产业政策与内部薪酬差距——基于代理成本和媒体关注视角_林刚.pdf

研究与探索2023 年第 16 期产业政策与内部薪酬差距林刚1范仓海2（1.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商学院北京 102488；2.河海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江苏南京211100）摘要：产业政策的扶持是企业获得竞争优势的重要来源、同时也有研究指出产业政策会带来投资的低效率。文章使用 20072020 年中国上市公司数据，从微观层面研究了产业政策对内部薪酬差距的影响。研究表明：产业政策支持或鼓励行业的企业，其内部薪酬差距会扩大。基于代理成本角度检验发现，更高的持股比例会弱化产业政策对内部薪酬差距的正向影响；基于媒体治理检验发现，更高的媒体关注会弱化产业政策对内部薪酬差距的正向影响。关键词：产业政策支持 内部薪酬差距 代理成本 媒体关注程度一、引言产业政策是国家制定的，引导国家产业发展方向、引导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协调国家产业结构、使国民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的政策。具体而言，产业政策又体现为政府为了实现一定的经济和社会目标而对产业的形成和发展进行干预的各种政策的总和。一方面产业政策反映了政府对产业发展、产业结构升级的引导；另一方面产业政策也体现为政府对市场资源配置的干预。产业政策会如何影响微观企业主体，已有文献从不同角度也得到不尽相同的结论：黎文靖和郑曼妮1的研究认为，产业政策能够提高企业的创新程度，但主要体现为策略式创新。余明桂等2的研究则认为，产业政策提高企业的创新程度和创新质量。也有一些研究发现，产业政策能够带来过度投资3、产生企业套利行为4。可以看出，产业政策并不总是发挥积极作用，其对微观企业的影响也是起到一把双刃剑的作用。已有关于产业产业对微观企业的研究，主要聚焦在企业投资、创新等方面。高管是企业投资决策和创新决策的重要执行者，已有研究表明在管理者代理问题下，高管有动机利用政府补贴来为自己牟利5。那么产业政策除了影响企业的投资行为外，其是否会影响高管薪酬契约有效性呢？本文利用我国五年规划为产业政策变量，考察了产业政策对内部薪酬差距的影响。实证研究发现，产业政策会提升高管与员工间的薪酬差距，即提高了高管的薪酬寻租程度。此外，从管理者代理成本检验发现，当高管持股比例较高时会弱化产业政策对薪酬差距的正向影响；从外部媒体关注检验发现，当媒体关注程度更高时会弱化产业政策对薪酬差距的正向影响。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内部薪酬差距反映了高管与员工之间的薪酬差异程度6。关于薪酬差距的解释存在两类观点：锦标赛理论认为薪酬差距是提高高管激励的重要机制，有助于改善企业绩效；行为理论则认为则认为薪酬差距是内部薪酬分配的公平性降低、高管寻租的重要体现7。锦标赛理论成立的条件是苛刻的，需要管理者有相应的经营能力以及对管理者存在有效的监督约束和业绩评价机制，此时薪酬差距非代理问题导致。大量研究都表明，内部薪酬差距更多可以归因为管理者权力理论，即管理者利用自身优势地位带来薪酬变动的非对称性8、进行薪酬寻租5等，最终加剧了高管与员工之间的薪酬差距。高管权力理论指出，高管会利用自身权力来干预薪酬契约，使其获得更多的薪酬9。高管的薪酬来源主要分为企业经营绩效以及外部政府补助资源等。步丹璐和王晓艳5的研究指出，高管会将政府补助伪装成业绩指标，进而提高薪酬使得薪酬差距过大。同时，高管也会利用过度投资来实现个人帝国构建，进行私利的满足。徐震等10的研究指出，在较高的政府补助下，会引发企业的过度投资。从产业政策角度出发，已有大量研究表明我国产业政策支持会给企业带来大量的政府补助、税收优惠等2。也有一些研究指出，在较高的产业政策下，并没有有效提升企业价值，反而造成了过度投资、资源非效率使用等问题3-4。这些过度投资行为很可能是管理者寻租、自利的体现。在产业政策支持下，企业获得的政策性资源相对较容易，其也缺乏像信贷资源的有效监督，此时管基于代理成本和媒体关注视角57DOI:10.16144/ki.issn1002-8072.2023.16.0292023 年第 16 期林 刚 范仓海：产业政策与内部薪酬差距理者套利更可能发生，比如利用政府补贴来提高薪酬5。因此在缺乏有效的监督和约束下，产业政策支持反而给管理者套利提供了可能，进而加大了高管与员工之间的薪酬差距。为此本文提出假设：假设1：产业政策支持可能会提高企业内部薪酬差距代理理论认为在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条件下，监督成本和信息不对称的存在,使管理层对公司内部信息有着绝对的优先知情权，管理者会利用其优势地位来进行盈余操纵，获取更高的薪酬11。因此管理者代理问题影响着高管契约的有效性。产业政策会给企业带来一定的政府补助、税收优惠等2，当代理成本较低时，产业政策带来的资源效应能够提升企业创新效率，提高企业价值12，而在代理成本较高时，产业政策带来的资源效应反而会导致企业过度投资3，成为高管套利获得超额薪酬的机会5。因此本文认为代理成本影响着产业政策与内部薪酬差距的关系，更低的代理成本会弱化产业政策对内部薪酬差距的正向影响。为此本文提出假设：假设2：低代理成本会弱化产业政策对内部薪酬差距的正向影响近些年来媒体多次曝光高管不合理天价薪酬的新闻，媒体监督渐渐成为新兴市场中的一种重要制度安排，弥补了市场机制和公司治理的不足13。张璇等14的研究表明，媒体在抑制高管私有收益获取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媒体关注的事后揭露功能及其造成的公众舆论压力,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社会监督力量，有利于迫使管理层降低其机会主义行为。产业政策带来的政府补助、税收优惠等可能成为管理者自利、获取超额薪酬的工具5，但在较高的媒体关注下，能够对管理者进而更加有效的监督和约束，进而降低薪酬差距15。因此本文认为如果产业政策会提高内部薪酬差距，那么更高的媒体关注会弱化这一作用。为此本文提出假设：假设3：媒体关注会弱化产业政策对内部薪酬差距的正向影响三、研究设计（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本文将以我国五年规划作为产业政策的代理变量，分析产业政策对微观企业内部薪酬差距的影响。选取20072020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按照如下方式进行样本筛选：剔除金融保险类公司；剔除ST公司；剔除数据缺失的公司。本文财务数据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产业政策数据通过手工整理获得，媒体关注数据来自CNRDS。（二）变量定义（1）被解释变量：内部薪酬差距（GAP）。借鉴柳光强和孔高文15的研究，采用高管平均薪酬和普通员工平均工资的比值衡量企业内部薪酬差距（GAP）。参考刘春和孙亮16的做法，使用上市公司年报中披露的“前三名高管薪酬总额”除以3,得到高管平均薪酬。员工薪酬定义为“当年应付职工薪酬总额-上年度应付职工薪酬总额+支付给职工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高董监薪酬”,然后使用员工薪酬除以员工总数得到普通员工平均薪酬。也有研究内部薪酬差距定义为高管平均薪酬减去普通员工平均薪酬，然后取自然对数来衡量17，这一内部薪酬差值指标（GAP1）将作为稳健性检验。（2）解释变量：产业政策（IP）。根据余明桂等2的做法，基于我国实施的“五年规划”产业政策数据，采用手工收集整理确定鼓励和重点支持的行业范围，如果企业处在受产业政策扶持的行业范围时，则IP定义为1，否则为0。（3）调节变量。代理成本（AC）。代理成本反映了高管自利动机程度，借鉴曾晓和韩金红18的研究，选取高管持股比例来反映企业的代理成本。高管持股比例越高代表管理者代理成本越低，因此用高管持股比例来刻画代理成本（AC）。媒体关注程度（MEDIA）。采用公司当年被网络媒体的报道次数来刻画媒体关注，并对报道次数取自然对数。媒体关注程度（MEDIA）是一个正向指标，其值越大代表企业受到的关注程度越高。（4）控制变量。本文控制了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盈利能力、成长性、独立董事比例、董事会规模、两职合一、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公司年龄，并且对行业和年度进行了控制。变量的具体定义如表1所示。（三）模型构建本文构造如下模型验证假设1，具体模型如下：GAPi，t=0+1IPi，t+2SIZEi，t+3LEVi，t+4ROAi，t+5SALEGi，t+6OUTRi，t+7BSZIEi，t+8DUALi，t+9TOPi，t+10OLDi，t+YEAR+FIRM+模型1在模型1中，内部薪酬差距（GAP）为被解释变量，解释变量为产业政策（IP），控制相关公司层面特征因素，同时控制年度和公司固定效应。预期产业政策（IP）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即产业政策会提高内部薪酬差距。GAPi，t=0+1IPi，tACi，t+2IPi，t+3ACi，t+4SIZEi，t+5LEVi，t+6ROAi，t+7SALEGi，t+8OUTRi，t+9BSZIEi，t+10DUALi，t+11TOPi，t+12OLDi，t+YEAR+FIRM+58研究与探索2023 年第 16 期表1变量定义表变量名称内部薪酬差距产业政策代理成本媒体关注程度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盈利能力成长性独立董事比例董事会规模两职合一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公司年龄年度公司符号GAPIPACMEDIASIZELEVROASALEGOUTRBSIZEDUALTOPOLDYEARFIRM变量定义用高管平均薪酬和普通员工平均工资的比值基于我国“五年规划”政策的虚拟变量，受鼓励或支持的行业取 1，否则为 0高管持股比例，计算方式为高管持股总数除以总股数公司当年被网络媒体的报道次数取对数公司期末总资产加 1 取自然对数公司总负债除以总资产企业总资产收益率营业收入增长率独立董事人数占比董事会人数董事长与总经理是否兼任第一大股东持股占比企业成立年限取对数年度虚拟变量，控制宏观经济环境差异控制行业固定效应模型2在模型2中，内部薪酬差距（GAP）为被解释变量，主要解释变量为产业政策（IP）和代理成本（AC）的交互项，为了验证假设2，即更低的代理成本会弱化产业政策对内部薪酬差距的正向影响。此时预期交互项回归系数显著为负。GAPi，t=0+1IPi，tMEDIAi，t+2IPi，t+3ACi，t+4SIZEi，t+5LEVi，t+6ROAi，t+7SALEGi，t+8OUTRi，t+9BSZIEi，t+10DUALi，t+11TOPi，t+12OLDi，t+YEAR+FIRM+模型3在模型3中，内部薪酬差距（GAP）为被解释变量，主要解释变量为产业政策（IP）和媒体关注程度（MEDIA）的交互项，为了验证假设3，即更高的媒体关注会弱化产业政策对内部薪酬差距的正向影响。此时预期交互项回归系数显著为负。四、实证分析（一）描述性统计表2是本文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其中内部薪酬差距（GAP）的均值为7.337，最大值和最小值84.563、0.036，说明不同企业间的内部薪酬差距存在差异。产业政策（IP）的均值为0.578，说明在本文的研究样本中，约有57.8%的样本属于产业政策支持或鼓励。代理成本（AC）的均值为0.109，媒体关注程度（MEDIA）的均值为4.174。其他变量均在合理范围。（二）相关性分析表3是各变量相关性的分析结果，内部薪酬差距（GAP）和产业政策（IP）的相关性系数显著为正，说明产业政策与企业内部薪酬差距正向关。代理成本（AC）与内部薪酬差距（GAP）的相关性系数显著为负，说明高管持股比例越高时，高管与员工的薪酬差距越小。同时其他控制变量之间的相关性系数均小于0.5，说明本文的回归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线性。（三）回归分析表4列（1）是模型1的多元回归分析结果，本文主要观测产业政策（IP）的回归系数，其值为0.293，并且在1%水平下显著，说明产业政策显著提高了企业的内部薪酬差距。内部薪酬差距反映了高管和员工之间的差异程度，从行为理论出发，内部薪酬差距是薪酬资源分配不均的体现，这主要是由于高管利用自身的优势地位，从而获得了超额薪酬，从而提高了内部薪酬差距。产业政策会带来政府补助、税收优惠等资源，在缺乏有效的监督和约束下，这些资源将很可能成为管理者自利的工具，进而加大的高管的薪酬差距。代理成本反映了管理者自利意愿和动机，在更高的代理成本下，高管更有可能通过权力和利用信息优势来获取私利，获得超额薪酬。产业政策会带来资源效应，一方面有效的利用资源会提高企业竞争力、提升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