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稳定能促进家庭农场转入土地吗——基于湖北省家庭农场主的调查.pdf

第4 6卷 第2期长江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V o l.4 6N o.22 0 2 3年3月J o u r n a l o fY a n g t z eU n i v e r s i t y(S o c i a lS c i e n c e sE d i t i o n)M a r.2 0 2 3收稿日期:2 0 2 2 0 8 2 8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乡村振兴战略驱动下农地流转价格偏离的形成机理与纠偏机制研究”(1 9 Y J C Z H 1 9 0);全国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项目“乡 村振 兴 背景 下新 型职 业 农民 培育 云 平台 研究”(B KA 1 8 0 2 3 3)第一作者简介:谢云(1 9 7 6-),女,湖北监利人,副教授,主要从事农业经济与管理研究。通信作者:曹佳玲(1 9 9 9-),女,四川南充人,主要从事农业经济与管理研究,E-m a i l:1 0 9 5 6 9 3 5 7 4q q.c o m。欢迎按以下格式引用:谢云,曹佳玲.契约稳定能促进家庭农场转入土地吗?基于湖北省家庭农场主的调查J.长江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2 3,4 6(2):8 6-9 1.契约稳定能促进家庭农场转入土地吗?基于湖北省家庭农场主的调查谢云 曹佳玲(长江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北 荆州4 3 4 0 2 3)摘 要:家庭农场规模化经营是缓解我国传统农户细碎化经营与现代农业规模集约化经营矛盾的重要途径。但家庭农场转入土地时,因契约形式、契约期限等原因无法与农户意愿达成一致,从而导致家庭农场规模化经营的碎片化现象。文章基于湖北省6 9 0名家庭农场主的调研数据,运用二元L o g i s t i c模型对契约稳定影响家庭农场土地转入情况进行了实证分析。结果发现签订书面契约和长期契约增加了家庭农场转入土地的难度,异质性分析发现土地流转期限对规模较大的家庭农场转入土地影响更大。因此,应尊重农户口头契约选择,加强信任体系建设;构建完善的利益共享机制,动态租金增强续约意愿;推动适度规模经营,促进家庭农场小而精发展。关键词:契约稳定;土地流转;家庭农场;规模经营分类号:F 3 2 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 6 7 3-1 3 9 5(2 0 2 3)0 2-0 0 8 6-0 6 一、引言自2 0 1 3年中央一号文件首次提出“家庭农场”的概念以来,家庭农场在各级政府部门各方面配套政策的大力支持和扶持下取得了快速发展,已经成为农业现代化发展的重要载体。2 0 2 2年中央一号文件再次提出要支持有条件的小农户成长为家庭农场,加强示范家庭农场建设,鼓励发展多种形式适度规模经营,家庭农场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家庭农场作为现代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是小农户走向大市场的重要过渡1。截至2 0 2 1年9月,进入农业农村部门家庭农场名录的家庭农场达到3 8 0万家,经营农地面积超5.3 2亿亩,平均每个家庭农场经营规模为1 3 4.3亩,但经营规模在5 0亩以上的家庭农场不足2%2,从中可以看出我国大部分家庭农场仍存在细碎化经营。同时,自2 0 1 0年开始我国农地流转增速大幅放缓,甚至在2 0 1 6年出现零增长的“流转困境”3,4。我国农村土地在“三权分置”后,土地细碎化情况仍然普遍,农户是小块土地的承包方,家庭农场想要拥有规模土地,需要与大量单个小农户形成契约,而家庭农场由于本身的特殊性,相对其他经营主体实力较弱,使得家庭农场从农户手中转入土地更加困难5。土地流转作为提升土地资源配置效率的重要手第4 6卷 第2期谢云等:契约稳定能促进家庭农场转入土地吗?段,能将农户分散的土地集中起来,也是实现家庭农场规模化的重要途径6。学术界关于家庭农场土地流转的研究,多从农地流转意愿79、农地流转过程中家 庭 农 场 的 福 利 变 化6,1 0、家 庭 农 场 适 度 规模1 11 3等方面来探讨。关于土地流转契约的研究,多以农户视角从选择逻辑1 4、交易费用1 5以及博弈3等理论方面进行研究。关于家庭农场土地流转契约稳定的研究,学者大多集中于契约稳定性对家庭农场绿色化生产的影响1 6,而较少研究稳定的契约是否有利于家庭农场流入土地。而在现实中契约是相互的,家庭农场本身也存在契约选择和契约稳定性等问题;分散的小农户在向家庭农场进行土地流转的过程中,小农户享有较多的主动权,在契约形式和期限的选择上,家庭农场相对处于被动地位。农户的“惜地”意识与模糊的产权认知1 7、流转信息不对称、“坐地起价”“敲竹杠”等机会主义行为1 8都会对流转契约的形式、期限产生影响,进而影响家庭农场拿地的难易程度以及积极性。基于此,本文以湖北省6 9 0户 家 庭 农 场 调 研 为 基 础,应 用 二 元L o g i s t i c回归模型,从家庭农场角度实证研究契约形式、契约期限对转入土地的影响,以期对家庭农场突破土地流转困境实现规模化经营提供参考。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现代合约理论认为,“精细”的合约是刚性的,清晰详细地列出交易双方的权利、职责责任等能减少机会主义的活动空间,限制合作关系中的道德风险1 9,以此可以降低违约风险,但会导致事后灵活性的丧失。而“粗糙”、非正式、不完备的契约可能会导致机会主义行为,为逃避责任创造温床,增加冲突的可能性2 0,损害缔约主体的利益2 1。农地流转作为一种交易关系,其合约选择在具体的操作层面存在着不同的方式,同时合约的完备性也成为农地能否顺利 流转的一个 重要影响因 子2 2。张溪 等(2 0 1 7)通过构建博弈模型来解释农地流转模式与契约选择之间的关系,并指出口头契约的不完备性导致了事后纠纷和农地的细碎化,书面契约是土地流转各方的最优选择1 5。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1:H 1:书面契约有利于家庭农场转入土地。主流契约经济学认为,个体对契约的选择在本质上是参与者的理性抉择。理性选择理论可以概括为理性人目标最大化或效用最大化,即理性行动趋向于采取最优策略,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收益。在契约期限上目前学界的共识是,长期契约和短期契约可以进行互相替代,但调查事实是,农地租约普遍存在期限过短的问题2 3,有相当比例农地流转契约期限在1年以内1 5或5年以内2 4,2 5,甚至很多农地流转协议并没有约定固定期限。如叶剑平等(2 0 1 3)基于1 7省份1 9 5 6位农民的调查,发现5 1.2 1%的流转合同未约定具体期限2 6。罗必良等(2 0 1 7)对全国9省份农户的问卷调查也发现,农户签订短期租约是普遍现象,并且后期租约的意愿期限也趋向于短期化2 7。家庭农场同样作为土地流转的参与者,在进行土地流转时也会以最小的代价来实现自身的流转目的。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2:H 2:短期流转有利于家庭农场转入土地。三、数据来源、变量说明及研究方法(一)数据来源本研究选取湖北省作为研究区域,湖北省地处华中地区,是我国重要的农业大省,也是我国中部地区重要的粮食生产基地。近年来,湖北省为农村土地流转做出重大贡献,积极探寻新的农业发展形式,如家庭农场、连片耕种等,为促进适度规模经营、推动农业现代化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研究数据来自问卷调查整理汇总,笔者于2 0 2 1年1 01 2月利用青年农场主开班的机会,对参加创业培训的6 9 0名家庭农场主进行问卷调查和深度访谈,筛选出从农户手中转入土地的家庭农场,得到有效问卷5 3 4份。问卷主要针对土地流转契约稳定性、个体特征、土地特征以及流转相关问题进行了调查。(二)变量说明1.被解释变量本文选取家庭农场转入土地困难程度作为被解释变量,在问卷调查的设计中,设有“困难、简单”两个选项,数据来源于家庭农场主填写的调查问卷,所以家庭农场转入土地难易程度主要是源于家庭农场主的主观意愿。根据理论界定和假说模型将以上两个选项分别取值为:困难=0,简单=1。2.核心解释变量本文将家庭农场与农户土地流转时形成契约的稳定性作为核心解释变量,参考江激宇等(2 0 1 8)的研究2 8,选取契约期限、契约形式来表示土地流转契约稳定性。契约形式反映了地块流转程序是否规范,即是否签订了书面契约。契约期限是农场主与农户在流转过程中约定的流转期限,反映了家庭农场拥有该地块经营时间的长短。78 长江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2 3年3月3.控制变量根据相关研究,土地流转还受到主体特征、农地特征及其他社会关系变量的影响。主体特征包括农场特征和农场主特征,农场特征引入农场农机使用情况、农场是否获得项目补贴、农场规模3个变量,农场主特征引入农场经营者年龄、文化程度2个变量,因家庭农场大多是家庭集体决策,故不对农场主性别进行控制;农地特征关系到土地禀赋状况,引入流转地连片程度、流转地肥沃程度两个变量;其他因素变量关系到农场转入土地的社会环境,引入是否经过村委会调节、转出土地者兼业程度、农户与农场主关系的亲密程度以及流转租金4个变量。上述各个变量的定义与描述性统计分析如表1所示。表1 变量含义及样本统计变量符号赋值说明平均值标准差因变量 家庭农场转入土地难易程度Y困难=0;容易=10.5 8 10.4 9 4自变量 契约形式X1口头契约=0;书面契约=10.4 6 40.4 9 9 契约期限X2契约流转年限(年)1 0.9 7 46.5 7 4控制变量主体特征农场主年龄X32 9岁以下=1;3 03 9岁=2;4 04 9岁=3;5 05 9=4;6 0岁以上=52.6 0 50.7 9 8农场主文化程度X4初中及以下=1;高中/中专=2;大专及以上=3 1.7 4 20.7 4 3农场农机使用情况X5农用机械参与生产情况:不使用=0;使用=10.8 0 10.4 4 4是否获得项目补贴X6否=0;是=10.4 9 80.5 0 0农场规模X7经营的耕地、水面、林地等面积之和(公顷)2.9 6 51.4 4 7农地特征流转地连片程度X8不连片=0;一般=1;连片=20.9 4 00.8 0 6流转地肥沃程度X9贫瘠=0;一般=1;肥沃=21.0 8 80.6 5 8其他因素是否经过村委会调节X1 0否=0;是=10.9 1 00.2 8 6转出土地者兼业程度X1 1纯农业生产=0;兼业(农业+非农业)=1;外出务工=21.0 2 60.8 1 0转出土地者与农场主关系的亲密程度X1 2非亲友=0;亲友=10.4 6 40.4 9 9流转租金X1 303 0 0=1;3 0 16 0 0=2;6 0 19 0 0=3;9 0 11 2 0 0=4;1 2 0 0以上=52.9 7 81.2 5 8 (三)研究方法将家庭农场转入土地困难程度设为因变量,此模型是一个排序的离散型变量,家庭农场转入土地困难程度Y共有“困难、简单”两个选项,是典型的二分变量。因此,在进行实证分析时,将研究方法选择为L o g i s t i c模型。L o g i s t i c模型的一般形式为:l npi1-pi=0+iXi j+(1)式中,P表示家庭农场转入土地简单的概率,i=1,2,3,n;pi表示第i个家庭农场转入土地的简单概率,0为截距,i为估计系数;为随机误差项。对于任一个家庭农场i来说,pi越大,家庭农场转入土地越简单。四、实证结果分析(一)L o g i s t i c回归分析通过s t a t a 1 5数据软件进行回归,在回归前为避免自变量间的多重共线性问题影响模型拟合,对变量进行了多重共线性检验,v i f值最大为1.3 2,说明基本不存在严重多重共线性问题。为更好地反映不同变量的影响以及考虑到模型的稳健性,采用了逐步回归的方式,先考察核心解释变量对家庭农场转入土地的难易程度的影响,再把其他控制因素放入计量模型中。四组模型估计结果如表2所示。在方程1和方程2中,分别引入契约形式、契约期限变量,契约形式和契约期限系数都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为负;方程3中,同时引入了契约期限、契约形式两个核心解释变量,两变量同样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在逐步加入控制变量的过程中,模型整体显著水平逐步提高,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