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首钢工业遗产的保护再利用_单霁翔.pdf

CA 2023/06 当代建筑 13冰与火之歌：首钢工业遗产的保护再利用A SONG OF ICE AND FIRE:THE PROTECTION AND REUSE OF SHOU-GANGS INDUSTRIAL HERITAGE单霁翔ShanJixiang 收稿日期：20230306摘要 在所有的物质遗产中，“工业遗产”是距今天时间最近的，也是最常见的，更是最容易被人们忽视的遗产。北京首钢园区作为目前国内活化利用较为成功的工业遗存项目，其更新经验对我国工业遗产领域的研究和实践具有重要意义。本文通过了解首钢园区的历史情况，结合实地调研和各方建议，围绕首钢园区现存的遗产资源，分析了工作推进过程中所面临的困难及问题，明确了首钢园区，乃至整个京西城区未来的规划要求和战略定位，探讨了工业遗产保护和利用的策略方法，总结、梳理了首钢产业转型、价值活化和文脉延续等相关内容，并记录塑造城市品质与延续工业文化精神的工作历程，从而为后续遗产的城市更新工作总结经验。关键词 工业遗产；首钢园区；产业转型；文脉延续；价值活化Abstract Among all material heritages,industrial herit-age is the most recent,common and easily overlooked.As one of the most successful projects for the revitaliza-tion of industrial heritages in China,the Shougang Park in Beijing has important significance for the research and practice of industrial heritage in our country.By understanding the historical context of Shougang Park and conducting on-site investigations,and gathering suggestions from various parties,this paper analyzes the difficulties and issues encountered during the process of promoting the preservation and utilization of Shougangs existing heritage resources,clarifies the planning require-ments and strategic positioning of the park and even the entire western Beijing area,explores the strategies and methods for protecting and utilizing industrial heritage,and summarizes the 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value ac-tivation and cultural continuity of Shougang.This paper documentes the process of shaping the urban quality and continuing the industrial cultural spirit,in order to sum-marize the experience for future heritage renewal work.Keywords industrial heritage;Shougang Park;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cultural continuation;value activation单霁翔 中国文物学会会长，故宫博物院学术委员会主任2005年以来，首钢主厂区逐步实施整体搬迁和结构调整计划。在此过程中，首钢园区工业遗产面临重要抉择：当这座钢铁之城成为历史时，如何面对天空下的大片工业遗址，成为既紧迫又不可回避的现实问题；如何保存这些反映时代特征、承载历史信息的工业遗产，保留北京地区的20世纪“工业记忆”，实现工业遗产保护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和谐互动与共存，成为必须认真面对和着力解决的重大课题。1 首钢光辉历史从钢铁之城到工企改革旗帜从天安门出发，沿长安街一路向西行进17 km到达的地点，就是首钢老厂区所在位置。笔者因长期在北京市城市规划部门工作，曾多次前往首钢园区进行调研，解决规划发展问题。2010年底，当了解到首钢石景山厂区将全面停产时，为了呼吁人们保护工业遗产，笔者邀请北京市城市规划部门和文物保护部门一起到首钢园区进行调研，并详细地了解了首钢的历史和基本情况。北京地区的制铁业历史悠久，早在战国时代就出现了采矿、冶铁、铸造、锻造等手工业。1919年，孙中山先生在实业计划一书中提出了以国家工业化为中心，推动中国经济全面近代化的建设规划。在“实业救国”思潮的带动下，中国新建厂矿600多家，这一时期成为中国民族资本主义工业发展的黄金时期。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钢铁成为极其紧缺的战略物资，全国掀起了大办钢铁实业的潮流。1919年9月，首钢的前身“龙烟铁矿股份公司石景山炼铁厂”成立；1938年11月，高炉出铁；1945年8月，石景山制铁所将高炉破坏铸死；1945年11月，国民党政府接管制铁所，将其改名为“石景山钢铁厂”，并恢复生产；1962年8月，钢铁厂改名为“石景山钢铁公司”；1964年，我国建成了第一座30吨氧气顶吹转炉，并使其投入生产，结束了我国“有铁无钢”的历史。11978年12月，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号召全国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首钢开始探索全民所有制企业改革的出路。1979年，首都钢铁公司主动申请成为全国扩大企业自主权改革的第一批试点单位。1981年，首钢开始实行承包责任制，开创了国有企业改革的先河，创造了10年为国家贡献96亿元的成绩，成为我国工业企业改革的一面旗帜（图1）。首钢逐渐由一个单一的钢铁企业，发展为以钢铁业为主，兼营采矿、机械、电子、建筑、航运、金融、房地产、服务业、海外贸易等多种行业，跨地区、跨所有制、跨国经营的大型企业集团，并跻身世界500强。进入21世纪，首钢生产设备更新换代的需求十分迫切，这导致其生产能力受限。在环境保护和循环利用方面，首钢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技术，但重工业生产与城市限制条件的矛盾日益突出，影响了首钢的发展进程。2004年11月，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上报关于首钢实施搬迁结构调整和环境治理意见的请示；伴随北京城市总体规划的实施，以首钢园区、北京焦化厂为代表的一批传统重工业区纷纷进入停产、搬迁、改造的阶段；国务院于2005年批准了首钢搬迁方案，为首钢园区工业遗产的保护提供了难得的机遇，但同时也带来了重大挑战。2005年起，北京市开展首钢园区的规划研究，联合中国工程院、清华大学等单位，由徐匡迪院士牵头，吴良镛、程泰宁、徐德龙、张锦秋、何镜堂五位院士领衔，共同开展城市风貌研究2及专项研究，完成了规划顶层设计，并创造性地将织补城市、海绵城市、城市复兴等理念运用到具体的规划项目中。在保护和利用工业遗产的基础上，相继开展绿色生态、地下空间、综合管廊、轨道交通等十余项专项规划，“十年磨一剑”之后，首钢园区的规划成果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出于对首钢园区工业遗产保护的关注，笔者于2009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十一届全国委员会第二次会议上，与42名全国政协委员联名提交了关于将首钢老工业区作为工业遗产整体保护的提案，提出了以下三项建议：1）加强对首钢园区工业遗产的调查、记录和研究工作。通过调查、勘察、测绘，建立起工业遗产清单和记录档案，并在此基础上，通过深入研究确定工业遗产的价值、保护范围和具体保护措施。2）遵循真实性和完整性的原则，整体保护首钢老工业区。在充分调查、研究的基础上，科学地制定总体保护规划，对各个时期的代表性工业14 主题专栏 FEATURE THEME遗产进行整体性、系统性的保护，真实、全面地保存其历史信息及突出价值。同时，维修保护应充分征求相关领域专家的意见，尽可能减小对工业遗产本体和环境造成的不利影响。3）开展首钢园区工业遗产的保护性再利用工作。保护性再利用是赋予工业遗产新的生命力的一种可行途径。对于一般性工业遗产，可在严格保护好外观及主要特征的前提下，适度地开展保护性再利用工作。制定方案时，应仔细甄别并独立评估，确定其最恰当的用途。首钢作为中国钢铁工业的摇篮，始终与时代同步伐，与改革共奋进，与首都共成长，为中国工业和经济社会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在一些城市和地区对工业遗产的保护和再利用进行了有益的尝试后，首钢园区工业遗产资源的保护和再利用问题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32 首钢未来发展再利用的要求建议及战略定位2010年12月14日，在首钢主厂区最后一座高炉停产前，笔者再次对首钢园区进行了调研，希望及时确定首钢转产后加强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的方向。首钢集团领导对于转产后首钢的未来发展给予了高瞻远瞩的定位，他们表示将会按照北京城市总体规划对首钢园区的未来进行战略定位，使其实现可持续发展。2011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十一届全国委员会第四次会议期间，笔者在文艺界社科界联组委员小组讨论会上，再次提交了关于加强转产后首钢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的提案，提出两点建议：抓紧编制首钢园区工业遗产保护规划，科学地界定首钢园区工业遗产的核心价值，及时申报具有重要保护价值的工业遗产，并将其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使其得到科学保护；探索首钢园区工业遗产的保护性再利用途径，在确保其核心价值得到完整保护的前提下，积极地探索首钢园区工业遗产保护性再利用的合理渠道与途径。4发言和提案得到了全国政协委员的高度重视，之后贾庆林主席做出指示，要对首钢园区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工作进行调研。调研组在实地考察了首钢园区，并与各单位有关负责同志进行座谈后，提出了首钢转产后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面临的四点问题：1）对首钢园区工业遗产价值的认识不足。由于我国进入工业时期的时间不长，人们普遍认为工业场所只是生产加工和劳动就业的地方，难以想象它们作为文化遗产被列入保护名单。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对工业遗产的拆除与保护、遗弃与利用之间存在激烈的碰撞，许多珍贵的工业遗产给商业利益让位，甚至永远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2）首钢工业区发展定位尚不明晰。首钢工业区改造规划划分了依法保护文物、强制保留项目和建议保留物三类文化遗产和工业遗产项目。然而，针对如何从整体上协调统一地规划、布局这些遗产项目，以及如何对其实施具体保护等问题，目前尚无明确意见。3）首钢园区北区部分建筑的利用规划没有突出工业特色，破坏了遗产的原真性。首钢确定转产、搬迁后，首钢集团有限公司积极地组织了创意设计和规划工作，在这些创意设计方案中，有一部分为首钢园区工业遗产展示起到了增色作用，但也有一部分设计违反了“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会造成建设性破坏。4）首钢园区内部分项目缺乏整体规划和科学论证，会影响文物的安全。首钢园区北部的石景山拥有众多文物古迹，包括保留地下建筑基址和人类活动遗址。首钢准备对部分古建筑群进行复建、维修，但这些复建工作缺乏必要的前期考古勘探和调查研究，科学理论依据不足，会造成建设性破坏。全国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针对首钢园区工业遗产的保护与利用，形成了关于加强首钢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的报告，包括4点意见：统一认识，准确定位，明确首钢园区工业遗产保护和利用在首钢工业区规划中的核心地位；抓紧编制首钢工业遗产保护规划与改造设计，探索首钢园区工业遗产保护性再利用的途径；建议文物部门加大对首钢园区工业遗产和文物保护工作的政策指导和技术支持力度；进一步加强对石景山文物古迹的勘探、调查和摸底，及时组织基础建设项目对文物古迹的影响及科学评估。目前，面对工业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