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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继任江宁织造年龄考辨 曹继任江宁织造年龄考辨萧凤芝【提 要】曹继任江宁织造后所上谢恩折上有“窃念奴才包衣下贱黄口无知”“矢公矢慎”等语经与曹颙继任织造时所上谢恩折上“窃奴才包衣下贱年幼无知”“矢公矢慎”等语比对乃知两封谢恩折似出同一位师爷之手 以颙证的结果说明奏折上“黄口无知”“年幼无知”“幼子”“我年轻是小孩子”等语均是谦辞不能以此证明曹过继时未成年 种种迹象表明曹过继时已成年他的真实年龄似在二十岁许【关键词】曹 曹颙 年龄曹为曹寅继子他本是曹寅之弟曹荃第四子 在曹寅独子曹颙突然去世后曹奉康熙皇帝命承嗣曹寅同时继任江宁织造曹入继时给皇帝上折自称“包衣下贱黄口无知”皇帝后来朱批亦揶揄他“尔虽无知小孩”因此两端学界一直相信曹入继时还是个毛“小孩子”学界认为曹入继时如此年幼他不可能就已结婚生子他该是尚未成年是单身一人入继过来学界历来似都相信曹是入继之后在江宁织造任上才大婚娶妻成家 因此一直以来学界以此推测即便红楼梦作者曹雪芹不是曹颙之子而是曹之子他的年龄也应该小于曹颙马氏之遗腹子曹天佑曹雪芹若果为曹之子他的出生日期当是比康熙五十四年()起码要晚上个二三年或四五年甚至更多甚至按周汝昌先生推测曹雪芹出生日期会晚到雍正二年()今天我们面对的材料并不比周汝昌先生所处的时代更多我们暂时有条件能做的就是把旧材料找出来重新认读一遍看看重新认读旧材料时能不能有新的收获周汝昌:红楼梦新证棠棣出版社 年版第 页 曹雪芹研究 年第 期认读旧材料的结果令人鼓舞 曹颙继任织造时所上谢恩折与曹继任时所上谢恩折两折似出同一位师爷之笔 经过比对曹颙袭职后自己所称“年幼无知”“我年轻是小孩子”等语以及曹寅临终时云曹颙“我儿子年小”、李煦奏折云曹颙为“曹寅幼子”等我们发现关于曹自认的“黄口无知”及皇帝指称曹的“尔虽无知小孩”二语是君臣之间书面往来时所用谦虚之词和戏谑之语 比照曹颙真实年纪之后以及曹过继后所要承担的实际责任笔者认为曹继任江宁织造时已经成年他继任时的年龄似在二十岁许他是携妻过继于曹寅遗孀李氏夫人 下面让我们一步一步来解析曹继任时的真实年龄情况一 曹袭职时的细节按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曹寅之子曹颙殁于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初八次日正月初九内务府交出曹颙具奏汉文折皇帝即立刻传旨谕内务府总管安排曹过继并袭织造之职这中间几乎没有时间差总管内务府谨奏:为请旨事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初九日现在倘若迁移他的家产将致破毁 李煦现在此地着内务府总管去问李煦务必在曹荃之诸子中找到能奉养曹颙之母如同生母之人才好 他们弟兄原也不和倘若使不和者去做其子反而不好 汝等对此应详细考查选择 钦此 本日李煦来称:奉旨问我曹荃之子谁好?我奏曹荃第四子曹好若给曹寅之妻为嗣可以奉养 奉旨:好 钦此 等语 臣等钦遵查曹颙之母不在此地当经询问曹颙之家人老汉在曹荃的诸子中那一个应做你主人的子嗣?据禀称:我主人所养曹荃的诸子都好其中曹为人忠厚老实孝顺我的女主人我女主人也疼爱他等语臣等敬维圣主不弃奴才等微劳因此遵奉仁旨详细考查曹荃诸子中既皆曰曹可以承嗣即请将曹给曹寅之妻为嗣并补放曹颙江宁织造之缺亦给主事职衔 为此谨奏请旨 等因缮折奉旨:依议 钦此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十二日内务府奏请将曹给曹寅之妻为嗣并补江宁织造折见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中华书局 年版第 页曹继任江宁织造年龄考辨 由上面这个长折有关内容可以看出康熙皇帝悯恤爱惜已故的曹寅、曹颙父子他从曹荃诸子中为曹寅遗孀选择继子人选没有考虑人选的年龄更没有考虑结婚没结婚、生子没生子而只从曹寅遗孀的情感喜爱接受角度考虑诸侄中谁对她最好就让谁过继 结果是李煦和曹颙之家人老汉两厢都推荐说曹合适最好曹是曹荃第四子此时的曹与他的亲哥哥们比结婚没结婚是否已生子从李煦和曹颙家人的推荐角度看若他还是单身未婚是否有优势或劣势完全看不出来似也并未纳入他们的考虑范围关于曹入继时的实际年龄我们暂时不做进一步推测只知道曹称呼曹颙为兄曹颙逝时已二十多岁我们知道曹肯定是比曹颙小但是小到什么程度?二 曹袭职后谢恩时的自我谦虚我们且看曹到任江宁织造后于任上第二天即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七上的第一道奏折:江宁织造 主事奴才曹谨奏:为恭谢天恩事窃奴才于二月初九日奏辞南下奴才谨于本月初六日上任接印视事敬设香案望阙叩头恭谢天恩 窃念奴才包衣下贱黄口无知伏蒙万岁天高地厚洪恩特命奴才承袭父兄职衔管理江宁织造 奴才自问何人骤蒙圣主浩荡洪恩一至于此 奴才惟有矢公矢慎遵守成规尽心办事上以图报王恩下以奉养老母仰副万岁垂悯孤孀矜全骨肉之至意 谨具折奏闻伏乞圣鉴 奴才不胜感激惶悚之至在上面一折中曹对皇帝自称“黄口无知”黄口者孺子也予人初步印象此时的曹似还是未成年小孩多年来学界亦多以此折为据推断曹过继时尚未成年 因尚未成年更遑论其已娶妻生子三 曹袭职后皇帝的关心我们接下来再看下面一段皇帝给曹的朱批:朕安 尔虽无知小孩但所关非细念尔父出力年久故特恩至此 虽不管地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七日曹奏谢继任江宁织造折见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第 页 曹雪芹研究 年第 期方之事亦可以所闻大小事照尔父密密奏闻是与非朕自有洞鉴 就是笑话也罢叫老主子笑笑也好上面朱批中康熙皇帝大大咧咧自称“老主子”他用开玩笑一样的口气书面朱批说曹是“无知小孩”加上曹刚继任时上折自认的“黄口无知”两端相加似乎曹可以被完全认定为确确实实就是一个还在未成年状态尚不懂事的毛头小孩了!四 曹颙有确切的年龄记载可资比对有清一代现有可查的史书文献可惜都没有明确记载曹的真实年龄 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对照曹兄长曹颙的实际年龄曹颙是有确切年龄记载的我们不妨考察考察看二十多岁的曹颙任织造后在皇帝及长辈与他自己口中是怎么描述自己的年龄情况关于曹颙的年龄总管内务府为曹顺等人捐纳监生事咨户部文中记录:三格佐领下南巡图监画曹荃之子曹颙情愿捐纳监生二岁曹颙于康熙二十九年()捐纳监生时二岁则曹颙当生于 或 年 年曹寅去世曹颙接任织造之职时当为二十三四岁 他袭职后上折时自称“年当弱冠正犬马效力之秋”在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初八曹颙在织造任上突然去世时他应该是二十六七岁五 成年后的曹颙在父辈口中其年龄情况(一)曹寅临终时怎么看曹颙我们继续看下面曹颙母舅李煦在曹寅病重时上的一折:臣李煦跪奏:曹寅向臣言:我病时来时去医生用药不能见效必得主子圣药救我 但朱批着曹奏闻地方大小事件(原批于康熙五十七年六月初二日曹请安折尾)见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第 页康熙二十九年四月初四日总管内务府为曹顺等人捐纳监生事咨户部文见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新发现的一件曹雪芹家世档案史料红楼梦学刊 年第 辑康熙五十一年九月初四日曹寅之子连生奏曹寅故后情形折见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第 页曹继任江宁织造年龄考辨 我儿子年小今若打发他求主子去目下我身边又无看视之人 求你替我启奏如同我自己一样从李煦上面一折看出曹寅于康熙五十一年七月病重临危时形容他的儿子曹颙“我儿子年小”二十三四岁的曹颙在曹寅这个父亲看来还是“年小”总是为父者于危难之际心疼兼不放心自己儿子之意(二)曹寅故时李煦怎么描述曹颙我们再看曹寅故后他的妻兄李煦于当天紧接着上的另外一道折:臣李煦跪奏:臣思曹寅寡妻幼子拆骨难偿但钱粮重大岂容茫无着落在上面一折中李煦描述他的外甥曹颙称二十三四岁的曹颙为曹寅之“幼子”此“幼子”当即“年小”之意至此曹寅与李煦作为曹颙的父辈他们心目中二十三四岁成年的曹颙还是“年小”“幼子”总是生死面对之际长辈心疼小辈的情感化词语表达六 曹颙袭职时对皇帝及大臣的谦虚我们再看下面曹颙于曹寅逝后次年继承父职后上的一折:江宁织造 主事奴才曹颙谨奏:恭请万岁圣安窃奴才包衣下贱年幼无知荷蒙万岁旷典殊恩特命管理江宁织造继承父职 又蒙天恩加授主事职衔复奉特旨改换奴才曹颙学名隆恩异数叠加无已亘古未有 奴才自问何人辄敢仰邀圣主洪恩一至于此 今奴才于二月初二日已抵江宁莅任恭设香案望阙叩头谢恩接印视事讫窃念奴才祖孙父子世沐万岁浩荡之恩身家性命皆出圣主之所赐虽捐糜顶踵粉骨碎身莫能仰报高厚于万一 惟有凛遵圣训矢公矢慎冰兢自持竭诚报效以仰副万岁矜全之至意谨缮折恭谢天恩伏乞圣鉴奴才不胜激切感戴之至康熙五十一年七月十八日苏州织造李煦奏曹寅病重代请赐药折见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第 页康熙五十一年七月二十三日苏州织造李煦奏请代管盐差一年以盐余偿曹寅亏欠折见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第 页 曹雪芹研究 年第 期朱批:朕安在上面一折中二十四五岁的曹颙在其父曹寅故后半年多袭职江宁织造面对皇帝天恩上折时自称自己“年幼无知”二十四五岁时曹颙竟然还称自己“年幼”!我们再看下面内务府总管赫奕一折:为杭州织造处物林达徐启元病故请补放其缺事遵问李煦答称:本处笔帖式和硕色当差年久人亦可用 又问曹颙答称:我年轻是小孩子刚被放为彼处官员看得桑额色当差年久等语上面赫奕一折中描述二十四五岁刚被放为官员的曹颙逢具体问询时回言还在口答自称:“我年轻是小孩子”按一般社会常理二十四五岁的人怎么还会是“小孩子”呢?当然是曹颙面对大臣时的自我谦虚与前面上谢恩折时面对皇帝的谦虚别无二致七 以颙证的可行性有了上面关于曹颙的一批奏折材料我们就知道“年当弱冠正犬马效力之秋”的曹寅独子曹颙在二十三四岁、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时他的父亲曹寅说他“年小”他的母舅李煦还在说他是“曹寅幼子”他自己对皇帝谦虚说自己“年幼无知”对大臣谦虚说“我年轻是小孩子”!都二十好几了曹颙还如此小说自己年龄是何道理?如何解释?其实解释似不难总是因为在亲近的父辈眼里孩子永远长不大在皇帝老主子和位尊的大臣面前年轻的包衣臣子需要永远逊谦卑下有了曹兄长曹颙屡次的年龄谦虚在先我们再回头看曹的年龄到底应有多大“黄口无知”“无知小孩”如何解我们心里就该有些底谱了!对照成年的曹颙在奏折中屡次谦虚地言说自己“年幼无知”“我年轻是小孩子”曹自称的“黄口无知”皇帝戏谑曹时朱批说的“尔虽无知小孩”他的年龄不必真的小到未成年不懂事毛头“小孩子”程度 学界根据曹家档案“黄口无知”和“无知小康熙五十二年江宁织造曹颙奏谢继承父职折见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第 页康熙五十二年四月初五日内务府总管赫奕奏请补放杭州织造处物林达缺折见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第 页曹继任江宁织造年龄考辨 孩”两端一致推断曹袭职时因还是未成年“小孩子”故而尚未娶妻生子的说法需要重新检视张杰在其著作稗海红楼中考证曹生于康熙三十二年()按张杰先生所考曹 年承嗣曹寅继任江宁织造时时年当为 岁或 岁樊志宾曹生年考一文考曹家末代织造曹生于康熙三十五年即 年下半年 按樊志宾所考曹 年承嗣曹寅继任江宁织造时时年当为十九岁或二十岁上述两位学者的考证举证不同都很细致翔实具有说服力我们知道曹颙在二十三四岁时还在使用小名连生尚未正式使用学名曹颙他最后还是在皇帝的亲自倡议下才开始启用曹颙学名 那么我们看曹在保存至今的文献上一登场继任江宁织造他就是使用大名曹!他的小名是什么不详此其一其二曹承嗣入继之后从文献上看马上就要开始承担重任马上就要负责“择日将曹颙灵柩出城暂厝祖茔”当年秋天曹还要继续负责“将曹寅灵柩扶归安葬”父兄的葬仪都需要曹担当首要责任 这两件重要的家事丧葬安排记录在曹袭职当月的李煦奏折中:奴才李煦跪奏:曹颙病故蒙万岁天高地厚洪恩念其孀母无依家口繁重特命将曹承继袭职以养赡孤寡保全身家 仁慈浩荡亘古所无奴才谨拟曹于本月内择日将曹颙灵柩出城暂厝祖茔之侧事毕即奏请赴江宁任所 盖母年近六旬独自在南奉守夫灵今又闻子夭亡恐其过于哀伤且舟车往返费用难支 莫若令曹前去朝夕劝慰俟秋冬之际再同伊母将曹寅灵柩扶归安葬使其父于九泉之下得以瞑目以仰副万岁佛天垂悯之至意 曹上任江宁织造之后不仅要具体承担父兄的安葬事宜在过继的第二年皇帝传宣圣旨让曹照看已故的前大学士熊赐履遗属:张杰:稗海红楼作家出版社 年版第 页樊志宾:曹生年考红楼梦学刊 年第 辑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十八日苏州织造李煦奏安排曹颙后事折见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第 页 曹雪芹研究 年第 期江宁织造 主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