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汉法平行语料库建设中的底本问题.pdf

红楼梦汉法平行语料库建设中的底本问题 红楼梦汉法平行语料库建设中的底本问题李 雁【提 要】红楼梦版本纷繁复杂厘清法译本的底本是建设汉法平行语料库的首要问题也是红楼梦汉法翻译研究开展的前提 本文将法译本红楼梦内容与 年版俞平伯校本、年版启功注本做文本比对并参照戚沪本、庚辰本等版本梳理法译本译者所采用的中文底本为建设红楼梦汉法平行语料库采集语料以期对汉法平行语料库的创建提供借鉴亦为红楼梦在语言学、文学、翻译学等方面进行更深更广的、全面系统科学的实证研究提供基础资源【关键词】红楼梦 汉法平行语料库 李治华法译本 底本红楼梦 自诞生起经久不衰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 乾隆五十八年()红楼梦经浙江的乍浦港流传到日本的长崎至今已被译为 种语言 个不同篇幅的译本其中 种语言共有 个全译本 研究红楼梦的翻译问题一直是翻译界关注的课题近年来随着语料库的兴起尤其是 年刘泽权团队、年绍兴文理学院团队各自建成红楼梦汉英平行语料库给红楼梦翻译研究注入了新的活力 在中国知网()以“红楼梦”“语料库”为关键词可搜索到 篇相关的中文文献 年由法国伽利玛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法文全译本在法国引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红楼梦在法语国家与地区的翻译和传播研究”的阶段性成果项目批准号为 见唐均红楼梦译介世界地图曹雪芹研究 年第 期金洁红楼梦在英语世界的传播与接受研究 基于副文本视角对外经济贸易大学 年博士学位论文 曹雪芹研究 年第 期起了轰动而对于这部目前唯一的法语完整译本的研究国内学界尚无相关专著论文寥寥也可数 论文研究主要分为两类:一是对该译本的推介二是就隐喻、节气、文化因素等具体内容的翻译策略研究 至今尚无与红楼梦法译本相关的量化研究迫切需要建设红楼梦汉法平行语料库然而小说版本纷繁复杂甚至红学有一重要分支即专门研究各本先后、真伪、异同并校订异文的红楼梦版本学 录入汉法双语语料是红楼梦汉法平行语料库建设的首要步骤厘清译本的中文底本是采集语料的前提 冯全功指出不顾版本差异的红楼梦译评往往把不同版本之间的优劣归到译者的头上这是很不负责的表现不管是对译者的批评还是赞扬都是有失公允的 范圣宇认为霍译和杨译的差异、长短很大程度上是底本的差异、长短造成的 李晶论述了霍译、杨译、邦斯尔神父英译本红楼梦的底本差别 可见近年来翻译学界对小说英译本的底本问题已有所关注但对其他语种译本的中文底本关注甚少法译本的底本研究尚未起步一 红楼梦汉法平行语料库的设计红楼梦汉法平行语料库包含约 万字中文 万法文词(正文部分约 万词注释约 万词)它既可作为法文红楼梦的单语语料库与其他典籍法译本或法文小说作对比研究也可作为双语平行语料库为汉法对比研究助益 语料库能够实现词、句平行对应检索或运用语料库分析软件做量化分析法文语料来自旅法翻译家李治华主译他的夫人雅歌()修改汉学家铎尔孟()两次校订和润色耗费 年完成的红楼梦法文全译本 译本分上下两卷上卷 页下卷 页包含 幅插图 页注释这是目前唯一的红楼梦法语完整译本 法文原始语料须通过 光符识别软件逐页扫如钱林森红楼梦在法国 试论李治华、雅克琳 阿雷扎艺思的红楼梦法译本社会科学战线 年第 期陈寒红楼梦在法国的译介红楼梦学刊 年第 辑段江丽、冀可平法译全本红楼梦的成书过程曹雪芹研究 年第 期如莫旭强红楼梦隐喻法译研究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 年第 期成蕾论译者在“春夏秋冬”中的困惑 浅析红楼梦李治华法译本中对节气术语的翻译策略红楼梦学刊 年第 辑李雁红楼梦法译本的“深度翻译”及其文化传递外语教学与研究 年第 期冯全功:论红楼译评中的底本意识中国图书评论 年第 期范圣宇:浅析霍克思译石头记中的版本问题明清小说研究 年第 期李晶:红楼梦三种英文全译本底本差异性管窥红楼梦学刊 年第 辑红楼梦汉法平行语料库建设中的底本问题 描并自动识别录入红楼梦纸质版法文全译本但由于法语中的特殊字符如 等软件难以正确识别通常显示为乱码因此需要进行人工校对法译本的注释与正文关联紧密故将其录入副文本存储库并在正文相应位置标注中文语料应当为法译本所采用的中文底本 年李治华将红楼梦法文翻译手稿及译校者书信等相关资料捐赠中国现代文学馆但在资料中未发现小说中文底本 那么建设汉法平行语料库时应以哪个版本作为源语文本呢?二 法译本的中文底本自十八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广大读者们阅读的红楼梦版本大多源自程伟元、高鹗二人出版刊行的新镌全部绣像红楼梦即“程甲本”“程乙本”但从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以来带有脂砚斋等人批注的早期红楼梦抄本(简称为“脂本”)被陆续发现有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梦觉主人序本、蒙古王府藏本、戚蓼生序本、舒元炜序本、梦稿本等等 但这些早期脂本与之前流传的程甲本、程乙本有很大差异几乎每一页都有不同涉及字词、标点、文段、情节等各类差异李治华和雅歌所作长达 页的前言中介绍了小说内容和曹雪芹、程伟元、高鹗的生平并简述了红楼梦 个版本: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列宁格勒藏本、戚沪本、戚宁本、蒙府本、靖藏本、甲辰本(梦觉本)、高阅本(杨藏本、梦稿本)、己酉本(舒序本)、郑藏本 参考文献中列举了清代周春、清代裕瑞、胡适、冯其庸、陈庆浩、潘重规、吴世昌、俞平伯、一粟、吴恩裕等学者的 部红学论著之后罗列了英译本、德译本并特别指出了 年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启功注、李希凡作序的四卷本红楼梦(下文简称为“启注本”)译者写道:“为了避免参考文献过于冗长我们在此只列出这部小说的一个版本它是最新出版的”因此有学者在对法译本进行研究时就认为:“该法译本以 年启功注本为翻译底本”其实不然 李治华夫妇和铎尔孟三人于 年 月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签订了红楼梦翻译合同那么选用底本不可能是晚于其翻译工作起始时间的 年出版的启注本自 年至 .().(.):.序言中文为笔者自译下文中不另注.().(.).黎诗薇:红楼梦法译本翻译策略初探红楼梦学刊 年第 辑 曹雪芹研究 年第 期年他们三人已经译完小说一百二十回并校阅过一遍 且小说内容上也有诸多差异例如:法译本第一回中叙述石头借僧道之助变成美玉的四百多个字启注本中并未见这段文字可见其并非为法译本的底本俞平伯在 年写给李治华的信中谈道:“关于翻译工作我却有一点意见即用什么做底本的问题 据来书言似乎用的是作家出版社本(年本比 年本好一点但好得不多)这恐不很妥当 因为它系根据程乙本而程乙本在这红楼版本群里是妄改最多的本子您手头既有商务石头记本(大约是程甲本)、影印脂砚斋本大可根据这两本来翻尤其是脂庚本最好 为什么用这程乙本呢 我新校八十回红楼梦大体即根据这脂庚本 我的校本已付出版社排印约明年可以出版”当铎尔孟听说此事对李治华说:“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不是早就改用脂庚本了吗?”由此可知法译本起初据程乙本后又更改为脂庚本即庚辰本但是细读文本后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例如:小说第十七、十八回按照庚辰本两回为一体并未分开而法译本是分为两回各自有回目李治华在“版本说明”中写道:“红楼梦的翻译遇到了很多困难例如它有众多版本 我们主要依据以下两个版本:启功注 年北京出版的一百二十回通行本和俞平伯校 年北京出版的前八十回本(笔者注:以下简称“俞校本”)但我们对这两个版本都不甚满意 这就是为什么在翻译时我们从手头上有的红楼梦不同的版本和抄本中选取了认为最好的内容搭建了我们自己的版本 年刚开始做此小说翻译时我们只有 年作家出版社的一百二十回通行本 直到我们译完前四十回才收到了俞平伯校对的版本和影印的各种本子 前四十回我们主要参阅了 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启功注释本第四十一至八十回底本是俞平伯校本第八十一至一二回仍用了启功注释本”据此有学者认为法译本第一至四十回和第八十一至一二回的底本是 年启注本中间的四十回为 年俞校本 月玲芳文章中曾写道:“根据李治华夫妇在 (红楼梦)的前言中得知从第四十回到第八十回根据的底本是俞平伯校订、王惜时参校的红楼梦八十回校本(.邱俊平:俞平伯致李治华关于红楼梦的书信六通文艺报 年 月 日郑碧贤:铎尔孟的红楼梦商务印书馆 年版第 页.().(.).红楼梦汉法平行语料库建设中的底本问题:)”实际上月氏文中所述“第四十回”应为“第四十一回”且不是由“前言”得知而是自“版本说明”里得出页码也存在谬误最重要的是她误以为李治华“版本说明”所说的“搭建自己的版本”只是启注本和俞校本的简单叠加法译本“版本说明”中还提及:“为了便于汉学研究者们比对我们的译文和原文我按照音序列出译文所依据的版本:程乙本()、庚辰本()、国学本()、高阅本()、甲戌本()、年版启注本()、戚沪本()、年版索隐本()、年版俞平伯校本()”经笔者梳理统计红楼梦法文全译本注释共有 处注释涉及版本信息其中出自俞校本、启注本、戚沪本和庚辰本的分别有 处、处、处和 处出自程乙本、高阅本、甲戌本、国学本和索隐本的各有 处 另外法译本注释中第四十八回有一句启功注本为“然后再把陶渊明、应、刘、谢、阮、庾、鲍等人的一看”俞校本为“然后再把陶渊明、应玚、刘、谢、阮、庾、鲍等人的一看”李治华均认为不妥他根据潘重规与霍克思的书信译为“”对应汉语为:陶、谢、阮、庾、鲍等人此外部分译文的底本差异未在注释中明确说明译者根据选取版本的具体内容自行做了些修改例如第六十三回法译本中没有涉及芳官被改名为“耶律雄奴”的内容有 条注释提及相关内容分别是:启注本第 页第 行半句话“”(便回来了)启注本第 页第 行半句话“”(一一游玩)启注本第 页第 行半句话“”(别替我们闹乱子)译文在宝玉投帖给妙玉以后便紧接着讲平儿还席的事删掉了“因见芳官梳了头再起个番名叫作耶律雄奴荳字别致便换作荳童”一节约 字以及“一时到了怡红院甚至于叫出野驴子来海西福朗思牙闻有金星玻璃宝石他本国番语以金星玻璃名为温都里纳众人嫌拗口仍翻汉名就唤玻璃”一段约 字也被删掉涉及“海西福朗思牙”“温都里纳”等西洋词汇也不复存在也删月玲芳:李治华夫妇红楼梦法译本五美吟典故翻译之探究华西语文学刊年第 期.().(.).其中提及“国学本”即石头记“国学基本丛书”本商务印书馆 年版“高阅本”即红楼梦稿杨继振藏本有“兰墅阅过”字样“索隐本”即王梦阮、李瓶庵合著红楼梦索隐中华书局 年版俞平伯校本即清曹雪芹著、俞平伯校订、王惜时参校红楼梦八十回校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版 曹雪芹研究 年第 期去了“倒是叫野驴子来送送使得佩凤便赶着他打”一段约 字 俞校本、庚辰本均有此段 然而李治华所在温都里纳一词原文的商榷一文中说到自己在翻译红楼梦过程中遇到的困难之一即是为小说里引用的西洋物品汉语音译名称找出原文比如:第五十二回的“汪恰洋烟”和头疼药“依弗哪”第六十三回的“金星玻璃”“温都里纳”他赞同周汝昌的观点即第六十三回的“福朗思牙”指“法兰西”“温都里纳”源自法文但他不同意其指代“(玻璃匣柜)”而认为其法文原文是“(金星玻璃)”既然法译本中未出现有关“海西福朗思牙”“温都里纳”的段落却写出了这样一篇文章确实令人费解 此文写于 年笔者推测李治华起初是译过此段的后来由于给芳官改名“耶律雄奴”一节在红学界颇受争议被认为是后人改动的具有当时人不会有的民族思想因此他将第六十三回中涉及芳官改名的内容全部删掉了又如第十七回中此句在不同底本有 处差别:红研所本(年版):又有林之孝家的来回:采访聘买得十个小尼姑、小道姑都有了连新作的二十分道袍也有了启注本:又有林之孝来回:采访聘买得十二个小尼姑小道姑都到了连新作的二十分道袍也有了俞校本:又有林之孝家的来回:采访聘买得十二个小尼姑小道姑都有了连新作的二十四分道袍也有了译文:“.”李治华:里昂译事商务印书馆 年版第 页清曹雪芹、清高鹗著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版第 页清曹雪芹、清高鹗著启功注释: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版第 页清曹雪芹著俞平伯校订王惜时参校:红楼梦八十回校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版第 页.().(.).红楼梦汉法平行语料库建设中的底本问题 回译为中文:“又有林之孝家的来回:采访聘买的十二个小尼姑和十二个小道姑都到了新做的二十四分道袍也送来了”法译本此处注解:从俞校本 根据红楼梦八十回校字记所载此处按照上下文将“林之孝”改为“林之孝家的”“二十分”改为“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