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数字教材建设：政策演进、实施路径和问题启示_宋武全.pdf

日本数字教材建设：政策演进、实施路径和问题启示宋武全 李正福摘要 数字教材是日本信息化战略的产物。在文部科学省指导的“地方教委负责制”运行体制下，日本数字教材构建了“集体学、分组学、个体学”的学习模式，以“对标研发”和“试点反馈”为研发机制，以“教学效果评价”和“安全健康评价”为评价体系，以“个性化学习数据”为循环系统，以“有识者专家会议”和“公益研究会”为理论抓手，形成了完整的生态闭环。日本数字教材在制度制定、人才培养等方面面临的问题及其相关举措亦可提供参照和借鉴。关键词 日本；数字教材；机制；路径作者简介 宋武全 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博士后流动站博士后（上海）；湖州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湖州）李正福 课程教材研究所副研究员（北京）信息化时代，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新一代信息技术迅速融入教育教学领域，很大程度改变了教育教学形态。作为创新型国家，日本将“信息技术立国”确立为国家战略，全面实现教育信息化就是这一战略的重要组成。在这一背景下，数字教材作为提升教育教学质量的战略工具登上了历史舞台。为此，日本出台了一系列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数字教材政策，进行了长达十余年的数字教材建设，探索出了一条可资借鉴的数字教材发展道路。一、日本数字教材政策演进（一）政策发轫日本数字教材建设与日本信息化国家战略息息相关。年 月，日本政府颁布 新信息技术战略，提出大力推动信息技术（，简称）发展，并将“信息技术立国”确立为国家战略。新信息技术战略高度肯定了数字教材的作用，指出要以数字教材助力教育信息化改革，并配套发布了数字教材发展规划的纲领性文件新信息技术战略工程表。工程表确定了由日本内阁府战略引领，文部科学省（以下简称通迅作者：李正福。“文科省”）主导，总务省、经济产业省等部门相配合的自上而下的管理体制，并决定自 年以试点形式开展数字教材建设。工程表还从数字教材的软硬件配套设施建设、教师信息化培训等方面进行了统筹安排，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于 世纪 年代建成“面向 世纪的学校教育”。在这一战略背景下，日本文科省于 年 月印发教育信息化愿景，提出开展数字教材研发和试点应用，助力教学方式向“同步学”“个体学”“互相学”转化，让学生在掌握“知识、技能”的基础上，养成“思考能力、判断能力、表达能力”，这是日本数字教材最初的指导理念。同年，日本数字教材建设开始实施。以教材研发为例，在“质量优先”的原则下，日本的数字教材聚焦在小学的社会、理科，以及初中的国语、数学、英语 个科目，直到 年都没有盲目新增任何科目，专注于技术研发和功能设计，实现了良好开局。（二）政策深化 年 月，日本政府在第 期科学技术基本计划中推出“”构想，提出以物联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为突破口打造智慧数字社会“”。以其作为方法论，明确了以信息技术营造“主体性”学习、“对话性”学习、“深刻性”学习的教学环境，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创造力。在“”构想指引下，文科省自 年起陆续印发新版中小学学习指导纲要（通称新学习指导纲要），提出以数字教材为主要工具，将教育信息化愿景中提及的教学方式由“同步学”“个体学”“互相学”转化为“主体性”学习、“对话性”学习、“深刻性”学习。核心素养教学方面，在掌握“知识、技能”，养成“思考能力、判断能力、表达能力”的基础上，又加入“让学习内化成自身素养”的能力。由此，日本数字教材的指导理念进一步深化。这一时期，日本数字教材建设体系不断完善，应用效果广受好评。年 月，日本国会通过学校教育法修正案，数字教材作为中小学教材的一种类型得到法律认可。然而，文科省还是谨慎地对数字教材的使用条件进行了明文限制，在同年 月印发的文部科学省告示第 号中指出，“数字教材须结合纸质教材共同使用”，“各个学年、各个科目数字教材的使用时间须控制在授课总时长的 以下”。（三）政策发力 年 月，日本内阁府颁布人工智能战略，提出尊重每个国民的个性，激发创造力，建成面向人工智能时代的人才培养体系。同年 月，日本国会通过学校教育信息化推进法，将全面普及数字教材提上日程。年 月，文科省推出“构想推进计划”，指出数字教材是提升教育教学质量的战略工具，确保每名学生都拥有一台电脑终端开展数字教材学习，满足所有学生的个性化学习需求，最大限度激发创造力。年，受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影响，日本教育教学形态发生深刻变化，线上教学趋于常态，推动数字教材的全面普及成为广泛的社会共识。年 月，文科省印发关于修订学校教育法修正案实施细则的通知，删除了“数字 教材须结合纸质教材共同使用”“各个学年、各个科目数字教材的使用时间须控制在授课总时长的 以下”等规定。自此，限制数字教材普及的“枷锁”被完全拆除，数字教材发展进入“快车道”。二、日本数字教材建设实施路径日本数字教材建设伊始就确立了以内阁府为战略引领，文科省主导，总务省、经济产业省等部门相配合的管理体制。在这一体制下，文科省以试点方式统一规划数字教材建设。年至今，日本数字教材应用范围从最初的 所中小学校逐渐扩展到全部 个“都道府县”。具体建设实施体系如图 所示。图 日本数字教材建设实施体系（一）日本数字教材建设实施路径.运行体制：文科省指导下的“地方教委负责制”在文科省统一指导下，日本采用了 种运行体制进行数字教材建设试点，现阶段比较成熟的是文科省指导下的“地方教委负责制”。由都道府县的教委负责人牵头，组织成立“活用协议会”，协议会成员由该地区数字教材试点学校的校长及信息化分管负责人、其他主要学校（非试点校）负责人、专家学者、教师代表组成。“活用协议会”定期召开工作会议，在文科省指导、总务省、经济产业省协助下制定本地区数字教材发展计划、相关软硬件设施的配套规划、教师信息化培训计划等，并监督实施。此外，“活用协议会”向每所学校配置 名左右 支援员，支援员主 年，日本地方财政每年仅用于各类公办学校 软硬件设施的配套经费达到 亿日元。详见：文部科学省学習者用教科書効果的活用在方等関 ：，要服务于数字教材授课教师，负责“数字教材辅助制作、相关仪器调试、故障技术支持、技术咨询、数字教材设备维护、相关设备检修等”工作。.基础框架：“集体学”“分组学”“个体学”的学习模式日本数字教材从建设开始，就确立了“数字化教材”和“数字化教辅材料”的二元化构造。前者是指将纸质教材内容原封不动地进行数字化处理后生成的数字化教材；后者则是指教材本身所不具备的影像、声音、动画等教辅材料。在此二元化构造的基础上，日本数字教材研发以前述教育信息化愿景中的相关阐释作为指导理念，构建了“集体学”“分组学”“个体学”的学习模式，这三种学习模式作为数字教材的基础框架，满足了师生基本的学习方式和场景互动需求。在这个基础框架之上，第一代数字教材匹配了“文字放大”“影像播放”“信息储存”的功能。文字放大功能可以对授课内容作重点提示，便于提高专注度；影像播放功能可以将较为枯燥的内容进行趣味性展现，便于提高学习兴趣；信息储存功能可以将学习情况完整记录，便于温故知新。此后，数字教材又陆续增加了“数字笔记”和“共享比较”两个基本功能。数字笔记功能允许使用者自由选择笔种、颜色，在教材任意位置书写并可一键擦拭。这一便利性能够极大地激发学生做笔记的热情，随时记录下哪怕是不成熟的、片面的想法。这些想法通过各个阶段的笔记呈现出“可视化”的链条，再经逐步完善与修正，从零星、碎片式的“思考”升维成具有逻辑性的、完整的“表达”。画面共享和比较功能便于学生将自己的解答与他人分享并进行比较，从中发现异同，进而在与他人的“对话性”学习中汲取养分。近年来，随着大数据云计算服务平台“云平台”的导入和、等虚拟现实技术的应用，日本数字教材辐射范围不断扩大，成为连接校际、家校、校地的纽带。校际合作方面，通过“云平台”远程会议系统，一些生源极少的偏远地区学校可以与“云平台”上的其他学校围绕数字教材内容开展主题讨论，有效弥补了因互动学生不足而导致的“对话性意见缺位”现象。家校合作方面，随着数字教材被带回家庭，学生通过家庭预习，对教师布置的预习问题进行深入思考，随后将解答上传至“云平台”。由此，教师在新授课开始前就能掌握每名学生的预习情况，便于发现其薄弱点。这一教学方式将学生的思考时间分配在家庭学习中（获得家长配合），为课堂教学留下更多的“对话性”交流时间，有效激活了课堂氛围，改善了教学效果。校地合作方面，学校与当地警察局、消防局等单位合作，将其执行任务的场景用、等虚拟现实技术呈现于数字教材之中。基于此，社会实践等科目实现了让学生身在课堂也能直观体验到执行任务的临场感，又保障了学生的人身安全。学生还能通过远程会议系统与警察、消防员等进行实时互动，深入了解其工作形态和意义，实现了“深刻性”学习。.研发机制：从“对标研发”到“试点反馈”科学的数字教材研发机制是数字教材建设的关键。日本数字教材研发形成了“对标研发”和“试点反馈”的双向机制。对标研发是指将前述教育信息 化愿景和新学习指导纲要中的指导理念进行培养能力的分解，围绕“主体性”学习、“对话性”学习、“深刻性”学习三个维度，分解出“项目标能力”，以作为数字教材研发的“对标”基准。例如，信息收集能力方面，研发了面向学生的网络搜索、词汇检索功能。在收集课程相关资料时，数字教材成为学生获得信息来源的主要渠道，搜索、检索功能提供了大量网络信息，扩展了其探究知识的自由度，开阔了学生的眼界。语言表达能力方面，研发了朗读跟读和影像演示功能。朗读跟读有助于提高学生的外语发音和听说水平，影像演示助力其深刻理解日语古文等的独特韵律和文化意境。协作能力方面，研发了实时交流群功能，促使一些不善言辞的学生通过打字发表见解，从“敢写”迈向“敢说”。深化知识理解能力方面，研发了影像、动画等演示功能。从国语课文的历史、文化背景到理科抽象的概念，从体育课的动作分解到音乐课的乐理段落，均可以形象的视觉方式展现。试点反馈是日本数字教材研发的又一机制。上文提到的“朗读跟读”功能在小学各学段均产生了良好反馈，但在初中高学段的反馈却差强人意。其原因在于高学段学生大都具备了一定的外语发音基础，简单的发音模仿训练已不能满足其学习需求。根据这一反馈，研发人员着手研发分场景、可转换角色的升级版会话功能。.评价体系：“教学效果评价”和“安全健康评价”（）教学效果评价完善的评价体系是日本数字教材项目顺利运行的保障。日本数字教材的教学效果评价从信息化教学形态的变革着眼，在考查学生知识和技能习得效果的同时，将学生的学习态度等指标纳入评价体系，强化了对学生学习主动性和自我评价的重视程度，力图避免“重成绩分数、轻学习过程”的“扭曲”现象。例如，研讨评价（）重点考察学生是否能在互相学习的过程中有效吸纳他人意见并改善自身，是否能将自己的想法有效传递给他人，并为他人提供帮助。规划评价（）则主要针对学生能否自行制定合理的学习规划，能否将新知识与既有知识有效衔接，能否以创造性思维解决实际问题进行评价。新学习指导纲要颁布后，日本数字教材的教学效果评价在上述评价方法的基础上进一步深化。围绕“知识和技能”习得、“思考能力、判断能力、表达能力”培养、“将学习内化成自身修养”这三个核心素养建构了完整的评价体系。在这一评价体系中，每项能力与相应评价方法均进行了有效衔接，具体如图 所示。主体性：积极性、眼界开阔、自控力、锲而不舍、温故知新；对话性：比较自他想法的能力、信息收集的能力、将思考置换成表达的能力、用多种方法说明的能力、以先哲思考作指引的能力、基于共同协作的创造性思维、协同解决问题的能力；深刻性：思考并提出质疑的能力、知识技能习得能力、知识技能活用能力、知行合一的能力、将知识技能概念化的能力、自我观念塑造的能力、创造新事物的能力。详见：株式会社三菱総合研究所 年度学習者用教科書効果影響等関実証研究報告書：，图 日本数字教材教学效果评价体系（）安全健康评价日本数字教材建设关注安全健康，对试点学校学生进行长期追踪调研的同时，还对教师、校医及相关医学专家进行了跟踪反馈。身体方面重点关注数字教材与视力低下、头痛、肩颈酸痛等症状有无联系；心理方面重点关注使用数字教材是否会造成焦虑、不安等神经官能性症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