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给我纺织的粗布嫁妆_崔贯红.pdf

前些日子，母亲病了。我匆忙请了几天假回家照顾她，也总算有机会陪陪母亲，就借机多住了几日。母亲住院十多天，每天都笑呵呵的。父亲高兴地说：“闺女，你一回来，你妈的病就去了一多半。”从医院回来的母亲，打开她唯一的陪嫁品，那是一个很旧的大木箱子。记得小时候全家人的衣服都放在这口木箱里，如今箱子的外面包裹一层塑料布。塑料布上落满了灰尘，应该是好久没有打开过。揭开塑料布，箱子却是非常干净的。母亲说这个箱子很有些年头了，是外婆结婚时陪嫁过来的，母亲结婚时又给母亲当了陪嫁。“这里面放的都是你的东西，这次走时一定记得带走，放在这里多少年了，老让我操心给你保管。”母亲一边责怪，一边用钥匙打开了锁。突然想起我结婚那天，母亲就曾给我说过：“这个箱子里装的都是我给你的陪嫁，有空了就回来拿走。”当时没在意，想着母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还能为我准备些啥嫁妆，也就没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我笑吟吟走过去看母亲打开箱子，箱子里一边是一卷卷母亲纺织的各种颜色、花样的粗布，码得整整齐齐；一边是母亲做的黑色条绒布鞋，也摞得端端正正。母亲摸着粗布和布鞋惋惜地说：“哎！这些东西现在是没啥用处了，要是在过去可金贵了。白粗布，能做被子里，如果染上颜色，还能做衣服裤子。你们小时候的衣服都是用这粗布做的。彩色格子布能做床单和包单，这在过去都可稀罕了。记得我结婚那会儿，你外婆才给我够弄两个这样格子颜色的床单。你们现在多好，条件好了，给你们做了这么多，可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却不喜欢。还有这些布鞋，你看看能穿不能，不想穿了就送人，反正我把这些都交给你，我也就放下心了。”当母亲说完这些话，如释重负一样。我顺手从箱子里拿了双布鞋去穿，不大不小，刚刚好。“妈，你太厉害了。你咋知道我穿多大鞋？你都不知道，我平时买鞋时总是不合适，37 码穿着小，38 码穿着大。”我惊讶地叫着。母亲笑着说：“傻闺女，我是你妈，你脚多大我能不知道？早就记在心里了”那一刻，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已经听不清母亲后来都说了些啥，抬眼望了望母亲的一双手，虽然已是春暖花开，虽然现在都过上了好日子，但母亲干瘪的手上，还满是过去做针线活时留下的一道道受伤的痕迹。我不知道，对于不常回家的我，母亲要在心里丈量多久，思念多久，才做出这一双双合脚的鞋子，无数个冬夜里，母亲又要刺破多少次手，才一针一线纳了这么多双鞋底，又是多少的爱支撑着母亲，才能一梭一梭精心织成这一卷卷的花布！20 多年了，每次回家都行色匆匆。我看到过这口箱子无数次，母亲也提醒过我无数次，可我却从没走近过它，从没去看看一个母亲对她孩子的一片心。此刻，我的眼前尽是母亲温暖的身影，看到了母亲坐在油灯下，把密密的思念缝在鞋底，把密密的牵挂藏在织好的花布里走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带，只是没忘记带走那一个装我嫁妆的箱子。婚恋家庭婚恋家庭作者作者崔贯红妈妈给我纺织的粗布嫁妆妈妈给我纺织的粗布嫁妆Record99记录|2023年 06 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