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武电影的主题与艺术风格研究_穆雨.pdf

2023年第07期（2023年07月）No.0 7 2 0 2 3124人类社会从诞生的一刻开始就是不完美的，不论其如何发展，都不会是完美的。所以，创伤的存在是客观的，是任何人都不能够忽视的。北野武电影的可贵之处在于其直面创伤的淡然态度，其并没有对社会不完美的一面进行夸张以及刻意渲染，也没有着意进行矫饰与美化，他只是用一种最为平实甚至冷漠的态度将武力、流浪、悲情等社会创伤平实地表现出来，就像这些从来都未曾远离过人类社会，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做到如此显然并不足以支撑其成为一名享誉世界的著名导演，而能够让其成为在世界范围广受认可的原因在于其用独属于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对于创伤的理解与救赎，表达了对于生命的感悟与热爱。看北野武电影时并不会被其中的武力、流浪，以及悲情所吸引，更不会对其感到厌恶，更多的是对于主人公遭遇的同情，并随着叙事的展开而逐渐去理解这些创伤，从而随着主人公一起完成创伤救赎1。这是一种伟大的精神，至少在笔者看来，人类社会中的绝大多数人是无法完成这些的，甚至很多人连理解创伤都做不到。北野武电影主题的特殊性，以及艺术风格的广受赞誉实则与其对于创伤的理解，以及对于生命的感悟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真正读懂其内心之中对于生活的热爱，以及对于生命的敬畏，才能真正意义上读懂北野武电影的主题和艺术风格。一、北野武电影的叙事特征1.叙事结构多样叙事结构多样现如今已然成为诸多导演展现故事的常用手段，北野武作为当今世界广受认可的导演，其电影的叙事特征自然具备多样性的特点。在北野武的电影中，最为常见的当属线性叙事结构，即以顺序的方式来向观众展现故事情节，以菊次郎的夏天为例，整部影片完全是以平铺直叙的方式展开情节，甚至多少有点像小学生的流水账似的日记。正男(主人公小男孩)与北野武饰演的大叔一路上经历了许多让观众啼笑皆非的“磨难”，最终大叔带着正男“见到”了正男的妈妈，而这也是正男一路上幻想的破灭伊始，同时也是大叔和正男自我救赎的开始，最终在光头佬等人的帮助下，大叔陪着正男度过了旅程最后的开心时光，在分别之际正男释怀了妈妈的抛弃，而大叔也在旅程之中去探望了曾经抛弃他的母亲，一段救赎之旅就这样平淡却不平凡地落下了帷幕。平铺直叙的线性叙事结构虽然看起来非常平淡，甚至有些乏味，但也正是这样的平淡才更深入人心，才更能将观众代入影片之中，让观众可以从更为切身的角度去体会主人公的心路历程，体会导演想要表达的思想与情感。除线性叙事之外，北野武电影也常用交织式的叙事结构，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玩偶。交织式的叙事结构更容易吸引观众的注意力，通常都会设置两条甚至多条线索来交错推动故事发展，从而达到一种纷乱有序的剧情效果，同时也可以不断累积高潮，让观众对故事的结尾产生更多期待。另外，在北野武电影中也经常看到环形叙事结构，如3-410月。这样的叙事结构可以引起观众更多的遐想与反思，就像这部影片之中主人公雅树所经历的那样，不论叙事过程多么精彩、惊心动魄，但最终仍要回到原点，就像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种颇具哲学意味的叙事结构在无形之中将故事的主题升华了。2.叙事视角个性化北野武电影叙事视角的个性化体现在对于社会边缘人物的关注，其并不像许多知名的电影导演那样将目光放在主流社会的人群之中，去反映主流社会的正常社会生活。在北野武的电影中，主人公多为徘徊在法律和道德边缘的底层社会小人物，他们的身上没有那么多光环，甚至从这些人物的身上看到的更多的是社会的困苦与艰辛。但也正因为如此，北野武的电影才能够引起观众们的反思，引起评论界和学术领域对其影视艺术价值的关注2。通过社会边缘人物所反映出来的社会更具真实性，更能收稿日期：2 0 2 3-0 5-2 2基金项目：安徽省高校优秀青年骨干人才国内访问研修项目“见树寻林：电影审美文化在不同场景中的想象和互文”(g x g n f x 2 0 2 1 0 3 2)；安徽艺术学院校级质量工程“基于O B E 理念的艺术类高校应用型人才培养路径及质量评价体系探索”(2 0 2 1 x j j x y b 1 0)作者简介：穆雨(1 9 8 6)，女(回族)，安徽阜阳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影视艺术与文化研究。黑河学院学报JOURNAL OF HEIHE UNIVERSITYdoi：10.3969/j.issn.1674-9499.2023.07.037北野武电影的主题与艺术风格研究穆雨(安徽艺术学院 传媒学院，安徽 合肥 230011)摘 要：在北野武的电影中，武力、流浪、悲情似乎是永恒的话题，然而其给予观众最为深刻的印象却是救赎。北野武通过武力的表现、流浪的展现，以及悲情的呈现向人们展现了人类社会在发展过程中难以避免的创伤与无奈，但作为承受着创伤与无奈的人们却不应该放弃希望，放弃任何救赎之机。这便是北野武电影想要传达的艺术理念，也是其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人生信念。关键词：北野武；电影艺术；叙述特征；艺术风格中图分类号：J 9 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 6 7 4-9 4 9 9(2 0 2 3)0 7-0 1 2 4-0 32023年第07期（2023年07月）No.0 7 2 0 2 3125文学研究让身处社会之中的人们看到人性与社会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另外，从社会边缘人物的视角更能看到当今人类社会的不完美之处，而这也是北野武电影能够引起观众们反思的主要原因。同时在北野武的电影中，人物虽然边缘化，情感却并不边缘化，他们都有渴望回归主流社会的意愿，但却由于命运的不公，而使得他们不得不处于边缘化的位置。这样的思考视角不仅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同时也深刻体现了北野武导演的人文关怀精神，在他看来社会边缘人物更需要被关注，因为他们比以正常状态处于正常社会之中的人们更需要被理解、被关怀与被接受。3.叙事技巧简朴在对白方面北野武电影很好地诠释了“物以稀为贵”。简短的对白带着极强的感染力，观众所听到的对白只是一种桥梁，一种沟通人物与观众内心世界的桥梁。如在玩偶之中甚至都没有对白，完全以近乎于默剧的方式来展现故事情节，但这样的叙事方式并没有引起观众的反感，反倒让观众对剧情产生了更多期待，直到观众理解到男女主人公之间沉默的原因才让所有沉默背后的情感爆发出来。除了对白之外，北野武电影在表演方面也是力求简朴，在其电影中似乎所有情节都是冷静的，即便是一些激烈的武力冲突场面，如在大佬中，由北野武亲自饰演的山本不论在帮会斗争中砍杀对手，还是在自己受伤时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状态。而在花火中同样如此，由北野武饰演的警察几乎是面无表情地演完了整部影片。唯有在菊次郎的夏天中，演员的表情才算是多一些，但即便如此，较比于同类型的影片，北野武影片中的表演依旧非常简朴的。二、北野武电影主题解读1.武力武力原本是人类社会最为原始、最为根本、最能体现人性的一种存在方式，只是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而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提起而已，但武力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一旦社会失去了正常秩序，武力将会从每个人的心中破土而出。北野武之所以将武力定义为其电影的主要主题，其中一个重要原因自然是想要用一种直视人性的方式来展现其对于美好的向往，以及对于现实社会的无奈。北野武的电影并不是在歌颂武力，而是要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引起观众的反思，用赤裸裸甚至血淋淋的事实来向观众展示武力能够带来的对于一个正常人的伤害。与其说北野武是在表现武力，不如说是用展现武力的方式来表达一种反抗，就像一位作曲家曾经说的那样：“要想描写最灿烂的光辉就要先从描写最沉重的黑暗开始”。人类社会的进步历来都伴随着远离武力而进行，当今社会的文明都是踩着既往不文明，甚至是充满武力的脚印一步一步走来的3。北野武之所以表现武力是因为其认为武力是一个存在于正常社会的人最无奈的生存方式，没有人想要以武力的方式活着，但他们，至少是北野武电影中所表现出来的那些社会边缘人物，没有其他选择，如果社会能够给予他们以更多的帮助、理解、关怀与接纳，那么他们还会以武力的方式来面对自己的生活么？2.流浪北野武电影的流浪主题并非一种消极意义上的自我放逐，而是一种积极意义上的追求自由，就像其用武力来表达反抗而最终表达对于生活的热爱，以及对于生命的感悟一样，流浪是为了在追求自由的过程中找寻自我并实现回归。现代社会在不断完善并文明化发展的同时也在越发让人感到压抑，忙碌的社会生活让绝大多数人已经忘了曾经的自己，忘了对自由的渴望，就像是关在笼中的鸟儿一样，即便是笼子门打开，它们已经忘记了飞翔的本能。在北野武的人物中，流浪很多时候都带有一丝悲情色彩，如其早期的作品花火。西的流浪可以被认为是一种自我放逐，但也可以认为是对于自由的追求，虽然他是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可是没有人认为这种追求是消极的、是无意义的。西作为一名警察，其没有能力改变他所处的环境，甚至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同事的生命，在失去孩子，得知妻子身患绝症之后，西彻底放弃了对正常社会的回归，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回归的可能，也没有了归处。在北野武受伤恢复之后，他似乎对于流浪有了另一种理解，他还是一样叛逆，一样地与正常社会格格不入，但他却在重获新生之后，对于生命有了另一番感悟，就像其在菊次郎的夏天中所表现的那样，选择流浪实属无奈，是否选择回归却是一个人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自主选择的事情。这种回归并不是妥协，而是一种以自我救赎为主要方式的和解，与自己的和解，与过去的和解，与内心的和解。面对同样的社会，真正意义上的回归是寻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存在方式，那并不是改变环境，也不是改变自我，而是一种以爱为主题的和谐。3.救赎北野武的电影充满了武力、流浪等“不和谐”元素，但其电影是受欢迎的，是有价值的，为什么会如此，显然是因为他的武力与流浪中充满反思，也直指向救赎。北野武的内心是充满爱的，这是他不断表达救赎的动力源泉，他的武力用来表达反抗，他的流浪用来表达自由渴望，在更深一层的角度而言他是在表达爱，对于家人的爱，对于自己的爱，对于朋友的爱，对于生命的爱4。如果没有爱，他的武力就只会是武力，他的流浪就只会是流浪。除了在以爱的方式来表现救赎之外，北野武还善于用童真的方式来呈现另一种救赎。童真是存在于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净土，只是随着岁月的累积而逐渐被人们忽视了。北野武一直保留着内心中的这片净土，而这也是观众们总是可以从他的武力和流浪主题之中看到更深一层的近似于纯洁的东西的原因，就像菊次郎的夏天所表现的那样。外表冷漠，有着社团背景的大叔实则是一个很有童趣的人，在陪伴正男去找妈妈的旅途中，由北野武饰演的大叔内心的童真逐渐被唤醒，也逐渐被治愈，大叔帮助正男走出被妈妈抛弃的阴影，同时也完成了自我心灵上的救赎，因为他和正男有同样的命运，都是童年被妈妈所抛弃。北野武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观众保留内心的童真的重要性，那是一个人能够被救赎的可能性的根本，如果一个人抛弃了内心的童真，那么也就等于抛弃了被救赎的可能。三、北野武电影艺术风格1.不同寻常的武力展现单纯从武力表现角度而言，北野武电影的武力元素根2023年第07期（2023年07月）No.0 7 2 0 2 3126文学研究本不值一提。在当前商业电影大行其道的风潮之下，不乏有导演着意描写武力场面，以凸现影片的视觉冲击力，甚至有许多导演刻意夸大血腥的场景，以此来调动观众的情绪。相较于此类商业电影而言，北野武电影中的武力表现真的只能算是“蜻蜓点水，一带而过”。但北野武电影的武力元素依旧给观众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甚至比那些着意渲染武力的电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北野武电影的武力展现更为简洁，但极具爆发力。这样的武力展现更加真实，相较于以夸张手法表现打斗等武力场面的电影而言更具视觉冲击力，如在极恶非道之中的武力场景，施暴者不仅出手迅速而且异常狠毒5。在花火之中同样也是如此，主人公西在袭击两个去威胁他的男人时出手异常突然且狠辣。这样的武力表现方式不仅更具视觉冲击力，而且更容易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也会更多地引起观众对于武力的反思，相反那些以夸张，甚至带有艺术性的武力表现方式实则对于观众有一定的引导性，容易让观众觉得武力是一种很有趣的事情。2.矛盾之下的人生在北野武的电影中，我们似乎总能看到一对又一对的矛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