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爆发前舆论界对日本海外...以《东方杂志》为中心的考察_王于红.pdf

2023年第07期（2023年07月）No.0 7 2 0 2 3153收稿日期：2 0 2 3-0 5-1 8作者简介：王于红(1 9 7 5)，女，黑龙江伊春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李子煊(1 9 7 4)，女，江苏徐州人，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应用法学、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黑河学院学报JOURNAL OF HEIHE UNIVERSITYdoi：10.3969/j.issn.1674-9499.2023.07.046近代以来，日本的海外移民问题一直颇受我国舆论界的关注。1927年，田中义一出任日本首相后不久即召开了臭名昭著的“东方会议”，制订了对华政策纲领，鼓吹“满蒙特殊论”，妄图将其从中国版图中分离出去。1929年，日本政府正式设立了拓务省，由田中义一本人兼任首任大臣。此后，加大移民力度便成为田中义一所谓“积极的满蒙政策”的重要内容，而日方这一新动向则引起我国社会各界的警觉。以“近代创刊最早而又养积最久之刊物”著称的东方杂志等我国舆论媒介对此针锋相对地给予了反驳与回击，深刻揭露出日本帝国主义对我国东北地区的侵略野心，并提出相应的对策以应对危机，体现出新闻媒体应有的力量与价值。一、批驳日本政界所鼓吹的“人口过剩说”谬论“人口过剩说”一直是近代以来日本政界为其侵略行径向世人辩护的重要说辞。“打开日文论满蒙的书籍一看，无论哪一本，差不多没有看不到这些话头的”1。日本方面公开宣称，“人口问题与粮食问题，是我国关于国家与民族的生存之大问题。势不得不向南北满洲及东部蒙古与极东俄领方面发展以资解决，此乃堂堂生存权之主张，既不违正义，不背人道，不悖公理”2。对此，我国舆论界义正言辞的给予了直接批驳。1928年东方杂志刊文指出，“日本近几年来总是极力宣传人口问题的紧张，籍以引起世人的注意。去岁田中内阁更通过一种人口与食粮问题解决案，其中竟规定于三十年中投资二十七亿元以奖励移民殖民事业。这种伟大计划的用意，不消说是一种变相的侵掠计划。日本人常对欧美人宣传说，日本人口过剩，非寻求殖民地不可。若果英属殖民地和美国不肯接收日本的移民，则不得不允许日本向中国发展。这完全是一种借口，想要欧美不要再干涉日本向满蒙方面的发展”3。这就一针见血地指出“人口过剩说”实质只是日本军国主义用来混淆视听，误导民众以便美化侵略的“幌子”。首先，东方杂志刊文指出，虽然近年来日本的人口增长迅速，但从人口总量上看，相比较中国和印度，日本却并不是世界上人口问题最严重的国家，后两者要面临更大的人口压力和粮食问题。“比较中日人口问题，日本人虽年年增加”，但却能做到“促进经济上的生产以裕民生”，“故中国虽地大物博，却有人口过庶之忧，日本蕞尔岛国，却不致有人满之患”4。另一方面，从人口密度上看，“现时世界各国人口以全国平均密度言，当推比利时第一，次荷兰，次英吉利，日本尚在第四”5。因此，东方杂志认为所谓“人口过剩”问题显然是一个“伪问题”，只是日本单方面凭空虚构，夸大其词，危言耸听的诡辩。而在这一借口的背后暴露出的则是日本军国主义妄图占领他国领土，以建立殖民地解决本国人口问题的荒诞不经的逻辑。其次，鉴于“人口过剩说”经过日本政界的大力鼓吹已经在欧美各国民众间产生一定影响，我国舆论界有意识地引介西方学术观点以反驳日方谬论，澄清事实真相，引导社会舆论。此时期，东方杂志先后译介了欧美等国学者的分析文章，指出“在世界各国中，没有一个国家像日本那样的对人口问题常加讨论，也没有一个国家像日本那样的因这个问题而引起许多惊人的语言”，并利用日本官方的统计资料论证出日本财富的增加要远超过其人口的增加，“在人口稠密的日本，人口的增加虽然很快，但与之同时并进的经济幸福之增加尤快”，所以“日本的遣送人民出境，在经济上实在找不到相当的理论作根据，尤其是找不到理由使他们自起恐慌”3。难能可贵的是，东方杂志还介绍了苏联学者卜克罗夫斯基等人运用马克思主义人口理论分析日本人口问题的相关研究成果，指出所谓的“人口过剩”并非人口绝对过剩，而是“资本主义积极的发展，工业技术迅速的进步，农业机器的应用，土地价格的高涨，造成了多数的工农群众不抗战爆发前舆论界对日本海外移民问题的关注以东方杂志为中心的考察王于红李子煊(安徽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淮南 232001)摘 要：1 9 2 7 年，日本田中内阁对海外移民政策进行调整，特别是1 9 2 9 年设立拓务省之后，以东方杂志为代表的我国舆论界愈加关注日本海外移民新动向，并在批驳日本政界鼓吹的“人口过剩说”谬论的同时，研判出日本为摆脱当前海外移民困境必将“专以侵略满蒙为唯一识志”。在“九一八”事变前东方杂志就已呼吁国人须对日本侵略野心保持高度警惕，并提出加快内地向东三省移民，善待韩侨并欢迎其入籍中国等措施以应对危机。关键词：九一八事变；舆论界；日本海外移民中图分类号：K 2 5 7.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 6 7 4-9 4 9 9(2 0 2 3)0 7-0 1 5 3-0 32023年第07期（2023年07月）No.0 7 2 0 2 3154历史研究适合于日本国内情形”，即劳动力的供给超过了资本对它的需求从而形成的相对过剩人口，是日本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的必然产物。而日本政府的海外移民，实质则是利用其“在不平等条约下被压迫的半殖民地，可以得到分外的利益，特别的权利，使一般移民当帝国主义经济掠夺的一种工具”6。这不仅科学地解释了日本人口问题形成的真正原因，而且有力地揭露出日本当局妄想通过向海外移民以转嫁国内矛盾的阴谋企图。最后，东方杂志义正言辞地向日方提出，“日本现在的政策，是以人口已经过剩或人口将来一定过剩的假定为根据而定立的，我们诚恳的希望，在日本施行这种政策之前，日本政府至少应该要不惮烦劳的下一番考核的功夫，看他们的假定是否完全合乎事实”3。二、对日本海外移民新趋势的研判与预警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国际移民问题，已成了国际政治中的一个严重问题”7。而日本的移民问题“不特使日本自身陷于困难之境地，即于世界各国亦有重大之影响，盖因其自身供给不足，势必取之于人”。回顾以往的历史，“移民就食，为近世纪来野心民族侵略之惯技。西洋各国行之已有成效。日本近亦步其后尘，决以此为救济人口问题之重要方法，且又变本加厉焉”，以至于“凡可移植之地，日侨无不激增，亦如水银泼地，无孔不入”。不仅如此，日本的国际移民趋势还事关东亚地区的安全稳定，“不特过去之中日战争，日俄战争，皆可以人口问题释之，即未来之东亚问题，恐亦不出乎此也”5。这就引起了我国舆论界的格外关注。东方杂志率先认真研究了日本海外移民的基本情况和当前趋势，“日本之殖民，本有所谓南进北进政策之分。北进者，即以亚洲大陆，特以我满蒙为目的地之政策也。南进则涉大洋，或东向以至夏威夷及美国，或南行至南洋诸岛及澳洲，或更东南以达南美。故北进跼促于亚洲之一隅，南进则场而广大，可与世界相竞逐。日本向以海上国家自命，殆欲与英国并肩于海上，故有北守南进之论，鼓励南北美洲及澳洲南洋方面之移民”8。然而，在分析当前国际时局的基础上，东方杂志认为，“今非昔比，世界之陆地除极地而外，无不有主，加以人种不同，习性有殊，遂到处受人排斥，后起之日本，殊不足以先进诸国抗，况远涉重洋，离乡背井，政府虽鼓励之不遗余力，而人民则终迟迟而不前”。因此，东方杂志研判认为日本海外移民的“南进政策实无发展之希望”。首先，“日本从前尝以美国为移民的乐土，缓和人口的一条出路。但自从一九二四年美国政府改订了移民法之后，此路便不通了”9。美国的公开排斥导致了“日本到美国的移民在五年以内减少了三倍以上”6。1930年，“美国下院移民委员长约翰生(Albest Johnson)氏突然于五月二十三日提议，将于适宜的机会修正排日的移民法，日本人民可按照新比率移民入境云云。同时美大总统荷佛和上院外交委员长波拉等也都表示赞同”，这曾令日本政府满怀希望。然而，“日本按照这新移民法，每年能够允许移民入境的仍只有一百人，在数量上和旧移民法竟没有什么差异”，结果是“日本对这新移民法徒只增加恶感”10。日本向美国的移民依然是困难重重。此外，美国的“排日”运动还波及到了夏威夷、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地。1924年后日本移民每年“到檀香山的人从二千七百降至一千一百五十”6。日本在加拿大的移民“一方面因为种族和经济的关系遇到白种人的反对；一方面又受到该地政府的钳制。一九二四年美国的法律禁止整批的日本工人登岸，加拿大近年来有成立同样法律的趋向”6。而澳大利亚的“白澳主义”思潮肆虐，也成为了日本向其移民过程中难以跨越的障碍。南美洲的巴西是日本海外移民“南进”政策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地。东方杂志认为“日本对于向巴西移民的事，确有一种碶而不舍的精神。日本积了二十余年的长期努力，在巴西的移民好容易已有十万人了，这是很令人佩服的”，“然而日本向巴西移民，前途亦有许多难处和阻力”11。首先，“由欧洲往巴西的移民，人情风俗相差不远，而由日本去者，言语不通，习惯互殊，彼此竞争，未免相形见绌”；其次，日本海外移民多是贫民，“到巴西后都从事咖啡的种植，咖啡的市面若佳，他们的生计自无问题，否则就发生恐慌”，但是“去年年底，巴西咖啡市价大落，日本移民在彼，经济生活颇不安定”，而“日本移民如往经营企业，或购地自耕，除川资外，至少要自备日金二千元左右的资本，否则是不可能的”。所以，东方杂志判断，“今后要想驶往巴西去的人数能够激增，恐怕还没有多大的希望呢”11。据此，东方杂志判断日本帝国主义在“南进”政策受挫后，为摆脱当前海外移民困境，必将转而奉行“北进政策”，侵略锋芒势必直指我国东北地区。“日本之移民，今既南阻于英，东阻于美，地旷人稀之南美，又远隔重洋，则其最后目的所在，可不言而喻。即欲以满洲广大之肥土，为其过剩人口之尾闾”5。对此，东方杂志断言道，“东省与日本一衣带水，近在咫尺，形同乡国，而境地辽阔(三倍于日本)，人口稀疏(仅日本之二分之一)，气候适宜，天然之富藏无穷。诚日本人民进出唯一之天地，求生唯一之道路。日本不欲求生而已，苟欲求生，必不能放弃满蒙侵略之政策”8。事实上，在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前，以东方杂志为代表的我国舆论界就已察觉到了“盖木屐儿郎之野心，专以侵略满蒙为唯一识志”12。故此，东方杂志一直对日本在满洲的移民动向保持着高度警惕，指出“日本对于中国，尤其是对于中国的东三省和东蒙视为安插她过量人口最好的出路。所以中国除受日本经济上种种压迫之外，近年来所受她人口的压迫亦日甚一日了”9。“在辽东半岛之日人已属不少，凡曾涉足大连市场者，尤有日人世界之感”5。而在日本政府设立拓务省后，东方杂志更进一步指出，日本在我国东北地区的移民政策已经发生变化，由“大连中心主义”而进取“南北满主义”，企图“化日本海为亚洲之地中海”，“去年日本行政审议会更决议仿英法之制度，设殖民大臣，称之为拓务省，内分四局，公然以我国之满洲蒙古列入所谓东亚局掌管范围之内”13。东方杂志疾呼，“日本差不多将东三省视为她的囊中物了！”并提醒民众注意，“日本为了移民问题，对于很远的巴西，尚且如此注意和努力，她对于近水楼台的东三省和东蒙怎样注意和努力，不难推想而知。以人数论，日侨在东三省比在巴西固只多一倍，然以力量2023年第07期（2023年07月）No.0 7 2 0 2 3155历史研究论，恐怕比在巴西要大三四倍不止。因为日人在东三省自有特殊势力并施特殊的政策，而他们在巴西却不是这样的。又巴西本来就需要外国的移民，而我东三省却不是，这是全国的同胞，尤其是东三省的同胞所应该加以注意的”11。面对“近年来日人又组织东亚拓殖公司，资本金五千万元，以经济之力，扶助人民向满洲移植，将来日人之在满洲，当有增无减”，东方杂志更是发出尖锐的质问，“不知东三省爱国人士以及全国国人对于日本上项的计划作何感想，有何准备？”感慨“满洲固明明我国土地之一部也。日人耕焉食焉，较在其他属地尤多，“舔糠及米”，大堪为满洲前途危也”5。1931年3月10日出版的东方杂志关注并详细报道了日本松田拓相提出的所谓“新满蒙政策”，意图“以满铁公司为中心，设立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