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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卷 S1 期 包 装 工 程 2023 年 4 月 PACKAGING ENGINEERING 117 收稿日期：20230131 基金项目：本文为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优秀中青年人才计划项目（10301-0190040116）作者简介：木斯（1993），男，中央民族大学美术学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民族服饰工艺与文化研究。通信作者：吴济池（1993），女，中央民族大学美术学院博士生，西南民族大学艺术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服装与纺织品设计、民族服饰文化与工艺。蒙古族搏克服构成与文化探析 木斯1，吴济池1,2（1.中央民族大学 美术学院，北京 100081；2.西南民族大学 艺术学院，成都 610225）摘要：搏克服是蒙古族进行“搏克”竞技运动时所穿的专用服饰，其工艺、形制、装饰等方面都区别于传统的蒙古族服饰。运用民族学中的实践调查法对蒙古族搏克服的工艺流程、制作方式及符号文化方面进行田野考察，结合相关文献，诠释蒙古族搏克服的文化意义与符号意义。通过对蒙古族搏克服工艺与文化的研究，有助于人们更加了解蒙古族服饰文化的历史发展与传承。关键词：搏克服构成；美学思想；服饰美学；工艺文化 中图分类号：TB4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3563(2023)S1-0117-05 DOI：10.19554/ki.1001-3563.2023.S1.018“搏克”为蒙古语的音译，汉语可译为“摔跤手”或“摔跤（项目）”，另有“结实、坚固”之意，是蒙古族传统体育竞技项目之一。搏克服是蒙古族参加搏克竞技运动时所穿的“运动服”，其文化内涵丰富，符号特征鲜明，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独特的制作工艺、别致的构造与造型、极具象征意义的色彩与图案，是蒙古族服饰系列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长期以来，已有许多学者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深入研究，主要集中于体育赛事、服饰审美等方面，但对于搏克服的制作工艺却少有提及。搏克服的制作工艺独特、流程复杂，与蒙古族其他传统服饰有着较为明显的区别。城镇化和工业化的迅猛发展，搏克服中的一些传统手工艺逐渐被机器制造所替代，目前内蒙古地区仍以纯手工制作搏克服的工坊已不足 10 家，诸如罩达格等传统制作工艺也面临着失传的窘境。因此，如何更好地保护、传承和发展蒙古族搏克服饰制作工艺与文化，是需要认真对待和考虑的问题。为此，笔者深入内蒙古锡林郭勒盟锡林浩特市与呼和浩特市，走访数位搏克服工艺传承人与从事搏克行业的相关人员，可知搏克服多以搏克手需求与习惯为前提进行制作，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罩达格对于人服装环境之间的考量。作为比赛的专用服饰，搏克服不仅质地结实，合身的尺寸更有助于保护搏克手不受伤害，防止肌肉拉伤。本文以田野考察法为依托，结合相关文献资料，对蒙古族搏克服的构成、工艺与文化进行研究与探讨，希望能为今后研究蒙古族服饰文化的工作者提供一些不同的思考路径与研究视角，同时为进一步了解、保护及传承搏克服饰工艺与文化有所帮助。1 搏克服脉络发展与审美理念分析“搏克”在蒙古秘史中记载为“孛阔1”，被蒙古族先民称为“王者运动”，搏克与赛马、射箭并称为蒙古族“男儿三艺”。搏克赛事由来已久，最早可以追溯到西汉时期。在后汉书中有记载：“乌桓者，本东胡也。有勇健能理决斗讼者，推为大人，”2。世界征服史记载：窝阔台喜欢看角力，最初有很多为他服务的蒙古人、钦察人和契丹人3。由此可见，早在汉朝时期，搏克运动就已成为蒙古族先民乌桓部落的一项角力运动项目，后受到北方游牧文化的不断冲击、影响和启发逐渐形成了蒙古族独具特色的搏克体育运动。直至现代，搏克运动在蒙古族男性中的普及率仍然很高。元朝初期，成吉思汗也曾把搏克比赛作为选择兵将的主要方法之一。受成吉思汗对搏克运动重视的影响，蒙元时期的搏克运动发展迅速，搏克竞技成为当时备受关注的娱乐赛事。据相关文献记载，任宗时期，也曾设立专门管理搏克运动的机构“校署”，元史记载：“延祐六年六月戊申，置勇校署，以角觝者隶之。4”受搏克赛事不断规范化发展以及当时服饰等级制度的影响，搏克服饰也逐渐向统一化、118 包 装 工 程 2023 年 4 月 规范化发展，在仁宗时期，搏克服开始逐渐形成体系并广泛运用于比赛之中。明朝时期，元朝政权没落，蒙古大部退守漠北、漠西。受到明朝政权的压制，北方少数民族经济低迷，搏克运动的发展进入了低谷期。清朝时期，满族入主中原，其传统体育习俗“布库”（一种徒手相扑的游戏，犹今之摔跤）逐渐发展，加上当时满族与蒙古族之间军事、经济与政治之间盟约的契定，二者之间往来较为频繁，蒙古族“搏克”运动又逐渐恢复繁荣。清朝野史大观记载：列圣巡行木兰蒙古诸台吉、及四十八部盟长。例于出哨之后。恭进筵宴。习武合欢。有所谓塞宴四事者。扈从诸臣。多有赋詠。一曰诈马，选六七岁以上幼孩。文衣锦襮一曰布库。相朴为戏也。徒手搏击。分曹角力于游歌泮奂之场。不忘武备也5。满族布库运动的发展促使蒙古族搏克运动又迎来了一次发展高峰。在蒙古族搏克服饰中，体现出蒙古族对于大自然的描摹，表达着蒙古族对于自然生长的联系性、整体性和循环性等生态规律的感悟6。搏克服与中国传统服饰在表现人体审美观念上不同，并不讲究遮蔽身体与超越形体，无论是从装饰图案或是服饰的组合形制来看，都表现出蒙古族崇尚力量、勇敢与坚强的祈愿。作为蒙古族参加竞技比赛时的专用服饰，不仅具有自己独特的审美理念，还充分展现了蒙古族搏克手的威猛、勇敢、力量以及不屈不挠的竞技精神。2 搏克服形制特征与工艺特色 2.1 服饰构成 早期，搏克服主要受到军事、武力等方面的影响，其主要功能是保护穿着者不受伤害。随着时代变迁，搏克服受到蒙古族艺术与文化的影响，如今搏克服趋于以装饰为前提的实用设计，搏克服的制作也逐渐向装饰化和艺术化不断发展，在实用价值方面也变得更为合理和方便。搏克服主要由景嘎（吉祥结）、罩达格（坎肩）、布苏勒（彩裙）、帮吉拉（摔跤裤）、套裤、牛皮靴等组成，蒙古族搏克服构成见图 1，搏克服组成及款式图见表 1。图 1 蒙古族搏克服构成 表 1 搏克服组成及款式图 名称 图例 款式图 景嘎（吉祥结）罩达格（坎肩）帮吉拉（搏克裤）套裤 布苏勒（搏克裙）搏克靴 1）景嘎：景嘎（Janggiy-a）又可音译为：章嘎、颈嘎等。可以理解为“戴在脖子上并系有五颜六色的彩色飘带”，也有护身颈结之意（部分地区也称其为吉祥结）。主要是以裹有绸缎的皮圈配以哈达和红、黄、蓝、绿彩色绢布飘带组成。景嘎的彩色绢布飘带记录着参赛人的夺冠次数，一般来说，获得三次以上冠军可增加一条飘带，有学者推断，授予搏克手荣誉称号的习俗始于 1600 年前，最早可追溯到 11 世纪末7。早期的景嘎是由喇嘛或活佛亲自赐予搏克比赛夺冠者，有赐福之意，后来逐渐演变成为搏克手记录夺冠次数的装饰品。在民间，大众则认为景嘎源于模仿，是由狮子的鬃毛演化而成，象征着坚毅无畏。2）罩达格：罩达格（odog）是搏克服中的坎肩，其主要作用有助于保护搏克手不受伤害，防止肌肉拉伤。罩达格样式主要以开放式与封闭式两种为主，开放式主要以短袖筒为主，将其包裹于大约在肱骨中部位置，领口搭在过颈与两肩之间，后面则用选择的大片面料覆盖整个后背，其下部压过裤腰顺着腰围顺延，使其用扣或环固定在脐部；开放式罩达格形状酷似蝴蝶的翅膀，因此，也有人称其为蝴蝶坎肩或翅膀坎肩。封闭式坎肩袖筒与开放式形似，形制类似于对第 44 卷 S1 期 木斯，等：蒙古族搏克服构成与文化探析 119 襟坎肩。3）布苏勒：布苏勒（bsele）又称“拉巴力”（labri），是围在腰间的彩裙，在汉语语境中多称其为“搏克彩裙”或“搏克裙”。“布苏勒”大多以红、黄、蓝等三色绸缎或布条组成，蓝、黄、红色则依次为天、地、日的象征，而绸缎或布条的色彩选择一般需要严格遵守这样的色彩搭配。其色彩搭配中红色象征升腾的火焰；蓝色象征永恒的蓝天；黄色象征万物生长的大地。一般情况下，会将绸缎和布条穿缀绳上，然后将其扎在腰间，使“布苏勒”的彩带形成类似裙摆的形式垂下，可以随着搏克手的舞动迎风摇曳。4）帮吉拉：帮吉拉（bangal），可译为“搏克裤”或“搏克裙”。帮吉拉的工艺与面料要根据搏克手的资历来选择，不同资历的搏克手会选择不同的面料、色彩和图案来装饰帮吉拉。根据人体型的不同，通常情况下会选择用 20-40 尺的布料折叠缝制搏克裤；腰围平均长度约为 13 尺，裤腿平均长为 4 尺，裤裆处宽约为 2.5 尺，立裆宽约为 2.2 尺。一些蒙古部族也会选择搏克裤的面料制作成一种类似裙子形制的“搏克裙”。但无论是“裤”或“裙”，在腿部处会缝制成许多褶皱的形制，下垂至踝骨处，将褶皱塞入靴子中，使其可以迎风摆动，增加搏克手威武矫健的雄姿。5）“套裤”，蒙古语为 tuuquu。套裤严格意义上可以划分为搏克裤的一部分，分为套裤和滑面裤。套裤一般无腰、无裆且两只裤管单独缝制，每只裤管前高后低，在前面高处各有一条带子，系在腰间。套裤一般选择白色布或绸缎，在上面绣以各种图案纹样进行装饰。滑面裤则多用红、黄、白、绿等丝绸面料，并且在上面也会绣制云纹或其他吉祥图案进行装饰。6）搏克靴，蒙古语为 gutul。搏克手穿的靴子一般为牛皮制成，而在靴帮及靴筒处一般为香牛皮，靴底处则一般以熟牛皮制成。搏克靴前面部分则多翘起，这样的设计一方面可以保护腿脚，另一方面可以起到抓地稳健的作用。摔跤靴的形制大致为前边翘起。2.2 工艺及服饰特色 从当前搏克服制作行业来看，为数不多的搏克服制作传承人依旧延续着纯手工制作方式。蒙古族搏克服饰艺术是实用性与审美性的结合，具有蒙古族民族搏克文化的共性特征8，搏克服的工艺繁复、在制作过程中运用了金属元素、皮革工艺和刺绣工艺等多种工艺与技法，表现出了蒙古族独特的游牧智慧与巧思。服饰中所应用的镶、嵌、绣等工艺几乎全部是以纯手工制作，搏克服罩达格制作大致流程见图 2。在搏克服中，罩达格的制作工艺较具特色。罩达格材料主要用坚固耐用的牛、驼、鹿、犴等体大力强等动物皮制作，目前多以香牛皮、粗面革布、毡布以及布料等四种材料制作。在此基础上，进行裁、缝、镶、扣等工艺。从形制上来看，罩达格一般会剪裁成类似“工”字的形状，领口、肩胛骨处等形成弧度，使罩达格更加贴身；在罩达格的四周会以香牛皮或革进行包边（或镶边），这样做一方面可以使罩达格更加耐用且不易磨损，另一方面可以使罩达格看起来更加厚重与饱满。在镶边之后，会用棉线或皮筋进行二次加固，确保其领口、袖口不脱散。在罩达格下端，则多用皮绳来充当腰带，搏克服加固部位细节展示见图 3，不同钉泡数量的坎肩见图 4。在罩达格袖口、a 选择皮料 b 裁剪皮料 c 镶嵌钻孔 d 打磨皮料 e 制作泡钉 f 镶嵌泡钉 g 缝制加固 h 装饰牌（护心镜）刻制 图 2 搏克服罩达格制作大致流程 a 袖口加固 b 肩胛骨加固 c 底部加固 d 泡钉及腰带 图 3 搏克服加固部位细节展示 120 包 装 工 程 2023 年 4 月 图 4 不同钉泡数量的坎肩 领口、肩胛处镶嵌银泡钉（或铜泡钉），泡钉数量的缘起与早期参加搏克比赛人数有关，通常情况下泡钉的数量为 2 的倍数，多为 128、256、512、1024 颗。泡钉也具有一定的实用功能，在搏克手出汗时，银钉可以起到互相抓拿更加便利的作用。为了凸显搏克手勇猛威武等的气势，会在罩达格后背中心位置以皮革、铜镜或银镜进行装饰，装饰图案的应用表现出搏克手们对大自然的敬畏与美好生活的祝福。尺寸大约为五寸，上面会以各种图案进行雕刻或绣制，图案类型也较为丰富，如錾花、龙、凤、狮、虎、象等动物图案；卷草纹、云纹等吉祥图案，也有绣其家族姓氏或以居住部落为名称的文字图案。3 搏克服的象征意义与文化内涵 3.1 祈福与祝愿色彩的情感表达 世界上各民族由于地理环境，民族习俗、宗教信仰和审美观念等条件的差异，在对色彩的选择上，也各有不同9。蒙古族善于用色彩装饰生活，受草原文化影响，蒙古族以饱和度高的色彩进行装饰的习俗延续至今，对于色彩的偏好也较为讲究。如蓝色代表天空，象征永恒；红色代表太阳，象征温暖与希望等。长久以来，蒙古族习惯于将这些色彩偏好运用于服饰中，这样的色彩偏好在搏克服中也有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