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店楚简虚词调查及相关词类比较.pdf

第卷第期阿坝师范学院学报，年月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战国竹书所见东周列国史料整理与研究”（）。作者简介：张卉，女，成都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学院副教授，历史文献学博士；邓跃敏，男，成都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学院教授，历史文献学博士。（四川成都）丁四新先生认为郭店楚简 老子 抄写时间早于公元前年。见：丁四新郭店楚墓竹简思想研究北京：东方出版社，：陈望道文法的研究 陈望道中国文法革新论丛北京：商务印书馆，：郭店楚简虚词调查及相关词类比较张卉，邓跃敏 摘要：研究郭店楚简虚词及其在语法史中的发展阶段，可以更精确地解释文献内容。为此全面梳理郭店楚简词类，把虚词分为介词、连词、结构助词和语气词，描述其语法功能和语法意义，呈现郭店楚简虚词框架，为语法研究提供资料。从所处结构、意义等方面对介词与动词，单音连词与相关词类，结构助词与代词作共时的比较分析，说明双音连词的性质及成因，以厘清虚词用法，为考察词和词类的演变提供线索。关键词：郭店楚简；虚词；调查；词类比较 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郭店楚简（以下简称郭店简或简）出土近年来，研究多集中在文献、文字、历史、哲学和文化等领域，取得了很大进展，但语法研究领域研究却相对滞后。郭店简抄写时间大约是在战国中早期，记录了当时汉语书面语的大致轮廓，是语法研究的珍贵语料。通过语法研究可以理性了解郭店简时期的语法概貌，将其与前后时期的语法规则相比较，又可以确定其在语言发展中的位置，以便更精确地解释文献内容。因此，战国出土文献研究，特别是词汇语法研究对郭店简虚词多有涉及，还有一些论文对郭店简个别或一组虚词作了研究，取得了相应的成果。目前，研究可从以下几个方面着力：把握词类划分标准，贯彻语法研究一贯性原则，以改善标准不一结果各异的研究现状；用历史的观点关注虚词在郭店简时期的发展阶段，准确辨析那些处于变化中且用法复杂的虚词；加强郭店简虚词的系统性研究。至今除了少量的学位论文，对郭店简虚词作整体研究的不多。词类划分的标准问题自 马氏文通 面世就争论不断。陈望道先生提出的功能标准，经过几十年不断完善，现已成为学界主流。依据词在句子、短语中充当句法成分的能力，以及词与词的组合能力，在全面梳理郭店简词类的基础上，把附着于语言单位不能单独充当句法成分的词划为虚词，包括介词、连词、结构助词和语气词。归纳并描述虚词的语法功能和语法意义，呈现其语法框架，以期通过这些基础性工作，为语法史研究积累资料；同时从所处结构、意义等方面对这些虚词与郭店简中的相关词类作共时的比较分析，以厘清其不同用法，为考察词和词类演变提供一些线索。一、介词郭店简介词中有“以、为、与、于、由、乎、自、如”个，可与名词或名词性短语组成介宾结构，修饰或补充说明谓语，表达与活动相关的原因、时间、方式、处所、比较、被动等意义。介宾结构在句子里主要做状语或补语。（一）介词的语法意义及作用以（）“以”的语法意义。“以”可以表达与活动相阿坝师范学院学报李零郭店楚简校读记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文中郭店楚简释文依据均出自此书，例句标注为篇名和页码。关的原因、工具、方式等意义。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獉其祭祀不辍。（老子乙组页）“以”引进代词“其”，表示“祭祀不辍”的原因。以道佐人主者，不欲以獉兵强于天下。（老子甲组页）引进“兵”，表示“强于天下”的工具。战胜则以獉丧礼居之。（老子丙组页）“居之”的方式为“丧礼”。（）“以”的功能。“以”构成的介词结构，在句中动词或动词性词语前后，作状语或补语。禹以人道治其民，桀以獉人道乱其民。（尊德义页）介词结构“以人道”，作“治其民”的状语。长民者教之以獉德，齐之以獉礼，则民有劝心。（缁衣页）介词结构“以德”“以礼”分别作谓语“教之”“齐之”的补语。有时介词宾语省略，“以”单独作状语。君子明乎此六者，然后可以獉断谗。（六位页）“以”后面省略代词（指代“君子明乎此六者”），“以”作“断”的状语。为（）“为”的意义。“为”在简中多为动词，作为介词主要表示与活动相关的原因和目的；偶尔引进动作的施事者表示被动。为獉父绝君，不为君绝父。（六位页）前“为”表示“绝君”的目的是“父”。故为獉天下贵。（老子甲组页）“为”引入“贵”的施事者，表示被“天下贵”。（）“为”的功能。“为”构成的介词结构，在句中作状语，偶尔可做定语。百里转鬻五羊，为獉伯牧牛（穷达以时页）介词结构“为伯”，作谓语“牧”的状语。“为”的宾语在句中可省略，此时“为”单独作状语。无罻?，逾宝山，石不为獉开，非以其善负己也。（穷达以时页）“为”后省略了代词，“为”直接做动词“开”的状语。在“有所为”结构里，“所”往往省略，“为”单独作“有”的宾语，如：诗，有为獉为之也；书，有为言之也。（性页）“为宾”结构偶尔作定语。夫为獉其君之故杀其身者，效禄爵者也。（鲁穆公问子思页）介词结构“为其君”，作“故”的定语。这里介词结构作定语，用了定语的标志“之”。与（）“与”的意义。“与”可引进动作涉及的对象、与动作相关的比较者、动作的偕同者等。以其不争也，故天下莫能与獉之争。（老子甲组页）引进动作“争”的对象“之”。故君子不贵庶物，而贵与獉民有同也。（教页）引进与“有同”相关的比较者“民”。与獉为义者游，益。（父无恶页）介引动作“游”的偕同者“为义者”。（）“与”的功能。“与”构成的介宾结构可修饰谓词性词语，在句子里作状语。故君不与獉小谋大，则大臣不怨。（缁衣页）介宾结构“与小”，作“谋大”的状语。介宾结构中“与”的宾语偶尔省略，此时“与”单独作状语。人之悦然可与獉和安者，不有夫奋作之情则侮。（性页）“与”后面的介词宾语脱落，“与”单独作“和安”的状语。于（）“于”的意义。表示处所、范围、对象、方位、时间等意义，若引进动作施事者则可表示被动。舜耕于獉厉山，陶埏于河浒，立而为天子，遇尧也。（穷达以时页）前“于”表示“耕”的处所为“厉山”。小人不逞人于獉恩，君子不逞人于獉礼。（教页）前“于”补充说明“不逞人”的范围是在“恩”这方面。张卉邓跃敏 郭店楚简虚词调查及相关词类比较则君不疑其臣，臣不惑于獉君矣。（缁衣页）“于”指明“不惑”的对象是“君”。及其见于獉外，则物取之也。（性）“于”表示“见”的方位在“外”。为之于其无有也，治之于獉其未乱。（老子甲组页）“于”表示“治”的时间是“其未乱”之时。是以上之恒务，在信于獉众。（教页）“于”表示被民众所信。（）“于”的功能。“于”构成介词结构，主要对述语作补充说明，作补语，偶尔修饰述语作状语。故言必虑其所终，行必稽其所敝，则民谨于獉言而慎于獉行。（缁衣页）两个“于”分别和“言”“行”构成介词结构“于言”和“于行”，作“谨”和“慎”的补语。“凡于獉路毋畏，毋独言独处，则习父兄之所乐。”（性页）“于路”作“毋畏”的状语。由（）“由”的意义。“由”可以表示动作、行为发生的处所、范围或方位。由獉礼知乐，由乐知哀。（尊德义页）前“由”表示“知乐”的范围是“礼”。或由獉中出，或设之外，论列其类。（尊德义页）“由”表示动作“出”的方位是“中”。（）“由”的功能。“由宾”结构在句中修饰谓语作状语。由獉中出者，仁、忠、信。（物由望生页）“由中”修饰动词“出”，作“出”的状语。乎（）“乎”的意义。“乎”表示对象、范围、比较等意义。故尧之禅乎獉舜也，如此也。（唐虞之道页）“乎”表示“禅”的对象是“舜”。尊德义，明乎獉人伦，可以为君。（尊德义页）“乎”表示“明”的范围是“人伦”。德之流，速乎獉置邮而传命。（尊德义页）“乎”表示比较的对象是“置邮”。（）“乎”的功能。“乎”构成的介宾短语在句子中补充说明谓语，作补语。上德则天下有君而世明，授贤则民兴效而化乎獉道。（唐虞之道页）“乎道”作谓语“化”的补语。求乎獉大人之兴，美也。（唐虞之道页）介词结构作“求”的补语。自“自”在郭店简中绝大部分是代词，介词用例很少，除了所引 尚书外，仅例，分别表示时间和处所的起点，“自宾”结构在句中作状语。不禅而能化民者，自獉生民未之有也，如此也。（唐虞之道页）“自”表示“生民”开始的时间。“自生民”修饰动词“有”，作状语。性自獉命出，命自天降。（性页）前一个“自”指出“出”的处所，“自命”作状语。如“如”在简中大部分用为动词，用作介词时引进人或事物，表示在动作的时间、方式、性质等方面的相似性。“如”构成的介宾结构补充说明述语，作补语。临事之纪，慎终如獉始，此无败事矣。（老子甲组页）“如”表示“终”和“始”的相似性；“如始”补充说明“慎终”，作补语。非我血气之亲，畜我如獉其子弟（六位页）“如”表示“蓄我”的方式像“其子弟”；“如其子弟”作“畜我”的补语。（二）郭店简介词与动词比较词的不同用法往往是其不同发展阶段的共时表现。上述介词在郭店简中多数还有动词的用法，比如“以、为、与、由、如”。这些介词的语法意义或多或少受到动词的词汇意义影响，有的还残留着动词的痕迹，可以借以管窥动词虚化为介词的路径。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道，岂必尽仁？（缁衣页）句中“以”为动词，说文巳部：“以，用也”。受动词“以”的词汇意义影响，介词“以”可以介引名词表示动作的工具或凭借，如“君子道人以言，而恒以行”（缁衣页），“以”表示“道人”的凭借。二者的主要区别是在句子中的功能，前者作谓语，后者与名词组成介词结构“以兵”作状语。为之者败之，执之者失之。（老子丙组页）本句“为”是动词，意为“做”。“为父绝君，不为君绝阿坝师范学院学报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北京：中华书局，：父”（六位页）中“为”是介词。动词“为”与介词“为”之间的联系有待考察，但动词“为”与介词“表示动作的目的”之间的逻辑关系是清楚的。乐与饵，过客止。（老子丙组页）“与”，动词，给予。给予一定有对象，所以当动词“与”虚化为介词时就可以表达“对象”的语法意义。因此在“与不好学者游，损”（父无恶页）里面，“与”就表示“游”的对象为“不好学者”。二者的区别是在句中的位置和功能，动词“与”作谓语，介词“与”和“不好学者”构成介词词组作述语“游”的状语。不由其道，不行。（尊德义页）“由”是动词作述语，“遵循”的意思。遵循就有所依凭，所以“由”发展出介词用法后，能表示“依据、从”等语法意义。“由乐知哀”（尊德义页）中“由”表示动作的依据，“由乐”作“知”的状语。上德如谷，大白如辱，广德如不足。（老子乙组页）“如”是动词作谓语，表示“上德”与“谷”之间的相似关系。受其影响，介词“如”也可以标志这种相似关系，如：“非我血气之亲，畜我如其子弟”（六位页）“如”表示“畜我”和“蓄其子弟”的方式相似，“如其子弟”作补语。郭店简中动词“如”和介词“如”在发展中的继承关系比较明显，二者也因此易于混淆，需从结构、功能等方面辨别。比如“至忠如土化物而不伐”（忠信之道页），其中“如土”出现在动词性短语“化物而不伐”之前，但它不是介词结构。这是由句子结构决定的，忠信之道 简文均为有节奏的短句，“如土”若属下作状语就不符合行文规律了，所以应属上作“至忠”的谓语。所以整理者断为“至忠如土，化物而不伐”是正确的。简中“自”有代词和介词用法，未见动词用法。大学“必自小人矣”，朱熹集注：“自，由也”。所以这里的“自”是动词，“来自”的意思。介词“自”表示“时间和处所的起点”与动词“来自”的引申关系清晰，介词“自”应源于动词“自”而不是代词“自”。另外，后来常见的介词“若、因”在郭店简中仍为动词，未见介词用例。善事其君者，若两轮之相转，而终不相败。（语丛四页）“若两轮之相转”中，结构助词“之”标示“若两轮相转”不是句子而是主谓结构。所以“若”就不能与“两轮”组合成介宾结构作“相转”的状语，“若”只能作为动词陈述“两轮之相转”。当“之”字脱落，“若”才有可能是介词。当事因方而制之，其先后之序则宜道也。（性页）这句的“因”也是动词。“因方”与“制之”是用连词“而”连接的两个独立的动宾结构。如果没有“而”，“因方”作状语，表示“制之”的方式，这时的“因”才是介词。二、连词（一）连词的语法意义和作用郭店简有“以、而、则、与、故、虽、苟、纵、如、斯、或、此、焉（安）”个单音连词（另有“且”仅见于所引 诗 句，不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