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社区教育体系的美国普职融合贯通培养举措及其借鉴_陈中润.pdf

课程与教学2023 年第 3 期（总第 315 期）FORUM ON CONTEMPORARY EDUCATION一、概述生 涯 与 技 术 教 育（CareerandTechnicalEducation，简称 CTE）是美国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美国高中及以上阶段的学生开展大学和职业生涯准备的重要途径。过去，由于 CTE 课程具有注重实践应用和技能教育的特点，因此许多不打算上大学的学生，往往会选择学习 CTE 课程来提前培养自己的职业技能。这使得美国社会和教育界一直以来有着对 CTE 的刻板印象，认为其学术性不强、不利于学生为进入高等教育做准备1。而以升学为目标的学生则专注于学术核心课程的选择，高中阶段的教育分别针对两者展开，使得大学准备和职业准备成为两个相对独立的概念2。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对劳动力素质的要求不断提高，CTE 课程与学术课程教学割裂带来的不利影响引起社会和教育界的关注。一方面，CTE课程缺乏学术深度、教学中的学术训练不足，学生的学习能力得不到提高，这既影响到学生进入大学后的学业，也不利于学生在工作中保持知识更*本文系全国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 2020 年度教育部重点课题“大规模在线教学模式下教学交互效能对学习成效的影响研究”（编号：DIA200354）的阶段性研究成果。基于社区教育体系的美国普职融合贯通培养举措及其借鉴*陈中润摘要 以帮助学生做好大学和生涯准备为目标，通过发挥社区教育体系功能，拓展生涯与技术教育（CTE）的宽度，是近年来美国教育的重要动向。得克萨斯州开展的生涯与技术教育实践，在建立大学和生涯准备标准的基础上，整合社区学院教育资源，建设高质量 CTE 贯通课程，构建以学生为中心的社区教育合力，发挥区域性教育组织作用，帮助学生更好地进行大学和生涯准备，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康利（Conley）的大学和生涯准备理论，建立了认知策略、内容知识、学习技能、过渡能力四个维度，为分析美国基于社区教育体系的普职融合贯通培养举措提供了框架。美国以社区体系为依托，促进普职融合贯通培养的做法，对我国推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服务构建全民终身学习教育体系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关键词 美国；社区；大学和生涯准备；生涯与技术教育；普职融通作者简介 陈中润，上海交通大学改革与发展研究室副研究员，博士，研究方向：教育政策（上海200240）72DOI:10.13694/ki.ddjylt.20230328.001新和开展创造性劳动；另一方面，学生在学习学术课程的过程中，也需要有充分的实践机会来探索和形成自己的职业观念，以及对知识进行良好的吸收和消化。在此背景下，美国教育的理念和实践也发生了变化，其中一个重要特征就是不再割裂地看待大学准备和职业准备，而是将其作为一个整体，并由此形成普职融合贯通培养的趋势。由全美州长协会和全美州首席教育官理事会制定的共同核心州立标准（CCSS），将大学和生涯准备（College and Career Readiness）作为一个整体概念纳入其中，明确学生为了迎接将来的学业和职业所应当具备的知识和技能。对此有研究者指出，对学校来说，为学生提供大学准备或职业准备不应是一个选择题，将之融合并指导学生做好全面准备是必答题3。围绕大学和生涯准备的具体要求，美国的教育组织和研究者们展开了诸多探索。其中，康利的大学和生涯准备理论框架具有较广泛的影响。康利提出，学生在大学或职场取得成功需要具备的素质有诸多共同点，比如都要有基础思维能力、掌握关键知识和学习策略，也都必须具备主动性、韧性、团队合作、自我控制等态度和人格特质4。在此基础上，康利建立的大学和生涯准备框架包括四个关键维度：认知策略、内容知识、学习技能和过渡能力5。康利的大学和生涯准备框架，为各州以促进学生成功为目标，提高生涯与技术教育质量提供了理论指导。本文将对美国基于社区体系实施普职融合贯通的生涯与技术教育实践进行分析，以此为我国职业教育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实现学生多渠道成才提供借鉴。二、以社区为依托的普职融合贯通培养实践以得克萨斯州为例针对经济社会发展带来的对高层次、高技能人才的需求，美国研究者指出，仅仅依靠偏重实践操作性的职业技术教育不足以使学生胜任就业要求，他们必须同时具有一定层次以上的理论知识储备和应用技术能力，不可有失偏颇6。在探索普职融合贯通培养的实践中，美国社区教育体系发挥了较大作用，各州以社区为依托，优化生涯与技术教育举措，通过将学术性内容整合进入 CTE 课程，提高学生的学术素养，为进入大学打下基础，并且发挥社区学院功能，使普职融通教育进一步延伸到继续教育阶段，帮助学生培养未来需要的职业技能和知识。这其中，得克萨斯州（以下简称得州）的做法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它以州层面的大学和生涯准备标准为基础，横向上以社区为单元，联合学区管理部门、大学、中学、社区学院、企业行业、社会组织、地区工会等多方主体，构建支持学生生涯发展的合力；纵向上通过建设 CTE 贯通课程构建学生的成长阶梯，促进中学及其后生涯发展的持续性；由区域性的工作委员会推动实施贯通式生涯教育计划，实现学生成长各个阶段的无缝衔接。（一）建立大学和生涯准备标准标准化建设是普职融通的基础性工作。由于美国教育的分权化特征，长期以来各州对学生的学习要求和成绩评定标准不一，课程设置和教学安排自成体系，各州对于帮助学生做好大学和生涯准备的认识各不相同，对于职业教育和普通高中教育的培养目标也存在差异。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在国家层面上，通过制定和推广 CCSS 标准，来促进各州按照一定的要求帮助学生开展大学和生涯准备。CCSS 为衡量学生的大学和生涯准备情况提供了基本依据，促使州教育部门和学校想方设法在教学中把学术知识与职业技能有机整合，使学生在学习中，实现学术素养和职业能力的相互促进与同步提升、大学准备和生涯准备相互交融。在 CCSS 的推动下，得州为了更有针对性地帮助学生做好大学和生涯准备，开发了一套大学和生涯准备标准（Texas College and Career ReadinesStandards，简称 CCRS），形成了以CCRS为主干、多73项具体准则为支撑、州标准与国家标准互为补充的标准体系。首先，在 CCRS 中规定了学生在未来学习或职业生涯中取得成功所必须具备的知识和技能，涵盖数学、英语、科学、社会学和跨学科五大部分，对其中的每个部分，都按照 4 个层次来进行详细说明：（1）关键内容：学生在该学科需要掌握的关键性内容；（2）组成要素：构成上述关键内容的知识和技能要素，这些知识和技能要素能够帮助学生在完成该领域的学习后，在实践中进行应用，并用于探索新的领域；（3）绩效期望：上述组成要素的具体化表现，即学生按要求掌握知识和技能后应达到的程度；（4）绩效指标示例：提供如何评估和衡量绩效预期的案例7。其次，围绕 CCRS 在学校教学活动中的落实和考量，形成了一系列支撑性标准，从而构建起比较完整的标准体系。例如，针对学生在数学、阅读和写作方面基本技能的准备情况，运用州学业准备状态评估测试（STAAR）、州成功倡议评估（TSIA）；针对学生应当掌握的一系列核心技能，建立了州基础知识和技能体系（TEKS）。再次，在建立州标准体系的同时，也融合国家层面上的各种评估、认证、考试等，对学生的准备情况进行比较全面的评价。如针对学生未来入伍的能力准备情况评估，采用国家的军队职业能力组合测试（ASVAB）；利用全美 SAT 大学入学考试、ACT 入学准备情况标准化测试等，对学生的学业能力，特别是阅读、写作和数学等科目水平进行评估。同时，还将 STAAR、TSIA、SAT、ACT 等标准纳入州教育问责制度安排，作为考量学生发展的依据，以此对学校的教学情况进行问责。（二）开展 CTE 贯通课程建设得州在构建大学和生涯准备标准体系的基础上，对学生培养模式进行改革，推出基础高中课程计划（Foundation High School Program），其核心是引导学生自主选择感兴趣和作为生涯目标的课程8。根据该计划要求，学生除了完成指定的高中课程学习外，还必须确定并完成一个 CTE 认证项目。教育部门和学校则为学生提供多条 CTE 成长路径，创造机会使学生尽早开展生涯探索。在基础高中课程计划框架下，构成一条 CTE 成长路径的若干门具有相关性的 CTE 课程，形成 CTE 贯通课程（CTE coherent sequence）9。实践中，教育部门制定了 CTE 贯通课程推荐目录，供学区和学校作为参考。以得州内一个包含约 28，000 名中小学生、23所小学、9 所初中和 5 所高中的较大规模学区为例。在教育部门指导下，学区建设了一系列 CTE贯通课程，它们都包括几项关键要素：为未来生涯做好准备的职业技能、严格的学术性内容、参与就业见习等实践安排、来自行业领域的指导，以及获得双重注册课程学分的机会等。学生通过 CTE 贯通课程的学习，在自己选择的领域中提升知识储备和职业技能，最后得以通过项目认证。同时，围绕 STEM 集群，学校向学生提供包括生物、电子、技术、工程等多条完成项目的路径，每条路径都包括了从低到高的贯通课程，使学生能够循序渐进地开展学习，并在此过程中进行实际操作的训练，了解工作场所的情况。近年来，社区学院在学生的大学和生涯准备中发挥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一方面，学生在社区学院进行高级阶段的 CTE 学习，以进一步提高自己的职业技能，达到就业要求；另一方面，希望进入大学而准备不足的学生，也往往愿意将社区学院作为自己升学的中转站。得州将 CTE 贯通课程向中学后的教育进行延伸，通过实施高级学分计划（Advanced Technical Credit，简称 ATC），将社区学院与高中连结在一起，由各个学区的社区学院为高中提供 100 多门 CTE 课程，学生按照要求完成相关课程，可以获得社区学院的学分10。这样的制度设计较好地将学生在高中阶段与在其后教育阶段的学习形成了衔接，增强了 CTE 贯通课程的一致性，同时让学生提前熟悉社区学院的学习环境。大多数学生在高中阶段的学习中获得一项低74级资格证书，并在进入社区学院学习之后进一步通过其高级认证，从而使大学和生涯准备效果得到提高。在线教育技术的发展使社区学院的教学活动突破了物理空间的限制，教学手段也得到进一步丰富。CTE 教学具有注重实践的特点，课程设计中需要考虑为学生提供动手操作的机会。传统教学环境下，社区学院由于受到实验室建设状况、仪器设备配备情况等客观条件的限制，为学生提供进入实验室的机会比较有限，这往往成为一些社区学院扩大招生、提高教学质量的瓶颈。借助远程教育技术，社区学院在对学生进行理论课程在线教学的同时，也可通过采用虚拟仿真实验、远程实验、在线动手实验等不同形式，建设在线实验课程，为学生构建起虚拟实验室的环境，使学生的动手能力得到训练。在州层面，政府和教育组织向学校提供技术支持，为教师提供多媒体教学工具，促进已有的教学资源和虚拟学习产品共享；在学校层面，社区学院通过加强培训，使教师适应新形式的教学，有的学校对教师开发在线教学课程和创作教学内容以经济补助的形式予以鼓励，使在线教学得到推广。（三）构建以学生为中心的社区教育合力通过普职融合贯通培养帮助学生做好大学和生涯准备，不仅需要学生本人和所在学校、家庭的努力，还需要多方力量的共同参与。得州以社区为依托，注重发挥社区学院、四年制大学、企业等各方面的作用，形成普职融通的社区教育合力。首先，充分发挥社区学院的枢纽作用。一方面，通过 ATC 计划使社区学院向高中提供高质量CTE 课程，对修学的学生提前授予学分，从而加强了社区学院与中学的衔接；另一方面，社区学院与企业之间以项目的形式开展紧密合作，为学生拓宽就业的途径。美国的诸多大型企业，如银行、制造企业等，对具备基本职业技能、能够直接上岗工作的职员有着大量需求，但由企业自身开展职员培训会带来巨大负担，因此产生了由社区学院对学生开展专门技能培训并向企业进行定向输送的合作形式。由此，学生通过在高中、社区大学的贯通学习，先后取得某一行业的初级和高级资格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