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报》对马克思及其学说的介绍_鲁法芹.pdf

2 0 2 3年第2期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J u n.2 0 2 3(总第1 5 6期)I s s u e s o f C o n t e m p o r a r y W o r l d S o c i a l i s mA Q u a r t e r l y,N o.2 京报对马克思及其学说的介绍鲁法芹 荣 帅摘 要:京报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早期传播的重要刊物之一,其显著特色是:将马克思的生平与著作一起介绍,凸显了马克思思想的发展历程;从马克思主义伦理学角度介绍唯物史观,彻底批判和防止了伦理社会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从政治经济学发展史角度介绍马克思经济学说的创立过程,凸显了马克思在劳动价值论、剩余价值理论等方面的独特贡献,并对 资本论第一卷进行了整体性描述。特别是最后一点,凸显了 京报当时在传播马克思主义方面的特殊贡献。关键词:京报;唯物史观;劳动价值论;剩余价值理论;马克思主义民国时期的著名报人邵飘萍(1 8 8 6-1 9 2 6),浙江金华人,因创办 京报而留名史册。京报特别是 京报副刊,与 学灯 晨报副刊 觉悟一起,曾是五四时期四大著名副刊,在当时产生了重大影响,其中 学灯侧重于宣传基尔特社会主义。目前学界对 晨报副刊 觉悟刊载的有关马克思主义的文献研究较多,而对 京报所刊载的此类文献的关注较少,这与它当时显赫的地位明显不符。事实上,京报对传播马克思主义的贡献极大,正如有学者所言:“如果说,1 9 2 4年以前的北京 晨报,由于李大钊、瞿秋白和它的特殊关系,一度成为传播马克思主义和介绍十月革命的重要园地的话,1 9 2 4年以后,它的这一地位,就逐渐地为 京报所取代了。”鉴于此,本文在系统梳理 京报所刊载的有关文献的基础上,着力探讨它介绍马克思主义的主要内容和特点。一、马克斯纪念特刊对马克思及其学说的集中介绍1 9 2 3年5月5日,为纪念马克思诞辰1 0 5周年,京报特意推出了 马克斯纪念特刊 作者简介:鲁法芹,山东大学当代社会主义研究所社会主义文献研究中心研究员;荣帅,山东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威海)硕士研究生(威海 2 6 4 2 0 9)。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社会主义思想与传统文化相结合的文献整理与研究(1 8 7 1-1 9 4 9)”(2 2 B K S 0 4 4)。例如彭积冬编:选辑 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早期传播,北京日报出版社2 0 2 0年;耿春亮: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1 9 1 8-1 9 2 6),清华大学出版社2 0 2 0年等。方汉奇:报史与报人,新华出版社1 9 9 1年版,第4 2 7-4 2 8页。DOI:10.16012/ki.88375471.2023.02.006(以下简称 特刊),刊发多篇文章对马克思及其学说进行集中介绍。在此之前,新青年第6卷第5号和 今日杂志第1卷第4期也曾以“专号”形式对马克思及其学说做过介绍,但由于 新青年和 今日均是月刊,其发行量和社会影响面明显不及 京报。(一)特刊对马克思生平著作的介绍1 9 2 3年以前,国内已有渊泉(即陈溥贤)近世社会主义鼻祖马克思之奋斗生涯、刘秉麟 马克思传略、陈公博 马克思的一生及其事业、雁汀 马克思传等著述问世,但这些作品大多零散刊登在 新青年 晨报副刊 政衡等杂志上,且以叙述马克思生平为主。特刊所刊发的胡南湖 马克斯传 马克斯著作史两篇文章,则将马克思生平同其著作相结合,向读者全面介绍了马克思学术思想的发展过程,并与 特刊其他文章相互补充,形成对马克思生平及学说的整体性介绍。马克斯传在介绍马克思生平的同时,重点讲述了唯物史观的形成过程以及马克思社会改造思想的演进历程。关于唯物史观的形成,该文指出,马克思在任 莱茵报主笔时,极力用黑格尔的“自由观念,去反对那些德国法学者乐观的保守主义”,但到了 德法年鉴的时候,他“就渐渐趋向到唯物方面去了”,且明显受到费尔巴哈“人本论”的影响。此后,在批判继承费尔巴哈哲学的基础上,马克思开始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思想体系,在“神圣家族及批评的批评之批评和 哲学的贫困诸书里,他的唯物哲学更比富氏(即费尔巴哈)进一层”,其唯物史观这时候“已经成熟”。关于马克思社会改造思想的演化历程,马克斯传认为,马克思起初希望实现社会的彻底改造并不断付诸实践,后来随着客观情况的变化,他逐渐放弃了社会运动而专注于理论上的创造:“马氏在一八四三年 一八四四年驻居巴黎的时候,常与恩格斯希望社会彻底的改造,凡新闻论说、演说和通信,都持着此种态度”,并在参与“共产党同盟”(即共产主义者同盟)第二次会议后,与恩格斯一同完成 共产党宣言的写作,期望推动社会运动的进行。在1 8 4 9年写作的 赁银劳动与资本(即 雇佣劳动与资本)中,马克思讨论了赁银劳动与资本的关系问题;在1 8 5 0年所写的几篇文章中,集中讨论了“法国一八四八年至一八四九年的阶级斗争”问题;1 8 5 2年又作文讨论了“二月十八日”(即雾月十八日)的事变问题;1 8 5 9年完成 经济学批评(即 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写作。在这个艰苦的理论创作过程中,马克思逐渐放弃了社会运动,而到写作 资本论时,则“已丢弃一切社会运动”。在 马克斯著作史中,胡南湖不仅列举了马克思的1 8本重要书目及其出版年月,还98 京报对马克思及其学说的介绍 特刊刊载的文献包括:胡南湖 马克斯传与 马克斯著作史,彭守模 马克斯纪念日的感想,熊得山 马克斯诞生日百零五周年的纪念,林可彝 马克斯主义者政治运动的觉悟,李汉俊 马克斯与达尔文和亚当斯密斯,邝摩汉 社会主义与中产阶级,吕一鸣 敬告中国无产阶级,以及K T翻译的马克思 作战的韵律 狂叫,MK翻译的 马克斯夫人燕尼小传。这1 8部作品是:德谟克利斯和挨比克尔斯自然哲学的差异(1 8 4 1),历史派法学派哲学的宣言(1 8 4 2),黑格尔法律哲学的批评(1 8 4 4),犹太人问题(1 8 5 5),神圣家族(1 8 4 5),道德批判与批判的道德(1 8 4 7),哲学的贫困(1 8 4 7),共产党宣言(1 8 4 8),自由家贸易论(1 8 4 8),赁银劳动与资本(1 8 4 9),法国的阶级斗争(1 8 5 0),革命与反革命(1 8 5 1-2),路易拿破仑(1 8 5 2),经济学批评(1 8 5 9),价值、价格及利润(1 8 6 5),资本论(1 8 0 7,1 8 8 5,1 8 9 4),哥达纲领批评(1 8 7 5),剩余价值史论(1 9 1 1)。其中,革命与反革命是恩格斯的作品,当时发表时署名马克思。补充了 马克斯传中所提及著作的写作动机与过程,并期望“阅者合着 马克斯传来看,可以得马氏学说内容与经过的大体轮廓”。总起来看,胡南湖的这两篇文章较完整地概述了马克思在第一国际创立前的生平、活动及理论创作过程,史实基本准确,评述也较为客观,但却几乎没有涉及马克思在第一国际时期的政治活动及理论创作,特别是巴黎公社时期马克思思想的进一步发展,反倒给人留下一种马克思“已丢弃一切社会运动”的错误印象。(二)特刊对马克思学说之来源的分析 新青年“马克思研究专号”和 今日“马克斯特号”都侧重于介绍马克思学说的主要内容。与之不同,特刊则对马克思学说的来源进行了详细分析,论证了马克思学说的真理性,这集中体现于李汉俊 马克思与达尔文和亚当斯密斯一文。关于马克思唯物史观思想的来源,该文认为,唯物史观是从达尔文的进化论推演而来,这恰是其科学性的体现:达尔文学说与马克思学说“一个究明生物个体的进化,发现了生物进化的法则;一个究明人类社会的进化,发现了人类社会进化的法则。领域尽管不同,根本都是一样”。文章还从人类与动物的生存发展入手,阐述了两者的异同:“动物随自然的变化而变化的变化,专在其身体上面;人类随器械的变化而变化的变化,专在其社会组织上面”,所以“人类的社会组织以器械为基础,随器械的进化而进化”,这不仅是达尔文学说所推演出来的必然结论,也是唯物史观的根本观念。因此结论是:“马克思唯物史观完全是达尔文学说的延长,两人所研究的领域虽然不同,而根本却是一致。承认了达尔文的进化论,就不能否认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可以看出,此时已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李汉俊,仍难以摆脱当时风靡一时的社会进化论的影响。关于马克思经济学说的来源,该文认为,虽然斯密的经济学说与马克思的经济学说“立在反对的地位。然而这只是结论的不同,出发点却是一样”,二者都是以“人性”为出发点所生出的必然结果:斯密主张发展资本主义,是因为资本主义是长时期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其发展动因是“含在人性里面的一种倾向。因为是发源于人性,所以生出必然的结果。所以他的学说终是一种必然论、宿命论”;马克思的唯物史观也是“一种必然论、宿命论”,恰与斯密的“学说一样,是立在人性上面”,且马克思对人性的理解也“与斯密斯一样,独断的、利己的”。然而,二者的结论却是“相反的,完全是因为他们两人所处时代不同的缘故”,斯密是“英国产业革命以前,资本主义才要发达时的人;马克思是欧洲产业革命以后,资本主义已经烂熟了时的人”,因此马克思可以看到资本主义的种种弊害,得出社会主义必然兴起的结论,况且斯密关于“在自由竞争论里反对独占的议论”,其实“就已经有了马克思的主张的萌芽”。因此结论是:“马克思的学说,根本并不与斯密斯学说相反,只是斯密斯学说的延长。马克思只是斯密斯的后继者。如果承认斯密斯的学说,就不能否认马克思的学说。”可以看出,李汉俊当时还没有真正理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本质区别,幸好 京报还刊载了专门介绍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其他文献,诸如 马克斯的劳动价值学说 劳动价值论的史的发展等文,弥补了这一不足,本文将在第三部分详细分析。(三)特刊对马克思“社会活动家”形象的凸显 特刊在着重介绍马克思生平及学说的同时,还凸显了马克思作为“社会活动家”的形09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2 0 2 3年第 2期象。其中,熊德山在 马克斯诞生日百零五周年的纪念中指出:“马克斯不但是一个学识渊博的大思想家,而且是一个社会改造之实际运动的战士。”彭守模在 马克斯纪念日的感想中强调:“马克斯,是站在被压迫阶级方面,指挥被压迫阶级怎样运用他们的作战方略的。”林可彝在 马克斯主义者政治运动的觉悟中指出:“马克斯是政治革命者,是热烈提倡政治运动的人”,并强调“凡是马克斯主义者应该从事社会革命运动”。这些观点一定程度上纠正了胡南湖关于马克思“已丢弃一切社会运动”的错误结论,也表明以邵飘萍为代表的 京报已不再满足于对马克思及其学说的简单介绍,而是期望能够以马克思主义来指导中国现实社会主义运动,这正是 特刊组文的重要价值所在。二、京报对唯物史观的译介五四新文化运动标志着“中国译介唯物史观的正式展开”。由于当时唯物史观刚刚开始在中国广泛传播,因此人们对它的解读“处于自由思想与争论的氛围之中,其时尚无个人意气和党派的明显影响”。对于内涵丰富但在当时颇具争议的唯物史观,京报通过刊载国外马克思主义著作的形式进行了介绍,李大钊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一)唯物史观是“无产阶级的哲学”卡尔考茨基的 人生哲学和唯物史观是第一部系统论述马克思主义伦理观的作品,其中在对康德主义伦理观进行深刻批判的基础上,认为把科学社会主义和康德哲学联系起来是没有理论根据的,进而驳斥了伦理社会主义主张。1 9 2 1年2-5月,京报连载了郭梦良、徐六几合译的 人生哲学与唯物史观,李大钊为之作序 介绍柯祖基的 。李大钊指出:“唯物史观是一种社会学上的法则。依此法则,社会的结构,可分为两种:一是表层结构,如政治、伦理、宗教、文艺等等;一是基础结构,就是经济上生产和交易的方具。社会的表层结构,不能变更社会的基础结构;社会的基础结构一有变动,那些建立在此基础结构上的一切表层结构,都要随着变动。就伦理而论,伦理不能拘止经济的变动,而经济的变动却能动摇伦理。这就是马克斯派唯物史观的要点。”这就划清了唯物史观与伦理史观的界限,从而为伦理社会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注入一针“清醒剂”。唯物史观具有鲜明的阶级立场。人生哲学与唯物史观在谈及唯物史观形成的根据时特别指出,马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