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家具艺术运动的发展历程解析_邹伟华.pdf

442023 年第 3 期湖南包装邹伟华，等：海派家具艺术运动的发展历程解析海派家具艺术运动的发展历程解析An Analysis of the Development Course of the Shanghai Style Furniture Art Movement邹伟华梁静玥 黎子木ZOU Wei-huaLIANG Jing-yueLI Zi-mu（中南林业科技大学,湖南 长沙410004）(Central South University of Forestry and Technology,Changsha,Hunan,410004)摘要：海派家具绝非某种特定的家具风格，而是一场折射中西文化交融、中国近代社会变革的家具艺术运动，其发展历程经历了1867-1894 年的酝酿期、1895-1913 年的形成期、1913-1936 年的盛行期，其发展历程是传统中式家具逐步走向现代家具的重要实证，对当今“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现代家具发展具有重要参考意义。与传统中式家具相比，各类海派家具重视社会性、实用性、舒适性、时尚性，敢于革新。海派家具艺术运动的影响延续至今，更对中国当代家具发展产生深远影响。关键词：海派家具艺术运动；中国传统文化；西方文化；社会特征Abstract:Shanghai-style furniture is by no means a specific furniture style,but a furniture art movement that reflects the integration of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es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modern Chinese society.During the popular period from 1913 to 1936,its development process is an important demonstration of the gradual transi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furniture to modern furniture,and it has important reference significanc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modern furniture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Compared with traditional Chinese-style furniture,all kinds of Shanghai-style furniture emphasize sociality,practicality,comfort,and fashion,and dare to innovate.The influence of the Shanghai-style furniture art movement has continued to this day,and it has had a profound impact on the development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furniture.Keyword:Shanghai Style Furniture Art Movement(SSFAM);Chinese Culture;European Culture;Social Characteristic 对于传统中式家具的研究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热点，Robert Hatfield Ellsworth1、Gustav Ecke2、王世襄3、李宗山4、杨森5、周京南6等学者都对传统中式家具尤其是明式家具进行过系统研究。然而，关于传统中式家具如何向现代家具进行演变的研究却比较贫瘠。海派家具的发展历程基本横穿了传统中式家具到现代家具的过程，其对于传统中式家具如何演变成现代家具的研究意义可见一斑，对当今“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现代家具发展具有重要参考意义。自从 19 世纪上海开埠后，西方文化不断涌入，并与本土文化碰撞交融，海派家具也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所形成的一种集西方家具、传统中式家具、本土民俗家具于一体的家具风格7-9。胡景初10、许美琪11-12、戴云亭13、陈铭14等学者对海派家具的成因、形态特征以及与中西方家具及文化的关系进行了相关研究，而对于海派家具发展历程及其特征的系统论述却相对较少。其中，刘峰15将海派家具所经历的历程大致划分为 3 个阶段：清末时期为探索和产生阶段、20 世纪初为形成和发展阶段、20 世纪 20年代至 40 年代为逐渐成熟走向辉煌阶段；李若瑶16认为海派家具的发展历程包括“西为中用”的酝酿期、“中西合璧”的形成期和“独成一派”的盛行期。然而，其在时间上都没有对海派家具的发展历程进行特别清晰、详细的划分。本项目组研究发现：海派家具虽形成且盛行于上海，但其并不是一种只集中于上海及其周边的区域性家具风格，其风格样式多样化、影响区域范围广、作用时间长，海派家具是一场折射中西文化交融、中国近代社会变革的家具艺术运动，是继明清家具之后中国近现代家具发展的 主流。在西方文化从弱至强的影响下以及中国文化强大包容性与主动革新能力的作用下，根据前期研究以及近代中西方贸易发展17、上海人口变化18、中国工业发展等相关数据19，推断海派家具艺术运动的发展历程经历了 18671894 年的酝酿期、18951913 年的形成期、19131936 年的盛行期。1 18671894 年的酝酿期19 世纪中后期，中西方贸易逐年增长，18671894 年间进出口总值增长约 2.297 倍，其中进口净值增长约 2.344 倍17，伴随西方商品的大量涌入，西方文化的影响也由弱至强。在西方文化强烈的影响下，以明式家具为代表的传统中式家具随着封建社会的衰败而逐渐走向没落，以“西为中用”改良传统中式家具的广式家具却随着海外贸易的发展而兴盛一时。因具海外贸易的地理优势，形成于广州及周边的广式家具是传统中式家具最早受到西方文化影响的产物，但其从用材到制作以及从结构到功能都基本延续了传统中式家具的特点20。立足于改良的广式家具不但没有改变传统中式家具的命运，而且还动摇了其地位并开启了对其的反思，为海派家具的形成奠定了理论与实践基础。而这个“西为中用”的广式家具时期可以被认为是海派家具艺术运动的酝酿期，并经历了从被动式模仿到主动式创新的发展过程。1.1 被动式模仿阶段模仿西方家具式样是广式家具发展的起点，而这种模仿行为的动能源于海外贸易背景下的外力作用，具有被动性。从 16 世纪葡萄牙人航海至中国起，经历近 300 年，广州已经逐渐成了西方国家与中国贸易的第一大港，其中广州十三行就是基金项目：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18YBA457）。作者简介：邹伟华（1978），男，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家具与艺术设计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博士。E-mail：收稿日期：2022-12-07DOI:10.19686/ki.issn1671-4997.2023.03.01245邹伟华，等：海派家具艺术运动的发展历程解析湖南包装第 38 卷2023 年 6 月专为外国商人设立的贸易活动场所，西方家具式样也随之逐渐在广州传播开来21。以传统中式家具的制作技艺模仿西方家具（图1），所制成“西式中作”的家具最初是为了迎合广州外国商人的生活所需，后来又被作为外销家具返销于西方国家，这可能是其技艺的贸易价值所致。1.2 主动式创新阶段18851894 年间，在洋务运动的推动下，进出口规模扩大，关税收入增长了 1.306 倍22。自上而下的洋务运动秉承“西为中用”的理念，致力于改良的发展道路。由模仿西方家具式样发展而来的广式家具立足于洋务运动的“西为中用”改良路线，在用材、制作、结构、功能方面立足于传统中式家具，通过混入西方家具中的经典式样对传统中式家具进行被动式创新，以达到改良传统中式家具的目的。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将西方家具中经典的构成元素、构成形式混入传统中式家具中，使广式家具少了些明式家具的端庄而多了几分西方家具的动感（图 2）。其次就是广式家具中所谓的“洋装家具”，即将传统中式家具披上中西方装饰元素的“外衣”，细腻的装饰使这种广作的传统中式家具具有巴洛克式的华丽（图 3），并焕发出新的魅力。广式家具仍推崇名贵红木、手工技艺、封建礼法，有违大势所趋，其影响力也因此不及后来的海派家具。但是广式家具系统地引入了西方家具式样，开阔了国人的眼界，为海派家具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图 1“西式中作”的广式家具。图 2混入西方家具中经典构成元素与构成形式的广式家具。图 3巴洛克式华丽的“洋装家具”。2 18951913 年的形成期18951913 年间，外商在华创办的外资企业共 125 家，资本共 58 711 千元22。在外商资本大量增加的刺激下，中国国内资本也纷纷投资于近代工业，到 1913 年共约创设了各类工矿企业 744家，资本总额达 155 488 千元，占全国资本总额的 51%23。华资工矿企业的迅猛发展是中西发展模式逐步从对立走向融合的表现。面对西方文化的汹涌之势，中国文化也表现出强大的包容性，在中国文化强大包容性的作用下，对待西方家具式样也更加理性，学习对象开始由表入里，一种“中西合璧”的海派家具在此期间逐渐形成。西方文化所带来的新生活方式影响着中国民众的现实生活，给长期闭关锁国的中国民众带来了新的思考。大量的新家具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传统中式家具的发展轨迹。中国民众慢慢开始接受西方文化、西方家具并形成一种新风尚，为海派家具艺术运动的开启起到关键性的推动作用。海派家具是中西文化相互交融的产物，注重本土民俗文化与西方形式美融合，传统审美情趣与西方现代生活方式融合，传统用材理念与西方家具工艺相融合。2.1 本土民俗文化与西方形式美融合第二次工业革命后，由于西方资本输出以及清政府政策调整，放宽对民间设厂的限制，中国民族资本工业获得了初步发展，主要集中在轻工业，加之 1911 年的辛亥革命、群众反帝斗争、利润刺激和爱国心驱使等一系列原因，民族资本工业发展迎来了短暂的春天2324，这也刺激了本土文化的重生。在海派家具中，本土文化中的民俗文化再次获得关注。本土民俗文化源于中国民众的生活习惯以及民间的风俗信仰，反过来又影响着中国民众生活与地方风俗的发展，并具有强大的艺术生命力，与西方形式美融合后共同作用于海派家具。海派家具体现出本土民俗文化与外来文化是互动、共生的关系，而非对立与竞争关系。上述情况在海派家具装饰中表现尤为突出，将具有本土民俗特征的装饰题材与巴洛克、洛可可式等西方经典的装饰形式融合，整体一气呵成，并运用西方雕刻中的写实手法进行演绎，强调造型的圆润以及立体感与空间感。如采用西方写实的高浮雕手法表现具有“多子多福”寓意的葡萄纹（图 4），再如巴洛克式卷草纹簇拥着象征富贵的牡丹，等等。2.2 传统审美情趣与西方现代生活方式融合业态的改变促使上海人口暴涨，18951915 年间，从 92.5 万人增长到200.7万人24，并使得城市生活环境、住房格局随之改变。传统中式家具却愈来愈偏离变化后的居室空间形式，而将传统审图 4海派家具中高浮雕的葡萄纹。462023 年第 3 期湖南包装邹伟华，等：海派家具艺术运动的发展历程解析美情趣与西方现代生活方式融合的海派家具逐渐开始深入人心。与传统中式家具中的架子床与拔步床相比，海派家具中的片子床结构简单、制作方便、节约空间，具有更好的通透性与使用性，更适应城市中的居室空间。传统中式家具注重礼仪但绝大多数缺乏舒适感，柔软舒适的海派沙发很快被广大民众接受，成为客厅家具中的“新宠”，改变了传统客厅的格局，休闲、舒适开始步入“大雅之堂”。即使如此，海派片子床、海派沙发在造型与装饰方面仍保留着许多具有传统审美情趣的元素，图 5 为具有红木外框的海派以及具有拐子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