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地理学视野下水环境对西...南民族村落关系的生态研究》_施磊.pdf

水环境是影响民族村落形成与发展的重要因素。在生产力尚不发达的历史时期，村落中的水井、溪流、河流甚至水塘都会影响村落的空间布局、生产活动、祭祀仪式等活动安排。水环境的变化往往会在村落社会发展中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影响村民的生产生活。管彦波编著水环境与西南民族村落关系的生态研究一书中提出，村落是社会环境的一种类型，水环境又是村落环境一个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在民族地理学视野下探究水环境对西南民族村落发展的影响应从水环境的概念入手，结合西南地区民族村落的自然环境与人文传统，探究西南地区不同民族村落在水环境影响下的生产生活秩序、制度、信仰等内容。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于 2021 年 3 月出版的水环境与西南民族村落关系的生态研究一书，通过分析西南地区民族村落水文碑刻材料，调查了解西南民族村落的民间法与乡规民约，详细考察了西南地区民族村落社会长期发展过程中形成的“水神”信仰与祭祀仪式，了解了不同民族村落与水神相关的其他诸神的信仰，并阐明了与水环境相关的制度与仪式在强化村落关系中的价值。结合书中观点，民族地理学视野下水环境影响了西南民族村落发展的方方面面，包括村落形态、结构、分布特征，村落的制度、信仰与仪式，村落的生态知识与村落水环境的保护等。其一，对村落形态、结构的影响。以西南民族地区村落中常见的水井为例，在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村落中，水井是分布范围最广、分布密度最高的水利设施之一，当地村民的生产生活用水大都来自水井。西南地区地理范围较广，少数民族众多，不同民族水井的挖掘与建造各具特点，流传至今的古井数量众多。以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建水县临安镇西门西正街的西门大板井为例，其始建于明代洪武年间，井口由六块石板镶嵌而成，井口直径超过 3 m，井水甘甜可口、冬暖夏凉，当地地方志称此井可“供全城之饮”，建水的古井不仅有西门大板井，还包括始建于明代初期的红井、在古诸葛庙中的诸葛井、“创于建城之初”的醴泉。建水古井历史悠久，古井是当地历史文化发展的见证者，古井从建成之日起就潜移默化地影响当地村落的形态、布局，甚至街道规划。结合现存建水古井的位置分布，龙井位于当地最大的农贸市场附近，红井位于当地的红井街，诸葛井则位于城内正街北头西侧，醴泉位于东正路太史巷。其二，对村落的制度、信仰与仪式的影响。云南彝族民族村落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系列与水相关的规则和仪式，引导村民在日常生活过程中保护村寨中的水资源，保持水资源的清洁。云南玉溪市峨山县塔甸彝村的井规碑就对不同水井的用途加以严格规范，并对违反井规碑、污染净水的行为加以约束和惩罚，告诫村民珍惜水资源、保护水质，形成保护水源的良好风尚。西南侗族村落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套严格的祭祀仪式，通过特定的祭祀仪式强调水资源对村寨发展的重要作用。水环境与西南民族村落关系的研究在第三章第三节与第四节全面讲述了西南地区少数民族村落祈雨仪式、祈雨类型及“水神”信仰，介绍了西南地区部分少数民族村落的水神崇拜、龙崇拜及蛇崇拜。西南地区其他少数民族祭祀仪式独具特色，如侗族村寨居民一般会在春节后择一吉日在水井旁祭祀井中的“萨闷”（在侗族文化中，“萨闷”是保护水源的神），祭祀物品大多选用常见的酒菜，由妇女在井边进行祭祀，并围绕井边唱歌。此类仪式仅仅是当地村民珍惜水资源的表现形式，虽不能直接提升村中水井的水质与水量，但可以有效增强村寨中居民的节水意识，在潜移默化中培养村民珍惜水资源的意识，进一步保护村中的水环境。其三，对村寨选址的影响。民族地理学视角下，水环境对西南地区民族村落发展的影响还表现在村寨的选址上。相较于自然环境较为优越的平原地区，西南地区少数民族村寨的生产力与经济发展水平较为低下，村中水质、水量、水资源的丰歉程度会直接影响村民的生产生活。因此，水环境是西南少数民族村落选址首评水环境与西南民族村落关系的生态研究民族地理学视野下水环境对西南民族村落发展的影响分析书名：水环境与西南民族村落关系的生态研究作者：管彦波出版社：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ISBN：978-7-5203-7108-7出版时间：2021 年 3 月定价：86 元先要考虑的问题。例如，西南地区侗族村寨选址最为重视水质的清澈与洁净，所以大多数侗族村寨都建在距离天然山泉较近且植被茂密的地区，水井的修建位置也选在岩石与砂石附近，以充分发挥岩石和砂石的过滤作用，保证水质的清洁。又如，西藏珞巴族村落所处位置海拔较高、取水困难，且珞巴族生产力较为落后，在 20 世纪中期仍然在延续原始社会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保证村落中居民日常用水是珞巴族村落选址最先考虑的问题。因此，珞巴族村民经常会在 11 月考察村落附近水源的水量。这是由于村落附近水源的水位 11月最低，若 11 月泉水流量能够满足村落中村民的用水量，则一年中村寨的用水都可以被满足。在村寨选址确定之后，珞巴族人会在水源地架设竹管，将泉水引入村寨。可见，在珞巴族的村落发展过程中，水环境的变化是影响村落建设、发展与迁移的重要因素之一。其四，对社会关系与人际关系的影响。民族地理学语境下，水环境不仅为西南地区民族村落产生发展提供村民赖以生存的水资源，而且会影响村落中社会关系与人际关系。西南地区民族村落中常见的水井、水塘等设施一方面可以为村中居民提供生活用水，另一方面可以供村民休憩避暑。长此以往，水井与水塘所在之处就成为民族村落居民聚会、娱乐、休闲与人际交往的场合，从而进一步密切村落中人际往来，促进村落中人际关系和谐。由于西南地区自然环境独特，水塘与水井的辐射范围有限，一般情况下只能满足附近居民的用水需求，若出现旱季或者水位下降的情况，原有的水塘与水井不能满足附近居民的用水需求，也会出现不同区域的村民到其他区域取水的情况，不同区域村民在取水过程中也会发生交流，进而促进不同村落村民之间的交往。以西南地区的傣族村落为例，傣族向来具有爱水的传统，每个傣族村寨基本都拥有水井，水井的覆盖范围相对固定。但也会出现由于过度取水而导致日常用水人群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情况，对此，村落间形成了约定俗成的取水原则，即取水量不应影响原有人群的用水。其五，对村规民约的影响。村规民约的形成是民族村落形成的主要标志。民族地理学视角下，西南地区不同民族村落形成了一系列与水相关的规则秩序。水源是村中居民维持生产生活的重要资源，制定明确的用水规则可以规范村民的用水行为，培养村民良好的节水意识，满足村中居民的用水需求。以丽江纳西族民族村落为例，纳西族村落中的水井大都是“三眼井”，即按照地势高低与水的流向，将水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第一口井水质最为清澈，作为全村村民日常饮用水；第二口井主要用作淘米洗菜等洗刷用水；第三口井中的水则作为衣物漂洗之用。长期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三眼井”是纳西族人民在长期生产中形成的用水规范，此类做法既可以保证用水的质量，又贯彻了节约用水的理念，契合纳西族尊重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念。一水多用这一用水原则在西南地区民族村落中非常常见，广西壮族自治区的古村落中，村民将水源引到居住区域附近，并按照地势走向与水的用途从上到下分为四口井，前一口井中的水会流入下一口井，在保证用水卫生的同时提升水资源的利用率。不同民族在长期生产发展过程中形成了各具特色的用水方式，但核心仍是保护村落中水资源的清洁，提升水资源的利用率。对于水资源运用规范是村民中约定俗成的村落秩序，良好的用水规范可以约束村民的用水行为，培养村民节约用水的意识，促进村落发展。我国西南地区少数民族村落数量众多，不同民族村落各项活动的开展都离不开水环境的支持。民族地理学视角下，水环境对少数民族村落的影响既包括为其提供生产生活所需的用水量，还包括对区域内环境与气候的调节。我国西南地区少数民族村落大都建在水塘附近，水塘的水质、水量对于少数民族村落规模和人口数量等方面都具有重要影响。部分少数民族村落还会采用人工修建的水塘的方式，满足村民日常饮水、灌溉以及生活用水的需求。以我国湖南和广西交界处的侗族村寨阳烂村为例，由于所处地区森林资源丰富，当地村民多选用木质材料搭建房屋，且村中居民重家族观念，村中的民居建筑密集，木质材料的易燃性使得村中极易发生火灾，所以其村落多建在水塘附近。但由于自然形成的水塘多来自地下水、山泉或者河水，单一的水塘受季节、降水等因素的影响较大。村落中村民为降低火灾隐患，在村中不同位置还修建了蓄水池。蓄水池的修建一方面可以调节村中小范围的气候与湿度，同时也可以培养村民的防火意识。同时，侗族阳烂村在不同位置修建的水塘并非仅仅承担消防功能，村民在长期生产与生活过程中还运用水塘发展了养殖与种植业，推动了村民生活条件的改善。综上所述，西南地区不同民族村落的选址、形态、布局及村规民约的形成等都与水环境具有密切联系，从民族地理学视角下分析水环境与西南地区少数民族村落的关系，可以更加深刻地理解少数民族对数资源的运用与保护，从水环境的角度认识西南地区少数民族村落的人地关系、社会风俗及人地关系，明确水环境保护意识对西南地区少数民族在村落形成与发展的影响与作用。（施磊，云南省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博士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