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对儿童大脑发育的影响机制及干预策略探析_姚志刚.pdf

文章编号:1673-2995(2023)04-0298-04综述贫困对儿童大脑发育的影响机制及干预策略探析姚志刚，刘凤英*，周丽娟(河北科技师范学院教育学院，河北 秦皇岛066004)摘要:贫困影响儿童大脑发育的问题逐渐引起社会广泛关注。贫困不仅影响儿童大脑灰质体积、皮层表面积及脑电活动，还会影响儿童认知与情绪加工相关脑区。本文分析了贫困对儿童大脑发育的影响机制，从政府教育资源、家庭养育质量、社会育儿指导三个方面提出了干预策略，指出目前该领域尚未解决的问题，并给出了未来的研究思路。关键词:贫困;大脑发育;养育质量;教育干预中图分类号:G445文献标志码:A儿童时期是大脑发育的最佳时期，如何促进儿童大脑发育一直是备受关注的话题。由于贫困导致的物质缺乏、精神压力，将会对个体认知能力、情绪调节能力及身心健康产生负面影响，尤其是在儿童时期。与此同时，基于认知神经科学技术的脑成像研究也揭示了贫困对儿童大脑发育的影响。由此，在梳理贫困影响儿童大脑发育的相关研究基础之上，深度剖析其中的影响机制并提出针对性干预策略，以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视角思考全球性贫困问题，进一步提升各国教育帮扶政策的制定与实施水平。1贫困对儿童大脑发育的负面影响11贫困直接影响儿童大脑灰质体积、皮层表面积及脑电活动关于贫困与儿童大脑发育关系的研究始于近几年，已有研究表明二者之间存在显著关系，而且在儿童早期发展中就存在这种关联。相较于富裕家庭的儿童，贫困家庭儿童大脑额叶及顶叶的灰质体积较小。且儿童年龄越大，贫富家庭儿童的灰质体积差距也越大1。大脑的额叶、顶叶与个体执行功能密切相关，直接决定儿童行动力的强弱。脑成像研究表明，贫困家庭儿童额叶、颞叶及海马体的灰质体积显著低于平均水平，而且大脑额叶及颞叶区域的灰质体基金项目:2021 年河北省研究生课程思政示范课程“心理发展与教育”(YKCSZ2021161);河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精准扶贫背 景 下 贫 困 农 民 心 理 资 本 与 经 济 行 为 的 研 究”(HB17JY041);河北省社会科学发展研究课题“阻断贫困代际 传 递 视 野 下 贫 困 青 少 年 家 庭 教 育 问 题 研 究”(2019030401029)作者简介:姚志刚(1976 )，男(蒙古族)，讲师，硕士。通信作者:刘凤英，副教授(E-mail:hihibird126 com)积可以解释儿童 15%20%的学业成就差异2。家庭的贫困程度与儿童大脑发育水平呈正相关，即家庭社会经济水平越低，儿童左侧额上回和右侧前扣带回灰质体积、白质体积越小3。大脑区域的发育程度越低，儿童表现出的行为能力越差。贫困除了影响儿童大脑灰质体积，还会影响儿童的大脑皮层表面积及脑电波。家庭教育及收入水平都与儿童大脑皮层表面积存在正相关，而相关性最明显的区域是额叶、颞叶及顶叶区域4。相比高收入家庭，贫困家庭婴儿前额叶的高频脑电波更少，而高频脑电波与执行功能密切关联5。1 2贫困直接影响儿童认知与情绪加工相关脑区大脑额叶主要负责高级认知工作，如执行控制、计划、注意调节等功能。个体的生长环境对其前额叶的发展有重要意义。家庭收入的高低会使儿童生长环境产生差别，影响儿童额叶的发展水平2。与富裕家庭的儿童相比，贫困家庭儿童背外侧额叶、腹外侧额叶的活动性较低6。脑成像研究显示，仅在早期处于贫困环境的儿童与长期处于富裕环境的儿童相比，大脑发育水平也会有差异，如位于前额叶的眶额皮层体积更小7。研究表明，贫困可以负向预测儿童前额叶皮层的表面积8、厚度3 和体积7。另外，家庭经济水平会影响儿童大脑海马、杏仁核及颞叶的发展，进而影响个体学习、记忆以及情绪加工。贫困主要通过压力通路下丘脑-脑垂体-肾上腺轴，对儿童的海马体、杏仁核产生影响。贫困家庭儿童受生长环境的影响，相比富裕家庭儿童大脑海马体积9、海马灰质体积更小而且海马灰质的密度更低1，10。除此之外，家庭经济条件还与颞叶体积、杏仁核体积及激活水平相关。如贫困家庭儿童比富裕家庭儿童的颞叶体积更小11，杏仁核体积也更小12，而且在面对威胁性面孔时，杏仁核的激活水平892第 44 卷第 4 期2023 年 08 月吉林医药学院学报JournalofJilinMedicalUniversityVol 44No 4Aug 2023DOI:10.13845/ki.issn1673-2995.2023.04.005更高13。贫困不仅会影响以上脑区发展，还会影响儿童脑白质体积和结构14、小脑体积的发育情况15。早期经历过贫困环境的儿童大脑整体发育速度较慢，而长期处于贫困环境的儿童大脑发育速度更缓慢，主要表现为额叶和顶叶发展速度低于一般儿童1。2贫困影响儿童大脑发育的内在机制2 1贫困家庭认知资源贫乏，阻碍儿童大脑发育贫困家庭面临经济资源匮乏问题，直接导致儿童可获得的认知刺激变少。一方面，婴儿从出生起，神经系统发展需要有丰富的刺激，而贫困儿童的生活环境中缺乏玩具、图片、音乐及学习材料等刺激，从而对大脑发育不利。研究发现，相比生活在刺激丰富环境中的儿童，贫困家庭儿童的神经元及突触连接个数较少，神经系统发育滞后16。另一方面，相比富裕家庭，贫困家庭亲子间言语沟通所包含的词汇量更少。而丰富的言语刺激是儿童大脑发育必需的刺激条件。总之，剥夺性风险导致儿童早期缺乏大脑正常发育必须的认知刺激，影响儿童早期大脑的神经发育、限制髓鞘形成，导致贫困儿童的认知能力发展受损。Machlin 等的研究表明，经历更多剥夺性风险的 4 7岁儿童在认知控制任务中表现更差17。2 2贫困家庭压力源偏多，束缚儿童大脑发育贫困家庭中存在较多的压力源，限制儿童大脑发育。早期关于贫困儿童大脑发育的研究聚焦于贫富儿童可获得的积极刺激、学习机会之间的差距。然而，贫困儿童不仅接收的积极认知刺激较少，同时接收的消极刺激还较多。贫困环境之所以影响儿童的大脑发育，其关键机制在于贫困环境中长期存在压力源，如噪音(长时间看电视、家庭混乱、改变压力生理反应的家庭成员间的冲突等)。研究表明，贫困儿童体内的皮质醇激素及其它压力标志物的水平，明显高于富裕家庭儿童对应的指标数值18。贫困家庭压力源的增加会影响儿童脑结构发育及神经活动。如果儿童从胎儿期到成年期长期遭受压力，会导致杏仁核体积改变，海马体、椎体神经元树突以及前额皮质重要神经元萎缩，而且大脑的神经活动模式也会发生改变，致使儿童采取被动的、防御性的应对方式，反过来束缚大脑发育水平20。2 3贫困家庭养育质量差，限制儿童大脑发育父母养育质量也是制约儿童大脑发育的重要因素。贫困会使父母的养育质量下降，加剧压力情境对儿童大脑的不良影响。首先，育儿压力会对新生儿母亲造成生理及心理上的负面影响，进而影响贫困家庭父母的养育质量。贫困家庭父母由于面临经济及心理上的压力，消极情绪增加，加之看护时间不足以及看护方法不当等原因，导致在看护婴儿时缺乏温暖、对婴儿需求不敏感。低水平的育儿敏感性致使婴儿的生理及情感需求无法得到及时充分的满足，导致儿童皮质醇水平上升、执行功能下降，以致儿童情绪及行为调节能力减弱20。其次，贫困父母对儿童的早期养育质量欠佳，容易制约儿童大脑发育。在贫困家庭较差的养育条件下，儿童大脑海马体积更小，成熟速度更慢，对儿童认知能力的发展造成不利影响21。3阻断贫困代际传递视域下儿童大脑发育的干预策略31丰富政府教育帮扶资源，改善贫困儿童生长的物质环境贫困家庭通常难以带给儿童丰富的认知刺激，所面临的诸多压力情境容易阻碍大脑发育。因此，改善贫困人口的生存环境是提升贫困儿童大脑发育水平的重要着力点。各国政府加大教育帮扶力度可有效化解贫困家庭资源稀缺困境，不仅有利于提升贫困家庭消费额、提高贫困儿童中学及大学的入学率、改善儿童健康和营养状况，还有助于缩小贫富家庭中儿童大脑发育的差距。各国政府可根据儿童数量及年龄，为贫困家庭提供资金补助，改善儿童的受教育环境。贫困家庭在获得现金补贴后，政府要加强监督，切实保障儿童良好的生长环境，如送儿童入学、带领儿童接受健康检查及参与培训等。在教育帮扶资金资助之下，贫困家庭可以购置必要的玩具、学习资料及设备等教育物品，从而有效改善贫困儿童生长的物质环境。32提高家庭早期养育质量，优化贫困儿童成长的心理环境以养育质量为重要干预杠杆，贫困对儿童大脑发育的负面影响将被削弱。例如，贫困家庭的母亲可对儿童采取足够积极、敏感和负责任的抚养方式，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贫困对儿童大脑发育的负面影响。贫困家庭父母积极的养育行为是非常有价值的教育资源，对儿童大脑发育具有相当大的影响。首先，组织儿童医疗机构积极参与贫困家庭的心992第 4 期姚志刚，等 贫困对儿童大脑发育的影响机制及干预策略探析理健康筛查及干预，有效提高贫困家庭父母与子女的心理健康水平。儿童医疗机构在初步筛查父母和儿童心理健康风险方面能够提供最佳服务，此类服务有助于制定更为完善的干预措施，有利于为贫困儿童创造适合大脑发育的良好心理环境，为提升贫困家庭养育质量提供专业服务。其次，在落实教育帮扶政策的同时，各国政府应通过公共健康信息传播，改善贫困父母的育儿观念。教育帮扶工作人员可借鉴美国已实施的公共健康信息传播项目，提升早期养育质量。如加利福尼亚的“最佳启动”(the Best Start Initiative)、纽约的“与儿童对话”(the Talk to Your Baby)以及“脑活动决定脑发育”(Their Brain Depends on It campaign)等项目。通过传播公共健康信息，指导贫困家庭父母树立科学的育儿理念，为贫困儿童大脑发育提供良好的教育环境及心理环境。再次，开展针对贫困家庭父母养育方式的干预项目，着重促进贫困儿童大脑的健康发育。具体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着手:第一，开展基于家庭的儿童注意力训练项目。教育帮扶工作人员指导父母对学前贫困儿童进行注意力训练，以便提升贫困儿童在神经及行为水平上的选择性注意能力;第二，指导新生儿母亲提高育儿反应性。教育帮扶人员对父母进行育儿技能训练，降低儿童的压力和皮质醇水平，充分发挥家庭早期养育对儿童大脑发育的干预作用。33提升社会早期教育指导，增强儿童教育机构干预力度早教机构或幼儿园应积极发挥早期教育干预功能，从而降低贫困对儿童大脑发育的负面影响。幼儿园应当以儿童一般心理能力为抓手，增强早期教育的干预强度，以促进儿童的大脑发育。Neville 等实施了一项针对学前儿童父母育儿训练的干预项目，项目评估结果表明，参与干预训练的儿童在与注意相关脑区的脑功能显著优于控制组儿童23。另外，脑成像的研究也表明，针对幼儿园大龄儿童的阅读及语言干预可以促进贫困儿童的大脑发育24。早教机构或幼儿园的早期教育干预可以从以下几方面着手:第一，对于压力水平较高的贫困儿童父母进行压力调节指导，有效提升贫困儿童父母的养育质量;第二，对贫困儿童的阅读能力、语言能力及社交技能等方面进行训练，以促进贫困儿童的大脑健康发育。由此，借助教育帮扶政策，早教机构及幼儿园通过高质量的学前教育干预措施，可以为贫困儿童大脑健康发育提供有力保障。4研究展望深入剖析贫困的神经生理机制，在此基础上制定行之有效的早期干预策略，可以有效缓解贫困对儿童大脑发育的负面影响。现有研究已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仍存在不足。未来研究可以关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进一步关注父亲的养育质量对贫困儿童大脑发育的影响。以往研究更多集中于贫困家庭母亲的育儿质量如何影响儿童的大脑发育。对于父亲养育质量与儿童大脑发育的关系的探讨几乎没有。研究发现，父子关系与母子关系对贫困儿童发展的影响方式不同，父子关系可以直接预测贫困儿童的自我控制能力，而母子关系则通过抑郁情绪间接影响贫困儿童的自我控制能力25。父子互动模式与母子互动模式存在很大差异，对父亲养育质量与儿童大脑发育关系的探讨有助于全面了解贫困的神经生理机制，为贫困儿童早期教育干预提供新的视角。第二，进一步深入探讨贫困影响儿童大脑发育的神经生理机制。一方面应当增加纵向研究的数量。以往研究发现，相比富裕儿童，贫困儿童大脑发育在前额叶、颞叶及海马区域的结构与功能方面存在劣势，因而导致贫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