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X的”的句法表现及话语立场表达_刘德贝.pdf

第 卷第 期学报.年 月 .，：“不带 的”的句法表现及话语立场表达刘德贝，武钦青（安徽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芜湖；淮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淮北）摘 要：“不带 的”分布于话轮之首、话轮之中和话轮之尾，也可单独作为一个话轮。“不带 的”中“”的功能类别主要是谓词性成分，也可以是体词性成分；“”的构造单位主要以单词或词组为主，还可以是小句；“的”表达的是对事态 的断言、承诺、表态的确认或肯定。“不带 的”作为立场标记语，可标记认识立场、道义立场和评价立场。“不带 的”立场表达形成的动因主要是人际互动中的交互主观性和负面话语语境的浸染。关键词：“不带 的”；句法表现；话语立场；交互主观性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年度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青年项目“现代汉语语气副词评价立场的表达研究”（）作者简介：刘德贝（），男，安徽宿州人，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现代汉语语法；武钦青（），男，安徽宿州人，淮北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现代汉语语法。现代汉语中“不带”常与“的”共现构成“不带 的”结构。例如：（）史光柱：你说看哪都顺眼，你说嘛！鲁豫：不带这样要求表扬的！（电视栏目鲁豫有约）（）咪咪方：不带这么聊天的，都越说越不像话了。（王朔和我们的女儿谈话）从例（）（）可以看出“不带 的”经常作为一个整体使用，表达说话人的话语立场。目前关于“不带 的”的研究并不多。如，张雪平指出普通话中“不带”具有非现实情态义，且很可能来自东北、北京等官话区，但近些年已经进入普通话中。张明辉认为“带”是具有方言特色的能愿动词，并指出表“可能”的“不带”和表“可以”的“不带”均与“背景”和“预期”有关。从检索的语料实例来看，“不带 的”已经进入普通话中，且“不带”已被现代汉语词典（第 版）和汉语新虚词收录。现代汉语词典（第 版）列出了“不带”的两种动词义项：不允许；不许可；不会；不可能。汉语新虚词把“不带”归入了情态词，同样也列出了两种义项：不许怎样；断言不会发生某种情况。因此，我们可以得出“不带 的”的核心语义是“否定或否认事态”。从以往的研究来看，学者们并未从立场的角度对其进行探讨，本文主要考察“不带 的”的句法表现和话语立场，探讨其立场表达的形成动因。一、“不带 的”的句法表现为了考察“不带 的”的句法表现，我们在语料库中对其进行检索，通过对语料的筛选、整理，发现“不带 的”句法表现特征。例如：（）不管传了多少代，遗传基因都不带变的。（网络语料）（）：儿子缠着老爸要换辆奥迪车，他爸说问你妈，我同意了。儿子连问了三遍，真买奥迪吗？我沉思之后说买，明天就去红桥给你买一辆。顾峰：不带这样的。（电视栏目一路畅通）从例（）（）中可以看出，“不带 的”可以出现主语，也可以不出现主语。表否定负面评价的“不带 的”有时会出现第一人称“咱（们）”做主语的情况，这类的语料极少，一般不用第二人称“你”。例如：（）欧阳剑：不生气了吧，你说为个饺子，你至于吗，你这不是给我设陷阱吗，以后咱不带这么饶世界给我挖坑的啊。（电视电影大丈夫）（）咱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微博语料）我们还注意到“不带”常与代词“这样、这么”共现形成“不带这样 这么的”形式，如例（）（）和下列例句：（）不带这么伤害弱势群体的（网络语料）（）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微博语料）另外，“不带 的”常出现在“都不带 的”“连都不带 的”句式中。“都”字句表达的内容只能位于它所关联的量级的最低端，用来表达量级上的极端情况。刘丹青指出，“连都”句可以表达主观极量。因此，“都不带 的”“连都不带 的”表达了说话人的主观倾向和感情色彩，这种主观倾向和感情色彩是由话语中的关联来实现的。例如：（）日本俄罗斯两国首脑，几年都不带见一次面的，就怕见面说这事，闹得不欢而散，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见了。（电视栏目话说天下事）（）我连碰都不带碰的。你信不信？（电视电影北京人在纽约）“位置敏感语法”认为语法浮现于特定的序列类型，并由特定的序列位置塑造而成。因此，需要考察“不带 的”的话轮位置分布情况。基于此，我们在语料库中共抽取 条“不带 的”用例，对“不带 的”话轮位置分布进行了考察，具体情况如表 所示：表 “不带 的”话轮位置分布话语位置用例数所占比例（取整数）话轮之首话轮之中话轮之尾独占一个话轮合计 从表 中可以看出，“不带 的”分布于话轮之首、话轮之中和话轮之尾，也可单独作为一个话轮。但其话轮位置分布是不平衡的，话轮之尾最多，约占，如例（）；其次是单独作为一个话轮使用，约占，如例（）；话轮之中和话轮之首所占的比例相对较小，如例（）（）。（）我对黑皮大衣说，“你管管他们，咱们有什么说什么，不带上刑的。”（王朔玩的就是心跳）（）：佳一，越来越美了，节日快乐。顾峰：不带只夸一个人的。（电视栏目一路畅通）（）奥巴马 年生人，当然是年轻气盛，但是在上波音 悬梯一口气，一溜小跑，气都不带喘的，一路就这么上去了。（电视栏目环球视线）（）凯伦急促地说。“不带这样的。你不能话说一半留一半，别吊人胃口。”（尼尔嘉文坚持）例（）中“不带 的”位于话轮之尾，说话人先说出相关话语“咱们有什么说什么”，然后再表明自己反对“上刑”的观点或做法，进而表达否定的负面评价立场。例（）中的“不带 的”单独占据一个话轮，直接对对方的言论或行为作出否定性回应。综上我们基本可以确定“不带 的”的形式是“不带 的”最常见的话轮构成方式。值得一提的是，“不带 的”中“”的构造单位主要以单词或词组为主，也可以是小句。例如：（）说结就结，说离就离，眼皮都不带眨的，也不知道这是结婚，还是发昏哪！（电视栏目话里话外）（）我能连着呲一下午不带重样的，咱们追求的就是这种腻咕劲儿。（电视电影武林外传）（）：不允许主持人有时候自恋一下啊。：那你也不带这么恶心人的。（电视栏目新闻夜谭）（）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微博语料）“不带 的”中“”的功能类别主要是谓词性成分，还可以是体词性成分。例如：（）我就要你一间房，我顶到半夜一点半要休息啦，他那儿正干的热火朝天呐，穿着短裤、背心，这是冬天啊，我说彦辉啊，该走了我该睡觉啦，不撵都不带走的。毅力、事业心特别强。（电视栏目财经视界）（）说干就干，不带含糊的。（六六蜗居）（）刘欢：我就开头说句话，然后我就喝茶去了。陈鲁豫：不带这样的。（电视栏目鲁豫有约）例（）中“不带走的”的“走”是动词，例（）中“不带含糊的”的“含糊”是形容词，都是谓词性成分。例（）中“不带这样的”的“这样”是代词，是体词性成分。“不带 的”中的“的”是语气词，表示对事态“”的肯定，加强语义确信。由于“的”表达的是对事态 的断言、承诺、评价的确认或肯定，因此一般不能省略，或省略后不那么自然。例如：（）陈鲁豫：他看样子在家里面应该是比较调的，比较调皮的，是吧？杨威：家里面从挣眼到闭眼都不带停的（？家里面从挣眼到闭眼都不带停）。（电视栏目鲁豫有约）二、“不带 的”的话语立场“话语立场”是语言的一个主观范畴，包括主观认识与评价、价值判断、个人情感等内容，是交际互动中一种高频的会话行为，在互动参与双方或多方之间共同协作展开，是言者主观意义表达的重要组成部分。立场（）指互动交际中说话人表达个人感觉、态度、价值判断或评估。立场表达是言语交际中最常见的行为之一，评价是话语立场表达的内容之一。新的语言形式产生后，经过多次使用和推广，逐渐成为暂时固定的模式，这是个“浮现”过程。立场是交互主体间的一种言语行为，因此可以从言语行为角度考察“不带 的”的立场表达，“不带 的”常出现在断言、承诺、表态等言语行为中。例如：（）这事儿原以为也就是在电影里才有，我要光拿嘴跟您讲，估计您都不带信的。（电视栏目日 频道）（）吴哲：我保证做到吃时不带睁眼的。（兰晓龙士兵突击）（）“是你让他试探我的？不带这么侮辱人的。”还好我知道自己通过了测试，否则更是奇耻大辱。“我没让他这样做。那样也很荒唐。”他忍俊不禁。（尼尔嘉文坚持）例（）是说话人否定事态 发生，是对“您不信”的断言即判断、推测，从句中“估计”可知例（）属于断言行为。例（）说话人承诺“保证做到吃时不睁眼”，属于承诺行为。例（）是说话人对对方言论或行为否定的负面评价，评价往往会带有一定的情感，说话人使用“不带 的”引出否定性评价的回应立场，伴着责怪意味，认为对方在“侮辱”自己，属于表态行为。可见，“不带 的”所标引的话语立场基本可以分为三类：对命题可能性的判断、推测的认识立场（如例）；对某事作出承诺的道义立场（如例）；说话人对对方言论或行为的态度，即作出否定性回应的评价立场（如例）。认为立场对交际主体之间关系的构建以及交际主体与客体之间评价关系的构建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交际主体之间关系的构建体现了一种关系上的认同（），而交际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体现为评价（），并认为立场可以理解成一个三角行为，这个立场三角能够体现出从信息传递的视角和全过程来考察信息传递中的各个要素之间的互动关系，以及从这种互动关系中所反映出的言者、听者、话语中的评价标记之间是如何合力促进信息成功传递的，如图 所示：图 “立场三角”理论负面评价立场“不带 的”的浮现义与其序列位置有关。从会话序列角度看，“不带 的”偏向于回应行为，即常处于回应话轮。回应行为是相对于发起行为而言的，它处于发起行为的后位，回应是“对位置敏感的”。负面评价结构在会话中具有不同位置偏好。负面评价立场“不带 的”具有序列依赖性，即评价性解读对序列具有依赖性，一般不位于开启会话的话轮。指出应答的关键特征之一就是承接始发行为。如上述例（）中“你管管他们，咱们有什么说什么”既是对否定的负面评价“不带 的”的提前说明，同时也是对上一话轮的承接，话轮交接比较自然。否定是不同话轮之间产生关联的重要方式。当说话人否定或劝阻对方时，需要分析否定行为成立的适宜条件，给出解决的方案。例（）中说话人先提出“你管管他们，咱们有什么说什么”的解决方案，然后才用“不带上刑的”进行否定。“不带 的”常出现在话轮之尾，距离回应前一说话人的话语时间最远，对前一说话人的反馈最慢，这也是为了给对方留有思考的余地。规约化是交际中对言语信息含义的“认知推理固化”的过程，可概括评价意义在实际运用中的浮现，负面评价立场的规约化程度与其句法分布和话语分布密切相关，“不带 的”的负面评价表达具有位置偏好。例（）（）（）中“不带 的”没有先行话语、后续话语，依然表达说话人的否定态度，即无论有无前后小句都可以表达说话人的负面评价立场，说明负面评价“不带 的”的浮现意义相对凝固、逐渐规约化。不管“不带 的”位置如何都可以表达负面评价立场，但其有位置偏好，也就是使用的频率，位于话轮之尾和独立话轮的“不带 的”语料数量多于话轮之首和话轮之中。三、“不带 的”立场表达的动因 （一）人际互动中的交互主观性“主观性”指在说话人在话语中表明自己的立场、态度、感情，有“自我”的表现成分。“不带 的”在主观化作用下，具有了交互主观性。立场的本质是互动的，语言的立场是通过相互作用来共同构建、协商实现的，可见立场与交互主观性有密切联系。交互主观性是指说话人从听话人的角度组织和表达话语，考虑听话人的面子、情绪、态度。“不带 的”在人际互动中既要突出说话人主观情态、态度、立场，又要关照到听话人的“面子”问题，就会发生语用省略，这体现了人际互动中的交互主观性。在负面评价话语中语用省略是会话中“礼貌原则体现”。评价立场“不带 的”中“”往往包含批评性词语，会话中即使说话人不把“批评性词语”说出来，听话人也能理解说话人的意思。例如：（）我睡觉你就开洗衣机，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微博语料）我睡觉你就开洗衣机，不带这样的！例（）句是说话人对对方行为做出的否定性评价，说话人认为“我睡觉你不应该开洗衣机”。当说话人考虑到对听话人的“面子威胁”时，就会造成一种语用省略，形成例（）。丁健指出祈使句如果直接使用“你”作为主语，则带有直接命令对方的口气，这可能会造成听话人的不愉快，但如果不出现主语，就可以增加听说双方协商的余地，给听话人提供选择是否做这件事的空间，带有一定的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