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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
译作
与其
创作
互文性
研究
夏雨
收稿日期:2023321基金项目:本文系 2021 年度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普通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边疆中华文史研究中心开放课题阶段性成果“鲁迅对俄罗斯小说的借鉴与超越”(项目编号:BJWSY202106)。作者简介:夏雨(1978),女,新疆伊犁人,伊犁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副教授,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鲁迅译作与其创作的互文性研究夏雨(伊犁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新疆伊宁835000)摘要 作为近代中国启蒙主义先锋的鲁迅,以翻译和创作并行的方式展开了用文艺改变国民精神的启蒙主义活动。其译作 幸福 里妓女形象及 工人绥惠略夫 结尾处“伊”的形象,与 野草 集里 颓败线的颤动 中的妓女形象形成强烈的互文效果;译作 连翘 省会 里美好爱情的转瞬即逝感,与 彷徨 集 伤逝 里的爱情悲剧,也构成互文对照模式。而鲁迅笔下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和觉醒后的无奈和绝望,比译作中的女性形象更具有时代特征和象征性,其表现手法的特别和主题的深刻性,也远超译作。关键词 鲁迅译作;鲁迅创作;互文性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2096711X(2023)12019603doi:103969/jissn2096711X202312072 本刊网址http:/wwwhbxbnet鲁迅在 “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 里谈起自己的创作受到域外作家尤其是俄罗斯作家的影响时,他诚恳又坦率地说:“从一九一八年五月起,狂人日记 孔乙己 药等,陆续的出现了,算是显示了 文学革命 的实绩,又因那时的认为 表现的深切和格式的特别,颇激动了一部分青年读者的心。然而这激动,却是向来怠慢了绍介欧洲大陆文学的缘故。一八三四年顷,俄国的果戈理就已经写了狂人日记;而且 药 的收束,也分明的留着安特莱夫式的阴冷。但后起的 狂人日记 意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礼教的弊害,却比果戈理的忧愤深广,也不如尼采的超人的渺茫。”鲁迅清醒地看到自己的创作深受俄罗斯作家的影响,同时又客观公正地指出了自己独特的创造性和相比较而言的超越性。鲁迅从不避讳谈到外国文学对自己的影响。他在这些影响里汲取并生发出自己的精神气质。先生曾借日本作家武者小路实笃之口说,“我们不应该怕受别人的感化,而躲在洞窟里。为要使自己活,不尽量受取,是不行的。只有能够因着受取而使自己愈加生发的人,才是真有个性的人。”鲁迅因了“受取”而生发出自己的个性。研究鲁迅文学道路上的“受取”,才能更全面地认识和理解其创作风格和作品内涵。现代小说译丛 是周氏兄弟在 1920 年代翻译的域外小说合集。其中俄罗斯作家阿尔志跋绥夫的小说 幸福 和 工人绥惠略夫,契里珂夫的小说 连翘 和 省会,出自鲁迅的译笔。阿尔志跋绥夫的小说 幸福 里塑造的妓女形象和 工人绥惠略夫 结尾处塑造的悬崖之上的女性“伊”的形象,及这两篇小说的艺术风格及表现力,明显影响到鲁迅颓败线的颤动 一文的创作。契里珂夫小说 连翘 和 省会 中,分别塑造了一位美丽的少女,美好的却转瞬即逝的爱充满了“我”的回忆,鲁迅 1925 年创作的小说 伤逝,也塑造了一位美丽的女青年子君,也描述了一段转瞬即逝的爱情,这篇小说显然受到了契里珂夫上面两篇小说的影响。一、幸福 工人绥惠略夫 和颓败线的颤动 的互文性阿尔志跋绥夫(18781927)出生在一个具有鞑靼、俄罗斯等民族血统的家庭,为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俄国文学界的重要作家之一,颇受到鲁迅关注。阿尔志跋绥夫的小说 幸福 描写了妓女赛式加阴冷而悲惨的生活,以及在那个寒冷的夜的遭遇。小说开篇说“自从妓女赛式加霉掉了鼻子,伊的标致的顽皮的脸正像一个腐烂的贝壳以来,伊的生命的一切,凡有伊自己能称为生命的,统统失掉了。”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夜里,霉掉鼻子的赛式加站在色情狂男人面前,颤颤巍巍地说:“你不要单看这,大爷我现在这模样了,我的身子是干净的。”“模样”“干净”二词深度消解了赛式加作为一个人的内在价值,成了仅供人观赏和取乐的审美符号。于妓女赛式加而言,生命像是“一匹半死的畜生”,生活只是“一种异样的讨厌的生存”。在发出“我宁愿死,只是死”的祈愿之后继续出门拉客反映出了赛式加在尊严和生存间挣扎着的一种分裂的精神状态。面对色情狂的无理要求,赛式加在迟疑与苦恼之后接受,并在受虐待拿到五卢布之后产生了一种虚幻的幸福感。受虐得到利益之后的幸福感则是赛式加作为女性的彻底沉沦,也是男权社会下女性长期遭受生存以及精神压迫后所形成的一种自虐以求解脱的病态的行为方式。在以男性话语为中心的社会中,女性的外貌成了男性对于女性最直接也最残酷的审判,而从女性的外貌入手否定或肯定女性的人格或精神,无异于以清白之名对女性作“圣女”或“娼妓”之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本质上都是对女性人格的打压与歧视。伯格提及女性气质的自反性时,还提到了男性不在乎自己的外表,但女人需要,而且是被迫需要。更值得思考的是,在被男性审美话语长期操控的社会中,女性对于自我价值的定义逐渐扭曲,对男性强制扣压在自己身上的审美符号由被迫需要走向主动接纳,即潜意识里由焦虑、对抗、逐渐转向为认同,甚至以此为利器走上基于“女性魅力”为前提的谋生谋利的道路。阿尔志跋绥夫把饥饿和寒冷交困下的赛式加的悲惨和痛苦描写得非常详尽、具体,显示了作家对被侮辱和被损害者的巨大悲悯。而鲁迅散文 颓败线的颤动 同样描绘了一个妓女形象。全文描述了两段场景,前一段场景里,一个年691湖北开放职业学院学报(2023)第 36 卷第 12 期总第 346 期轻的女人,靠做妓女微薄的收入养活幼小的女儿,后一段场景里,女儿已长大结婚并生育了孩子,而女人变得苍老,颓败。女婿在指责老女人曾经的妓女身份使其蒙羞,丢脸,女儿对老女人也充满了鄙夷之情。老女人无言地走向旷野,“她在深夜中尽走,一直走到无边的荒野;四面都是荒野,头上只有高天,并无一个虫鸟飞过。她赤身露体地,石像似的站在荒野的中央”。对照 幸福 里的描述,那个寒冷的夜,妓女赛式加“宛然是,在这寒冷之下,全世界都已凝结,而且身上的各部都用着烧红的铁刺穿。于是身体碎了,皮肤的小片,全从身上离开。从口中呼出的气,像一片云,略略升作青色的亮光,便又凝冻了隐去”,可以明显看出译作 幸福 的小说艺术对鲁迅创作 颓败线的颤动 产生了显明的影响。幸福 里,赛式加出走的那个夜晚,她感受到深重的悲哀,为自己,为这绝望的无意义的生存,用了痉挛的咬紧了的牙关,喊着无言的言辞,“用了急迫的声音,狂叫起来。叫彻全原野,叫彻全世界。然而人是默着,只是痉挛的咬紧了牙关。”整幅画面,充满了困兽般的绝望。1921 年 4 月 18 日,鲁迅译完阿尔志跋绥夫的 工人绥惠略夫 并寄给 小说月报,同年 7 月至 12 月,该译稿在 小说月报 发表。1922 年 5 月,商务印书馆出版了鲁迅译本 工人绥惠略夫,1927 年 6 月,该译本又由上海北新书局列入 未名丛刊 重新出版。工人绥惠略夫 里,主人公绥惠略夫临刑前在睡梦中看见两个绝望的形象在荒野之中,悬崖之上,可怖的下临着全世界,“一个是寂寞的立着,两手叉在胸前,骨出的手指抓在皮肉中间,晴空的风搅着他蓬飞的头发。眼是合的,嘴唇是紧闭的,但在他精妙的颓败的筋肉线上,现出逾量的狂喜来,而那细瘦的埋在胸中的指头发着抖。他只是一条弦,周围的空气都在这上面发了颤,因为精魂的可怖的紧张而起震动了。”在译后记里,鲁迅对该小说中的人物创作特点作出了深刻的评价,他称赞作者塑造的主人公“绥惠略夫却确乎显出尼采式的强者的色采来”,“他用了力量和意志的全副,终身战争,就是用了炸弹和手枪,反抗而且沦灭,”这个人物在逃亡和复仇的过程中也时时露出人性来,“寂寞”“震动”“颓败”等词汇同样出现在鲁迅散文诗 颓败线的颤动 里,“我”梦见一个老女人在深夜出走,奔向旷野,对着全旷野,在天地间,喊出无言的言辞,亦如困兽,在做最后的吼叫,“当她说出无词的言语时,她那伟大如石像,然而已经荒废的,颓败的身躯的全面都颤动了。这颤动点点如鱼鳞,每一鳞都起伏如沸水在烈火上;空中也即刻一同振颤,仿佛暴风雨中的荒海的波涛。”只是这位颓败的老女人形象更复杂更震动读者的心,她是在被她养大了的孩子嫌弃着,唾骂着,整篇映射出奉献者与获取者的关系、启蒙者与被启蒙者的关系、时代的先行者与时代的关系,这老女人出走荒原颓败身躯的颤动显出更悲壮的色彩。鲁迅说“阿尔志跋绥夫的著作是厌世的,主我的他只是如实描出,虽然不免主观,却并非主张和煽动我们不要忘记他是描写现代生活的作家。”鲁迅同样描写出了最高意义上的现实生活。二、连翘 省会 和 伤逝 的互文性鲁迅翻译的小说 连翘 和 省会 出自俄国作家契里珂夫之手,收录在 现代小说译丛 里。契里珂夫(18641932)在中国文坛的影响不大。鲁迅所译契里珂夫的小说 连翘,很短,像一首散文诗。也许这篇小说是作者对自己 20 岁的青春及初恋的缅怀回想之作。在春天里,连翘花散发着芳香,20岁的青年带着心爱的姑娘去野外散步,在归途中姑娘提出要一枝连翘花,青年攀上围墙去为她采摘,即使手和裤子被铁钉刺破也浑然不知,姑娘用自己的手帕为青年包扎了伤口。青年牵着姑娘的手,凝视着被连翘花半遮着的少女通红的脸庞和娇羞的双眸,心醉神迷。这时,睡得懒洋洋的家丁在门前说,“唉唉,先生,裤子撕破了,得缝缝,这不好”打断了青年的爱情怀想,姑娘赶紧挣脱青年的手跑进家里,青年才看到自己被扎破的裤子,又羞又恼,悻悻离开了姑娘的家门。在这篇小说,日常生活成为爱情的干涉者:“然而,唉唉,所谓人生这一种卑下的散文,这常常干涉我们的生活,我们向着辽远的太空的莽苍苍的高处,刚刚作势要飞,正在这瞬间,这便来打断了我们的翅子了”,而“赶走了幻想和春日清晨的香气的”,打破了青年的幻境的,“是那粗卤的门丁的声音”。恋爱中青年男女的思想常在诗意的天空展翅飞翔,但是凡俗的日常生活总要侵入诗意世界的领地,于是青年愤愤地用“卑下的散文”来命名现实生活。多年过去了,青年回想起往事仍然满怀深情。全文充满了淡淡的喜悦和淡淡的感伤。鲁迅在 连翘 的译后记里评价契里珂夫,说“他的著作,虽然稍缺深沉的思想,然而率直,生动,清新。他又有善于心理描写之称,纵不及别人的复杂,而大抵取自实生活,颇富于讽刺和诙谐。这篇 连翘 也是一个小标本。”契里珂夫的小说 省会,记录长期离开家乡的游子归乡后的所见所闻,渲染了“物是人非”的失落情绪。“我”曾经是伏尔加河畔的省会小城里充满青春激情的有为青年,小城里曾经有“我”的亲人和初恋,后来初恋因家庭变故离去,弟弟因参加革命运动而被杀,父母也去世了,大约在 25 年前“我”离开了这伤心之地。再次返乡的“我”在小城的街上漫步,回味着往日美好的初恋,仿佛一篇传奇。伊叫赛先加,我们一同向水车场走去,要去钓鱼喝茶。“我”躺在赛先加很近旁的草上,伊并不后退开,“我”被那想和赛先加接吻这一不能抑制的欲望烦恼着。文中写道:“伊的脸又通红了。不管他事情会怎样,我站起来,弯了身子,和赛先加竟接吻。伊用两手按了脸,没有声张”。突然有人喊,“茶炊已经沸了”,赛先加忽然被叫醒了似的跳起来,向水车场那边的人群走去了。在人群里,“我”和伊没有任何交流和互动,只在分别时相互握了一下手。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伊,“我”和伊那一天短暂的爱和接吻,仿佛是存在在梦里。又是一篇日常生活打断了爱情的故事,“茶炊已经沸了”和“唉唉,先生,裤子撕破了”,都象征着现实生活,日常生活,而美好的诗意的爱情在庸常生活面前常常转瞬即逝。鲁迅 1925 年创作的散文体小说伤逝,细致地描绘了子君和涓生这一对青年在庸常生活面前转瞬即逝的爱情。这恰恰与 连翘 和 省会 里朦胧抽象的爱形成强烈的互文对照关系,同时也将爱情在现实生活里的消逝具体化,细节化,其爱情悲剧的深刻性和时代意义远超契里珂夫的小说连翘 和 省会。伤逝 里子君的爱,包含在和涓生同居的琐碎的日常生活里。这种爱与男性话语下理想化、空洞化、审美化的符号不同,是一种感性的、具体的、纯粹的、冲动的爱。在文化语境中,女性多带有一种天然的母性与感性,因此在情感生活791第 36 卷第 12 期总第 346 期2023 年 6 月(下)湖 北 开 放 职 业 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