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污染对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研究_王凯.pdf

编码：空气污染对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研究王凯，吴三林高皓王辰烨（首都经济贸易大学中国 研究院；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摘要：以 年重污染行业沪、深两市 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基于制度理论和资源保存理论，从利益相关者的压力机制和企业资源保存机制两个角度，阐述空气污染程度对重污染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作用。研究发现：空气污染会在一定程度上倒逼重污染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分析师关注可以显著增强空气污染对重污染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从而证实了压力机制；另外，企业资源冗余程度也起到了正向调节的作用，从而验证了资源保存机制。空气污染对重污染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在国有企业中更明显。绿色技术创新能够促进企业长期价值的提升。关键词：空气污染；绿色技术创新；重污染企业；制度理论；资源保存理论中图法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科学基金资助项目（）；北京市教育委员会科研计划资助项目（）；首都经济贸易大学青年学术创新团队资助项目（）研究背景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长期保持迅猛增长态势，但与此同时，对生态环境造成了严重破坏。与人类生产生活密切相关的空气质量急剧下降，便是生态环境恶化最直接、最突出的第 卷第期 年月管理学报 表现。追根溯源，重污染企业作为污染排放的主体，以低质量发展方式积累了诸如资源利用率低、废气废物处理不达标等一系列问题，不仅危及公众健康，而且成为制约绿色经济发展的重要隐患。为贯彻落实十九大报告中关于“加强生态文明建设，共筑美丽中国”的重要指示，年月，国家发改委和科技部联合发布 国家发展改革委、科技部关于构建市场导向的绿色技术创新体系的指导意见，把以市场为导向的绿色技术创新作为未来国内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在推进绿色发展、保护生态环境的进程中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而企业作为微观生产主体，是进行自主创新、推动绿色技术进步的重要载体，其行为对生态环境治理起着决定性作用。从既有文献来看，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影响因素的研究，可以分为内外部两方面：环境规制政策、制度压力等外部因素被证实会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产生积极影响；企业内部的知识分享、绿色导向等软实力也可以促进绿色技术创新。近年来，学者们开始尝试将空气污染这个自然环境因素与企业的具体行为建立起联系，其中包括对公司股票市场、投融资决策等方面的影响。然而，相关研究尚较少涉及空气污染如何影响企业创新战略决策，尤其是与生态环境保护直接相关的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方面的战略决策。有鉴于此，本研究以重污染企业为研究对象，选取 年沪、深两市 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基于制度理论和资源保存理论，对空气污染与重污染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之间的影响机理展开研究，以期深化空气污染与企业行为的相关研究。进一步分析已有关于绿色技术创新经济后果的文献发现，绝大多数的研究均认为，绿色技术创新可以提升企业的绩效或竞争优势。波特假说认为，环境规制可以通过提升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水平给企业带来竞争优势；自然资源基础理论也指出，企业通过绿色创新战略可以提升自身竞争优势；制度理论则从满足利益相关者合法诉求的视角，分析了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的动机，这会使企业进一步获得如政府、投资者及其他利益相关者的支持，从而为企业带来好的绩效。然而，只有少数研究关注了企业绩效的滞后效应。正如颉茂华等 研究发现，研发投入对于企业绩效的影响具有一定的滞后性。本研究将拓展性地讨论绿色技术创新对企业绩效的滞后影响，以更清晰地展示绿色技术创新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作用。综上所述，本研究的理论边际贡献在于：拓展了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影响因素的研究。本研究创新性地从企业所在地的空气污染程度入手，分析了其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深化了空气污染与企业行为关系的相关研究。本研究聚焦于空气污染如何影响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并深度剖析了其发挥影响作用的两个内在机制 企业被动应对环境的压力观（制度理论）、企 业 主 动 的 资 源 保 存 观（资 源 保 存 理论）。丰富了关于绿色技术创新经济后果的研究。为佐证空气污染影响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动因，本研究进一步分析了绿色技术创新对重污染行业企业绩效的影响。文献综述 空气污染与企业行为考虑到空气污染的严重性及其越来越高的社会重视程度，学者们开始检验空气污染对企业行为特征的影响。一些研究分析了空气污染如何影响员工生产率，如 等 研究发现，空气污染程度越高，员工生产率越低。还有学者检验了空气污染对公司股票市场的影响，如张谊浩等发现，空气污染对股票换手率具有一定影响，并且该影响相较于对股票收益率的影响更强。此外，财务会计领域的研究也开始引入空气污染这一变量，并检验该变量对一些会计指标的影响。例如，郭际等 利用 直接检验了空气污染程度对于重污染企业盈余管 理 的 影 响。除 了 盈 余 管 理 之 外，谢 珺等还分析了空气污染对企业进行融资决策的影响，其基于“悲观预期”的视角，发现空气污染越严重，污染企业的投资支出越少。分析已有关于空气污染与企业行为的研究可以发现，近年来学者们开始尝试将空气污染与企业的具体行为建立起联系。然而，关于空气污染如何影响企业重要的战略决策，相关研究尚较少涉及。尽管一些最新的研究分析了空气污染对企业创新决策的影响，但创新的种类多种多样，而且企业创新决策中与生态环境保护直接相关的主要表现为绿色技术创新。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因素研究 绿色技术创新的外部因素研究关于影响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外部因素，空气污染对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研究 王凯吴三林高皓等据 年中国生态环境状况公报 调查数据显示，年度，全国 个地级及以上城市中，仅有 个城市空气质量达标，约占 ；而由 过高导致的污染天数占重度及以上污染天数的 。有相当一部分研究讨论了环境规制的作用。例如，等发现，规制对绿色产品创新和绿色过程创新具有促进作用。王班班等 分析了命令型和市场型的规制工具，它们让节能减排技术创新在不同行业有了不同的变化。除了线性影响之外，也有部分学者研究发现，环境规制对绿色技 术 创 新 的 非 线 性 影 响。例 如，李 香 菊等 通过讨论不同规制工具的影响，发现环境税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呈倒 形关系，而排污费则为 形；何小钢 在环境规制政策的基础上，引入了研发支持政策，分析它们之间的互动效应。除此之外，有学者分析其他外部因素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作用，如制度压力、竞争环境、金融环境等。具体说来，等发现，不同类型的制度压力驱动着制造商采纳内部绿色供应链管理实践，且进一步影响外部管理实践；等 认为，国际竞争程度较高的行业更倾向于进行绿色技术创新；等则从利益相关者的角度，发现供应商和顾客可以促进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而竞争者则对该类创新没有影响。此外，侯建等 以高专利密集度制造业为基础对象，得出影响绿色技术绩效的不同因子，既包括上述竞争环境因素，也包括金融环境因素。绿色技术创新的内部因素研究企业的内部因素也会对绿色技术创新产生一定影响。例如，等 在检验国际竞争对绿色技术创新影响的同时，分析了企业内部减少污染的相关支出如何影响创新，研究发现相关支出越多，则企业绿色专利数量越多；隋俊等 识别了企业内部环境管理系统的实施水平对环境过程创新的正向影响。类似地，在企业内部治理方面，等发现，企业的绿色导向可以促进绿色战略的实施；姜雨峰等 基于问卷调查的方法，证明了环境责任和环境伦理可以促进绿色技术创新，进而给企业带来竞争优势。进一步地，还有部分学者综合考察了企业内外部因素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比如，雷善玉等 基于案例研究的方法，归纳出了“能力情境创新”的理论模型，指出技术能力是绿色技术创新的最关键因素，而企业文化这一内部因素与市场导向、政府政策与行为等外部因素共同调节技术能力的作用。王锋正等 发现，环境规制和董事会治理均会有利于绿色技术创新，且董事会治理能够提升调节环境规制的作用。综上分析，可以发现：已有研究分析了影响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诸多外部因素，如规制、制度压力、竞争环境等，但尚未涉及企业所在地的自然环境，比如空气污染程度；上述研究在进行实证检验时，或采用地区、行业层面的数据，或采用问卷调查的方法，鲜有直接基于公司层面客观数据的研究。有鉴于此，本研究将利用上市公司披露的数据对空气污染如何影响绿色技术创新进行检验，以补充该领域文献。与此同时，本研究将沿着这一领域研究的发展趋势，引入企业内外部因素对空气污染影响的调节效应，以深入揭示其内在机理。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空气污染与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组织社会学中的制度理论指出，企业不仅受到技术环境的影响，还受到制度环境的牵制。制度环境通过合法性机制对相关企业产生影响，即企业要满足制度环境中各利益相关者的要求，。已有研究发现，企业利益相关者所产生的压力对企业环保战略的定位有着重大影响。来自消费者、投资者等直接利益相关者的环保压力会作用于企业的环保主动性，从而迫使企业采取环保措施；来自公共政策、媒体等间接利益相关者的压力也会使企业采用不同的环保战略。在大多数情况下，法律政策和监管措施是企业所面临的主要的制度压力。由于空气污染具有外部不经济的特点，当所在地空气污染比较严重时，政府及相关部门会制定相对严格的政策（设置环境排污标准、收取排污费用等）和监管措施来约束企业的行为，从而在一定程度上缓减环境压力。当企业面临这些压力时，为了提高企业生存合法性，不得不顺从制度压力以避免资源流失或被惩罚。企业为获取不同利益相关者的合法性而进行绿色技术创新的机制，已得到了部分实证研究的支持，包括政府规制和行业竞争压力 等。可见，空气污染基于压力机制确实能够促进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与制度理论强调企业被动地适应环境要求不同的是，资源保存理论指出，个体倾向于不断地通过资源投资以保护现有资源免受损失，或者更快地从资源损失中恢复过来。这意味着，个体有动机在自身资源充足的情况下进行创新性探索，以提前获取更多资源，缓解投资压力。尽管该理论广泛应用于心理学及组织行管理学报第 卷第期 年月为学领域，但随着资源对组织绩效提高、组织创新发展的重要性日益突出，从资源保存理论的进化论视角来看，企业也具有与个体类似的获取及保护资源的倾向。因此，资源保存理论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解释企业面对空气污染时的行为选择。从资源角度来看，对于重污染企业而言，它们担心随着污染程度的加剧，政府会限制其产量，消费者也会转向更加环保的产品，从而资源受到损失。在预见到这种资源损失后，它们尽早投资于绿色技术、绿色项目，以抵消资源损失可能给企业价值带来的负面影响，以获取相对竞争优势。可见，空气污染基于资源保存机制亦能促进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综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设：假设所在地空气污染程度越严重，企业越倾向于进行绿色技术创新。分析师关注和冗余资源的调节作用为佐证上述两种机制的影响效果，本研究引入了一些调节效应进行讨论。关于压力机制，本研究选取了分析师关注作为调节变量。一方面，作为资本市场中重要的信息中介，分析师的评价既给企业带来了直接压力，也通过向投资者传递信息给企业带来了投资者端的间接压力；另一方面，分析师凭借其专业知识能够监督管理层行为，降低企业内外部信息不对称性，提高企业的可见性。已有研究证明了分析师扮演的信息中介角色和监督角色，发现分析师关注通过向企业施加压力影响了它们的创新行为。因此，在分析师关注的压力下，企业也更可能进行绿色技术创新以应对空气污染。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假设 分析师关注加强了空气污染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关于资源保存机制，本研究选取了企业资源冗余程度作为调节变量。冗余资源是一种超出企业当前基本经营需求、暂时处于闲置状态，能够被管理者自由使用的实际或潜在的资源储备。基于对资源投资原则的进一步推演，有学者指出，企业的资源储备与其未来可能遭受的资源损失密切相关。具体而言，拥有较多初始资源的企业遭受资源损失的可能性更低，且获取新资源的能力也更强，即企业的初始资源强化了其资源保存动机。因此，资源储备充足的企业更易选择冒险性的资源投资策略。沿循这一逻辑，当面临空气污染时，相比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