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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中的沙王：蒙古族是中华民族一分子毛必祥（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博士研究生）沙克都尔札布，简称沙王，是全面抗战时期伊克昭盟札萨克旗（今属内蒙古鄂尔多斯市伊金霍洛旗）拥护抗战的著名蒙古王公，是领导蒙古民族抗战的领袖。沙王生于 1873 年，是成吉思汗第 30 代孙。1897 年承袭札萨克旗札萨克职，1903 年任副盟长，1913 年西盟会议后，因翊赞共和，晋升贝子爵位，并于 1924 年任正盟长。1936 年初，出任绥境蒙政会委员长。1945 年逝世，终年 72 岁。1937 年 10 月，归绥（今呼和浩特市）、包头相继沦陷。不久，以德王（德穆楚克栋鲁普，内蒙古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右旗札萨克）为首的蒙奸在日本帝国主义的支持下在归绥成立伪蒙疆政府，多次派遣特务人员潜入伊盟，拉拢蒙古王公倒向日伪阵营，并以威逼利诱的手段，向蒙古王公提出三项要求：“通电脱离国民政府领导”“把成陵迁到日本占领区”“参加 蒙疆政府 成立大典”。然而，日伪的要求遭到了沙王的拒绝。1938 年 9 月底，国民政府鉴于沙王“抚辑盟旗、维护蒙疆”的功绩，将其选为国府委员，并被邀请前往重庆就职。12 月 6 日，沙王从札萨克旗出发，抵达榆林，受到军政各界的热烈欢迎，并在演讲中表示，“坚决拥护中央、抗战到底”，并以抗抵之行动，“答复敌人无耻之阴谋”（重庆时事新报 1938 年 12 月 11日 2 版）。在榆林期间，记者杨令德对沙王作了一次专门的采访。就抗战问题，沙王指出，“日本帝国主义者，以数十年的准备，来侵略我们准备不足的中国，初期占我们的土地，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我们艰苦奋斗一年有余，实行消耗战、持久战”，一定能够将敌人驱逐出境，取得最后的胜利，“使中华民族复兴起来”。采访沙克都尔札布王公肖像RENWUCHUNQIU-/人物春秋23WENSHI-TIANDI最后，沙王给杨令德题了一幅用蒙古文写的字，译文为：“领导蒙民，抗战到底。”（香港 大公报 1939 年 1 月 9 日 3 版）1939 年 1 月 19 日，沙王抵达西安。2 月 1日，他发表演讲，说：“本人此次南下为个人表示拥护中央之真诚，更为粉碎敌人以华制华之政策，使国际方面，深知中国五大民族之精诚团结，以表现蒙古民族参加全面抗战之精神。”（重庆 中央日报 1939 年 2 月 2 日2 版）8 日，他在西安乘飞机抵达重庆，国民政府给予高规格的礼仪接待，蒋介石、孔祥熙等人前往机场欢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沙王表示：“抗战以来，蒙旗各地民众一致拥护中央国策，抗战情绪极为浓厚。目前伊克昭盟札萨克旗等地正在训练一批壮丁，以为国家将来调用。”（重庆 中央日报 1939 年 2 月 9 日 2版）在分别晋谒国民政府主要领导人物之后，沙王于 15 日在国际宣传处招待中外记者席上发表演说。首先，他痛斥了德王的附逆叛国行为。接着，重点谈及关于蒙古民族抗战问题，论述了“七七事变”以来内蒙古西部地区非常值得称誉的抗战案例：蒙旗独立旅白旅长海风，在绥包之役，协同马将军占山，英勇抗战，予敌一当头棒喝。又乌盟西公旗已故石王之夫人奇俊峰女士、东公旗已故额王之夫人巴云英女士，督率该旗军民抗战，屡予敌寇重大打击，冲破日寇一步吞蒙之迷梦。他对此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高度的赞扬，说：“日寇不但不能实现其满蒙政策，反激起沙漠睡狮蒙古铁骑，惊醒了元世祖东征的传统精神。这些事实的表现，真正证明了中国是整个中华民族的中国，任何外来的恶势力，加在我们的身上，我们宁愿牺牲一切，决不受其欺骗威胁，而显出一丝一毫的分裂。”最后，也是尤其值得注意的，他强调说，“蒙古族是整个中华民族的一个民族”，并指出参加抗战是蒙古民族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为保卫我们的祖国，为争求我们中国领土主权的完整”，而“不顾一切，拿我们的头颅热血，起而抗战”（重庆 中央日报 1939 年 2 月 16 日 3版）。概言之，沙王认为当前为中华民族的生死关头，沙克都尔札布王公用蒙古文写的手迹，译文为：“领导蒙民，抗日到底。”24蒙汉民族应该团结一致，坚定立场，共同抗日，打破敌人的分化阴谋，实现抗战建国的宏伟目标。沙王的演讲内容登载在次日 中央日报上，第三天，即 17 日，中央日报 对沙王的演讲内容及其影响都给予了非常积极的评价，说：“蒙古民族是整个中华民族的一分子。”这是沙王代表蒙旗同胞对全中国同胞宣示的。沙王这个宣示，意义太重大了。中华民国是由汉满蒙回藏五族（和现代的五族差别很大，汉族里包括壮族等族群；满族则包括赫哲族、鄂伦春族等；回族则泛指信仰回教的民族。下同）所组成。汉满蒙回藏五族合组而成中华民族，我们国内只有一个“国族”，这是总理的话。我们国内所以能融合各族而成一个国族，就因我们历史上高强的文化力量，别国国内有民族问题，我们则五族早成一家，数百年来，早已没有民族问题，辛亥革命，民国成立，在五族共和的口号下面，国族的团结，益为加强。凡是说我们国内有民族问题的，都含着分化作用，想离间我们固有的团结，来拆散我们整个的阵线。现在沙王以蒙旗的领袖，代表蒙旗同胞对外有这样的宣示，意义是特别重大（重庆 中央日报 1939 年 2 月 17 日 2 版）。尽管 中央日报 的评论显露出大汉族主义的思想倾向，但其中关于沙王的抗战信念所具有的重要意义是中肯的。尤其不可否认的是，在抗战背景下，尤其是处在战争前沿的伊克昭盟，沙王能够拥护中央、支持抗战，并强调蒙古民族是整个中华民族的一分子，则足以反映出其深刻的中华民族认同感。或许，正因如此，在汪精卫投敌后，沙王代表绥蒙军民发布声讨通电：查逆贼汪兆铭，狼但知贪，鸨不择偶，自经兔帨 脱，屡试鸱张。始而尨吠于海角，情类含沙，继则狐媚于倭府，形同舐痔。近更私订密约，僭组伪府，遗羞华夏，腾笑人寰，所行愈趋愈下，比凶枭破獍为尤劣，真泥猪疥狗之弗如。不殛此獠，曷伸义愤？布虽驽钝，誓愿率绥蒙全体军民，追随我唯一领袖，扫除妖孽，驱逐倭奴，还我山河，完成抗建。海枯石烂，此志弗渝（榆林 边疆通信报 1940 年 4 月27 日，第 21 号，第 2 版）。1945 年 7 月 13 日，沙王病逝。不久，内蒙古土默特旗总管荣祥为其写了一篇悼词，关于他在全面抗战时期所作贡献，文中是这样说的：职荣枢府，誉重中央。为抗战而竭心力，为建国而勤赞襄。领袖夸为砥柱，青年恃为门墙。镇边陬之反侧，助国运之隆昌（荣祥文档 下，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14 年，第 599页）。荣祥的评价是中肯的，基本符合沙王在全面抗战时期的事迹与贡献。这些事迹与贡献可以说是沙王作为蒙古民族所具有的中华民族意识在实践上的一种真实表现。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专项”重大项目“近代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觉醒”（21VMZ005）责任编辑/姚胜祥RENWUCHUNQIU-/人物春秋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