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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牛图
立春
礼俗
传统
中的
春牛
清末
张传寿
016观察家 ART OBSERVER美术观察 ART OBSERVATION总第332期内容摘要:传统春牛图不仅是农耕社会官方推广立春礼仪的经典图像,还是我国民间美术中常见的图像和题材,一般用于官方及民间立春相关的礼俗活动。在下移民间过程中,春牛图出现了诸多以礼随俗的适应性改变,更契合大众的审美趣味与理想诉求,在尊崇春令宣导立春礼仪、强化农耕文化认同的同时,也充分展示了民间艺人开展图像营构背后的巨大创作热情与丰富的审美向度,通过象征与隐喻手法表达着规劝农耕、昭示丰稔、辟邪祛瘟、纳福迎祥、伦理教化等多重功能。关键词:春牛图 礼仪图像 礼俗互动 一、敬天协纪:官方春牛图的产生及图式规范春牛图往往被认为是附带历书、预测农业收成的图像形式,实际并非如此,带历书仅为春牛图的一种民间流行形式。春牛图应为我国传统农耕社会立春时节官方推广立春礼仪使用的经典图像,又称作春牛芒神图,它是传统农耕礼仪适应农事节律体系,融合天文历法、五行文化观念、农耕信仰等因素不断整合的产物,由先秦至宋代“东郊祭祀”“立春迎气”“春神勾芒祭祀”“出土牛耕人”“驱寒迎春”等多种仪式演化而来。早期主要表现为土牛与耕人组合,至南宋才真正定型,出现春牛与春神勾芒组合的图像形式,元明清三代官方相继沿用。直至1930年民国政府颁布“国历图替代春牛图”的政令,春牛图才正式退出官方的历史舞台,而民间社会对春牛图的使用一直断断续续的存在。1目前可见的官方春牛图纸本为清末钦天监所制舆图,是京城推广立春礼仪的重要范本,现藏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和中国国家博物馆,有满文和汉文两种。2其标准图式为春牛与芒神组合呈现。就画面布局而言,它延续着传统礼仪图像图文并存的形式,分上下两部分,上部为年度春牛芒神依据干支五行配色造型的文字说明。下部为图像:画春亭一座,亭下为春牛和芒神,其中春牛为背驮聚宝盆形象;芒神为双髻牧童形象,身穿斜襟长衫,束腰,手持打结彩杖。这一图式规范源自北宋景祐元年(1034)宋仁宗颁布土牛经四篇作为全国推广的范本,依据新年与立春日干支纳音五行色彩统一塑造春牛与策牛人。元明清三代沿袭其制,并略有变化。元代以宋制为基础,为芒神增加了北方御寒的掩耳装饰,并形成十篇册,从材质、尺寸、色彩等角度对春牛与笼头缰索,芒神服饰(包括服装、腰带、鞋、裤、行缠、掩耳)与头髻,造春牛水土方位与胎骨木植长短高低,芒神老少高低与鞭结、牛头朝向等方面进行官方规范。立春礼俗传统中的春牛图以清末春牛图为例张传寿清乾隆四年(1739)允禄等奉旨撰修钦定协纪辨方书春牛经,为清代宫廷及地方官府推行统一的春牛芒神形象制式提供依据。官方春牛芒神图会因年份及立春日期不同而出现春牛芒神形象、服饰及站立位置的变化。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清同治十二年(1873)宫廷春牛芒神图即依据乾隆年间春牛经结合癸酉年及立春干支纳音情况而刻画,为1873年京城及省府州县制作立春礼仪道具的指导性图像,其中春牛形象为嘴闭合、灰头、红耳、红角、黑笼头、白身、黑膝、黄蹄、红尾右缴;芒神作少年像,双髻头顶立、罩双掩耳、黄衣、红衬服、青系腰、无行缠(绑腿)、光脚。清宫廷春牛芒神图构图平稳,无过多装饰,赋色也局限在五色生克的循环使用,虽看似简单,但其图文却暗含多重深意。其一,采用干支五行纳音绘制春牛芒神的做法,是对周汉以来形成的干支律历纪时体系的重要继承,赋予春牛和芒神以遵古历化生五色造物的特殊含义。其二,春牛芒神采用“数字化”方式表达,形成春牛芒神塑造承接天时的象征,例如牛头至牛尾桩长八尺象征八节,牛尾长一尺二寸象征十二时,牛高四尺象征四时,芒神身高三尺六寸五分象征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形成应天时节候之数。其三,每年的春牛与芒神形色皆由官府六月移文钦天监检校,保证了春牛芒神与新年历法及方位的对应性,同时奏请皇帝定夺颁布,这些举措不仅凸显了古代帝王承天训命、敬天授时的特权,也表现出农耕社会官方自上而下重视立春节春牛图绘制规范的倾向,由此传达着古代敬天协纪、尊崇春令、顺应节气推行农耕礼仪的权威性和神圣性,为全国各地制作春牛芒神道具树立起皇家图像规范。二、流变与坚守:民间春牛图的图式转换及礼俗功能民间春牛图的创作并非偶然。据清道光年间大兴县和贵州司等多个“私刊春牛图贩卖受刑”的案例可知,民间春牛图应是在获准官方许可的情况下创作售卖的。3春牛图在雕版印刷技术普及的基础上,顺应官府以礼图推行礼仪宣教、借助图像推广立春礼仪,鼓励农耕的社会现实而顺利进入民间层面,它的出现弥补了皇家及省府州县衙门系统自上而下将春牛芒神图作为春牛芒神制作道具举行迎春礼仪的短板,让民间艺人印卖春牛图、助推春令广布成为可能。我们借助王树村、冯骥才、王海霞等学者主编的中国民间美术史 中国木版年画集成 中国木版年画珍本系列中的大量春牛图与田野调研案例对比发现,春牛图017观察家 ART OBSERVER热点述评观点美术观察 ART OBSERVATION2023-04由官方下移至民间使用,已经发生不少变化,具体表现为:第一,构图上不再是官方的“上文下图”礼仪图像形式,而是与其他内容共同充斥着画面或增加历日节气表,或与大象等瑞兽搭配表现,或增加吉祥神祇形象,或增加教化故事和时事情节,等等。民间图像的“春牛芒神”除了个别图式保留画面主体地位外,大都不再是构图上的主角。第二,从颜色上看,民间图像中的春牛芒神组合,已不按照干支纳音五行所对应的颜色绘制,而是受民间套色技术影响,与整个画面人物形象套色相一致。春牛整体套印颜色或青或黄,头、耳、身、膝盖、尾巴等处颜色亦无区分。第三,具体装饰物的变化。官方芒神代表性的装饰御寒的掩耳,被民间遮阳挡雨的斗笠所代替。这从天津杨柳青、上海小校场、贵州台江、广东佛山等地春牛图等都能见到图证。民间芒神的斗笠或戴在头顶、或挂于挑杆上,或背于身后。由此可以想见伴随春牛图的南传,也因地理气候差异,出现地域性的局部改变。辛亥革命爆发以后,不少年画艺人直接让芒神戴西式礼帽,或梳民国头,回应时事关注。第四,芒神的头髻和袴(裤)、行缠(绑腿)等的形象装扮,已不再按照立春日纳音的五行色来处理,不再遵从官方要求按立春年支分作孩童、壮年、老年的发髻装束。穿鞋与否也已基本由民间艺人根据画面表现自行决定。第五,官方图中的芒神一手执垂结彩杖、一手牵春牛形象,在民间图中发生了不少变化。如天津杨柳青春牛图中的芒神变成了一手执杆、另一手提鱼篓形象;陕西凤翔春发生财中的芒神变为一手执鞭,一手提宝箱或升斗容器形象;山东潍坊大春牛中的芒神变为一手扬鞭,一手提饭篮形象。芒神提物的变化,表面上展现了民间艺人根据不同图画主题赋予芒神不同形式,表达春神送春送宝之意,形成农业渔业忙碌生产、劳动致富的美好想象。实际上,通过汇总各地田野调研情况得知,旧时春官送春皆提一小竹篮,篮内装木雕春牛和春贴;甘肃平凉地区春官说春(说诗)就手提一个竹篮表演。由此可推测,春牛图中芒神拿竹篮或其他篮状物,实际上应是附会了春官送春的角色。画中的宝箱、饭篮、鱼篮应是送春竹篮的民间演绎。第五,芒神与春牛的先后位置不再根据立春早晚而变化,大都变成了定式,形成芒神赶牛式、牵牛式、骑牛式三种类型,不再是立春早晚的表征。民间春牛图多数采用雕版印刷,各具地域特色,画面形式感丰富,讲究布局、主宾与对比等处理效果;在图像的叙事结构上追求生活真实和艺术虚构的有机统一。当然,天津杨柳青、江苏桃花坞等个别年画产地也存在不少民间画师跟随西方画师学习仿泰西笔法,借用西方焦点透视法进行春牛图构图布局的情况,虽然当下遗留作品不多,但这不仅反映了清代民间艺人雕版技艺的高超,也成为画店迎合百姓、追求画面丰富层次感的别样表达。而传入藏族地区的春牛图已然变成了芒神着藏袍、春牛及其他装饰契合高原农事特色形象。我们从大量民间春牛图中发现,官方“春牛芒神”作为符号图式依然在其中得到保留,有的已与地方迎春仪式相融合,形成“芒神春牛州官春官”组合、“芒神春牛春官”组合、“芒神春牛”组合、单一的春牛驮宝等多种新形式;同时画面大都继续使用“春牛图”名称,这些皆可看作是民间“春牛图”葆有立春宣礼属性的重要明证。虽然民间春牛图与官图相比,“春牛芒神图式”形象不再占据主要画幅,但大都被放置于画面中央,或中央偏下的中心位置,仍属于整个图像的中心区域,可引导百姓从视觉上直观地看到“打春牛”,感受到“打春典礼”的礼仪性所在,明确春发生物的节气紧迫性,引导百姓遵守春令、勿忘农时,为来年生产早做打算。同时,透过这些恒定图式在民间的大量重复,也能让我们深切感受到春牛图经典图式的“不变性”,体会到立春礼仪这一民族节令集体文化记忆沉潜民间、启迪农事的现实意义和顽强生命力。民间春牛图除包含迎春礼仪宣导作用外,还在各地流变过程中融入更多民俗性内容,被赋予多种文化功能。16世纪吕坤为政山西时曾作诗题春牛图(山西示民),已经提示我们明末民间春牛图已具备明显的宣教意义。大意为新春时节春牛图一换新,寓意“万物发生”,人们见后,春牛芒神图 纸本设色 9953.5厘米 清同治十二年018观察家 ART OBSERVER美术观察 ART OBSERVATION总第332期“女发志于纺织,男发志于耕农,士发志而诵法贤圣,商贾发志而本分经营”。春牛图因寄予美好,成为百姓表达新年励志的重要触发物。4诗文反映民间春牛图已不止于对迎春礼仪的传达,还涉及激励纺织、农耕、求学、经商等更多内容。在现存图像梳理过程中,发现春牛图下移民间,已囊括了大量民俗功用和社会生活意义,形成农事指示、昭丰稔、纳吉祥、祈富贵、祛瘟疫、成教化、表时事等功能类型,再现了民间艺人围绕经典图式和主题而自我创造的强大创造力。其中,农事指示功能是民间春牛图融合历书而成,属于历书的图文进化版,既可查二十四节气的具体日期,又可查年景预测,如几龙治水、几牛耕田、几姑把蚕、喜神方位等,虽然这些是由年岁干支判断,与现实无关,但民间百姓却将此作为新年重要农事心理预设,可为来年的农业生产起到积极的心理导向和暗示作用,是民间春牛图实用性的重要体现。昭丰稔功能是民间春牛图结合农耕社会丰收图像的产物,在传导迎春礼仪的同时,成为民间百姓关注农耕生产、表达五谷丰登愿景的直接写照。纳吉祥功能指民间春牛图通过吉祥物象、吉祥神祇、吉祥文字、吉祥纹样等组合,采用“象征”“谐音”“附会”等手段形成附属于春牛图的吉祥文化系统,如春牛春象组合、八仙春牛组合、财神春牛组合、福禄寿喜神春牛组合等,满足百姓对图画吉祥的期盼。祛瘟疫功能应为民间春牛图融合道教青牛崇拜而产生,借助春之神牛表达驱寒迎春、祛瘟禳灾的美好愿望。成教化功能是民间春牛图承载着农事生产教化、社会道德教化等功能,通过耕作采茶、纺线织布等生产性图像和伦理故事图像加以表现,借以传达耕织为本的重农理念,劝勉百姓耕读传家、修德立身、勤劳致富之意。整体而言,春牛图图像本身表征着中国古人对待立春时令(天时)、农耕自然(地利)、社会礼仪制度及人类自身生存诉求的基本认知。一方面,它以干支五色观念统一全国官方立春礼仪活动中的春牛芒神形象,利用“标准化”形色在立春时节这一“通过性时段”里宣示着岁时春令的年度变化,可看作是古代官方以图像协调社会群体推动“春耕”遵时有序启幕的重要礼仪方式,强化着国家农耕意志与个人农耕行为的协调统一性,发挥以礼导俗的官方制式宣教作用,在引导百姓迎合春令、积极面对农耕现实的同时,更塑造了全国农耕礼仪活动的规范性和神圣化,属于国家自上而下推进视觉形象塑造的重要组成部分。另一方面,春牛图下移民间,通过民间艺人的适应性改变与转换,自觉将官方立春礼仪宣传与百姓世俗需求相融合,从形式到内容方面共同勾画出寓礼于俗、礼俗共存的“春牛图”母题图像谱系,在强化民间各地农耕经济认同、文化认同等方面发挥着积极作用,共同表达着对四季之始“春”的多重愿望,也实现着立春农耕礼俗文化体系的自我建构与完善。第三,对“春牛图”这一艺术母题形式的深层意蕴解构,也启示我们在关注传统民间图像表象寓意的同时,更应兼顾其历史文脉延传价值与集体文化记忆的发掘与维护,审视民间农耕图像的礼仪属性和民俗衍生意义,为节日图像的当代阐释及创造性转化与创作提供多维镜鉴,避免娱乐化的过度解读。(本文系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