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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家园与自然化书写——傅天琳的生态诗歌研究_金艾迪.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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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家园 自然 书写 傅天琳 生态 诗歌 研究 艾迪
第 卷第 期 年 月东 莞 理 工 学 院 学 报 收稿日期:作者简介:金艾迪(),女,宁夏银川人,满族,硕士生,主要从事文艺美学研究。精神家园与自然化书写 傅天琳的生态诗歌研究金艾迪(中山大学 中国语言文学系,广东广州)摘要:作为有着自觉生态意识的当代诗人,傅天琳在人与自然的反思中凸显生态诗歌的思想价值。傅天琳将自然去客体化,揭示自然本身的生命性,呈现万物有灵的书写特质;基于建立诗歌与地域情感关联的需要,傅天琳从巴蜀地域的现实、历史、神话三重维度形塑生态诗歌的精神家园;在人与自然、个体与社会、传统与现代等多重语境中,傅天琳试图拓展生态诗歌的问题空间,挖掘生态诗歌的深刻性。分析傅天琳的生态思考与创作追求,有利于凸显生态诗歌的思想性,推动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进一步发展,深化中国生态诗歌议题的研究。鉴于此,傅天琳的生态诗歌对中国当代生态诗学的构建具有重要意义。关键词:傅天琳;生态诗学;巴蜀文化;自然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在西方生态思潮的影响下,中国当代生态诗歌的自觉写作发轫于 世纪 年代。在此之前的当代诗歌涌现的生态意蕴多以诗人的自发意识为主,诗歌多讴歌自然的纯粹美感,尚未形成书写自觉。自上世纪 年代至今,诗人自觉融入了对人与自然的存在论关系思考,以于坚、翟永明、华海等为主要代表。这些诗人在人与自然的二元关系层面进行探索实践,并力图在创作实践层面呈现极富感染力的审美感受。但学者吴景明指出,“多数生态诗歌作品在揭示生态危机现状,表达生态焦虑,饱含激情地控诉后,缺少更多理性的思考和哲学的反思。”而傅天琳在一定程度上反思并回应中国当代生态诗歌的思想困境。傅天琳在诗中呈现自觉的生态意识和思想性,其诗歌兼具深刻的生命体悟与社会实践性。而且,她在诗坛久负盛名,其创作贯穿了当代生态诗歌的发轫和发展阶段,在中国当代生态诗歌脉络中无疑具有重要价值。日本学者佐佐木久春亦给予她极高的评价:“她诗中的爱已远远超越了母性、女性世界,追求并探索人性与广义的人类之爱,当然也包含着深厚的生命意识及使命感,她树立了自己独特的诗风。”分析傅天琳的生态诗歌的生态思想与写作理路,对促进人与自然走向更具建设性的立场以及构建中国生态诗学具有重要意义。一、傅天琳生态诗歌的美学原则与书写特质 世纪后半叶,生态危机加剧,人与自然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傅天琳认为,是否能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威胁到人的生存境遇,人类应该与自然和谐相处。于是,在具体的诗歌创作中,她自觉融入生态意识,力图将自然从诗歌审美的客体转变为具有生命的主体,其诗歌展现出人与自然平等共存的思想观念。首先,傅天琳意识到,在现代社会发展进程中,对自然环境的破坏威胁人的生存。出于对人类共同生存境遇的忧切,她在 灰色的水 中这样写道:“灰色的水穿过峡谷,穿过戈壁 那样灰黑、灰白的水啊 有时湍急,有时汹涌澎湃 有时细细的,眼泪一样的 贴着大地灼热的脸庞 灰色的,浑浊的水 就那样流,流进时间 所到之处,没有草 没有牛羊,更不可能有鱼 没有牛粪火和馕的香味 没有石榴、葡萄和斑斓的风”。傅天琳认为自然是人类的家园,破坏自然平衡只会损害人类自身。由此,傅天琳力图在具体诗歌创作中建构人与自然和谐、稳定的生态审美关系,达成人与自然之间的平衡。陆健对此评价道,DOI:10.16002/ki.10090312.2023.02.001第 期金艾迪:精神家园与自然化书写 “诗人的成就诗歌界有目共睹,主要体现在对事物整体把握的能力,人的主观世界与客观世界经由她的笔达到了一种崇高、亲切、富有美感的艺术平衡。”在傅天琳看来,人与自然不是主客二分的关系,人应该成为生态共同体中的一份子,而非主导者。可以看出,傅天琳坚持“主体间性”的基本原则。她的诗歌明确传达出反对人类中心主义的倾向,通过表达对自然万物的爱与敬畏,提倡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以此形成人与自然平等互利的生命共同体。正是立足于这一价值观念,傅天琳在具体创作中,并非将自然视为孤立的自然物象,也非将之等同于纯粹的审美客体,而是将自然万物视为与人类平等的主体。在 十二月的阳光 这首诗歌中,人对待自然既平等又亲密无间的态度得以体现,“我要让十二月的阳光一克拉一克拉 聚集在针尖上 我要把十二月的阳光连同我的体温 织进一条围巾,一双手套 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傅天琳将阳光的温暖等同于钻石的珍贵,体现人对自然万物的感恩之情。其次,基于“去客体化”的思想,傅天琳重视对自然万物的感知过程以及表达方式,以突出自然本身的美感作为基础,注重发掘自然事物本身的生命体验。简言之,她认为诗歌内容应该还原自然本貌,具有自在的属性。在其笔下,自然物象不是环绕人的环境,而是具有生命力的主体。她书写的自然是非物化的自然,富有生命动态变化。由此,她用心体悟自然的原初面貌,用人类的语言表达出来。值得注意的是,傅天琳在诗歌情感表达方面厘清了诗人与自然的界限,她认为自然不是诗人比附的对象,生态诗人书写自然不应该将自身情志投射其中,将人的思想品性强加给自然,而必须突出自然本身表达。她赞成以平等的态度观察自然、赞美自然,正如她在代表诗作 柠檬黄了 中写道,“一生拒绝转化为糖 一生带着殉道者的骨血和青草的芬芳 就这样柠檬黄了 一枚带蒂的玉 以祈愿的姿态一步步接近天堂 它娓娓道来的黄,绵绵持久的黄 拥有自己的审美和语言”。这首诗深入发掘柠檬的独特价值,讴歌了柠檬的崇高性,体现自然万物本身的美感。也即,由于诗歌情感表达的需要,傅天琳认为生态诗人应该理解自然,融入自然,在与自然的互动关系中体悟自然之美。正如诗人郑玲所认为的,“对天琳来说,万物都是通灵的。她写日常生活中的事物,不仅是看见的、听见的,还是用灵魂触摸过、感受过并严格选择过的。她对这微尘世界的欢乐与痛苦,总是一往情深的。所以她的诗不流于浅表,能楔入生命中心”。由于诗人以全副身心感知自然,体悟自然,那么,诗人与自然万物,尤其是植物,就形成万物相通的自然交互。正如傅天琳在 花甲女生 中体现的人与植物生命同构的观念,“你属草木,上天赐你一双不具攻击性的植物的手 柔而不弱,贫而不贱 掩映在盘根错节的紫藤中,注定 只能探寻泥土,石头和飞鸟的踪迹 与一只甲虫亲密对话”。傅天琳认为人类具有植物的情性,可以与自然生灵亲密相处。再次,当人与自然达到物我相融的境界之时,自然就获得了一种“复魅”。傅天琳诗歌中的自然万物极富灵性,沾染神秘主义的色彩。她认为人有了宇宙间天地万物的灵气,这一思想在 窦团山问 一诗中展现,“谁能喝粗茶吃淡饭穿布衣 采四海朝露,获取天地间 绵延不绝的生命气息”。可以说,傅天琳的诗歌表现出“万物有灵”的泛灵论思想,具有形而上的超越维度。通过恢复万物的神秘性,她笔下的自然万物展现关联性。比如在 自己的琴 中,傅天琳这样写道:“只有手中握着五千年流水的人,才能制作中国人自己的小提琴 那血液中奔跑的马群 那粉碎的水,大海的潮汐 还有桃,流,海棠,在风中发出的颤音”。在傅天琳看来,小提琴这一工艺品将潮汐、植物以及风的生命性容纳其中,它的在场呼应了诗人所说的“五千年流水”的文化精神。同时,傅天琳极富创造性地将自然与诗歌本体联系起来,自然不仅是诗歌书写的对象,而且是寄寓神性的生命体,它将灵感赐予诗人,“在离诗歌最近的地方 永远放着万事万物的恩惠 这才有了诗人,披挂上帝的星斗 从木头、酒香和燃烧的意境中 冉冉升起”(诗人之家)。可见,自然是诗歌的生命之源,它赋予诗人取材造境的灵感源泉。简言之,傅天琳的生态诗歌创作体现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诗歌表达自然生命的价值诉求。而对自然的体悟必须扎根于诗人成长的自然地域。傅天琳书写的自然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都与其生活过的巴蜀地域紧密相关。傅天琳曾饱含深情地说,“果园和水,都是我诗歌的血脉。”从巴蜀地域这一视角考察,可以紧扣傅天琳的自然观念,获取生态诗歌的地域与情感关联,这亦对中 东 莞 理 工 学 院 学 报 年国生态诗歌具有重要启示。二、傅天琳生态诗歌中的精神家园纵观傅天琳的诗歌,可以发现其主题多样,涉及地域广博,但其生态诗歌总含有丰富的巴蜀文化意象,这体现出生态诗人有意识的地域感。正如学者蒋登科敏锐把握到傅天琳的诗歌与地域的关联,“她的许多作品,无论题材、意象还是精神气质,都与她曾经劳动过十九年的果园保持着或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可见,傅天琳对巴蜀地域意象的运用,植根于她的地域情感及家园情怀。诗歌的情感与意象不仅与地理环境联系紧密,也与巴蜀文化积淀有关。需要指出,巴蜀文化是一个宽泛的指称,关于傅天琳的诗歌批评的前提是对文化地域范围的准确划定。这里采用学者胡昭曦的概念界定,他这样定义巴蜀文化:“巴蜀文化是指巴蜀地区即主要在今四川、重庆境内,自古至今汉族和各少数民族共同发展的具有巴蜀地区特色的地域文化。”这就为我们研究傅天琳生态诗歌中的地域、情感、文化三者的关系提供了有力支撑。首先,纵观傅天琳的诗集,她的生态诗歌被巴蜀的地理情貌所影响、塑造。一方面,她的部分诗歌与巴蜀风土情貌直接相关,具有空间书写美感。置身巴蜀之地,诗人调动所有感官对自然进行体悟,正如她在 黛湖 一诗中抒发的情怀,“风送来淡淡草腥 吹皱你同样古典的一身绸缎绵延千里的缙云山,在你平和匀称的呼吸中,灵气往来”。由诗可知,傅天琳以真挚的感情赞美这片成长之地。另一方面,巴蜀之地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思想资源,悬崖峭壁、禽鸟走兽等地理物象凝结为傅天琳诗歌中永恒的意象。例如傅天琳在 巴楚之间 所写的,“巴人一生藏着太多云雾、树、岩石 太多惊涛骇浪 巴人无法破译 生命中那些陡峭而嶙峋的密码 认定世界就是由岩石和水堆积而成”。她将巴蜀意象融入其诗歌中,即便是在异国他乡,这些意象也在其诗歌中反复闪回,科罗拉多大峡谷 得克萨斯州穿过日本海峡 等诗歌便是例证。巴蜀地域承载着诗人的生命体验,诗人将记忆与诗歌意象缝合,文本意象凝定可以不断唤起诗人的感官印象,也可以建立诗人与读者之间的情感关联,使生态诗歌富有艺术感染力。傅天琳在诗中反复使用“鸟群”这个意象。她将超越与自由赋予此意象,将其当作诗歌的重要表征,例如 天生三桥 我的北碚 在小南海你看见了什么 等诗歌。傅天琳不仅执着于巴蜀现实物象的书写,而且攫取这片地域的历史资源,加以丰富生态诗歌的情感维度。基于地域意识,傅天琳以敏锐的感受力捕捉自然物象,赋予历史纵深感。正如她在巴楚之间 中将现实与历史交织,“往下看,看见平原、大坝、鱼米之乡 往上看,看见雪山,看见古人 一朝朝一代代,穿激流过险滩 曾派遣多少词语修栈道 又留下多少故事暗渡陈仓。”傅天琳以诗歌独有的语义跳跃性,以想象的方式突破时空限制,将自然物象升华诗歌的感性意象。这些历史意象也成为了傅天琳诗中的母题,以诗为证,“我是你蜀国的弟子,千年万年不见 我还是要告诉你 明月依然因你而婵娟”(苏东坡坟前)。傅天琳将月亮由物质存在凝定为永恒的乡愁母题,承续了基于地域联系的诗歌文脉,形成巴蜀文化认同的思想积淀,体现生态诗歌的审美价值。傅天琳基于地域性,试图在神秘的自然中探寻诗歌的源初状态。她在诗歌 巫山红叶 中这样写道:“那一刻我看见整座巫山 站在悬崖敲锣打鼓 这一刻我看见了 二百万年前的欢乐,舞蹈、祭祀与天堂”。傅天琳追寻巴蜀这片大地的文化变迁史,在溯源中将瑰丽神奇的史诗、神话写进诗歌。她从神话中获取原始的意象,将其引入生态诗歌之中。由此,生态诗歌被赋予自然的神秘与宏伟。原始文明虽处于蒙昧状态但却可以产生伟大的文学作品,具有宏大的史诗性和表现性,这是值得当代生态诗歌学习的。正如黑格尔所说,一个民族的早期产生诗的用语,语言的形成历程通过诗歌得以获得真正的发展。与此同时,在这一原点思索人与自然的关系,傅天琳认为应将二者关系恢复如原始时代那样和谐。其次,傅天琳的生态诗歌体现出一种家园情怀。对于傅天琳而言,巴蜀地域不仅是居住、生活的空间,而且是她的生命之根。也就是说,巴蜀这一地域从实体对象转变为情感表征。“在我的梦里,北碚 你已被我抚摸过一千遍一万遍 而此时我却找不到文字,找不到语言 我只能匍匐在地匍匐在地,亲吻你 亲吻你泥土里的乳汁,泥土里的根”(我的北碚)。人如果离开家园就会沉浸于惶惑和迷惘的复杂情感,以至于陷入精神焦虑的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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