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创新与中产阶层演变——...公共与私营创新的异质性分析_游杰.pdf

第 卷 第 期 年 月科 学 学 研 究 文章编号：（）技术创新与中产阶层演变 基于 面板数据的公共与私营创新的异质性分析游 杰，邵宜航，（厦门大学经济学院，福建厦门；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创新与发展研究中心，上海）摘 要：本研究考察技术创新是否提升了我国的中产阶层规模及其影响路径。利用 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从微观视角展开的研究发现，技术创新显著提高了中产阶层的规模；但国家创新体系中公共和私营两种不同主体的创新对中产阶层的演变则存在异质性影响；公共创新既提升了技能型中产的就业规模，也推动了非技能型中产就业规模的增长，可以“无偏地”扩大中产阶层；而私营创新虽然提升了技能型中产的就业规模，却可能对非技能型中产就业规模存在负向影响，将“有偏地”影响中产阶层。本研究显示了政府在创新体系中的关键作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体制增强了技术创新对中产阶层扩张的正向效应，使得中产阶层规模随技术创新而增长。该研究为扩大我国中产阶层规模与推进共同富裕提供了有益思路。关键词：技术创新；中产阶层；公共创新；私营创新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收稿日期：；修回日期：作者简介：游杰（），男，博士研究生，通讯作者，：。邵宜航（），男，教授、博士生导师。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而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则是推进共同富裕的重要途径。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总量和人均发展水平均出现大幅度提升，但是中产阶层的成长却相对滞后。切实实现共同富裕，无疑必须在经济增长过程中扩大中产阶层。而创新是经济增长的核心动力，二十大报告强调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因此，深入探究驱动增长的技术创新对中产阶层演变的影响及其机制具有积极而重要的现实意义。已有相关研究文献中，创新对中产阶层的影响并没有一致性的结论。为考察技术创新对中产阶层演变的影响，本文深入探讨技术创新对中产阶层内部不同职业群体带来的异质性效应。首次提出“国家创新系统”的概念，将之定义为“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中的机构网络”，并指出技术创新及其扩散对就业的影响效应主要由国家创新系统决定。一般而论，公共创新追求社会总体收益，而私营创新则力图私人利益最大化。基于国家创新体系中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这两类不同主体的创新目的与激励机制存在显著差异，本文着重考察公共创新和私营创新对中产阶层规模的演变是否存在异质性影响，并考察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下政府在创新体系中的关键作用。相比已有研究，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主要体现在：一是如上述从国家创新体系的视角，比较分析公共创新和私营创新对中产阶层产生的差异化影响。二是从不同视角考察中产阶层内部的异质性，当前文献主要从收入的视角衡量中产阶层，而本文从职业的维度将中产阶层进一步区分为技能型中产和非技能型中产两个群体，进而探讨技术创新对不同中产群体带来的差异化影响。三是进一步探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体制下，国家主导的创新发展战略有可能强化技术创新对中产阶层扩张的正向效应，最终使得中产阶层规模随着技术创新而增长。研研究究假假说说在技术进步与收入分配的关联研究中，和 认为技能偏向型技术创新会带来收入不平等问题。发现与技能互补的技术创新DOI:10.16192/ki.1003-2053.20230110.003 第 期游 杰 邵宜航：技术创新与中产阶层演变会拉大收入差距，而其他类型技术创新则无此效应。国内研究中，有学者认为技术创新偏向于资本和技能，提高了资本和技术要素的收入分配比例，导致财富向拥有技术和资本的少数人群集中，抑制中产阶层的扩大，。同时也有学者提出技术原创促使技术进步偏向劳动，提升了中等收入群体的规模。刘志恒和王林辉证明相对增进型技术进步是要素收入分配变化的主导因素，扩大中产阶层的关键在于引导技术进步的方向。梳理已有的研究文献可以发现，创新对中产阶层和收入不平等产生了重要影响，然而相关研究并未得出具有一致性的结论。本文认为相关研究结论的不一致，可能与创新主体的异质性以及创新对中产阶层内部不同职业群体产生的差异化影响存在关联。如上述，国家创新体系中的公共创新和私营创新的主要追求目标存在差异，而主要以收入划分的中产阶层（中等收入群体）内部也可以进一步区分为技能型和非技能型中产群体，公共创新与私营创新对技能型中产规模和非技能型中产规模的变动将存在差异化影响。私营组织对创新的兴趣主要在于改善经营业绩而非争取广泛的社会效益。私营创新具有专属特性，私营组织研发主要是为本企业提供排他性的产品，创新引致的财富增长被少数人占有，可能加剧财富分化。同时，私营创新具有显著的技术偏向性，私营组织倾向于研发更多使用资本而节约劳动的技术，企业对资本偏向型技术的偏好降低了经济增长的就业吸纳能力。相比知识水平和技术层次较低的非技能型劳动者，技能型劳动者与资本具有更强的互补性，因此，私营组织青睐于选择技能劳动偏向型的技术创新。技能劳动偏向型技术创新虽然增加了对专业技术人才的需求，但同时也可能使得非技能劳动力失去原来的工作。据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说 ：私营创新提升了技能型中产的就业规模。研究假说 ：私营创新可能对非技能型中产就业规模产生负面影响。研究假说 ：基于假说 和假说 ，私营创新对中产阶层规模的总体影响是不确定的。而政府不仅资助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领域风险高的研究项目，同时还直接推动突破性与开拓性最强的创新，催生未来的新兴技术，创造出全新的市场和产业。政府在互联网、生物制药、绿色能源等几乎所有的重大技术领域均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并在公共部门和私人部门之间搭建必要的桥梁，为具有创新精神的企业家和私营企业创造条件。因此，政府不只是弥补了市场失灵，而且在创造市场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格鲁伯和约翰逊发现美国在 年创造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中产阶级，其中重要原因在于，政府以前所未有的力度资助科学研究，尤其是基础科学和公用事业研究；而 年代之后政府大幅削减了科研投资，随之而来的是经济增长放缓，中产阶层大幅缩减，收入分配差距明显扩大。政府资助的创新能够为中产阶层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扩大政府资助的规模能够浮起所有的船，而不只是快艇”，可以向社会广泛地分享增长带来的好处。政府在研发机构、高校和企业之间构建创新网络，建立政府支出、企业战略、产学合作和技术创新联合发展的体制机制，推动知识和创新扩散，促进研发成果的商业化推广，可以有效提升全社会的创新效率，产生大量新兴产业部门，创造大量高薪中产的就业机会，显著扩大中产阶层的规模。创新发展的实践表明，基础通用研究具有强大的溢出效应，例如人类基因工程不仅应用于制药业，其溢出效应还可以应用于动植物改良、食品污染、生物技术以及基于生物材料等一系列的衍生行业，为社会提供大量高薪就业机会。政府的创新成果以相对平等的方式被社会广泛分享，所有人都可以从公共创新中受益。政府通过扶持产业共性和社会公益性技术，例如政府通过研发移动互联技术等基础设施平台，依托新兴的物联网和通讯定位系统，市场涌现出大量的新兴企业，在催生众多管理者和专业技术人才的同时，还在电商等领域产生了大量小微企业主和个体经营者。据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说 ：公共创新提升了技能型中产的就业规模。研究假说 ：公共创新也提升了非技能型中产的就业规模。研究假说 ：基于假说 和假说 ，公共创新提升了中产阶层的规模。进一步结合我国实际，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经济发展奇迹展现了中国特色的政府治理制度在经济增长中的关键性地位，政府在经济建设中拥有强大的资源动员能力和行政干预能力，这为政府主导技术创新的研究方向提供了制度条件。中国特色科 学 学 研 究第 卷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决定了政府必须优先考虑居民的收入增长和就业安置问题，政府出于推动经济增长的目的具有提升创新能力与创新效率的内在激励。因此，本文认为，中国特有的社会体制和经济增长方式，有可能强化了政府对创新方向和创新领域的引领和带头作用，放大了技术创新对中产阶层扩张的正向效应。为此，本文认为：研究假说：总体而言，我国的技术创新提升了中产阶层的规模。数数据据、变变量量与与实实证证研研究究设设计计 数据来源本文采用的数据来自中国家庭追踪调查（）、和 年连续六期的调查数据，该数据包含被调查者及其父母的职业、教育和收入等详细信息，为我们研究社会阶层的群体特征和变化趋势提供了合适的资料。技术创新的相关数据主要来自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火炬统计年鉴，以及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等统计资料。中产阶层的界定中产阶层可以通过收入或财富水平、职业阶层或职业地位、教育水平或学历层次，以及生活方式等诸多标准进行界定，多数文献从收入或财富水平的角度进行区分，然而当前我国社会各个阶层处于持续变动之中，收入常常受制于调查难度、经济周期、地域消费水平差异等诸多因素的扰动，导致以收入标准来衡量中产阶层往往有失偏颇。事实上，中产阶层并非单纯表现为经济现象，同时也涉及到社会关系，中产阶层更多强调的是以社会关系为基础的结构性地位。因此，相关研究认为应当采用多元化、全面的标准来界定中产阶层，而不单单是收入水平或财富标准。现代社会普遍将职业分化作为界定经济与政治权力的基本依据，人们的经济利益主要通过职业途径实现，一个人从事的职业与其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密切关联，职业地位往往包括收入地位、权力地位、教育地位、社会声望地位，社会中逐渐形成以职业为核心的社会分层格局，因此从职业的角度可以更为准确地界定中产阶层。社会学界最早即是从职业视角对中产阶层展开研究，陆学艺等将国家和社会管理者、经理人员、专业技术人才、办事人员，以及中小私营企业主等在内的脑力劳动者界定为中产阶层。李强从收入层次、职业层次和教育层次等方面综合定义中产阶层，涵盖管理人员、专业技术人才、经营销售人员，以及办公室职员等职业群体。李春玲认为广义的中产阶层应当包括企业主、新中产（专业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老中产（小雇主和小业主）、以及边缘中产（办公人员和非体力商业服务业人员）等多个群体。朱慧卿指出国家和社会管理者、经理人员、私营企业主、专业技术人才、个体经营者，以及自由职业者等群体可以划归为中产阶层。综合以上文献研究，本文将企业管理者、专业技术人才、办事人员、商业服务业人员和个体经营者等职业群体界定为中产阶层。实证研究设计为了研究技术创新对中产阶层规模变动的影响，本文选择个体是否属于中产阶层作为被解释变量，选择技术创新水平作为核心解释变量，同时控制了可能产生影响的个体特征和地区特征变量，参考相关计量分析文献，构建如下模型进行估计：，（）其中，代表中产阶层，采用 二值虚拟变量设定方法。这里在以上基础上，进一步划分了技能型中产和非技能型中产。基于企业管理者、专业技术人才、办事人员通常拥有较高的学历文化或者专业技术，将他们界定为技能型中产；而商业服务业人员和个体经营者则界定为非技能型中产。，表示 年份、省份的技术创新水平，文中考察如下三种技术创新：社会总体创新、私营创新和公共创新。（）社会总体创新。社会总体创新包括所有的企业、学校、研究机构、社会组织以及个人的创新。为了全面测算技术创新，参考既有文献，对创新的设定，本文从创新产出、创新效率和研发强度三个维度衡量技术创新水平，其中使用全社会的技术市场成交额、新产品销售收入、授权专利数和授权专利中的发明专利数等创新产出指标除以地区常住人口得到的人均值表示当地的创新产出水平，使用技术市场成交额 专业技术人员，以及授权专利数 专业技术人员两项指标代表创新效率，使用研发支出 地区 水平，以及研发人员 常住人口两项指标代表研发强度。第 期游 杰 邵宜航：技术创新与中产阶层演变（）私营创新。在上述创新产出指标中，技术市场成交额和授权专利数量只有全社会的总体数据，而新产品销售收入和发明专利等两项指标则拥有企业方面的具体数据，因此本文主要采用规上工业企业的新产品销售收入和有效发明专利数，以及高技术企业的新产品销售收入和有效发明专利数等四项创新产出指标的人均值代表私营创新水平。（）公共创新。科技年鉴和统计年鉴中包含了工业企业、研发机构和高等院校的创新产出数据，然而政府资助创新的部分成果也反映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