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全球化与逆全球化的动因探析_曹予凝.pdf

老字号品牌营销经济观察312023 年 4 月（下）曹予凝经济全球化与逆全球化的动因探析曹予凝/天津商业大学（天津 300134）摘要：目前我国正面临由国家间和国家内部利益的分配问题而引起的新一轮逆全球化。以历史的视角观察每一次经济全球化与逆全球化产生的原因，寻找其差异性与相似性，可以为判断当前逆全球化的演进状态、推断新一轮全球化动力奠定基础。基于这样的思路，本文得出了可以引导新一轮全球化的技术创新条件：技术的创新程度需要远高于当前的科技水平，具有一定的划时代性；新技术的适用面必须可以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涵盖低端和高端实体产业，并能以网络化的方式铺开；新技术必须产生于在国际秩序中掌握绝对话语权的国家，若产生于稍弱势国家，则该技术必须能以相对成熟的面目问世以拉开与以技术为导向发展的国家的竞争差距。此外，稳定且开放的国内社会基础结构与国际秩序也是推动经济全球化有序进行的关键部分。关键词：全球化；逆全球化；贫富差距引言自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全球经济复苏乏力，单边主义与保守主义的思想在各国对外政策上逐渐显露，全球面临逆全球化浪潮的席卷。美国在其中的表现最为典型，2017 年，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对中国开展 301 调查并逐步升级为中美贸易战；英国则从 2016 年开始了长达 4 年的脱欧公投，以发达国家为首的逆全球化正逐渐向全球蔓延，20182019 年世界 GDP 增速下降 0.7%，经济政治的不确定性大幅上升。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在短期内作为全球性外部突发事件而使逆全球化在局部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2021 年全球贸易总额达 28.5 万亿美元，相比 2020 年增加 25%，比 2019 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前高出 13%，但长期内对各国经济贸易的压力有增无减。基于上述背景，可以认为这一轮全球化趋向结束，区域性或零碎的全球化将在长期内占据主导。但历史已经证明，全球化具有周期表现，梳理本轮经济全球化开始与结束的原因、研究新一轮经济全球化的动力源泉对未来避免各国被单边主义思潮裹挟、找寻经济发展方向有一定的意义。一、文献综述部分学者从世界贸易结构、发展结果与国际华语主导权的角度讨论了逆全球化产生的原因。佟家栋等1提出当前逆全球化倾向是由第二波经济全球化带来的收入不均引起的，新型工业化国家应当积极推动多边区域合作来打破当前困境；李坤望等2从全球贸易体系结构性变化的角度分析了各国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原因，认为全球价值链、贸易结构、国际分工等需要适应新形势的需要；宋泓3指出，由于多边贸易谈判核心成员由原有的美国、欧盟、加拿大、日本四方转变为美国、欧盟、澳大利亚、印度、巴西、中国六方，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形成对立格局，从而无法达成一揽子协议。以上研究中，大多数学者都是基于大历史视角分析逆全球化的起因，而缺乏对每一次全球化与逆全球化周期性交替特点的分析，也少有对于当前环境下国际政治新秩序的演进方向与新一轮全球化动力的前瞻性的分析，本文会在以下内容中尝试论述相关问题。二、经济全球化与逆全球化概述（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历程学界主流思想认为 15 世纪末至 18 世纪，新航路的开辟和地理大发现孕育了全球化的萌芽，第一次全球化由此开始。发生在美洲、亚洲、欧洲之间的贸易活动被认为包含了当今广泛认可的全球化概念的一些特点：双边全球实物贸易路线、通过贵金属实现的金融市场一体化、人力资本的流动以及大城市的出现。1840 年前后，英国率先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创了以机器代替手工劳动的时代。由于蒸汽机的发明，生产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传统的家庭手工业开始向工厂制造转型。同时，金融业、交通运输业、军队的发展极大地促进了国际贸易的繁荣，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凭此在全球范围内寻求商品市场和原料产地。此后，法国、美国先后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资本主义国家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掠夺资源和倾销商品，世界各地之间的联系更加密切，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初步形成，经济全球化得以全面启动。19 世纪 60 年代后期，第二次工业革命使得以美国为主导的第三轮全球化开始。1944 年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建立，通过将美元与黄金挂钩形成了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金融体系。同时，各类国际组织开始出现，如国际标准化组织（ISO）、联合国、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贸易组织等，各国之间的贸易政策由保守转向开放，贸易壁垒减少。跨国公司、对外投资、互联网的出现也进一步加速了新一轮全球化的进程。发达国家实现了更大程度上的一体化，区域经济集团形成。发展中国家开始借助全球化的东风迅速崛起。（二）逆全球化的发展历程逆全球化趋势常伴随经济全球化一同出现。20 世纪上半叶，1914 年第一次世界大战、1929 年大萧条、老字号品牌营销经济观察322023 年 4 月（下）1939 年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发生都可被认为是全球化进程的倒退。其中，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与大萧条时间间隔较短，可以将其看作一次逆全球化的进程。在此期间，英格兰银行放弃了英镑金本位制度，并率先发动了以邻为壑的单方面贬值，由此拉开了蔓延至全球的货币战与贸易战的序幕，从根本上动摇了第一次全球化进程。尽管如此，经济全球化的进程并未停止。20 世纪中叶直至 70 年代爆发世界经济危机为止，得益于电子信息技术的发展，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进入了繁荣的新时期。2008 年世界金融危机的开始再次给世界经济全球化打击。由图 13 可以看出，20022008 年世界贸易发展迅速，2008 年后，仅有美国与韩国货物进口量呈迅速增长态势，中国、日本、英国、德国均在 20082021年间在固定范围内上下波动，出口量的表现与进口类似。可以认为，本轮逆全球化的根源在于 2008 年的金融 危机。图 1全球历年货物进出口总额（19482021 年）图 2部分国家历年货物出口总额（19602021 年）图 3部分国家历年货物进口总额（19602021 年）（三）经济全球化与逆全球化的后果经济全球化在发展过程中存在两个显著的结果。第一，19 世纪之前的经济全球化以殖民活动为显著特点，利用国家间实物禀赋与实物商品上存在的差异攫取利润，这就导致了国家之间收入的差距。随后，资本主义国家进一步推动生产要素在世界范围内的流动，经济全球化进入新阶段，一部分发展中国家凭借人口红利受益得到部分技术转移，缩小了和发达国家收入的差距，但其中很少有国家能解决随之而来的中等收入陷阱问题。同时，部分国家在世界贸易体系中的话语权逐步丧失。全球化利益分配不均导致了国家间的贫富差距被进一步拉大，国家内部的贫富差距也逐渐显露。经济全球化缩小全球差距，扩大社会内部差距的这一双向作用可能会导致民族和民粹主义的复兴。第二，近代经济全球化与国际组织的发展存在双向作用。资本主义国家为获得更多国际上的合法权利建立国际组织，经济全球化的活动增强了其权威性，其权威性对国际组织的中立性提出要求从而部分脱离强权资本主义国家的掌控，以更独立的形式开展促进经济全球化的活动。因此，经济全球化与国际组织的发展呈现相辅相成的态势。逆全球化对经济的影响本质上是对经济全球化成果的削弱，通过对贸易规则的重塑，逆全球化可能带来供应链断裂导致的产业结构变化。主要贸易大国保护主义盛行可能通过国际市场产生影响，迫使他国将开放的对外贸易政策转变为保守政策。同时，世界范围内的贸易合作会逐渐转向区域以应对保护主义抬头的不确定贸易环境。（四）经济全球化与逆全球化的动因从大历史视角来看，三轮经济全球化的动因有其相似之处，也各有特点。第一轮全球化是以开拓海外市场，寻求原材料与生产力、倾销商品为现象的世界市场整合，其中包含少量的技术创新。学界也对此是否可以被视为“全球化”而存在争议。但鉴于大航海时代为全球化奠定了市场基础，将其归于全球化发展的历史并不过分。三次经济全球化中后两次全球化都是源于追求更进一步经济利益的实体行业的“动力技术革命”，即产生于制造业生产力的突破性发展，蒸汽与电气对于传统动力的革新辐射上下游产业最终带动了整个世界制度与贸易的突破，信息传输技术、金融支付、国际组织的出现作为外部规模经济辅助加快了新技术在世界范围内的扩散。对于逆全球化来说，其本身是经济周期低潮的一种表现，每当经济进入萧条阶段，以发达国家为首的原全球化倡导者就会率先举起单边主义的大旗。在 2008 年金融危机之后，相对于当前时代革命性新技术的缺失无法为世界市场注入新的动力，世界总剩余趋向减少，基于传统世界秩序的各国对当前市场上红利的分配方式产生了质疑，不仅仅是发达国家，无法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发展中国家与长期被忽视的边缘小国也对当前贫富差距过大的状况感到不满，甚至于会产生国内民众倒逼政府对此进行改革的情况，英国公投脱欧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国家内部，收入差距越大的老字号品牌营销经济观察332023 年 4 月（下）国家，往往对于全球化的抵制力量也越强，如美国和英国；而收入差距问题不突出的国家，对全球化的抵制则相对越弱，如丹麦和瑞典。第一次全球化的退潮期出现了长达四十年的收入平等化过程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从相对微观的角度来看，科技创新对于劳动力的替代作用在提高了劳动生产率的同时也造成了就业机会的丧失，增加了各国国内的不稳定因素，从而导致民粹主义与宗教极端主义的抬头，形成了一种逆全球化思潮的反馈机制。三、新一轮逆全球化与全球化如何过渡（一）当前逆全球化可持续性分析虽然世界进入了逆全球化的历史时期，但考虑到当前国际分工的逐渐深化，全球价值链已然形成，逆全球化并不能为发达国家带来长远的利益，而是由所有加入这个一体化体系的国家分享，逆全球化政策在短期和局部得到的利益必然使其在长期内承担更多的成本，经济效率上存在提升的空间，相对贫穷落后的发展中国家以及正处于追赶阶段的新兴市场受创更大。除了经济利益分配的内部矛盾以外，还有潜藏的外部风险需要警惕。环境保护、气候变化等问题更需要各个地区和人类的合作，大量的外部风险问题亟待解决。基于以上原因与历史演进的经验，可以得出当前的逆全球化仍为人类经济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一部分，随着经济的周期性变化，世界市场又将回到全球化的进程中。（二）新一轮全球化的技术动力根据对经济全球化动因的总结，研究认为带动产生下一轮全球化的源泉仍然可能是突破性的技术革新，但考虑到历史的演化结果与当前的国际形势，这个技术动因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新技术的突破水平远远高于当前的科技水平，具有一定的划时代性；第二，新技术的适用面必须可以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涵盖低端和高端实体产业，并能以网络化的方式铺开；第三，该技术必须产生于在国际秩序中掌握绝对话语权的国家，若产生于稍弱势国家中，则该技术必须能以成熟的面目问世以拉开与技术导向国的竞争差距。考虑到以上条件，人工智能或许是一把开启新一轮全球化的关键钥匙。（三）新一轮全球化的制度动力对于全球化带来的国家内的收入差距问题，借鉴Landers 和 Heckman 提出的斯堪的纳维亚模式，选择加入世界市场接受国际价格的政府应当制定相应的政策对民众进行补贴。采取这种措施的原因有两个：第一，通过福利政策的使用适当弥补由于引入国外机器、设备、人力、产品所导致的本国公民利益损失，从而在全球化带来的效率的上升与收入差距的扩大之间取得平衡。第二，如果长期选择开放经济，则民众必然会长期面临开放环境所带来的不确定性，政府只有通过经济手段对冲民众受到的风险，全球化的选择才可能被接受。同时，各国政府应当重视社会基础结构对国内收入差距的调节，通过采取有利于投资的税收政策和劳动收入的边际税率，提高合同执行效率，减少政府自身的寻租行为并对收入进行合理分配。（四）新一轮全球化的共同治理动力经济全球化进程中就经济发展中可能造成的外部性问题需要跨越国别的界限，通过世界组织进行治理与调节。例如，一国在开放经济时若国内市场体制与金融监管制度没有得到很好的完善，其国内风险很可能蔓延至全世界。同时，在可持续议题为各国所关注的背景下，气候治理与世界范围内存在的不平等现象也应引起重视。这不仅是对经济全球化所带来的负面后果的事后治理，还可以通过区域乃至全球公共产品的提供加强国家联系与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