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档案展览的情感传播向度研究_崔晓苗.pdf

红色档案RED ARCHIVES-69-红色档案展览的情感传播向度研究*崔晓苗 王毅(上海大学文化遗产与信息管理学院 上海 200444)摘 要：红色档案展览向社会公众讲述历史故事，唤起个人记忆、集体记忆的过程，也是引发公众情感共鸣的过程。红色档案展览以档案叙事的方式为参观者再现原始情景，还原时代情境，并帮助参观者通过多重感官感知历史事件。共同的记忆往往会引起在场者的情感共鸣，档案馆在建构历史记忆的基础上，通常会精心设计展览主题、议题以及展览举办的时间节点等以激发、增强参观者的基调情感、状态情感。为强化红色档案展览直指人心的情感作用，文章从情理交融、资源整合、互动实践三方面探析了红色档案展览的情感传播策略。关键词：红色档案；档案展览；记忆；情感中图分类号：G27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码：1005-9652(2022)04-0069-007红色档案是以文字、声像、图片等形式记录党在领导中华儿女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开展革命斗争、政治活动、社会经济建设等形成的具有保存价值的历史资料1，记录了中国共产党一百年来艰苦卓绝的奋斗历程，承载着共产党人的历史记忆，是宝贵的中华文化遗产。“红色档案因其源可溯、形可观、质可触、情可感，通过一幅幅图片、一件件实物、一个个故事，直观展现出来，更容易引起人们的心灵共鸣”2，是开展爱国主义教育，弘扬社会主义正能量的真实素材，也是开展党史学习教育，传承红色精神的重要资源。红色档案作为档案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其他类型档案一样，同样具有情感价值，而“人类的独特特征之一就是在形成社会纽带和建构复杂社会结构时对情感的依赖”3。如果将人类的情感依赖特性与红色档案的情感内涵相融合，则会拉近档案与受众之间的距离，形成情感共鸣。在传播学领域，这种情感传播方式与理性传播相对。理性传播是指传播主体以理性思维逻辑为架构的传播活动，而情感传播活动主体的思维采用情感逻辑的结构和指向方式，以情感为基础和纽带，具有情绪色彩和主观的特性。情感传播更为直接、随心、随性、率真，更具审美情怀，拉近了与受众的情感，是一种直指人心的传播活动4。红色档案情感作为精神层面的存在物，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对某现实事物的有感而发，有其特定的触发场景，红色档案展览便是重要场域之一。1 筑基：档案叙事建构历史记忆叙事（Narrative）是人类复述实践经验、表达内心情感、重现历史事件的方式5，叙事性传播在内容上具备故事性和完整性，在结构上具备逻辑性和关联性，在形式上具备趣味性和灵活性6。随着实践研究的深入，“叙事”一词走进档案学领域，“档案叙事”应运而生。不过后现代主义思潮所引发的叙事转向掺杂着主观色彩，小说、游戏、绘画以及影视作品等都可以成为其表现形式。与它们相比，档案的原始记录性以及档案内容、结构、背景信息的完备性则保障了叙事内容的真实性、完整性以及客观性，帮助受众从唯物史观审视问题。也就是说，“档案叙事是借助一定媒介记录和再现社会实践活动中特定*【作者简介】崔晓苗（1998-），女，汉族，河南信阳人，上海大学文化遗产与信息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档案信息资源开发与利用；王毅（1985-），男，汉族，山东济宁人，博士，上海大学文化遗产与信息管理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档案资源开发利用、文化创意服务等。2022 年第 4 期 总第 264 期-70-SHANXI ARCHIVES事件的过程和成品”7，是对固态社会记忆的还原，与历史虚无主义相斥。1.1 档案承载客观事实，再现原始情景档案是对社会实践的原始记录，包含着有关特定历史时期或历史事件的记忆信息。“在社会活动中形成和遗存的档案，既是存储的记忆，也是触发记忆的触媒、鳞片。人们一旦接触档案，就会触发我们的内在联想与判断，勾起对过去的事物和活动的回忆，打开尘封已久的历史画面”8。红色档案是对某些历史事件的真实记录，真实地见证了中国共产党百年以来的奋斗历程。红色档案的原始记录性为其内容的真实性提供了有力保障，也为研究历史、再现历史提供了珍贵资料。红色档案资源的表现形式多样，包括文本、图像、音视频等。图文并茂以及立体声像的展览形式使得历史事件、人物更具形象化、真实性，强化了参观者的观展体验。2011 年 6 月 13 日上海市档案局（馆）主办的“上海红色记忆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 90 周年档案展”便为社会公众还原了历史原貌。该展以中国共产党在上海开展重大革命活动的遗址为切入点，采用档案重现历史的纪实手法，陈列出 400 余件档案文献、图片与实物。几百份的档案资料联结在一起，以文本叙事的形式展现了中国共产党创建、发展时期的革命历程。在丰富的红色档案资源中，一份份先辈书信格外令人触动。以展出的任弼时 1921 年赴苏留学临行前写给父亲的信为例，书信中写道：“人生原出谋幸福，冒险奋勇男儿事，况现今社会存亡生死，亦全赖我辈青年。”这几句话传达出当时的社会状况，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任弼时以及其他爱国人士在国家存亡之际身先士卒、敢担重任的历史场景。1.2 档案重塑历史时空，还原时代情境“在档案展览中，主体的叙事元素是档案及其相关展品，辅助的叙事元素是空间布局、光影色彩、多媒体技术、各种形态语言等展示手段”9。即成功的档案展览除了重视语言叙事，还要兼顾时间叙事、空间叙事。时间叙事是厘清事件发展脉络的基础条件，而空间叙事利用动线、色彩、灯光等要素赋予空间可参观性，将展览以“活态历史场景和事件”的方式呈现，让受众可以感知到档案中的历史和记忆的真实存在10。2021 年上海、江苏、浙江、安徽三省一市档案部门共同主办的“建党百年 初心如磐长三角红色档案珍品展”，以 19212021 年为时间线，由远及近地讲述党的百年奋斗历程，通过丰富的革命历史档案文献和影像资料重现中国共产党的光辉历史。展览还借助档案实物，如马克思银像第六号、中共如阜县委印章以及还原的中共一大会址内景，为参观者感知历史事件塑造了真实空间。展览里播放的他们在这里改变中国将历史中的上海与现在的上海联系在一起，使得观众突破时空的界限，置身于特定历史情境中。有些档案馆还将 VR 技术运用于红色档案展览中，为观众营造身临其境之感。如湖北省档案馆曾在 2019 年举办的“丰碑庆祝新中国成立 70 周年暨湖北解放 70 周年档案史料展”利用VR技术建立了虚拟档案展厅，展厅内特设一处沉浸式情景体验区，将用户带到战争现场，使其以“亲历者”的身份感受历史事件。以时空错位的叙事手法开展档案展览，可以为受众再现历史情境，甚至将其置身于事件现场。1.3 档案调动感官系统，体验沉浸式场景从传统档案展览到新型档案展览的转化过程，也是从视觉视听结合视觉听觉触觉多感官体验的转变过程。多感官体验的档案展览不仅迎合了现代人的信息接收方式，而且也传达了档案馆的人文关怀。“受众的知觉体验和情动效应使感官之维得以全面升级，身体作为我思的主体，打破原始的感官单向度沟通。通过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共同参与多向联动，主体对事物的认知和把握更具象全面，对集体记忆的创造、书写、重塑和再现更鲜活有力”11。一般来说，视听语言比文字语言更加直观，更能营造氛围。许多红色档案展览会借助实物、图片以及视频为观众讲述历史故事，传达先烈情感。在实践的探索中，有些档案展览还会通过新技术助力用户感知档案内容与档案情感。湖南省档案馆曾在 2021年 7 月推出“走向辉煌中共湖南省委百年档案文献展”，通过折幕、触摸屏、通电玻璃等科技化多媒体手段展示展品，让参观者能从视觉、听觉、触觉等多维度、全方位感受红色档案的韵味。不过，嗅觉和味觉体验目前并未得到普遍应用。多感官所感知的不仅是档案内容本身，更多的是档案所传达的情红色档案RED ARCHIVES-71-感。红色档案展览通过感官唤起或者建构参观者的历史记忆，将其置于亲历者角色，而不再是旁观者、局外人，同时以多感官体验触发参观者的情感开关，产生对历史人物的敬佩、惋惜之情，对过去岁月的缅怀之意等。2 共情：定基调分层次激活情感郝拓德与安德鲁罗斯将不同种类的情感简单分为了“基调情感”现象和“状态情感”现象。这两种情感现象也充分体现在红色档案展览的情感表达中，使档案展览中的情感触发与转化机制明晰易懂。2.1 奠定基调情感引人入情“基调情感”是指存在于我们日常生活中的长期情感性情，而长期情感性情塑造了我们的信仰、需求与喜好12。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党和国家格外注重弘扬优秀的中华传统文化，从公民的义务教育到社会文明建设各方面都强调爱党、爱国、爱人民，要求每位公民都要树立正确的荣辱观。在国家和社会的倡导下，爱国主义已经成为时代主旋律，民族自豪、国家认同等也成为了公众的共同认知，因此，我们会不由自主地缅怀历史，感怀先烈。而红色档案展览无疑是十分切合社会大众的这种正能量基调情感。基调情感包含信念、情感定向、情感氛围等类型，其中，“情感定向是指行为体习惯性地将情感价值附加在其他行为体、理念、符号与事件之上”13。比如，当我们看到中国国旗时，爱国之情、自豪之感便油然而生。在参观红色档案展览时，我们会在看到先辈们的日记、衣物等物品后心生悲痛，这正是因为它们被赋予了某种“情感定向”。红色档案展览在培育、强化民众爱国主义的同时，还强调弘扬中华民族百折不挠的奋斗精神。北京市档案馆为庆祝建党百年陆续开展了系列活动，其中便包括“播火李大钊革命活动档案史料展”“破晓中国共产党北平党组织活动展”“红色寻根 革命圣地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 100 周年王石之油画展”，前两个展览分别从个人、党组织层面上展现中国共产党人前赴后继、不屈不挠、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第三个展览又以油画赋诗并附加革命历史简介的方式集中展现了从 1921 年至 1949 年中国共产党走过的革命历程。这些档案展览没有刻意渲染、烘托任何一种情感，只是通过档案真实叙述历史便引发了参观者对历史、对国家、对革命先烈的情感认同，这得益于长期以来的精神文明教育。2.2 激发状态情感诱人动情“状态情感现象”是暂时集中的、对所处情境的一种应急反映。状态情感反应影响了我们当下的行为，并在某些情势下改写了我们最初的目标、规划与行为习惯14。状态情感的重要表现是“传播主体在特定的时间点或情境下进行情感传播，能更好地调动受众结构性的情感元素，进而激发情感共鸣，实现传播效果的最大化”15。不难察觉，我国红色档案展览通常会在特定时间节点举办，有针对性地进行情感传播，比如 2015 年在深圳市档案中心举办的纪念抗战胜利 70 周年系列档案展，2019 年中央档案馆国家档案局为庆祝新中国成立 70 周年所开展的档案展览。状态情感强调面对特定的事件或情况而引发的特定情感反应，即受众在此时此刻，面对“此景”所引发的“此情”，如人们在参观红色档案展览时，会为日本侵略行径感到愤怒，会为杨靖宇等革命烈士英勇献身感到敬佩。“十四五”全国档案事业发展规划中强调，为加大档案资源开发力度，要“围绕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 100 周年、党史学习教育、迎接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纪念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成立 100 周年、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 80 周年等重要时间节点、重大纪念活动，通过展览陈列、新媒体传播、编研出版、影视制作、公益讲座等方式，不断推出具有广泛影响力的档案文化精品”16，将档案展览陈列与重要时间节点、重大纪念活动紧密联系在一起，展现了对状态情感与特定时间节点或情境关系的理性认知，有助于充分发挥档案情感价值。从中也可以看出，“十四五”规划中所强调的重要事件与党史教育息息相关，注重状态情感的同质性。2022 年第 4 期 总第 264 期-72-SHANXI ARCHIVES2.3 多议题复合情感基本情感是指那些假定为在人类神经解剖系统中具有固定配置的感情唤醒状态，不同研究者所划定的基本情感有所不同，但都一致赞同愤怒、恐惧、悲伤、高兴等四种情感是基本情感，一些学者还对人类联合基本情感的能力进行研究。乔纳森特纳将基本情感混合产生新情感的过程称为“复合”17。这一行为逻辑为我们理解人类情感的产生，探究红色档案展览的情感表达提供了新思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