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一体化背景下农村学校发...A县三所农村学校的比较分析_朱罗敬.pdf

2023年4月第23卷第2期Apr.2023Vol.23，No.2湖南学院学报Journal of Hunan First Normal University城乡一体化背景下农村学校发展的现实困境与破解路径基于A县三所农村学校的比较分析朱罗敬1，肖婷2（1.湖南第一师范学院 体育学院，湖南 长沙 410205；2.湖南省教育科学研究院 基础教育研究所，湖南 长沙 410005）摘要：在同一县域内分别选取了“在土”“在乡”“离土又离乡”的三所农村学校进行比较分析，发现三所农村学校在地理布局、师资构成、经费结构以及社会支持等方面存在较为显著的差异性表征。从“离土又离乡”学校到“在土”学校的发展表征分别为：师资水平呈现减弱趋势；经费支持呈现递减趋势；办学理念从目标具体化、前瞻性转向模糊化；留守儿童问题逐级趋于严重；家校合作力度趋于减弱。透过这些表征研究进一步揭示了农村学校面临的现实困境：一是师资之困：优秀师资回流与结构性师资缺编；二是经费之困：县级统筹难度大；三是教学之困：校内外因素叠加引发的教学质量薄弱。最终建议从政策调控、乡村教育特色培育以及社会消解三个维度破解农村学校发展中的困境。关键词：城乡一体化；农村学校；留守儿童中图分类号：G45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831X（2023）02-0070-08一、问题的提出与文献回顾2021年3月，中共中央制定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 明确指出，要巩固义务教育基本均衡成果，完善办学标准，推动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和城乡一体化1。2022年10月16日，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强化现代化建设人才支撑”，并明确指出“加快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和城乡一体化，优化区域教育资源配置”2。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再次强调了“要推进县域内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提升农村学校办学水平”3。党中央高瞻远瞩地提出的义务教育一体化发展目标就是从“根”上守住脱贫攻坚成果。然而，当前我国农村教育助力教育扶贫能力依然偏弱（邬志辉，2021）45-8。农村教育的发展方向在“离农”还是“为农”、“上移”还是“下乡”、回归传统还是崇尚现代中摇曳不定。在城乡教育一体化推进下，以城市为中心的教育发展主义逻辑抬头（谢君君，2019）5188-196，农村教育的“逆乡土化”（颜笑涵等，2018）6156-160和“离土性”（王乐，2019）710-15愈发明显。到城乡一体化发展阶段，努力缩小城乡教育差距已成为我国教育兴国的“最后一公里”。考虑到农村教育主要是通过农村学校这一载体践行着教育发展，从农村学校这一主体作为切入点考察城乡一体化进程中农村学校，更有助于理解农村教育的发展状态。收稿日期：2023-03-02课题项目：湖南省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 2021 年度课题“新时代湖南省义务教育阶段学校体教融合发展模式研究”（XJK21BTW011）作者简介：朱罗敬（1979），男，湖北襄阳人，湖南第一师范学院体育学院讲师，社会学博士，主要从事农村发展研究；肖婷（1982），女，湖北襄阳人，湖南省教育科学研究院副教授，教育学硕士，主要从事家庭教育研究。70第2期2023年文献梳理发现农村学校面临着诸多发展瓶颈：一是师资质量瓶颈，主要表征为优质师资匮乏（陈时见等，2019）869-74+189，城乡教师工资差异较大（杨东平等，2018）9247，结构失衡、专业素养不足、稳定性较低等困境（庞丽娟等，2020）105-14，从深层次看是农村教师无法融入乡土文化（程良宏等，2020）1163-70；二是家庭教育支持不足，主要表现在家庭经济资本、家庭文化资本和家庭社会资本差异造成了城乡教育的较大差异（金久仁，2019）121-8，尤其是留守儿童问题引发的家校合作难问题（徐清秀，2021）1350-55。农村教育何去何从？学界提出在政策层面，坚持以内涵式发展为主导的治理方式，走具有中国特 色 的 农 村 教 育 治 理 现 代 化 之 路（刘 鹂 等，2020）1415-21。在文化培育层面，挖掘农村教育的文化性（刘铁芳，2021）1515-18，提升农村学校的文化自觉（谭敏，2020）1618-23，重建农村教育现代化自信（任强，2020）1781-86。最后具体到师资建设层面，围绕着留住农村优秀教师这一根本目的（赵明仁，2019）1855-59，在农村师资培养上突出乡土意蕴（罗生全等，2021）1993-98，走本土化道路（陈波涌等，2021）2075-82，在教师发展上，对标城市学校发展指标，走乡村教育城镇化道路（郝文武，2021）211-7。学界对农村教育发展进行了多维度、多视角地研究，也认同了社会因素是造成当下农村学校发展落后的主要外部因素。农村学校是农村教育发展的重要载体，农村教育面临的问题可以在农村学校这一载体上充分体现。研究以前人成果为基础，进一步深入到农村学校场域，通过对同一县域空间下三所不同发展形态的农村学校进行对比分析，归纳并总结出城乡一体化进程下农村学校的发展表征，揭示农村学校发展中所面临的主要现实困境，找出农村学校的发展出路。二、研究设计（一）研究思路在常规研究中，为考察农村学校在时代变迁中的发展规律，一般采取的是回顾农村学校的发展历程，从中厘清农村学校发展与时代变迁之间的交织关系，进而探寻其发展的内在逻辑。本研究则基于两点考量：一是从宏观层面考察整个农村学校发展，以宏大叙事为手法，难度很大。二是在同一时空中，处于不同地理空间的农村学校因发展不均衡，也可能会呈现出同一个农村学校在时代变迁中所经历的不同发展状态，这为在同一时代截面下考察不同发展水平的农村教育发展提供了另一种比较视角。基于以上思路，研究在同一个县域背景下，通过对“在土”的、“在乡”的、“离土又离乡”的农村学校比较，发现三所学校的差异性影响因素，在叙事分析中以“小切口、大问题”的形式呈现城乡教育一体化背景下的农村学校的生存之道，进而勾勒出农村教育的发展脉络。研究中所指农村学校是从空间上界定的县域管辖下设立在乡镇和村庄的义务教育阶段学校、教学点。“在土”“在乡”“离土又离乡”亦是指空间意义上的地理界定。（二）主要研究方法主要采取深度访谈法与比较法。通过对省政府督学、县教育局分管副局长、省家庭教育研究中心负责人、三所学校校长、相关教师、省教育发展基金工作人员等群体进行深度访谈和叙事分析。三、案例解析（一）三所学校基本概况调研学校所在县系我国中部地区的 A 县。该县90%以上地貌为山地丘陵，学生居住分散，因此目前仍存在大量农村小规模学校和乡镇寄宿制学校。抽样中的农村学校分别是：位于农村的学校为“在土”的农村学校，位于乡镇的学校为“在乡”的农村学校，位于城区的农村学校为“离土又离乡”的农村学校。其中，红星学校是一所典型性农村学校。该校位于行政村上，由于学生分布很散，在该校周边的农村还设有教学点。教学点承担着部分低年级的教学任务，学生到四年级再集中到校本部接收高年级教学；扬帆小学是一所乡镇中心小学，地处在农村地区人口最为集中的乡镇；启明学校是位于县城城区的农村学校。该校是在 A县城镇化发展中因为集中拆迁城郊农村，以还建小区的形式，将村民集中到县城城区，并配套相应朱罗敬，肖婷：城乡一体化背景下农村学校发展的现实困境与破解路径71第2期2023年湖南学院学报的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农村三所学校分别代表着城镇化进程中农村学校发展的三种典型的、连续的、阶段性的发展形态。从整体上看，这三所学校的发展状态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作是这个县域义务教育场域中城乡教育二元化发展向一体化演进脉络中三个节点。这为本研究提供了一个较新的研究视野这三个样本在同一个时代截面下，在相同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环境中（同属一个县），呈现出了农村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在城乡教育一体化发展进程中的不同发展形态。（详见表1）表1三所学校基本概况对照表学校、类别农村学校启明学校（“离土又离乡”的农村学校）扬帆小学（“在乡”的农村学校）红星学校（“在土”的农村学校）学校基本概况公办学校。九年一贯制。2019年由县教育局出资建设。村庄集中安置到城区后，就近建校，属于建设在城区的农村学校。公办学校。2019年由县教育局出资建设。六年制小学。地处三市镇镇上。公办学校。2019年由县教育局出资建设。位于农村。下辖 5 个教学点，分布于周边农村，主要是一、二年级学生。经费省政府重点工程，投资约2亿元；县财政全额拨款，月工资约4000元（以中级职称为例，不包括五险一金）；办学经费：按小学生人均经费 650 元/年计算。县财政全额拨款、乡镇补贴和乡镇教育基金1，月工资约45005500 元（以中级职称为例，不包括五险一金）2；办学经费：按小学生人均经费 650元/年计算。县财政全额拨款和乡镇补贴，月工资约4500元（以中级职称为例，不包括五险一金）；办学经费：按小学生人均经费650元/年计算。师资（小学部）小学部共 43 名教师，全部为本科以上学历，其中有3人拥有硕士学历。男教师14人，女教师 29 人；校长拥有 30年 教 龄；专 业 对 口 率 约60%。全校共 29 名教师，其中本科学历21人，大专5人。男教师5人，女教师24人。其中定向师范生 1 名；校长拥有20 年教龄；专业对口率约30%。全校共 26 个教师，90%来自特岗教师队伍。2人为中专学历，7 人为大专学历，17 人为本科学历；校长拥有 20年 教 龄；专 业 对 口 率 约10%。生源情况全校学生 619人，其中留守儿 童 122 人，留守儿童占比19.7%。全校学生 580人，其中留守儿 童 240 人，留守儿童占比41.4%。全校学生 365人，其中留守儿 童 159 人，留守儿童占比43.6%。（二）从“离土又离乡”到“在土”学校的发展表征1.师资水平呈现减弱趋势近些年来，在公费师范生、特岗教师和定岗教师多渠道师资供给下，代课教师已退出了历史舞台。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高度重视师资培养工作，基础教育教师培养培训成效显著。20132022年，共招收师范生 8.5万人，其中 90%的毕业生都到中西部从教22。从数量上看，农村学校与城市学校基本实现了平等发展水平（按师生比配置）。但在师资质量上，三所学校依然存在着较大差异。从三所学校基本情况对照表看，城乡师资差异主要体现在专业对口率、学历以及骨干教师数量方面。城市学校教师专业对口率高、学历高，骨干教师数量多，乡村学校则反之。城乡师资质量差异是城乡教育差距的最重要表征之一。2.经费支持呈递减趋势在经费方面，从教师工资待遇、学校办学经费上可以看到城区学校具有明显的优势。样本中的启明学校（“离土又离乡”的农村学校）为政府重点投资项目，无论是在生源规模上还是在学校规模上都比其他样本学校要大。访谈中红星学校（“在土”学校）领导谈道：“目前政府经费按照生源规模来进行拨款。随着农村劳动力外流，越来越多的家长把孩子带到城镇上学，我们学校多个教学点未来将逐步取消。生源越来越少，意味着经费也越来越少。而现有的学校软硬件设施并没有减少，维持的经费却在减少。我们现在只能维持基本的正常运转，就连学校寄宿大楼和教师休息室都需要我们学校自己想办法出租金。”72第2期2023年3.办学理念从目标具体化转向模糊化表2三校办学理念对照表学校启明学校（“离土又离乡”的农村学校）扬帆小学（“在乡”的农村学校）红星学校（“在土”的农村学校）办学理念“以人为本，德育为先”。在助力学子健康成长时，有的放矢地施以不同的教育。教师要用自己广博的学识、丰富的教学策略去拓宽学生的视野，由学科教学走向学科教育。儒雅、仁信、阳光、健美。学风善思、善学，教风博学、博爱，校风至善、至美。办学理念是植爱于心，以善笃行。“阳光快乐每一天”。着力构建快乐温馨的校园环境；打造快乐和谐的师生团队。三类学校的办学理念因师资构成、经费结构和社会支持等因素差异而不同（详见表2）。纵向对比后发现“在土”“在乡”“离土又离乡”的学校办学理念从农村到城市越来越具体，且更为明确地指向教学教育。而越是到农村基层，其办学理念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