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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藏书家龚易图藏书后期散佚情况及意义_潘振方.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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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 藏书 家龚易图 后期 散佚 情况 意义 潘振方
文献研究 福建图书馆学刊()年第 期 5E 福建藏书家龚易图藏书后期散佚情况及意义潘振方(南京大学文学院)摘 要 龚易图是晚清福建著名藏书家,其藏书在清末民初一段时间出现过一些小规模的散佚情况。龚氏严格的藏书制度在龚易图去世后出现了种种“漏洞”:原本作为中间层的管书人利用职权盗取藏书,龚氏家族成员和通志局等外人将藏书久借不还。龚纶在 大通楼藏书目录 以书单的形式记录了龚氏藏书被管书人盗取和家中人、外人借书不还的情况,并列出借书人的姓名。本文通过考证借书人的信息和藏书情况,还原当时龚氏藏书被盗取和流失情况,并进一步讨论其所产生的阅读行为与意义。关键词 龚易图大通楼藏书目录 散佚 阅读 明清时代私家藏书活动十分兴盛。一般来说,书籍一旦成为藏书家的财产,便会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直到某个时间节点再和全部藏书一起流转出去。但相较于这种常态,书籍在实际的收藏过程中总会有一些“异动”,即个别藏书在保管和借阅时由于种种原因而丢失。这种零散的小规模散佚往往不被人注意,却有独特的意义。晚清福建龚氏的 大通楼藏书目录 卷五附有一份书单,其内容反映出龚氏藏书在清末民初一段时间内出现小规模的散佚情况,值得认真研究。龚氏藏书的制度设计龚易图(),字蔼仁,又字少文,号谷盈,又号含晶,福建闽县(今属福州)人。咸丰九年()进士及第,以镇压捻军有功,擢为登莱青道兼东海关监督,后升为江苏按察使、广东按察使、广东布政使,调湖南布政使。光绪十一年()因事免职,光绪十九年()去世。龚易图有乌石山房和大通楼两处藏书楼,藏书总量在十万卷以上,与当时闽侯螺洲陈宝琛的沧趣楼,一南一北交相辉映,因此在福建藏书界中有“南陈北龚”之美誉。龚易图对待藏书的态度是开明的。光绪二年()他在烟台任上收购海宁陈氏藏书三千余种,光绪三年()他回闽修建双骖园,置其藏书于其中。光绪五年()他在家守制,与江西杨卧云撰 乌石山房藏书目录,同时拟定双骖园乌石山房藏书楹条款并引,其内容可总结为:藏书的编目、贮藏、保管、使用和人事与财产安排。龚易图十分重视自己藏书的安全,因此设计了一套复杂的藏书制度。在藏书的日常管理中,他设计两个重要的人事安排:“掌书人”和“家中人”。这两个职务都可统称为“管书人”。“掌书人”类似现代的经理,掌握藏书橱的钥匙,具体负责藏书的晾晒和检查,同时还负责藏书借阅的登记工作。在龚易图制定这个条款的时候,“掌书人”是王少伟,即龚易图的太姑丈。而“家中人”则掌握藏书楼的钥匙,同时与“掌书人”一起负责藏书的晾晒和日常检查,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专门监督掌书人的。书橱的钥匙在掌书人手中,而楼门钥匙则在藏书者本家手里,这种双保险措施能有效避免书籍被盗。龚易图指定十二叔祖龚寿萱负责楼钥,即“家中人”。当然这个“家中人”也并非只限定在龚氏家族内部,和龚氏家族关系密切的王念庭、高云溆也被认为能担当此职务。而关于藏书的阅读使用,龚易图也有一套严格且复杂的程序。原则上藏书不能出藏书楼,即使是龚易图想看书也需要写条、登记,限期还书。但是龚易图有“有志都教读此书”的想法,因此他有限度地向亲友开放藏书:一是允许其他人来借抄善本书,二是允许龚氏子弟在藏书楼下读书。但是龚易图的这套制度设计并不能保证藏书的“万无一失”,在具体的藏书实践中逐渐产生 58 文献研究 福建图书馆学刊()年第 期各种问题。龚易图的孙子龚纶曾云:右藏书五万卷均蔼仁公旧藏本,自光绪丁丑收藏迄今。垂六十年前于藏书楹内曾订有 阅览规程:关于编修、晒整各事,则聘一人管理。岁久渐至怠。忽忆儿时在塾所诵书本均坊刻者。楹内珍藏,无论家中子弟戚友外人,如有校钞检诵,只许在楹阅览,不得任意挪动,防致散佚,法至善也。至民国三年省中续修通志,当事者襄请赞助。事关一省文献,断无拒绝理,而编纂者以便于取阅,故悉数借用,并赂楹书管理者一职,往来挪检,漫无手续。此次详细检查则其中抽换者若干部,留用至今尚未归还者若干部,遗佚者若干部,不全者若干部,甚有簿记取用而互相转借,借者甲而书反在丙处者,亦有无关于修志之用,如经部之 易诗春秋 等类,子部之天文、算书等类,亦屡借不一次,皆所不解。至家人取用则更多出入,或并取据而无之,询之本人,目尚不知,遑说检阅。由此可见,龚易图制定的藏书制度在其在世时得到有效的执行,但其去世以后,便“岁久渐至怠”。尤其是在民国时因为修 福建通志 导致诸多书籍外借不还,乃至丢失。而原本只能在藏书楼阅览的家人也纷纷将书籍带出,以致丢失。这些情况在 大通楼藏书目录 里都有记录。龚氏藏书被盗与借阅 年龚氏后人将乌石山房十万卷藏书秘密卖给“台北帝国大学”(今台湾大学),年龚纶重新检点大通楼藏书,并编定 大通楼藏书目录簿。此目最初作为登记簿,共五卷,前四卷为藏书编目,第五卷分为上下两部分,上编为龚氏家言,下编为待编、待修、签存、家塾取用以及外借未还书目,其稿本现藏于福建省图书馆。而郑振铎的西谛藏书中有一种 大通楼藏书目录簿 抄本,现藏国家图书馆。仔细对校两书,两书的最大差异在于第五卷。郑本第五卷“家中取用书册”和“外借未还书册”两类中,留有借书人的姓名信息。龚纶在附录中详细记录这些信息,希望日后能够索回原书。而 年龚纶将 大通楼藏书目录簿 和龚氏藏书一起捐赠给福建省图书馆。此书由私家藏书登记簿变成公开的目录,因此在捐书之前,龚纶删掉书单里借书人的姓名,改称大通楼藏书目录。相比之下,郑本是没有经过修改,保留借书人的姓名等信息,更接近 大通楼藏书目录簿 最初的面貌。由此份名单可以看出龚氏藏书在当时存在书籍小规模散佚的情况:一是盗窃,二是久借不还。.盗书公私藏书均有被偷窃的危险。龚氏藏书的失窃多是内部人员监守自盗。龚易图的藏书制度中存在漏洞,即原本作为中间管理层的“管书人”的权力在后期缺乏有效监管。龚纶在“签存册佚”一类云:右十六部。书籍均被管理人盗卖,自 汲古阁题跋 至 瀛奎律髓 八部,乃以黄以周 礼书、胡凤丹汇刻唐人诗集不全本制签抽换。经查明 曝书亭集汲古阁题跋春融堂集三部,尚留在通志局使用,并未归还,仍列于“外借未还书册”项目备考外。其余八部签存卷册留目,待璧返后归类编次。而郑本在此处将管书人盗换书籍的信息一一列出:仪礼集说卷八册 元敖继公撰春秋说卷六册 清惠士奇撰四书摭余说卷四册 清曹之升撰玉篇卷六册 梁顾野王撰韵学卷 韵学臆说卷六册 清王植撰东华录卷十二册词林典故卷八册汲古阁题跋卷一册 明毛晋撰查此部以下不全本之 隐绿轩题识砥斋题跋 盗换,收藏图记伪制。古欢录卷一册 清王士祯撰查此部被管书人以不全本之钞本某词话盗换,书藏图记伪制。曝书亭集卷十二册 清朱彝尊撰查此部被管书人以胡凤丹汇刻之元许谦 诗集传名物抄 唐骆丞集、宋范祖禹不全本 唐文献研究 福建图书馆学刊()年第 期 5G 鉴 抽换,上二部已编入正目录。黄叶村庄集卷二册 清吴之振撰查此部管书人以不知谁氏之手抄诗稿抽换。遂初堂集卷五册 清潘耒撰查此部被管书人以王懋竑之 读书记 疑不全本抽换。春融堂集卷卅册 清王昶撰查此部被管书人以不全本黄以 周礼 书抽换。春霭亭杂集卷二册 盗换。瀛奎律髓卷六册 宋方回编查此部被管书人以黄以 周礼 书抽换。湖海诗传卷十六册 清王昶编许多被盗的书籍和通志局关系不大,盗书可能是管书人的私人行为。从这些盗窃的书籍来看,管书人似乎并没有特殊喜好,且管书人选择的版本都为普通刻本,没有选择价值更高的宋元刻本或名人抄本。这些选择有效隐蔽了盗书行动,没有引起注意。倘若不是龚纶亲自登楼核对书目,恐怕也不会发现这些问题。而其中那些被盗换的书籍有进一步讨论的价值。汲古阁题跋 一条,龚纶的记录有误。经过查证,隐绿轩题识 和 砥斋题跋 是附刻在 汲古阁校刻书目 之后,原为一书。很有可能是通志局借走 汲古阁校刻书目 而留下其他两种书,尚不能称为盗换。古欢录 则可以看出管书人盗书的手段。龚易图特别看重印章,所收藏图书多钤有藏书章,大通楼藏书多有“大通楼藏书印”“大通楼收藏金石书画”“龚少文收藏书画印”等印章。而管书人也十分熟悉这些印章,并伪造印章以图蒙蔽过关。龚纶虽未明确说明管书人到底是用哪一本词话的钞本,但是可以大胆假设,是否是同一作者王士禛的 渔洋词话 呢?这样就更有隐蔽性。曝书亭集 管书人是以多种不同的书籍盗换。曝书亭集 共九十一卷合订为 册,要想偷换这套书实属不易,故将多种书籍合在一起冒充册数。诗集传名物抄 共 册,骆丞集 册,故不全本 唐鉴 推测应是 册。其中前两部书都是胡凤丹同治年间的刻本,龚纶便将它们收录到 大通楼藏书目录 里,并注明为“增”。这是龚氏藏书另一个有趣的“异动”:盗书者用来盗换的书籍成为藏书者的藏书。黄叶村庄集 管书人是以一个不知谁氏之手抄诗稿盗换的。一般来说管书人是以低价值的书籍置换高价值的书籍,可以推测这些手抄本在当时的价值不会太高,且很容易获得,因此管书人才会选择用抄本来盗换刻本。遂初堂集 管书人是以王懋竑的 读书记疑 盗换。王懋竑此书有同治十一年福建抚署刻本,管书人在福建很容易获得此书,因此选择用此书盗换。春融堂集 和 瀛奎律髓 两书管书人是以黄以周 礼书通故 盗换。礼书通故 刊刻于光绪十九年(),而龚易图正是病逝于此年,因此可以推测管书人盗换书籍的时间应该基本都在光绪十九年后。其中 瀛奎律髓 一书经历尤值一提,此书为清康熙刻本,后为抗日战争时期福州警备司令陈浴新所得,他曾利用福州警备司令之便,对走私、贩运倒卖古籍进行稽查没收,然后自己又用重金购买,因此此书在此时可能为陈浴新收缴所得,故书上有“龚蔼人收藏书画印”“邨南烟舍”和“陈浴新印”等印章。陈氏藏书在 年后多数捐赠给湖南大学图书馆,而此书却于 年流入拍卖市场。大通楼内的藏书是龚易图数十年的心血,但是书聚难,书散易。即使是再严格的规章制度,一旦没有藏书的热情,没有监督,那么总会有漏洞。藏书楼独立于生活区,龚氏子孙平时不在藏书楼中,因此即使发生盗窃,主人也不能立刻得知,往往在事后才能发现。而这种监守自盗的现象在古代藏书楼绝非孤例。.久借不还根据书单,可以将借阅人分为三类:家中人、通志局和其他外人,借书量分别为 册、册、册。从数量上看,家中人占的比例最多。龚氏家 60 文献研究 福建图书馆学刊()年第 期族内部设有私塾供族中子弟读书,但是私塾用书原本都是常见坊刻本。但是根据名单来看,这些被取用的书籍并没有集中到专门的私塾来一起使用,而是分散到家族个人手中,且根据稿本提供的信息,甚至有几种明刊本也被借出。“家塾取用”是龚纶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而真实的情况则是“至家人取用则更多出入”。这些借书人是:惕庵、礼心、明仲、“大少奶”、礼南、季仁、永叔、幹季、礼和、寅生、“三少奶”、小同、季和、宜甫。季仁,即龚彝图(?),龚易图之弟。龚彝图在 年以江苏候补道的身份接替其兄龚寿图专管上海机器机布局,是洋务运动后期的参与者之一。龚彝图取用的书有两种:花镜 和神仙鉴。花镜 是我国较早的园艺专著。神仙鉴 是清代徐道所著,主要是辑录古代神仙事迹,属于子部道家类。龚彝图在所有取书的人中,辈份最高,估计此时其年龄最长,赋闲在家。这两本书体现出他晚年生活的两个生活动向:园艺和宗教。惕庵,即龚乾义(),号华鬘,贡生,为龚彝图之子。龚乾义和陈衍关系密切,陈衍评价龚乾义“吾乡中诗人之戛戛独创,不肯一语犹人者,梅生、惕庵可称二难。然二人面目又颇不同”。而钱基博认为“盖乾义于三立为近,而振岱则孝胥之流也。”龚乾义总共取用了 本书,分别为 本纪世家补辑 粤西金石录和 石笥山房集。从这 本书能看出龚乾义作为学者和诗人的双重身份。宜甫,即龚晋义(),为龚易图长子。龚易图于光绪五年便为其捐官,补监生,光绪十九年又为其加捐道员,指省江苏。光绪二十五年龚晋义分发苏州为官,任职 年便病逝于苏州。龚晋义所取用书只有一种:昆曲九种。即将赴江苏任职的福建人专门借阅一本昆曲,这种行为令人有许多猜想,其是为在苏生活做准备,还是单纯爱好而已?寅生,即龚钺(),字骏礼,为龚晋义之子。年出生于苏州,其父龚晋义旋即去世,龚钺由母亲杨韵芬带回福州老家。龚钺早年在福州的家塾读书,年在上海圣约翰大学读书,年留学法国,回国后在法律界和外交界工作。在这份借书名单里,龚钺是借书最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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