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减”背景下智慧作业使用...8个县（区）的调查数据分析_付卫东.pdf

专题：基础教育“双减”研究2023 年第 2 期（总第 314 期）FORUM ON CONTEMPORARY EDUCATION2021 年 7 月，国家发布 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双减”），对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及校外培训提出了要求，引导社会、学校、家长形成减负共识1。同年 10 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以下简称 家庭教育促进法）正式颁布，标志着家庭责任受到法律约束，未成年人父母或其他监护人有与被委托人共同履行家庭教育的责任2。法律与“双减”政策相互联动，赋予家庭教育法律责任，共同推进家校协同育人。而在此背景下，家长教育焦虑程度也越来越高，多数家长表示教育孩子存在困难。中国青年报 一项调查显示，94.7的受访家长期待 家庭教育促进法 能帮助自己缓解教育焦虑3。留守儿童作为缺失家庭教*本文系华中师范大学信息化与基础教育均衡发展省部共建协同创新中心 2021 年度重大委托项目“基于大数据和小数据相结合的 双减 政策研究”（编号：xtzdwt2021-004）和华中师范大学 2021 年度国家教师发展协同创新实验基地建设研究项目“人工智能赋能乡村教师职前职后培养一体化的理论与实践探索”（编号：CCNUTEIII2021-17）的阶段性研究成果。“双减”背景下智慧作业使用减轻了留守儿童家长教育焦虑吗？*基于江西省 78 个县（区）的调查数据分析付卫东刘尊贤唐旭摘要 教育焦虑现象普遍存在，“双减”背景下留守儿童家长的教育焦虑值得高度关注。基于江西省智慧作业调研数据，针对智慧作业使用能否在留守儿童作业管理、学习情况及亲子关系三个方面减轻其家长教育焦虑展开研究。运用线性回归模型发现，智慧作业实施后，作业管理显著正向影响教育焦虑，学习情况与亲子关系均显著负向影响教育焦虑。夏普利值分解结果显示，影响留守儿童家长教育焦虑的因素依次为智慧作业使用后的学习情况、作业管理及亲子关系。为此，特提出增强政策宣传力度，推动政策真正落地；优化教育资源配置，提高学校教育服务质量；完善家校合作路径，形成教育多方合力；联动多元技术手段，实现学情精准分析等对策建议。关键词 智慧作业；留守儿童；留守儿童家长；教育焦虑；双减作者简介 付卫东，华中师范大学人工智能教育学部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教育经济学、教育政策学（武汉430079）；刘尊贤，华中师范大学人工智能教育学部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教育技术学（武汉430079）；唐旭，江西省教育技术与装备发展中心主任（南昌330046）115DOI:10.13694/ki.ddjylt.20230411.001育的弱势群体，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其家长教育焦虑程度较非留守儿童家长可能更高。根据已有政策文本及研究现实需要，本文将留守儿童界定为父母双方外出务工，或一方外出务工另一方无监护能力的未成年人4。“双减”背景下，江西省教育厅组织研发了智慧作业平台，在不改变学生写作业的传统模式前提下，赋能先进的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动态采集学生学情信息，实现错题微课及同类题型自动推送，使学生作业负担有所减轻，校外培训需求减少，达到减负增效的目的。2021 年 9 月，智慧作业成功入选教育部发布的学校落实“双减”典型案例5。该平台的作业辅导功能可有效解决留守儿童家长或其监护人“不会教”及“没时间教”的难题，其微信端小程序能够提高留守儿童家长教育参与度，及时掌握孩子学情，家长还可适时推送作业，加强亲子沟通。基于此，智慧作业使用后带来的益处是否能够显著减轻留守儿童家长的教育焦虑问题，文章将展开研究。一、家长教育焦虑研究的文献回顾（一）家长教育焦虑及影响因素分析教育焦虑常被视为焦虑研究的分支，其内涵也大多承接于焦虑。教育焦虑按照主体可划分为学生焦虑、教师焦虑及家长焦虑，而伴随“双减”政策出台，有关教育焦虑的研究由以学生为对象逐渐转到了以家长为对象630-39，缓解家长教育焦虑越来越成为我国家庭教育的重要议题。社会日新月异的发展过程中，“教育内卷”现象愈演愈烈，陈华仔等认为家长“教育焦虑症”是家长对子女教育的过度焦虑，表现为对整个教育“教育落后”的恐慌、对教育过程“教育重负”的压力及对教育结果“教育无能”的担忧7。家长的教育期望、教育要求是产生教育焦虑现象的最直接原因8，如对学生学习成绩期望过高等。2018 年，中国家长教育焦虑指数调查报告 对社会环境、教育资源、家庭关系和父母成长方面进行调查，结果表明学习成绩是家长教育焦虑的主要来源因素之一。2020 年中国家庭教育现状调研报告 指出，小学生家长教育焦虑主要集中在教育方法等方面，中学生家长教育焦虑主要来源于亲子间的沟通。就“作业管理”话题，中国教育报公众号对 5000 多名中小学家长展开调查，结果显示近 89%的家长对孩子的作业问题存在焦虑情绪，缪建东分析英美两国的情况，认为。作业在一个家庭中占据重要位置，父母也出现了纠结与两难情形，他指出父母应适度焦虑并尽可能参与家庭作业9。“双减”实施过程中，我国家长教育焦虑主要分布在学业成绩及前途命运10、优质教育资本抢占11、对教育政策了解度12等方面。（二）留守儿童家长教育焦虑产生的原因及破解手段不同家庭的育儿方式会导致儿童在学校的成就差异，许多低收入家庭对孩子的教育与学校要求的标准之间的差距要比中产阶级家庭大13，这类家庭所拥有的家庭资本也较低，一般来讲，家庭资本越高，学生获得的教育资源越优质14。张墨涵等学者调查发现，家庭教育资本负向影响家长教育焦虑，即家庭教育资本越匮乏，家长教育焦虑程度越高15，而从经济及文化资本角度来看，也能得出类似结论，如巩阅瑄等人基于 CHFS 数据研究发现，经济、文化资本低的家庭更可能陷入过度焦虑16。一项调查发现，约 95%的留守儿童所在家庭基本都来自低收入家庭，甚至有一半以上家庭月收入不满千元17，留守儿童家庭资本低的特征除收入低外，还表现在父母教育参与感低18以及家庭文化环境不理想19等方面，因此，通过以上梳理，留守儿童父母可能表现出更高程度的教育焦虑。纾解家长教育焦虑日益成为社会重要话题。钱洁等建议通过构建能够促进学生全面发展的教育评价体系来破解家长教育焦虑20；有学者认为可从构建利于学生发展和成长的良好教育生态角度消解家长教育焦虑，如改革教育评价机制、推动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合理转型等21；司晓宏等学116者则认为应从扩大优质教育资源供给、切实落实减负任务等角度入手纾解家长教育焦虑现象22。有研究指出，信息技术虽会使优势阶层获得更多“知识红利”23，但也能促进教育公平24-25。智慧作业作为推进教育信息化工作的一种技术手段，在促进教育公平、缓解留守儿童父母教育焦虑方面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学生使用智慧作业所需主要工具为电视，所有学生均能获取优质资源，能有效缩小城乡教育差距，它在平台使用过程中基本无经济负担，能够切实减轻家长辅导负担，增强教育参与感。由此，智慧作业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留守儿童家长教育焦虑问题。二、研究设计（一）数据来源本研究所使用数据来源于华中师范大学研究团队与江西省教育技术与装备发展中心，于 2021年 11 月在江西省开展的“江西中小学智慧作业实施基本情况调查”，以中小学生及其家长作为调查对象，涉及江西省 11 个市 78 个县（区），家长有效问卷 37，642 份，其中，留守儿童父母 13，371 人，占比 35.52%，非留守儿童父母 24，271 人，占比64.48%。留守儿童父母样本中，共有 9257 个家庭使用智慧作业，占比 69.2%。（二）变量界定1.主要变量将自变量界定为智慧作业使用后留守儿童作业管理、学习情况及亲子关系三方面（见表 1）。其中，作业管理共生成两个虚拟变量，分别是“智慧作业实施后，孩子写作业时，是否需要协助”以及“智慧作业实施后，是否需要自己辅导孩子的作业”；学习情况包括智慧作业实施后学习兴趣、学习压力及学习成绩三维度，如“智慧作业实施后，您感觉孩子的学习兴趣有什么变化”；亲子关系题项为“智慧作业实施后，与孩子的关系变化”。因变量为留守儿童家长教育焦虑，涉及题项主要包括“为了孩子教育问题而放弃自己的一些东西”“孩子的教育问题给自己带来了困扰”等。研究因变量涉及的教育焦虑量表改编自韩海棠自编家长教育焦虑调查问卷26，Cronbach s=0.902，KMO 检验和Bartlett 球形检验值=0.899。类型变量名说明因变量教育焦虑14 表示焦虑程度由低到高家庭基本特征（控制变量）孩子所在年级112 表示一年级到高三年级孩子就读学校性质1=公办；0=民办父母最高受教育年限连续变量，019 表示年限越来越高父母教育期望连续变量，019 表示期望越来越高作业管理（自变量）智慧作业使用后，孩子写作业时，是否需要协助1=是；0=否智慧作业使用后，是否需要自己辅导孩子的作业1=是；0=否学习情况（自变量）智慧作业使用后孩子学习兴趣变化1=减少了许多；2=减少了一些；3=没有变化；4=提升了一些；5=提升了许多智慧作业使用后孩子学习压力变化1=减轻了许多；2=减轻了一些；3=没有变化；4=加重了一些；5=加重了许多智慧作业使用后孩子学习成绩变化1=降低了许多；2=降低了一些；3=没有变化；4=提高了一些；提高了许多亲子关系（自变量）智慧作业使用后亲子关系1=非常糟糕；2=有点糟糕；3=没有变化；4=有一定好转；5=更加融洽了表 1变量名称及说明1172.控制变量根据既有研究，家长对不同阶段学生的教育焦虑有所不同，如 中国家长教育焦虑指数调查报告 显示，幼儿园和小学阶段家长教育焦虑指数较高，初中、高中及大学以上阶段依次下降27。学校实力是影响家长教育焦虑原因之一，如 21 世纪教育研究院理事长杨东平接受 中国新闻周刊 专访时提到，只要择校存在，家长的焦虑就解决不了28。此外，父母学历及教育期望会显著影响教育焦虑水平。因此，研究将家庭基本特征如孩子所在年级、就读学校性质、父母最高受教育年限及父母教育期望纳入研究控制变量范围内。（三）研究方法研究初期，基于全样本数据，对比不同留守状态及是否使用智慧作业对家长教育焦虑的影响，而后基于 9257 个使用智慧作业的留守儿童家庭展开教育焦虑在控制变量上的差异性分析及变量间的相关性分析。根据研究需求，文章采用线性回归分析智慧作业使用对留守儿童家长教育焦虑产生的影响，构建如下模型：Yij=0+1Xf+2Xh+3X1+4Xp+（1）如（1）所示，模型因变量为留守儿童家长教育焦虑，Xf表示家庭基本特征，Xh智慧作业使用后家长作业管理情况，Xl表示智慧作业使用后留守儿童学习情况，Xp表示智慧作业使用后亲子关系，为随机扰动项。为进一步探讨各项因素对留守儿童家长教育焦虑的影响，文章根据学校所处位置，将样本数据划分为地级、县级及乡级（包括乡村教学点），进一步采用夏普利值分解方法探讨家庭基本特征、智慧作业使用后作业管理、学习情况及亲子关系对留守儿童家长教育焦虑的影响。三、研究结果及讨论（一）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 2 所示，留守儿童在使用智慧作业后，作业管理方面，71.0%的孩子不再需要家长协助，78.1%的学生不需要家长辅导作业；学习情况方面，有 72.2%的学生学习成绩有所提升，73.5%的学生学习压力有所减轻，65.9%的学生学习成绩有所提高；亲子关系方面，53.0%的学生认为更加融洽，也有 43.9%的学生认为无变化。（二）差异性分析结果研究基于 37，642 份全样本数据进行差异性分析，如表 3 所示，结果发现，留守儿童家长教育焦虑显著高于非留守儿童，使用智慧作业比未使用智慧作业的家长教育焦虑低。因此，研究筛选出使用智慧作业的留守儿童样本，以期探索智慧作业使用对留守儿童家长教育焦虑的影响。结果如表 4 所示，基于不同学校性质的独立样本 t 检验结果显示，公办学校家长教育焦虑显著高于民办学校（t=2.79，p0.001），基于年级、父母最高受教育年限及教育期望的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学生所处变量类别频率百分比MSD孩子写作业是否需要协助是268429.0%0.290.45否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