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中国画史中的“岭南画派”_马明宸.pdf

176专 栏综观二十世纪的中国画坛，南、北二京中心变迁，地方画坛群星闪耀，这共同构成了一百年艺术长廊。岭南画派无疑是成就卓著且自成体系的一方重镇，在整个一百年的画史上既群星灿烂又风格内核鲜明，且每个时期都有重要艺术家创作出经典作品。尤其是把岭南画派放在整个二十世纪中国画史的大背景之下来考察和对比，我们更能够见出岭南艺术的整体特征与特点，并且它还在二十世纪中国画变革和现当代转型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推动乃至引领作用。（一）革新理念的先行性地处西方文化传播接受最前沿的广东地区，同时也是中国近代革命的策源地，这里人们的革新意识都比较早熟，无论是在政治领域还是其他行业。二高一陈等开派诸家都兼具革命者身份，这些新旧之交的知识分子大多兼善诗文书画素业，在当早期革命活动马明宸二十世纪中国画史中的岭南画派1947年关山月与高剑父、陈树人在一起（广州）1978年，关山月、黎雄才在青海龙羊峡工地写生DOI:10.14131/ki.rbzqk.2023.0080177专 栏受到挫折和曲折之后，就大多又退回到自己的文人或知识分子的身份和状态，政治失意的情境下他们就再度回归，寄情诗文书画的艺事，以艺术为消遣，吟咏风月、写竹画兰，结社雅集、放怀林泉。但是他们作为革命者的惯性思维还存在，这个类型的艺术家们即使是艺事消遣，也都比较早地就提出了中国画艺术的革命和变革口号，岭南画派元老二高一陈就属于这种情况。岭南画派这种比较早的实践与提法，同时还与其远离中国的政治中心，传统负累不多，所以变革意识就比较活跃有关。岭南画派的这种变革意识与口号主张，可以说开启了二十世纪中国画形式层面变革由南向北的起点。江浙地区和京津画坛传统意识于笔墨文脉遗存都比较深厚，所以革新变革也就相对滞后一些，海派后期南风北渐才影响了北方地区。所以二十世纪的花鸟画变革，岭南地区具有先行性。这种先行性还包括岭南画派早期诸家都企图使中国画与西方乃至世界艺术接轨，在风云动荡的二十世纪前半期，他们率先把传统国画纳入世界民族艺术之林来审视和发展，获得了许多国际奖项，像高剑父、赵少昂等，这也彰显了中清 居廉 岁朝清供图 35.5cm85cm 1897 广州艺术博物院藏178专 栏国画艺术在世界民族艺术之林的风采，岭南地区也是中国画走向世界的桥头堡。（二）材料开掘与花鸟写生中国画的变革从表层形式层面开始，入手处就是形式感比较强的花鸟画艺术，岭南画坛中国画的变革主要就集中在花鸟画领域，并且变革的形式重心又主要表现在材料媒介上面，这形成了岭南画派一个风格基因。岭南画派的开派祖师居廉、居巢，在清末就创造出了材料开掘层面的撞水和撞粉之法，这种技法的创造应该与西画水彩和水粉画种的传入和影响有关。他们的这种创新角度往往会突破传统的艺术观念，影响了岭南画派后来的艺术家，包括司徒奇用皮纸、赵少昂用夹宣和排笔作画，材料媒介和水墨效果形成为岭南画派艺术摸索的一个重心，但这在当时都是比较大胆、先进和前卫并且务实的国画技法变革实践探索，这奠定了后来岭南画风的基本内核。岭南画派早期诸家还都主张师法自然、提倡写生以及运用西画光影等表现手法，他们在造型的写实性以及影调表现的引进上，比如把花鸟形象加背景来衬托、甚至使花鸟画场景化，这也成为二十世纪中国画变革探索的大胆先高剑父 鱼跃图 36.3cm64.3cm 1949 荣宝斋藏179专 栏行之举，求变求新的艺术创造理念很强烈。相比之下，徐悲鸿主张的融合理念更多是针对的人物画领域，潘天寿花鸟画变革主张的是从内部开掘、还是以继承为主，以传统笔墨的继承为主导，力求在传统内部寻找新方向。可以说在这种二十世纪中国画整体变革格局之中，岭南画派的变革定位与其他几条路线都有不同之处，并且也取得了重要的艺术成就。在二十世纪的中国画变革实践过程之中，真正取得了突破性艺术成就的地方重镇只有西安美协、江苏省国画院、浙江美院（现中国美术学院）和岭南画坛。（三）延续性与体系性岭南画坛在二十世纪的一百年间人才辈出：从早期的居廉、居巢到二高一陈，成为世纪之初的领风骚者；新黎雄才 山屯暮雪 63cm122.5cm 1956 广州美院岭南画派纪念馆藏180专 栏中国时期又有何香凝、关山月、黎雄才名噪一时；到了七十年代，广东地区的国画变革成果复又再掀高潮，岭南画坛迎来有一个创作高峰，老一辈艺术家关山月、黎雄才以及杨之光、王玉珏、陈衍宁、林墉等新秀辈出、佳作叠现，创作重心转向了人物画领域，还有在油画和雕塑领域，出现了沈嘉伟、潘嘉俊、潘鹤、唐大禧，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在主题思想和艺术形式上都更加炉火纯青、圆融有机，是中国画变革和主题性创作的最后的辉煌，也成为七十年代红色题材创作的最后风景。包括新时期的中国画坛，岭南画派的老一辈艺术家们大多都保持了艺术创作活力，关山月、黎雄才都生活到了二十世纪末。新时期岭南地区成为改革开放的最前沿，这里的艺术市场比较活跃，成为关山月 红棉 1994 广州美院岭南画派纪念馆藏181专 栏南北画家雅集、办展的重要区域。在这方面再与二十世纪其他三个地方重镇相比较，长安画派新浙派和新金陵画派都是在一个时段盛极一时，岭南画派则保持了持续性的创作活力，这又形成为他的一个重要特色。还有就是岭南艺术家的体系性和画派意识比较浓郁，画家们注重梳理谱系和宗派结构，对号入座、建构体统，所以在中国画坛岭南画派的阵容比较齐整和壮大。传统文化和传统中国画，一方面统合成为一个谱系和体统；另一方面又因为其传播和发展所在地理区域的风情民俗不同，而演绎嬗变为多元的具体样相和风格面貌，岭南画派岂不就是其中的一个经典。（作者系北京画院研究员、兰州财大艺术学院硕导。本文为作者在二二三年二月二十四日广东省东莞市岭南美术馆举办的从可园出发中国花鸟画展学术交流会发言）（责编 李向阳)杨之光、鸥洋 激扬文字 135cm96cm 1973 中国美术馆藏赵少昂 碧水净无尘 103cm69cm 广州艺术博物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