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形象叙事到视觉体验的转换——徐芒耀油画创作评析_解文金.pdf

124美术家 ARTISTS美术观察 ART OBSERVATION总第332期从形象叙事到视觉体验的转换徐芒耀油画创作评析解文金徐芒耀是中国写实油画领域非常重要的代表性画家之一，他以细腻的油画写实技法、严谨的造型语言，巧妙地结合了抽象与超现实的视觉元素，创造出具有现代意味的具象写实作品，但如果仔细分析他的创作历程，可以看出他的前期与后期有着明显的差异。徐芒耀前期的创作受到了欧洲超现实主义的影响，这与他法国的学艺经历不无关系。1984年，经国家文化部批准选派，徐芒耀负笈巴黎高等美术学院留学。起初，欧洲的现代艺术让学习苏派绘画体系的他无所适从，后来跟随皮埃尔 伽洪教授研析具象绘画后，才逐渐在油画技法和创作方向上确立了目标。因为伽洪教授的作品属于超现实主义，在其影响下，徐芒耀逐渐对怪诞和神秘的绘画内容产生了兴趣，并从那时起开始酝酿与超现实主义相关的创作。1987年，徐芒耀创作了第一幅充满荒诞意境的油画我的梦，在“全国第一届油画展”上获得金奖，并在随后的三年里，相继创作了“缝合”“雕塑工作室”两个超现实主义系列，共九张作品。这些作品在展览上受到了极大的关注，究其原因，不仅与徐芒耀精湛正宗的油画写实技法相关，还有画中超现实主义的风格给观者带来了耳目一新的视觉冲击。徐芒耀这个时期的创作显然借鉴了西方超现实主义风格，徐芒耀 我的梦 布面油彩 180180厘米 1987其主要特征是通过形象叙事来营造梦幻的情节和事件，但在叙事逻辑方面却与现实逻辑产生背离，换言之，它是在画面所营造的真实空间场域中通过悖谬的叙事逻辑来达到视觉和心理的荒诞。作品我的梦便是通过形象叙事的荒诞性来表达主题。在这幅画中，他描绘了自己的形象、石膏马赛的形象，以及手套和门把手的形象等，可以说，这些都具有一种明确的叙事指向，但人物的破壁而出和悬空的马赛又违背了形象叙事的现实逻辑，由此便产生了荒诞的意境。同样在作品“雕塑工作室”系列中，他通过把人物形象与雕塑形象的局部互换，来打破常规的形象叙事逻辑，从而达到了叙事的荒诞效果。这种创作方式，对于以具象写实为创作手法的徐芒耀来说，无疑是打开了新的创作空间。20世纪90年代以后，正当徐芒耀这种超现实主义风格在国内已具有很大影响时，他却认为：“我突然感觉到，我是通过画面不断地在 生产 怪念头。尽管有很多人非常喜欢我这个时期的作品，而对于我来说，绘画离不了思考，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体现了我的思考。当我的想象力枯竭了，维持一种既有模式去不断制造是没有意义的。艺术创造要勇于探索，而勇于探索是建立在敢于放弃的基础之上的，尤其是要放弃一种自感成功的模式。”（龚云表主编徐芒耀，上海书店出版社2003年版）带着这种企图突破自我的期许，1991年徐芒耀作为访问学者再度应邀赴法。在巴黎期间，他受到塞尚、贾科梅蒂和培根等画家的影响，体悟到了艺术创作的新路径，认为“视觉观察方式上的每一次突破必将推动并促进绘画的变革与发展”。回国后，他的创作思想有了一个很大的转折，开始以改变“视觉观察方式”为切入点，构思“视焦距变位系列”125美术家 ARTISTS品评美术观察 ART OBSERVATION2023-04的创作，自此，他的绘画艺术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视觉体验”时期。这种新的创作方式与前期超现实主义相比，虽然画面的荒诞性美学诉求和绘画语言与技法并未改变，但创作的表现机制出现了新的转换。与前期强调真实场景中的叙事性不同，“视觉体验”时期消解了作品中的情节因素，通过观察视角的转变来实现图像的陌生感，换言之，同样为了达到画面的荒诞性意境，前者是通过形象的非逻辑性叙事，而后者则通过“视觉体验”的介入，借用相机视角所观看到的视错觉效果，并把这种特殊效果自由、局部地应用在写实画面中，使图像的视觉逻辑产生错乱，这在其作品“视焦距变位”系列中可以窥见。在这些作品中，他不像超现实主义那种通过构思一个怪诞的念头来表现主题，而是通过无叙事指向的图像化内容，以非常规的视觉逻辑来制造荒诞的画面效果。在他最近的作品油画工作室系列之一中，这种“视觉经验”创作方式又有了进一步的延续与拓展。在这幅画中，形象叙事已不复存在，画面内容只是一个人作为一个存在物，不具有任何叙事功能，然后通过“视觉经验”的转换，在画面主体内容清晰的基础上，让女人的小腿和脚，以及画框和酒桶等各种道具的局部图像被表现为叠影或错位的视错觉效果，并且这些局部图像的选择是自由和主观的，是根据画面构成需要而决定的。这种“清晰”与“重叠、错位”的图像共存，使这幅作品中的内容元素在真实与虚幻两个矛盾之间不停地转换，达到了视觉的荒诞效果，以此吸引观众的兴趣，打开观众的想象，进而获得一种特别的审美体验。由此可见，徐芒耀的创作从“超现实主义”时期向“视觉体验”时期的转变，体现了从形象叙事向图像视觉的转化，或者说是“叙事荒诞”向“视觉荒诞”的转向。他把前期作品中形象之间的逻辑荒诞转换为后期作品中图像之间的视觉荒诞，这既延续了他对作品中荒诞性的探索，也实现了精湛的油画写实技法与当代图像化观念的结合，在中国以传统写实油画为主导的创作生态中开拓出全新的绘画语法和视觉经验。解文金 上海应用技术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讲师徐芒耀 1945年生，上海人。1980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原浙江美术学院）油画系研究生班。现为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客座教授，中国油画院特聘画师，中国美术家协会油画艺委会委员，中国美术学院博士生导师。中国油画学会艺委会理事。徐芒耀 油画工作室系列之一（局部）布面油彩 160120厘米 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