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风险特性的治理逻辑：风险预判、过程干预与社会动员_周利方.pdf

DOI：10.19299/ki.42-1837/C.2023.04.0152023年第4期 总第210期 社会治理 领导科学论坛THE FORUM OF LEADERSHIP SCIENCE基于风险特性的治理逻辑：风险预判、过程干预与社会动员周利方沈全摘要：现代社会风险治理贯穿风险发生和发展全过程。风险治理需要在提升风险感知力和洞察力的基础上预判风险、准确识别风险及提升治理能力。风险生成是动态连续演化的过程，需要通过理论思维把握风险的影响因素，提高制度执行力防范化解重大风险。通过明确目标、明晰行动步骤和联动治理主体实现社会动员，形成治理常态化能力储备，以常态应对突发性非常态。关键词：风险预判；过程干预；社会动员；逻辑基金项目：上海高校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项目“习近平关于改革开放风险防控重要论述研究”（ZX2019-YJ30）。作者简介：周利方，上海师范大学旅游学院副教授（上海 200081）；沈全，上海商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上海 200235）。中图分类号：C93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5103（2023）04-0074-04人类发展历史进程表明，任何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都是在充满曲折的前进路上，历经各种艰辛战胜诸多风险才实现自己的发展。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取得的伟大成就，都是在“战胜一系列重大风险挑战”的基础上取得的。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上，也极有可能会遇到各种挑战和风险。发展本身也会带来风险，现代性本身就是确定性和不确定性的交织。风险生成的动态特性，决定了风险防控不可能一劳永逸，而是一个长期持久的过程。在风险预判的基础上进行风险过程干预、构建社会动员机制形成风险防控常态化能力储备是基于风险特性的治理逻辑。一、风险预判：风险治理的逻辑起点理论思维基于客观现实，脱离实际的策略必然缺乏针对性。改造客观世界是从认识世界开始的，风险治理遵循相同的逻辑。风险治理的有效性，在于深刻认识和准确把握环境深刻变化所带来的风险和新挑战，增强风险意识提升风险感知力和洞察力，由问题出发追索根源，准确预判识别风险，提高应对能力，为解决各种可以预见的风险及尚不能预见的风险提前预备防范措施。（一）风险的现实性与非现实性风险具有多样性和系统性等方面的特征。风险的多样性，从风险发生的领域来看，有来自人类社会的，也有来自自然界的；有国内风险也有国外风险；有政治、经济和意识形态领域的风险，也有军事风险等等。从风险的相互关系和破坏性影响来看，风险可能是孤立的，但更多的是相互交织、互相影响、共同作用。风险治理需要提升对风险敏锐的感知力和洞察力，即对事物的理解能力和分析能力。“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意指要增强风险意识，防止事物内部负面因素集聚增生，从而影响事物本身变化及正常功能发挥。“图之于未萌，虑之于未有”，意指加强调查研究和深入分析，才能更充分估量风险的复杂性，才能更准确把握风险应对的重点。风险兼具现实074性和非现实性特征，风险防控的问题意识包含两个相互联系和转化的环节或范畴。风险的现实性，侧重的是问题分析，即分析问题产生的根源、事物之间的关系、应对的有效策略和评估。风险的非现实性，强调的是超前防范问题、突出管理，关注风险形成的逻辑，解决风险与预防行动之间的实际关联，深度分析现象背后的本质和规律，谋划对策、源头治理。（二）强化问题意识，准确识别风险风险的内涵包含已经发生的影响和损害，也包含这种影响和破坏的潜在可能性。敏锐的问题意识有助于识别风险，准确识别风险是抵御和化解各种风险的前提。准确识别风险，把握风险特点，才能下出先手棋，提出有效应对策略。问题意识源于现实性矛盾和冲突，要求我们把注意力和工作的着力点聚焦在“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强调分析现实问题、把握事物内在的以及相互间的矛盾，并以此作为制定政策、解决问题的起点，知不足而后进、防患于未然。从辩证的角度来看历史和现实，我们所处的世界，既是问题消亡和解决的结果，也是现存问题的发现和解决过程。提升问题意识，增强风险防控的针对性，关键是把握问题的存在域。从横向来看，要把问题放在中国的现实语境中分析，考察现实国情和外部环境中问题的表现和主要因素；从纵向来看，把握问题的历史、现实和未来三个维度。（三）增强忧患意识，提升风险治理能力忧患意识是对可能遭遇的各种困境和危难保持警惕，同时为解决这种困难和危难保持清醒的、奋发有为的精神状态。增强忧患意识和提高风险治理能力，两者既有各自的逻辑，也存在相互交织、相互影响和相互促进的关系。提高风险防控能力必然要求较强的忧患意识，较强的忧患意识则警示我们必须不断提高风险驾驭防控能力。危机感和忧患意识，在于未知和已知风险对自身能力的挑战，常怀忧患意识，才能在遭遇矛盾、困难、挑战之前，做好知识结构更新、能力素质提升，才能做到未雨绸缪、防微杜渐，即“下出先手棋、打好主动仗”。另外，在经济社会各方面正常运转的过程中，也要做好风险防范，时刻谨慎小心。忧患意识不是盲目的，是基于分析形势基础上的科学判断。形势变化带来发展机遇，也常伴随着风险，通过形势分析找准问题的根源和各种影响因素，为制定策略提供依据，做好最充分的准备。二、过程干预：基于风险生成的应对策略（一）风险生成的动态演化连续性所谓风险应对是对风险生成过程的干预，以及克服和修复风险造成的结果或损害。任何事物的发展过程，都是一种“正在发生的动态新生活动”，是持续性转变和新生的过程。转变是事物向其内在规定的方向发展，向一个自我否定、螺旋式发展，由每一个现实事物暂时性存在所构成；新生则是新事物的出现，是历史发展的具体化，每一个新生的瞬间都是崭新的，都是“现在”。从这个意义上讲，风险是一个无尽的过程。在风险生产的过程中，“脱离了它的有限性和可满足的特征。饥饿可以缓解，需求可以满足，风险却是个 无底洞，不受限制，无穷无尽，”这是因为，“风险的原因或源头不可能被清除”155-56。风险生成这一概念本身就蕴含动态的阐述，展示事物产生的历史性特征，是一个连续进化的发展过程。风险治理的持久性并不否定具体风险防控的阶段性和完成性。风险治理要处理好短期和长期的关系，深刻理解风险化解的长期性与具体问题解决的即时性。重视长远战略，又聚焦战术，化解长期性和短期性风险，解决单一风险和复杂化的风险治理难题。从长治久安的战略眼光分析与处理当前的风险防控，立足当下着眼未来，持久性应对风险，实现持久安全。（二）风险过程的辩证分析与系统性应对客观世界是层次丰富、结构复杂的综合体。在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中，理论思维通过概念、范畴把握客观世界及其发展规律，即“用理论思维来获得关于事实间的本质联系”2185，在具体实践中运用规律，“以得自现实之道还治现实”，最终实现“逻辑思维把握具体真理”。恩格斯的 自然辩证法 里面说，“偶然的东西正因为是偶然的，所以有075某种根据；同时也正因为是偶然的，所以也就没有根据”3326。意指偶然的东西没有事物内部的根据，但同时又是客观存在的，就一定有某种根据，这就是辩证分析方法。驾驭风险以科学决策为基础，通过理论思维客观全面分析具体实际，理论思维转化表征为科学决策的明确目的。没有经过理论思维分析，就难以正确认识和处理各种矛盾；难以准确把握风险和识别潜在的风险；难以准确迅速地判断形势、形成决策、组织实施。风险治理需要从实际出发，事实就是，使主观世界更好符合客观实际，通过理论思维把握现实的影响和损害及其成因，分析预测风险和预防风险。风险制造者、风险受害者、风险传播者以各种方式聚合成相互链接、相互作用的复杂综合体，系统性和不可逃脱性是重要特征，必然要求系统性的风险应对防控，构建综合治理体系。风险的生成是一个由点到面、发散交织的过程。实际上，将风险损害影响同个别因素联系在一起的企图无法脱离现代工业化生产方式的复杂系统。各领域“高度专门化的现代化机构形成了系统互依的局面”，“每个人都同时是原因和结果，也就意味着没有原因。行动者和条件、作用和反作用变化无常，原因从中悄悄溜走了”122-23。风险产生的“系统性”必然要求系统性识别。在这个过程中，风险的“回旋镖效应并不只是向单一的源头发起还击，它还会在总体层面上让每一个人都受到相同的损害。”155-56这实际上是重叠的系统，即一个是风险自身综合体，一个是风险境遇下的“命运共同体”。这必然需要“系统性”地看待风险问题，建立风险治理“命运共同体”4，要用全面、联系和发展的观点看待风险生成、发展以及应对措施，把握事物整体性、关联性、层次性、动态平衡性的特征，缜密调研情况，充分考虑多重因素，统筹兼顾系统应对。（三）风险过程的制度化治理风险治理是基于危机处理经验积累的事实过程；是基于风险形势分析的主观能动性判断和识别；是基于制度的硬性保障发挥关键性基础作用的过程；是基于在制度规范的框架下应对风险的精准施策。但是，“制度的存在以及功能实现都是具有历史性的，应当根据风险社会的现实要求而自觉地推动制度变革”5。对于风险的研究，可以从因果关系入手，以果索因，追踪风险的源头、传播路径和影响损害的评估，或者从社会、内容、空间和时间的维度来进行考量。实际上，“首先，现代化风险既可能出现在特定的地理区位，也可能是普遍而不确定的。其次，现代化风险施加有害作用的路径，是多么飘忽不定和不可捉摸。”127与此同时，科学理性对风险的客观性研究是思辨的假设，必然还涉及一定的价值判断。所以，风险依旧在那里，风险又是不可见的。制度则是确定的，完善制度可以为应对风险挑战提供坚实保障。当前，世界正面临各种逆全球化挑战，由此引发的不确定性加剧，同时经济体制、社会结构、利益格局以及思想观念等仍处于深刻变化之中，各种风险盘根错节，关键在于发挥制度应对风险挑战冲击的威力。因此，风险制度化治理需要变革制度更新功能，将制度化贯穿到社会各领域，将风险治理纳入制度轨道，实现风险应对各环节的规范化和流程化。三、社会动员：风险应急治理的常态化能力储备社会动员是重大突发事件应急管理的必要手段和方法，重大突发事件应急管理高度依赖社会动员6。基层社会治理的现代转型和逻辑经验体现了治理模式从运动式转向常态化、参与主体由单一向多元主体共治7、动力传导由单线条向网络化互动转型。通过有效社会动员形成风险应急治理常态化能力储备以防范和化解社会风险，是社会治理的一种创新，主要表现为以常态化的治理形成应对突发重大风险的能力、运作机制和动力传导方式。从逻辑上讲，治理是常态，重大风险的发生是非常态。无论是“黑天鹅”还是“灰犀牛”，风险都具有隐匿性和突发性，属于常态下事物发生、发展的脱轨和失序，乃至对经济社会产生重大冲击的潜在可能。以常态应对突发性非常态，风076险治理需要解决好如何实现目标明确、流程规范化和可操作性、协同良好和信息畅通的社会迅速动员。（一）风险治理社会动员目标的明确性由于风险源的多样性，风险发生也具有多样化的类型8，加上多样化衍生社会风险的扩散路径，需要相应的风险防控策略加以有效应对9。这里需要解决的问题是风险治理目标和社会动员目标之间的关系。风险治理目标包含三个层次：通过相应的措施避免风险的发生，将风险提前化解；通过过程干预截断风险衍生路径、转移风险或减轻风险后果的严重性；风险发生后有效应对，抗击控制风险，重建社会秩序，迅速回归常态。社会动员的目标在于通过一系列综合性策略和方法，动员各种社会力量，促使社会各阶层广泛主动参与，形成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相互支持的动力网络格局。目标清晰的社会动员有利于引导方向，合理调配与整合社会资源，将社会动员能效转化为风险治理成果。因此，风险治理目标是根据风险的具体类型、发生发展和传播过程以及风险后果处理确定的，社会动员目标则是基于不确定风险治理目标设定的一种确定性行动状态，即以确定的社会动员进行能力建设和资源储备，应对不确定性风险，从而将社会动员能效转化为风险治理乃至社会治理的效能。为确保这一总体目标的实现，需要注意目标的纵向链条关系，也就是说每个社会层级不仅要有自身的明确目标，还要将自身目标和上一层次目标联系起来，以自身层级目标作为上一层级目标的实施举措，形成各级目标向下展开和向上支撑的体系。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