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麦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改革：政策、内容与评价_刘惕若.pdf

3.2023No.3982023年第 3期(总第398期)比 较 教 育 研 究International and Comparative EducationNo.General 50 摘要21 世纪以来，丹麦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改革与时俱进，2013 年取消了“家政学”“手工艺”与“针线活”课程，正式设立“食品科学”和“工艺与设计”两门课程，以培养学生健康、科学的生活观念以及创意开发与设计能力。丹麦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贯穿小学 3 年级至初中 9 年级，课程围绕着中小学教学计划的共同目标，按照“能力目标+知识+技能”的方式展开，以未来家庭生活和职业需要为取向，为参与未来民生社会生活作准备。课程实施倡导真实情境学习、跨学科交叉主题学习和项目化学习；课程测试与评估提倡形成性评估与终结性评估相结合，不仅关注专业知识与技能的掌握，而且关注产品制作中的创意与美学价值。关键词丹麦；劳动教育；食品科学；工艺与设计；跨学科学习中图分类号：G40-0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667（2023）03-0050-11DOI：10.20013/ki.ICE.2023.03.06作者简介：刘惕若，女，浙江大学教育学院博士研究生；刘正伟，男，浙江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丹麦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改革：政策、内容与评价 刘惕若，刘正伟（浙江大学教育学院，浙江杭州 310058）丹麦中小学劳动教育始于19世纪末，其思想主要源自丹麦三位文化巨人，一位是把儿童带入童话世界的安徒生，一位是让儿童在边玩边学中感受到快乐的乐高玩具创始人克里斯第森（Ole Kirk Christiansen），还有一位是把丹麦带入现代世界的教育家格隆维（Nikolaj Frederik Severin Grundtvig）。安徒生的童话孕育了丹麦儿童“自然教育”的思想，他认为儿童具有天生的学习能力和与生俱来的创造力。1克里斯第森主张在“做中学，玩中学”，让儿童在快乐的玩耍与游戏中学习文化知识。2作为丹麦现代史上最著名的启蒙思想家、教育家，格隆维认为，教育不只是为了让儿童将来能从事某种职业而传授相关的专门知识和技术，更为重要的是，要帮助未来的农民或工匠更好地认识人生、更好地生活。他强调劳动在人的成长及发展中的启蒙和创造作用。3在上述教育思想的影响下，20世纪20年代丹麦中小学劳动教育逐渐形成了以家政学、手工艺和针线活为中心的课程体系。20世纪70年代开始，伴随着政治民主化的改革、社会城镇化的发展以及家庭结构的变化，丹麦中小学劳动教育改革逐渐趋向注重课程与教材的开发，以及教学方法的革新。20世纪90年代以后，家政学课程被认为过时了，丹麦中小学劳动教育开始转向关注食品与营养科学。4进入21世纪，随着全球化时代的到来，世界各国展开了新一轮的人才竞争，作为欧洲乃至世界上较早进入后工业化、高福利的国家，丹麦为应对以上挑战在基础教育领域掀起了一场深刻的改革，其中具有划时代变革意义的是，制定了全国统一的中小学教学活动的共同目标和指示性框架，建立了国家课程。3.2023No.3982023年第 3期(总第398期)比 较 教 育 研 究International and Comparative EducationNo.General 51 一、21世纪丹麦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改革（一）丹麦中小学课程改革：建立共同目标2003年以前，丹麦没有统一的国家课程。在丹麦以往的教育观念中，不设置统一的国家课程是保证国家教育富有活力和创造性的重要基础。因为各个学校拥有自己的课程体系，组织开展教学，同时教师拥有自己的教学风格，是形成和确保高质量教育的重要前提与条件。2003年，丹麦儿童与教育部（简称“教育部”）颁布了关于共同目标的法案，规定了中小学教育的办学目的以及中小学必修科目的共同目标和指示性框架。每个学科的共同目标包含学科的关键知识与技能。如该法案提出，注重培养和发展学生学科的探究性学习方法，“为学习经验、沉浸感和热情创造一个框架，使学生发展认知能力和想象力，并对自己的立场和行动充满信心”；“为学生在自由和民主的社会中行使共同权利与履行义务作好准备。因此，学校的活动必须以思想自由、平等和民主为特征”。5该法案的推出，标志着丹麦自此形成了全国性的中小学教学共同目标和统一的指示性框架，并加强了国家对学校教学活动的监督和评估。正是在这样的形势之下，2005年丹麦教育部颁布了公立学校法案，率先提出改革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家政学”，重新审视、定义并改革劳动教育，对以往劳动教育的课程目标、课程内容及教学大纲进行改革，更加注重在真实而复杂的情境中学习解决实际问题。改革以后的丹麦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目标和核心内容涉及人文历史、自然和社会科学诸多领域，以帮助学生获得在家庭、学校和社会中的行动能力。6（二）丹麦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改革：设立“食品科学”和“工艺与设计”在21世纪第一个10年过后，丹麦政府基于社会发展和造就全球化时代创新创业人才的新目标，对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体系进行了更加重大的改革与重建。2013年6月7日，丹麦教育部颁布了关于提高中小学教学质量的规定，提出在中小学47年级正式设立两门劳动教育必修课程“食品科学”和“工艺与设计”，取代以前的“家政学”“手工艺”和“针线活”课程。7“食品科学”既是一门理论课程，也是一门实践活动课程。它要求将烹饪的实用工艺与食品、烹饪、味觉、健康、膳食和消费的原理相结合。在全球化的粮食危机和积极倡导饮食健康的形势下，该课程强调要为学生的食物选择提供创造性空间，鼓励学生在伦理、感官、健康和审美等方面培养并发展其独立的判断能力。“工艺与设计”是一门实践性课程，它要求学生通过使用材料、工具等进行工艺产品的设计和生产。与过去的“手工艺”和“针线活”课程注重手工艺知识与技能的教学不同，“工艺与设计”课程更加侧重产品的创意开发、创新和设计过程。8该规定还增加了中小学劳动教育的课时，倡导多样化的教学形式。9丹麦本次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改革还提出了面向终身学习及创新创业教育体系的目标，强调中小学劳动教育要纳入终身教育资格框架，以及与创新创业教育相融合。随后，丹麦教育部又制定了两项政策以强化与推进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的实施和测评。2018年6月12日，丹麦教育部颁布了关于加强中小学实践的协定，决定在中小学实行统一的强制性劳动教育课程，将劳动教育课程提前至小学3年级。在36年级设置必修课程，其中36年级设置“工艺与设计”，56年级设置“食品科学”。79年级设置选修课程，其中78年级的学生必须具备食品科学、工艺与设计、音乐或视觉艺术科目的知识、技能与素养，在完成课程学习后需要接受考核与评估；9年级的劳动教育课程倡导项目化学习，作业要求加强专业性、实践性，以便使学生拥有更多空间，掌握工艺技能和实践能力，更好地衔接未来职业教育。10自此，劳动教育作为丹麦中小学强制性的课程，从小学中间阶段设置必修课程，一直延伸到中学高年级的选修课程，并要求完成正式的结业测试。2018年11月22日，丹麦教育部又颁布了 从小学到工匠未来的职业教育和培训。该项政策旨在于中小学中引入职业教育和培训内容，为学生的成长和发展提供更加优质、更为丰富的教学资源、课程内容与教学情3.2023No.3982023年第 3期(总第398期)比 较 教 育 研 究International and Comparative EducationNo.General 52 境，其中规定79年级的学生可以选修职业学校及教师提供的更高质量的职业类实践课程和更具有吸引力的教学环境。该项政策强调将职业类课程知识的学习转化为掌握实用性技能的重要性，并且规定选修职业类实践课程的考试成绩将作为中学毕业的重要依据，从而打通了自小学开始通向职业教育的路径。11为了更好地推动中小学劳动教育的实施，2019年丹麦教育部又颁布了专业、教育和自由关于调整中小学教学计划，实施更开放、更灵活的教学，进一步规定了中小学劳动教育的实施方式与方法，包括扩充课时、加强教学支持、增加各地小学教学选择的自由、减少代课时间、为学生提供高度专业化的教学以及创造更好的课程实施框架等。12该项政策调整了中小学“共同目标”中的一些要求，给予中小学组织实施劳动教育以更大的自主权。不久，丹麦教育部又发布了劳动教育必修科目和选修科目的指示性课程和教学指南，进一步推进劳动教育课程的实施与落实。13二、丹麦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的目标、体系与内容（一）课程设置：贯穿基础教育阶段在丹麦，所有儿童至少需要完成10年义务教育（小学准备阶段：学前班至3年级；中间阶段：从4年级至6年级；初中阶段：从7年级到9年级；毕业过渡阶段：10年级）。14如前所述，2018年改革以后的劳动教育课程在丹麦基础教育阶段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其中36年级必修课程“工艺与设计”和“食品科学”，主要使学生学习并掌握基本的动手能力和对材料工具的简单认识；79年级的选修课程“工艺与设计”是必修课程劳动技能训练的延续，强调在课程学习中持续不断地培养学生的设计与创造能力，发展学生的价值观与思维能力。具体地说，36年级的劳动教育必修课程，具有明确的课时设置与指示性要求；79年级的劳动教育选修课程不做指示性要求。2013年以前，47年级劳动教育必修课程共390课时，其中4年级为60课时，56年级各120课时，7年级90课时。2013年关于提高中小学教学质量的规定提出，将4年级调整为90课时，56年级课时维持不变，7年级调整为60课时。2018年的改革对劳动教育课程的课时作了更具体的规定：36年级的“工艺与设计”分别为60课时、90课时、60课时、60课时；56年级的“食品科学”均为60课时；这两门劳动教育必修课程的设置，显然是根据课程的性质及内容难易程度进行安排的。与“工艺与设计”相比，“食品科学”需要学生达到一定的年龄阶段，并具有一定的纪律性以后才能安排。例如，该课程的教学指南指出，在教学中学生需要一定的智力才能理解“食品科学”课程中的菜谱和协调任务。15（二）课程目标：围绕“共同目标”，以未来的家庭生活与职业需要为取向丹麦中小学劳动教育根据教育部颁布的中小学教学计划中的“共同目标”，明确提出要以学生未来的家庭生活与社会职业需要为取向。“食品科学”课程明确提出，以学生未来的家庭生活需要为取向。具体地说，课程以食品资源的处理为中心，使学生掌握必备的家政知识、生活技能以及正确的消费观念与生活方式。该课程提出将课堂引入生活，又将生活搬进课堂，以促进学生的健康成长和家庭身份的转变，最终实现未来家庭成员身体的健康和家庭生活的幸福。“食品科学”的课程目标为：（1）学生能够根据有关食物、季节、原产地、营养价值、生产方式和可持续性的理念作出批判性选择。（2）通过多样化的学习途径与方式，培养学生的自尊心、想象力、烹饪乐趣和认知能力，以使其能够理性地采取立场及行动；学生能学会在课程实践中将知识、兴趣和行动联系起来，能围绕膳食体验社区的价值与意义。（3）学生能关注并参与和食物的选择、烹饪及膳食相关的文化、福祉、健康与可持续性发展的建构。16“工艺与设计”课程以工艺材料的加工、设计、制作为中心，注重创造性和问题导向，使学生在与社会生产的互动过程中实现从自然人向社会人的转变，逐渐养成独立的个性和审美能力，适应未来的职业需要。“工艺与设计”的课程目标为：（1）通过实践和感官体验，培养个体3.2023No.3982023年第 3期(总第398期)比 较 教 育 研 究International and Comparative EducationNo.General 53 的工艺技能，学会设计、制作和评估具有美感、具有使用功能与价值的产品；通过在不同手工艺车间（主要是纺织、木材和金属）的实践工作中，获得有关手工艺材料的加工和设计的知识与技能，培养学生的创新创业能力。（2）学生理解并领会创意、思想和行动之间的相互作用，完成工艺产品的制作；通过课程实践活动的各个流程，获得探索性地处理问题、评估性地工作和创新性地解决问题的方法。无论是独立完成还是协同合作，学生都对自己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