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原田真人历史题材电影的表现方法与美学思想_高义吉.pdf

导演原田真人历史题材电影的表现方法与美学思想高义吉（华东理工大学，上海 徐汇）摘要 原田真人为当代日本知名电影导演，部分作品聚焦于日本历史。其中电影燃烧吧！剑改编自司马辽太郎的同名历史小说。该电影以描写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组建新选组至其最后死亡的故事，集中体现了原田真人电影表现的艺术方法与美学思想。原田真人展现日本社会问题的电影记我的母亲检察方的罪人为我国观众所熟悉，其表现技巧亦得到了我国影评界的肯定。同时，我们不应忽视其历史题材电影。关 键 词 原田真人；历史题材；燃烧吧！剑；司马辽太郎课题项目 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研究一般项目“战后日本历史小说中的战争记忆与侵略反思研究”（项目编号：）。原田真人为当代日本知名电影导演。自 年首次作为导演拍摄再见电影之友以来至今已有几十部作品，代表作有记我的母亲（）、关原之战（）、检察方的罪人（）、燃烧吧！剑（）等。原田真人多次获得日本电影学院奖以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提名奖。国内对于原田真人作品的评论主要集中在记我的母亲检察方的罪人。对于前者，研究者多论述其叙述策略；对于后者，则主要涉猎其中的人性反思。原田真人的电影非常关注日本社会问题。如，记我的母亲直指日本的养老问题；检察方的罪人则围绕何为正义，展现日本当下社会矛盾和政局。同时，原田真人亦聚焦于日本历史。其中关原之战燃烧吧！剑皆改编于司马辽太郎的同名历史小说，而后者集中体现了原田真人电影表现的艺术方法与美学思想。电影燃烧吧！剑由东宝国际出品，年在日本上映。电影曾获日本电影学院奖最佳美术指导奖、日本电影蓝丝带奖最佳男主角奖。影片拍摄时恰逢土方岁三去世 周年。影片的改编不止于纪念意义，更在于利用新选组的故事，再次认识日本的武士道以及德川幕府末期的日本史，在历史中寻找日本精神，从而激发日本民众的民族荣誉感。电影与小说内容基本吻合，主要讲述了明治维新前夜，反维新势力、支持德川幕府的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 年代初期至其死亡的这段时间的故事。电影弥漫着怀旧感，宣传日本人的暴力美学和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以此维系着日本人的民族认同。同时，将土方岁三的故事升华为有关英雄史观的公共记忆，试图改变日本人的历史观念。电影伊始的镜头是字幕“年 月箱馆 俄国领事馆内的寺庙”，在室内，土方岁三将自己以前的故事娓娓道来。镜头对准坐在椅子上的土方岁三，他留着新式西洋发型，穿着新式黑色服装。之后镜头切换到山林的路上，从前的土方岁三和近藤勇趴在那里，被问道：“阿岁，那些家伙怎么搞？”答道：“当然是把他们都干掉。”身后是冲田总司和井上源三郎。简短的自白、简单的对话、最初的场景将电影主要人物的性格、地位展露无遗。电影的大部分内容是以土方岁三回忆的形式进行的，以时间为主线推进故事的发展。土 年第 期方岁三既是历史的参与者、见证者，又是讲述者，画外之音是他所讲述的真实的历史。电影中的土方岁三身材中等，近 厘米，外貌俊朗，清瘦干练，符合历史上真实的人物外形。影片中土方岁三的装扮几经变化，呈现出三幕剧模式。土方岁三最初是农民打扮，却留着武士般的发髻。在新选组成立后，改成武士装扮。在鸟羽伏见之战失败后，改成西洋式的新发型，换上洋装。土方岁三每次装扮的变化都暗示着其身份与生存状态的改变。导演由此分割土方岁三的人生阶段，将其表现与重大历史事件相链接，在不同的历史时间与空间里演绎其人生。土方岁三所属的新共同体需要旧共同体的“退场”，这个转换被归因于时代的激变、权力中心的变化。同时，导演也用发型的变化表现了人物内在的成熟。另一方面，土方岁三的语言深沉坚毅、刚劲明快，其快人快语展现出决断力。质言之，土方岁三的人物造型尽显于其外貌、行动与言语中。历史上的土方岁三并非主流英雄，然而电影中的他是一个主体性极强的有理想、坚定信念，有能力、勇往直前而又有文艺气息的时代败者，被当作英雄描写的励志人物。土方岁三曾对队友说：“就算护幕军全死，只剩我一个人，我也会誓死捍卫下去。”土方岁三的这些话语无不生动地表现了其担当意识、执着的武士道精神，在直观的画面中将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演绎为一曲“大和魂”。换言之，影片通过这些言语将土方岁三的杀人正当化、合法化，将其英雄精神个性化。原田真人不断深化土方岁三的人物形象。在土方岁三看来，原则是不能违背的，武士道精神是不可违的。土方岁三参考西方制度制定“局中法度”，要求新选组成员必须遵守。从形式上讲，这是对德川幕府的维护。年德川幕府制定“武家诸法度”，管理大名。土方岁三从名称上承袭了“武家诸法度”。从本质上讲，“局中法度”将个体的生物性杀人赋予现代性的意义，即杀人要遵循制度规定。制度化的杀人才是文明、进步、现代的，这表征着日本武士道的演进与升华。这也是导演对武士道赞许的一个缘由。能够坚守原则的土方岁三被导演看成是纯粹的人，这种纯粹为土方岁三树立了崇高性，崇高性又为其树立了英雄形象。新选组自成立至结束，经历了池田屋事件、箱馆战争等。对这一系列事件，电影通过画面、音乐、字幕、旁白等进行艺术性叙事。在画面叙事中，电影几乎没有展现跌宕起伏情节，而是用一种蒙太奇式的相对较快的节奏叙述近 年的历史，可以说是一部“剧情要简单而有力，内心表现不能太复杂”的电影。画面的匆匆而过让我们感受到新选组命运的短暂与时代的激变。劳拉穆尔维认为，图像本身就是一种欲望符号，视觉活动直接链接着图像与人的欲望，看本身有时就会成为快感之源。这种感觉效果无疑是文字所无法承载的。原田真人将土方岁三的杀人升华为一种公共景观、暴力美学，将其塑造为文化英雄。特别是在电影最后土方岁三独身一人前往对方阵营的镜头，将土方岁三不畏生死、至死不渝的武士美学推向极致。土方岁三已经做好了决死的准备，最终死在了对方的乱枪之下。有研究指出，事实上当时土方岁三告知对方“陆军副总裁土方岁三在此”，而电影是“我是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电影强化了土方岁三对新选组、武士道的认可；同时，电影也阐释了土方岁三的死是为武士道殉情，为武士道而死是英雄式、悲壮性的死，是将其神圣化的表现，因此是崇高的死。这种崇高是一种净化的力量。同时土方岁三的死也是符号性的死亡，表征着日本最后一个武士团体的覆灭。因此，土方岁三所指代的并非一般的英雄，而是文化英雄。土方岁三死在枪下，这里的枪已经超出了具体兵器的范畴，成为时代发展的象征。土方岁三式的英雄是由时代造就的，其毁灭亦因时代。在时代里消失的不仅有人生，还有武士道之类的精神。这是导演所要表达的叙事伦理。电影的音乐艺术与画面共同构建观众的欣赏过程。剧中曲增加了文字所无法企及的听觉感受。片头、片尾音乐都诠释着作品的内涵。这与司马辽太郎所要描绘出的武士精神相得益彰，共同构筑着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电影 分钟，小说原著 万字。电影难以短时间内呈现如此丰富内容，主要删减了土方岁三与其他女人的故事、司马辽太郎的评论等。小说中，土方岁三喜欢身份地位高的女人，“岁三曾经想方设法和一位处女发生了奸情，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她的身份”，诸如此类的故事司空见惯。然而，电影中的土方岁三仅与阿雪交往。小说充满司马辽太郎的评价，这类评价“把自己关于国家、民族、历史、人生的思考渗透于文本中，宣传某种主流意识形态与颇具张力的、宏观性的思想”，其意义在于引导读者思考，建构读者的历史认识。电影减少了司马辽太郎的评论，这表面上弱化了其影响，实际上或许是由于小说已出版近 年，司马辽太郎的影响已深入日本民心，电影已无须其引导。原田真人增加了一些现代元素，用现代的小故事做外套，增强电影的深度和广度。齐泽克说过：“每一次历史断裂，每一个新的主人能指的到来，都回溯性地改变了一切传统所具有的意义，重构了对过去的叙述，使其以另外一种新方式具有可读性。”武士的世界主要关涉男性，因此，对于女性的描写相对较少。电影增添了女性的风采，如阿雪救助伤员的场面被大写。阿雪告诉土方岁三，她想跟随他赴战，把他战斗的英姿画下来，留给后人。因此，阿雪在影片中也是一个见证者。这些都拓宽了电影的维度。电影始终在悲怆的氛围中推进故事，拥有强烈的情感张力。土方岁三自始至终难有笑脸。土方岁三的扮演者冈田准一 年主演电影关原之战中的石田三成，扮演的也是败者。谙熟于败者的冈田准一成功演绎了土方岁三的悲怆。阿雪的扮演者脸上也一直布满淡淡的忧伤。此外，导演巧妙运用背景，丰富电影中的情感饱和度，与电影的叙事氛围相一致。此外，电影在某些细节方面与历史相近。人物造型、场景布置等方面尽量还原历史，给观众带来真实感。“有图有真相”是人们对图像所持的固有理念。“在当代，谁掌控了图像符号的内在生成机制，谁就掌握了话语权，并能够控制大量的媒介、渠道、受众、资源和信息，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电影的制作者正是试图通过影像影响观众，甚至主导观众。电影燃烧吧！剑展现了原田真人电影英雄书写的逻辑与模式。历史上的新选组最初被评价为“恶人”，但这一形象后来被质改。在大佛次郎的鞍马天狗（）中，新选组是杀害勤王志士的反派。同时，有人希望改变新选组的恶人形象。“永仓所写的浪士文久报国记事和他口述的新选组始末记，以及岛田的岛田魁日记都可谓是真正属于新选组的纸上纪念碑。”其后，小说家子母泽宽的“新选组三部曲”一改之前新选组的恶人形象，将其描绘为英雄。之后司马辽太郎先后创作新选组血风录 和燃烧吧！剑，亦将新选组描绘为英雄。在一般日本人的历史认识中，推动日本历史前进的维新运动是正义的一方，而阻碍维新的是非正义的一方。而司马辽太郎却模糊正义与非正义的分界，意欲重构日本人的历史观、审美路径。电影燃烧吧！剑沿承司马辽太郎的这 一 创 作 意 图，具 有 强 烈 的 目 的 性 与 主观性。原田真人关注日本社会问题的电影为我国观众所熟悉，其中的表现技巧亦得到我国影评界的肯定。同时，我们不应忽视其历史题材电影。参考文献孙学章日本电影记我的母亲 的叙事艺术电影文学，（）：范文娟检察方的罪人：日本犯罪电影中的人性反思电影文学，（）：史东山 关 于 保卫 我们 的土地 抗 战电 影，（）：李恒基，杨远婴，主编外国电影理论文选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日松浦玲，主编新选组陆铁舒，译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日司马辽太郎燃烧吧！剑计丽屏，译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高义吉“史诗化”叙事与“个人化”叙事的同构 论日本历史小说坂上风云的叙述模式东疆学刊，（）：斯洛文尼亚 斯拉沃热齐泽克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季广茂，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鲍远福意指断裂与表征错位 论新媒体时代的图像表意问题内蒙古社会科学（汉文版），（）：日永仓新八，木村幸比谷最后的武士：新选组始末记信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作者简介 高义吉（），男，山东临沂人，博士，华东理工大学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日本文学与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