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务会计在企业合规管理中的角色定位_唐仁志.pdf

新会计（月刊）2023 年第 3 期（总 171 期）8研究创新 Research and innovation一、引言2021 年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等部门，联合发布了新职业类型之一的“企业合规师”。在我国的合规实践中，由于合规功能主要面向企业合规的运行和评估以及作为合规的司法诉讼程序，而具备证据分析、损益计量和诉讼支持功能的法务会计师职业，以及历经一定时期人才培养和理论积累的法务会计学科更能为合规实践所关注。近年来，合规管理在诉讼和非诉业务中的需求越来越大。一方面，对于诉讼业务而言，合规有效性评估、合规整改等业务对复合学科背景的人才要求越来越高；另一方面，在企业内部管理中，企业对于合规负责人在制定和运行合规制度，进一步加强反舞弊反腐败等综合管理能力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基于复合专业背景及独特的业务模式，法务会计在优化上市公司独立审计质量（杜永奎、陈静怡，2022）、治理公司舞弊（王俣，2022）、介入重整程序、展开业务调查（简冠群等，2022）等方面均发挥着独特的作用。鉴于合规管理对于合规咨询、诉讼支持以及专业调查等业务的客观需求，法务会计师在企业合规管理中将拥有重要的角色定位以及独特而又丰富的业务类型。本文对此进行探讨。二、企业合规管理的必要性分析（一）以塑造合规文化推动企业日常合规管理企业合规管理以法律风险防控与合规文化塑造为两大基本功能导向。企业管理层将“风清气正”的合规文化的建设，作为企业发展和日常工作的重要内容，通过学习培训、自查自报、稽核核查、绩效考核，以及在第三方合作方的合同管理中严格执行“诚信合规条款”制度，以推动合规文化的建立。基于有效合规的需要，合规负责人需要建立与企业本身相适应的合规计划，并通过合规审计等调查方法，评估和确保该合规计划得到有效执行，进而塑造合规文化。为了实现这一合规管理职能，合规负责人需要具备独立的地位和职权，以确保合规计划的建立和执行。此外，合规负责人还需要具备向最高管理层提供合规咨询服务的能力。我国 2022 年颁布的中小企业合规管理体系有效性评价对合规有效性的评价要素，主要围绕企业合规计划制定有效、执行有效以及结果有效三个层面进行规范。从实践看，2021 年修订的证券公司合规管理有效性评估指引在合规管理中明确合规问责制，将合规有效性评估纳入企业绩效考核，合规负责人负有按期对企业合规计划进行评估的责任。就合规负责人所要具备的咨询能力而言，一方面，对于日常管理中是否需建立合规制度以及投入多大成本运行合规制度，由于合规要坚持自愿性和全员合规承诺原则，因此，需要合规负责人依据企业业务与风险等情况，综合分析合规风险成本与合规收益，并向企业管理层提供合规建议，并推动企业内部就建立合规文化达成一致承诺；另一方面，对于已经建立合规计划的企业，合规负责人需要对合规风险保持敏锐性，及时向企业管理层就有关风险的处理提供建议。法务会计在企业合规管理中的角色定位*中央民族大学法学院 唐仁志【摘要】法务会计的人才培养以及理论实践在我国的发展，客观上为企业合规建设提供了人才储备和理论支撑，因而值得重视。就其角色定位而言，与传统律师或会计师参与企业合规业务不同，法务会计师具备合规负责人关于独立性、专业性以及全面性的要求，因而可以成为企业合规负责人。围绕合规过程工作，法务会计师的业务能够为涉案企业积极承诺合规、分析证据、损益计量和司法诉讼提供支撑。同时结合法务会计调查的一般原理和操作规范，本文提出了法务会计参与企业合规管理的业务类型和操作指引。【关键词】法务会计师 企业合规 合规负责人 合规业务*基金项目：中央民族大学研究生自主科研项目（SZKY2021029）：企业刑事合规计划与内控制度衔接研究。新会计（月刊）2023 年第 3 期（总 171 期）9Research and innovation 研究创新（二）以提供诉讼支持为导向开展合规整改在企业合规管理中，由于检察机关、司法机关或第三方评估机制介入，企业合规管理工作主要面向司法诉讼。为此，合规负责人在这一阶段的职能要求是提供诉讼支持，即综合分析企业违法情况，全面分析企业已有合规证据，既要为企业管理层提供诉讼分析咨询，也要配合合规整改机构的工作并争取最优的诉讼结果。首先，虽然合规整改阶段可以委托律师等开展业务，但是合规负责人作为对企业业务情况等客观实际最了解的内部负责人，其对企业的诉讼成本分析以及合规收益咨询往往更容易被管理层所接受，更有利于推动企业认罚、承诺并自愿进行合规整改；其次，作为内部管理人员，合规整改过程中，其能依照自身职权快速地发现风险点并予以整改，及时控制损失并修复受损法益；最后，作为合规制度的第一责任人，合规负责人应当能分析既有违法事实及证据，向监管者提出合规处理的主张和证据。需要特别说明的是，以上对于合规负责人职能要求和业务能力的期待，是因为具备此种复合专业背景和能力的合规负责人有利于促进企业合规管理。因此，有必要分析当前的人才市场与职业类型，是否能尽量满足企业合规负责人职责的需求。三、企业合规管理负责人的资质分析（一）律师是否能满足企业合规负责人要求2021 年司法部办公厅发布司法部办公厅关于加强公司律师参与企业合规管理工作的通知（下称通知），对律师参与企业合规的业务类型以及服务保障等作出了规定，围绕“企业管理合规、刑事合规、行政合规、海外合规、反垄断合规、知识产权合规”等方向开展合规业务。律师参与企业合规业务主要包括诉讼业务和非诉业务两大类。在非诉业务中，律师以法律顾问等方式向企业建立合规计划提供咨询服务，或在案发后为企业进行合规整改提供咨询，并向第三方监管人提交合规整改材料等。诉讼业务则主要包括参与合规诉讼程序，为企业提供合规辩护等服务。从律师参与企业合规业务的类型和方式看，正如学者所指出，业务范围广且类型多。就企业合规负责人（或称合规官）职位而言，一般由律师担任存在以下问题：首先，无论是外聘律师顾问还是聘请具备律师专业知识的人担任内部合规负责人，均难以解决合规管理对于复合型人才能力要求的需要。按照企业风险管理的国际一般标准，位于第二道风险防线的法务部门或合规部门，又或是将合规部门单独置于第三道防线，其定位均是业务支持部门。合规部门的工作不是为业务部门设置关卡，而是在法律判断与商业判断相统一的原则下，为一线业务部门提供法律支持，控制合规风险。要做到商业判断与法律判断相统一，并且面向合规诉讼支持，合规负责人最需要具备审计调查能力、财务会计分析能力以及法律应对能力，以此为企业的合规战略执行、合规诉讼策略制定等，提供最直接的分析和支持。其次，根据 2022 年发布的中国企业反贿赂合规调查报告的数据，贿赂型犯罪及其治理是企业合规中的重要环节，而合规诉讼支持案件中，大多数案件是围绕企业的证账、报表等财务资料展开的，案件类型多为贿赂、腐败、欺诈等。在涉会计账目犯罪中，犯罪损益计量、适用审计等调查方法发现欺诈并收集证据等工作，对一般律师知识结构的合规负责人而言较为困难。企业合规负责人具备以上能力，能为企业提供充分及时的会计证据收集及分析咨询，在司法程序中进行合规从宽主张和说明。最后，对中小微企业而言，委托律师等参与合规管理的成本较高，不利于激励企业自愿开展有效合规管理。同时，在外聘律师作为合规负责人，由于专业和信息不对称等情况，容易发生内部控制失灵现象，不利于律师有效展开合规管理工作。（二）注册会计师是否能够满足合规负责人要求对合规负责人而言，注册会计师优势包括：一是利用会计知识优势，提升企业的财务合规并且防范企业的财务合规风险；二是利用方法策略优势，依托以合规审计为主的能力开展合规有效性评估，进而健全企业合规制度，并履行法律赋予企业的合规有效性评估义务。注册会计师能够有效识别会计信息管理漏洞，健全合规管理体系。由于开展合规有效性评估既是法律法规赋予企业的义务，也是涉案后评估企业合规计划是否有效的重要指标，开展合规有效性评估非常有必要。个人信息保护法赋予信息处理者，对自身履行个人信息保护的合法情况进行合规审计的义务。作为企业合规负责人的注册会计师，依托自身在审计调查等方面的独特优势，开展自身合规计划有效性评估，既是积极履行法定义务的行为，也是有效合规计划的组成部分。有研究认为，企业合规机制的建立并非针对一般意义上的风险，而是与违法违规行为相对应的可能受到行政处罚和刑事处罚的风险。这种风险是不同于企业经营风险和财务风险的一种合规风险。单一会计知识结构的会计师，难以有效识别和控制这种合规风新会计（月刊）2023 年第 3 期（总 171 期）10研究创新 Research and innovation险。因此，即使是不考虑管理成本的影响，仅就会计师知识能力所面向的风险范围难以囊括合规风险的难题而言，无论是外聘会计师还是内部聘用具备会计师资质的合规负责人，均难以满足有效合规管理人的职能要求。（三）企业合规师是否是企业合规负责人首选由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会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国家统计局 2021 年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2015 年版）中提出，企业合规师是指“从事企业合规建设、管理和监督工作，使企业及企业内部成员行为符合法律法规、监管要求、行业规定和道德规范的人员”。企业合规师所要求具备的知识背景和结构，有利于实现合规管理。有观点将企业合规师的出现评价为“企业合规师与律师、会计师、审计师一样，得到了国家层面的认可”。即使从职业类型上获得国家认可，企业合规师也不能与律师、会计师同等。首先，律师、会计师等属于行政许可，由行政法律规定设置，目前尚无法律对企业合规师设置行政许可，获得企业合规师的资格、程序等，均不在行政许可范围内。其次，即使要对企业合规师设置行政许可，也不满足设置行政许可的基本精神。根据行政许可法规定，对于能够自主决定的、市场竞争机制能够调节的等情形可以不用设置许可。企业合规制度本质上作为一种企业管理制度，是企业自愿选择的一种管理模式，企业完全可以自主决定是否设置企业合规制度，以及选用什么人才担任合规负责人。就此而言，企业合规师属于能够自主决定且市场能够自我调节和规范的，没必要设置行政许可。另外，在构建法治化和良好的营商环境过程中，滥设许可既不符合市场需要，也与简政放权基本原则相抵触。最后，从企业合规师的人才积累及其专业背景看，企业合规师尚不足以支撑合规负责人的职能需求。一方面，原有律师、会计师作为企业合规师的主要知识背景人才来源，仍然在人才储备、服务模式等方面具有难以替代的优势；另一方面，合规师的培养尚处于起步阶段，相关人才培育模式不清，资质许可标准不明，难以为合规市场提供有效人才供给。四、法务会计师的合规角色与业务类型（一）法务会计师的功能法务会计（forensicaccounting）也称司法会计，具有“调查会计”和“诉讼支持”功能，将检查企业舞弊作为法务会计的核心功能，而将评估计量和诉讼支持作为其延伸功能。从学科和实务视角看，法务会计是融会计与法律为一体的交叉学科及基于法律规定和财务会计资料，对相关事实予以客观解释并向法庭予以说明的职业。与传统审计相比较，法务会计的两大特征尤为明显，即作为调查会计进行鉴证与面向司法诉讼提供支持。如在虚假陈述案件中，从投资者损失数据计量、损失与证券虚假陈述之间的因果关系以及最终的庭审阶段看，法务会计师充分利用会计调查方法计量损失并论证该案的因果关系，并在开庭阶段出庭向法院说明调查结果，使法院最终采信法务会计师的专业意见，提升办案效率。（二）法务会计在企业合规管理中的角色与业务首先，法务会计出任合规负责人有利于推进有效合规建设。如前所述，有效合规包括合规计划制定、执行和结果的有效。在合规计划的制定方面，法务会计能够确保计划的全面性和针对性。如参照会计一般流程以及内部控制原理，根据内部控制基本原则和要素设计企业合规计划，能够实现会计信息系统和内部控制系统对合规风险的控制。合规计划执行过程中，法务会计师能够独立且高效地控制不合规风险，完善合规计划。如在审计师渎职类的高隐蔽性、技术性的不合规调查中，法务会计师可以解释哪些审计程序或缺乏审计程序，可能导致公司的错误陈述。在合规结果有效性及其评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