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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东向战略的安全化:特点、动因与前景顾炜内容提要:俄罗斯的东向战略最初以经济合作为主要目标，意在促进本国的经济发展。但随着大国竞争的回归和亚太地区竞争的激烈化，其东向战略呈现出愈加明显的安全化趋势。俄罗斯东向战略的安全化表现为加强伙伴合作，以双边合作方式为主，多边合作为辅，注重海陆联动等特点。这一变化既顺应了大国竞争与合作的新趋势，也有利于发挥本国优势，是俄罗斯调整外交布局的重要步骤。俄罗斯东向战略的安全化将给地区和国际形势带来重要影响，具有长期化发展的可能。在乌克兰局势改变俄罗斯外部环境的背景下，俄罗斯将更加看重亚太地区，借助东向战略实现国家利益。中俄两国可以继续加强在亚太地区的战略协作。关 键 词:俄罗斯外交东向战略安全化亚太地区印太战略作者简介:顾炜，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欧亚室副主任、副研究员(上海邮编:200020)基金项目: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一般课题“俄乌冲突后的美欧俄博弈及对中国的影响研究”(2022BGJ001)中图分类号:D815 5文献标识码:ADOI:10 19498/j cnki dbyxk 2023 02 005文章编号:2095 3453(2023)02 0057 182022 年 5 月下旬和 11 月底，根据中国与俄罗斯的年度军事合作计划，两国空军两次在日本海、东海、西太平洋海域上空组织实施例行联合空中战略巡航，延续两国的军事安全合作。2021 年，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积极推动东向战略。11 月 29 日，越南国家主席访问俄罗斯，俄越双方签署了军事技术合作协议;12 月 3 日，俄罗斯与东盟举行了首次海上联合军演;12月 6 日，普京访问印度，俄印两国签署了一揽子军事合作协议。这些动向说明俄罗斯东向战略呈现出日益安全化的发展趋势。俄罗斯推动东向战略75东北亚学刊Journal of Northeast Asia Studies2023 年 第 2 期(总第 67 期)安全化的原因，其安全化过程具有哪些特点，这一趋势又将给亚太地区秩序和国际局势带来怎样的影响，在 2022 年俄乌冲突的影响下，俄罗斯的东向战略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本文将对上述问题加以分析，以把握俄罗斯外交的发展趋势。一、俄罗斯的东向战略:以经济为主转向“经济+安全”横跨欧亚两大洲的地理位置使俄罗斯具有在东西两个方向上开展外交的基础，但受历史积累和文化传统的影响，俄罗斯的西向外交长期占据主要地位。进入21 世纪后，俄罗斯愈加重视东向外交，并逐渐提升至战略高度。(一)俄罗斯“以经济为主”的东向战略在 2000 年发布的 俄罗斯外交政策构想中明确提出，俄罗斯外交的重要原则是多维性。“多维”意味着俄罗斯外交具有全面性和多维度，不同的外交方向都是其重要组成部分。在 2000 年发布的 俄罗斯加入亚太经合组织(APEC)构想中，俄罗斯把亚太方向的战略任务定为:“将同亚太地区的政治和经济合作提高到此前与欧洲合作的水平”，旨在改变东向外交明显滞后的局面，推动东西向外交的平衡发展。在 2008 年的俄罗斯外交政策构想中明确表示，俄罗斯要把东西伯利亚和远东的发展与亚太地区快速增长的经济以及不断增强的一体化进程相结合，从而带动该地区以及整个俄罗斯经济的发展。由此，俄罗斯的东向外交被赋予更多的促进国内区域经济平衡发展的任务。2010 年后，俄罗斯开展东向外交的积极性愈加突出，东向外交的战略地位明显提升。2010 年，时任总统梅德韦杰夫在国情咨文中表示，与亚太地区实现区域经济一体化是俄罗斯的迫切任务。同年 10 月，俄罗斯正式85东北亚学刊2023 年第 2 期 ，28 2000，https:/www ng ru/world/2000 07 11/1_concept html 2022 03 16?()，https:/old economy gov ru/minec/resources/6491d680409c512981b8e92c73e16b99/sm_takdge_o_kontceptcii_uchastiya_rossii_v_forume_ates doc 2022 03 16 ，15 2008，http:/kremlin ru/acts/785 2022 03 16 ，30 2010，http:/www kremlin ru/events/president/news/9637 2022 03 16 加入东亚峰会和亚欧会议，借助这两个多边平台参与东亚事务。普京总统在 2012 年的国情咨文中表示，21 世纪俄罗斯的发展方向就是向东发展。同年，俄罗斯成功主办了第 20 次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以东道主的身份开展主场外交，推动俄罗斯与“新亚洲”的一体化进程。2013 年的 俄罗斯外交政策构想提出，世界的权力和发展重心正在向东方转移，首先是向亚太地区转移，俄罗斯希望积极参与亚太地区的一体化进程。2014 年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的外部环境明显恶化，西向外交受到严重阻碍，国内经济在油价下跌和美欧制裁下陷入困境，东向外交因此成为俄罗斯摆脱困境和减少制裁负面影响的重要途径。2015 年，俄罗斯在远东城市弗拉迪沃斯托克设立东方经济论坛，以“机制化+主场外交”的形式加强与亚太地区国家的经济合作。俄罗斯也强化了本国主导的地区组织与亚太地区国家和组织之间的合作。2016 年 5 月举行的俄罗斯 东盟峰会，在纪念俄罗斯与东盟建立对话伙伴关系 20 周年的同时，将经济合作的发展重点确定为研究建立东盟和欧亚经济联盟自由贸易区，进一步反映了俄罗斯外交和经济政策向东发展的趋势。从官方表述和具体措施上看，俄罗斯东向战略的核心是面向亚太地区国家，借助亚太经济发展的机遇，推动本国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的开发开放，并带动俄罗斯整体经济的发展。“经济为主”不仅是俄罗斯东向战略的主要目标和基本特点，也是实现该战略的核心路径。(二)东向战略转向“经济+安全”作为传统的军事大国，俄罗斯的东向战略本就包含着与亚太地区国家开展安全合作的内容。但在原有基础薄弱的情况下，俄罗斯采取逐步推进95俄罗斯东向战略的安全化:特点、动因与前景 ，12 2012，http:/www kremlin ru/events/president/news/17118 2022 03 16 ，27/02/2012，https:/www mn ru/politics/78738 2022 03 19 ，12 2013，http:/static kremlin ru/media/events/files/41d447a0ce9f5a96bdc3 pdf 2022 03 16 Bhavna Dave，“ussia s Asia Pivot:Engaging the ussian Far East，China，and South-east Asia，”S ajaratnam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 Working Paper，No 297，May 17，2016，https:/www rsis edu sg/wp content/uploads/2016/05/WP297 pdf 2022 03 19 的思路，首先将重点集中在中俄双边安全合作上。2011 年，在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签署十周年之际，两国发表联合声明，表示“致力于发展平等信任、相互支持、共同繁荣、世代友好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在此基础上，中俄推进多领域合作，包括加强军事技术合作。2012 年 4 月，中俄“海上联合 2012”军事演习在青岛附近的黄海海域举行，成为两国海军的首次联合军演。此后，“海上联合”系列演习每年持续举行，已成为两国海军的常态化合作方式。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认为，中俄合作特别是军事技术合作越紧密，两国所在的地区就越稳定。2013 年 3 月，中俄军事合作再上新台阶，习近平主席在出访俄罗斯期间参观了俄罗斯国防部。这是中国国家元首首次参观俄国防部，受到了俄方的高度重视，习近平主席是第一位到访俄国防部并参观俄联邦武装力量作战指挥中心的外国元首。中俄两国也在多边框架内推动安全合作。2013 年 10 月，在第八届东亚峰会上，中俄两国正式提议构建亚太地区安全与合作架构。随着形势的发展变化，近年来俄罗斯东向战略的安全化趋势逐渐增强，并扩展了安全合作的伙伴国家数量。2017 年，中俄签署了 2017 2020 年中俄军事领域合作发展“路线图”，对两国军事合作进行了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2019 年 7 月，中俄战略轰炸机和预警机共同参与了在亚太地区的首次联合空中巡航。10 月，普京在瓦尔代俱乐部年会上透露，中俄正在有关中国建立导弹袭击预警系统的问题上开展合作。2020 年，中俄军事合作并未受到新冠疫情的严重影响。6 月和 9 月，中国国防部长魏凤和两次赴俄参加会议。中国的 6 支代表队参加了俄罗斯举办的“国际军事比赛 2020”，中国军事代表团还出席了“军队 2020”军事技术论坛。俄罗斯重视中国提出的“全球数据安全倡议”，认可中国为加强全球数据06东北亚学刊2023 年第 2 期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和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关于 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签署 10 周年联合声明(全文)，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网站，2011 年 6 月 17 日，https:/www mfa gov cn/web/gjhdq _676201/gj _676203/oz _ 678770/1206 _ 679110/1207 _679122/201106/t20110617_9337139 shtml 2022 03 16。，https:/ria ru/20121121/911545836 html 2022 03 19“Valdai Discussion Club session，”October 3，2019，http:/en kremlin ru/events/president/news/61719 2022 03 19 安全作出的努力。俄罗斯与菲律宾的安全合作进展迅速。2017 年 1 月，俄罗斯海军编队访问菲律宾，俄菲举行首次海上联合演练。4 月，俄海军太平洋舰队旗舰“瓦良格”号导弹巡洋舰访问菲律宾。10 月，俄海军舰艇年内第三次访问菲律宾，并交付了一批军用产品。此后，俄菲军事合作在舰艇互访和联合演习方面呈现常态化发展趋势。2018 年和 2019 年俄海军曾 3 次访问菲律宾，2018 年菲律宾海军首次访问俄罗斯。2019 年7 月，菲律宾海军军舰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参加了俄海军日阅兵式。俄罗斯在东南亚地区的另一个重要伙伴是越南。俄罗斯在推动欧亚经济联盟与越南开展建立自贸区谈判的同时，也加强军事技术合作。2018 年9 月，越共中央总书记阮富仲访问俄罗斯，越南向俄罗斯订购了价值超过10 亿美元的武器和军事服务，俄罗斯成为越南最大的武器供应国。2018年 12 月，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和国家杜马主席沃洛金访问越南。2019年 5 月，越南总理阮春福访问俄罗斯，表示“能源与军事技术合作是越俄高度互信和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7 月，越南海军军舰首次抵达符拉迪沃斯托克，并参加了俄罗斯的海上阅兵活动。2021 年，俄罗斯与亚太地区国家的安全合作呈现出多点并进的态势。2021 年 7 月，发布 俄罗斯国家安全战略，指出俄罗斯要在不结盟的基础上，在亚太地区建立保障地区稳定与安全的可靠机制。10 月，普京总统在第 16 届东亚峰会上表示，亚太地区面临的挑战和威胁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在增加，所以俄罗斯主张在亚太地区建立平等和不可分割的安全体系。中俄安全合作继续稳步推进。2021 年 7 月，俄罗斯军队首次在中国境16俄罗斯东向战略的安全化:特点、动因与前景“Vietnam places orders for ussian weapons worth over$1 billion，”TASS，September8，2018，https:/www reuters com/article/us vietnam russ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