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少数民族支持抗日联军史料拾零_宁艳红.pdf

2023年第02期（2023年02月）No.02 2023142东北地区是满族、赫哲族、鄂伦春族等少数民族的发祥地和聚集区，他们世代在这里居住并繁衍生息。日军侵占东北后，对上述少数民族实施经济掠夺和奴化愚民教育，鄂伦春、赫哲等民族濒临灭绝的境地。当抗日的烽火在东北大地燃烧，少数民族群众在东北抗联的影响感召下革命性、斗争性不断增强，迫切寻求民族解放的道路。东北抗日联军从成立之日始，就注重党的民族政策和抗日活动的宣传教育，与东北人民平等相待，他们的抗日思想和主张深得东北人民的拥护和支持。东北少数民族群众性情豪爽、行侠仗义，凭借能骑善射又熟谙东北地形的优势，自愿为东北抗联教导旅作向导带路，突袭日军；他们耕地种菜，做好粮食补给；他们筹集运送物资，建立后方革命根据地；他们加入东北抗联教导旅，搜集情报，成为骨干力量，为抗日战争做出英勇的贡献，国内对此问题的研究甚少，大多数成果呈单一化。本文以抗联人员回忆录和地方文史资料为主，研究东北少数民族与抗联血浓于水的关系，并进一步探讨抗联致力于“人民战争”的历史与特点。一、东北少数民族与抗联官兵联合抗日日军对少数民族群众任意屠杀、鸦片控制、经济封锁等残酷统治，迫使鄂伦春等民族群众起来反抗。他们耳闻目睹抗联人员不畏流血牺牲，驱除日寇，誓死保卫东北的英雄事迹，纷纷觉醒参加抗日活动，进行反民族压迫和民族解放的斗争。部分世代居住在松花江下游、同江和乌苏里江沿岸的少数民族陆续逃往苏联，参加东北抗联教导旅。日军对鄂伦春族采取了“不开化其文化，持续其原始生活，不使其归农，当特殊民族实行隔离；构成其独立生活道路，排除其依存生活习惯”的政策，强迫所有1845岁的鄂伦春男子编入“山林队”，在经济上实行“统制”和“配给制”。1936年，日军黑河特务机关在毕拉尔路组建了两个山林队，在原库马尔路瑷珲县组建4个山林队，伪黑河省包括呼玛县署在内共组建了十几个山林队，每个山林队由12名日本人直接控制，激起鄂伦春群众的反抗，他们陆续觉醒参加抗日活动。1941年，两名日本特工人员在逊河被鄂伦春猎民打死，“日本指挥官和特务机关合谋逮捕40名鄂伦春族男女老少，刑讯一个多月，最后除几名少年获释外，其余全部杀害。”1抗联官兵注重民族政策和抗日活动的宣传动员工作。冯仲云给金策的信中强调“亨植同志特别嘱托要金策同志在陈山处找索利人之有名望者如三老头等，到逊河一带索国内关于东北少数民族与东北抗联教导旅的支持研究较少，时间以抗日战争时期或者抗联时期为主，如张磊、潘菲菲：论少数民族同胞在东北人民抗日斗争中的历史功绩，牡丹江师范学院学报，2017年4月；赵颖：魏巍朝阳山浴血抗联路，黑龙江史志，2020年11期；金洪素：东满地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研究，延边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8年等。或以单一抗联人物研究居多，如孙璐璐：朝鲜族李在德的革命历程及其贡献研究，烟台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21年；刘楠：朝鲜族李敏的革命历程及其贡献研究，烟台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21年；李淑娟：抗日巾帼记朝鲜族抗联女战士李在德，党史纵横，2007年2期；王志民：驰骋在沙场上的鄂伦春人记鄂伦春族战士李宝太一家，黑龙江档案，2016年6期等。满洲於鄂偷春族研究，治安部参谋司调查课，第33页。鄂伦春人，系山林队队长，抗联第四军鄂伦春族战士孟庆海的连襟，是抗联部队信赖的鄂伦春兄弟，曾经多次为抗联传递秘密情报，并带领鄂伦春山林队攻打日伪军。原名陈德全，是鄂伦春有名望的族长。收稿日期：2022-12-26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旅俄华侨华人的红色档案整理与研究(19212021)”(21BZS079)；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俄罗斯西伯利亚远东地区藏 1950 年前中国共产党档案文献的整理和研究”(21&ZD031)作者简介：宁艳红(1971)，女，黑龙江黑河人，研究员，主要从事旅俄华侨史、中俄关系史研究。黑河学院学报JOURNAL OF HEIHE UNIVERSITYdoi：10.3969/j.issn.1674-9499.2023.02.041东北少数民族支持抗日联军史料拾零宁艳红(黑河学院，黑龙江 黑河 164300)摘 要：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略者侵占东北。为了加强其殖民统治，把魔爪伸向东北的鄂伦春族、赫哲族、朝鲜族、满族等少数民族地区，实施奴化教育，在经济上掠夺少数民族，少数民族群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日军的残酷统治，激起广大少数民族群众的反抗。这一时期抗联官兵宣传的抗日主张和民族政策，得到少数民族群众的信任和支持，自愿为部队官兵引路、送信、筹集和运送物资，并积极参加抗联队伍，成为骨干力量。抗联部队联合吸收少数民族群众，不断壮大力量，并在少数民族地区建立后方基地。少数民族群众与抗联部队密不可分，以实际行动支援抗战，为抗日战争做出积极贡献，在参加抗日斗争的同时，实现民族发展、进步与解放，谱写了东北少数民族抗战史、革命斗争史。关键词：东北少数民族；抗日战争；抗日联军 中图分类号：D231；K2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499(2023)02-0142-052023年第02期（2023年02月）No.02 2023143历史研究中央档案馆、辽宁省档案馆、吉林省档案馆、黑龙江省档案馆：东北地区革命历史文件汇集(1939年1月至1939年4月)，54卷，1991年8月，第289页。关丽华，鄂伦春人，乳名关妞妞，是抗日女英雄，枪法娴熟，可双手使枪，又称双枪人。早在“江桥抗战”期间，就让马占山部队住进自家的嫩铁公司大院，在自家院子里安放百印大锅4口，为官兵烧水做饭。她曾与赵尚志结为义兄妹。与抗联领导李延禄、赵尚志、赵一曼、许亨植、金策等人联系密切。原名赵团捡，由抗联第三军政治部主任金策建议改为赵凤兰。鄂伦春人，系抗联第四军李延禄的警卫，是关丽华的小姑子女婿。又名李宝太。即李珠谦，李保格列的叔伯弟弟。即莫乌特。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黑河市爱辉区委员会：爱辉文史资料第一辑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专辑，2015年，第25页。牛文普主编，中共哈麻线委党史研究室编著：中共呼玛县革命斗争史，2008年，第30页。利人中去做解释、号召、宣传、动员、组织工作”。与三老头联系密切的鄂伦春妇女关丽华深明大义、机智勇敢，抗日热情高涨。马占山的抗日活动对她产生很大影响，积极参加并带动整个家族共同走上抗日道路。在抗联第三、第四军西征时，她曾为抗联第三军第一师政治部主任许亨植等人与张光迪汇合带路；她带领鄂伦春群众截取日军军用物资，送到抗联密营；她在抗联第三军政治部主任金策等同志到铁力县开辟抗日根据地时，秘密将其安排在隐蔽地点；她还营救抗联第三军第三师七团团长张凤岐，并安排在桃山古洞养伤。关丽华和儿子赵国志协助金策秘密组织了鄂伦春抗日游击队，为抗联开辟铁力、庆城、海伦等抗日根据地和游击区创造了条件。在她的影响下，15岁的儿子赵国志只身骑马到方正县大罗勒密陈家亮子抗联四军军部找到了抗联队伍，开始从事抗日活动。关丽华的女儿赵凤兰、孟庆海的儿子孟吉新和孟吉勤等都参加抗联第四军组织的儿童团。他们为抗联部队站岗、放哨、查路条，还上树掏鸟蛋、下草甸子拣鸭蛋，为抗联伤员补充营养并采集草药。赵凤兰多次机智勇敢地为抗联传递情报。1940年和1942年，赵凤兰先后救出遇险的中共北满省委交通员于兰阁和特派员于天放，保护革命同志的安全，保护了北满省委。鄂伦春李氏家族誓死参加抗日，支援抗联的英雄事迹被后人传唱。早在抗联第三和第四军在通河、方正一带开展抗日斗争时，李保格列全家就经常与抗联人员接触，保持密切的联系。李保格列与儿子李桂下布为“抗联人员带路、送信、运粮、收集和传递军事情报。”220他家不仅是抗联领导开会工作的地方，也是抗联伤病员养伤的安全地。他们全家想方设法捕猎野味为伤病员补充营养，李桂下布的妻子与妹妹自愿担任护士，不畏辛苦采集草药为伤员治病疗伤。李保格列的女儿李桂丽艳还经常给战士们拆洗被褥、缝补衣服。李保格列鼓励儿子、儿媳、女儿、孙子同时参加抗联第三军。“李氏父子参军后，先后在抗联第三军执法处、一师警卫连当战士”220。李桂下布父子骁勇善战，能骑善射，在通河、方正一带坚持开展抗日游击战，在战斗中，李桂下布曾冒着枪林弹雨，将身负重伤的师长常有君背下火线。父子俩先后在通河县抗击日伪军战斗中壮烈牺牲。李保格列用实际行动带动亲人共同抗日。“伊春林区查拉巴奇游猎的李朱产和莫乌德等猎民，早在1935年就与抗日联军建立联系，经常为抗日联军作向导。”1936年，赵尚志领导的抗联部队在岔巴气消灭了一股日伪军，并缴获了大批枪支弹药、粮食和衣物等，为使这批战利品不受损失，“李珠谦动员附近的鄂伦春猎民，帮助抗联部队用猎马将这批物资驮运到隐蔽处储藏起来。”222敌人发现后，将他以及他的长子李金海、他的两个弟弟莫乌特、莫替所等5人残忍杀害。在抗日战争及剿匪斗争中，李氏家族先后有6人为国捐躯。1940年11月下旬，抗联各部队冲破日军堵截，分期分批跨越黑龙江进入远东地区进行野营整训。赴苏后他们继续执行民族政策，与少数民族群众联系更加密切。抗联三支队充分发挥战斗队、宣传队作用，每到一处就宣传党的民族政策、抗联的宗旨以及抗日救国的主张，得到东北人民的拥护和支持。1941年3月初，抗联三支队越过冰封的黑龙江，从逊河西山、孙吴哈达彦一带重返东北抗日前线，辗转在孙吴辰清、瑷珲县罕达气金矿、阿荣旗、鄂伦春自治旗、扎敦河、毕拉河、甘河、内倭勒根河等地与日军进行游击战。在少数民族群众的帮助下，他们穿梭在茫茫林海，夜宿嫩江平原及大兴安岭森林中，不断扩大游击区。1941年7月，抗联三支队由1名鄂伦春族兄弟引路出山，深入嫩江平原阿荣旗，袭击了甘南县宝山镇的伪警察署，击毙了伪警察署长和日伪军30多人。同年10月，在鄂伦春族兄弟“廷宝的帮助下，抗联三支队袭击了中东铁路支线博克图26号小站和马场，”粉碎扎敦河大柜，击毙日军大尉1人，缴获了汽油、粮食等大批物资，解决了部队补给不足的难题，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为后续游击战斗提供物质保障。1941年12月，抗联三支队在甘河额尔气店旁，采取说服教育的方式，取得为日军送物资的鄂伦春人的理解和信任，把部分粮食送给抗联三支队。在阿里河附近，通过与鄂伦春人沟通，了解了日军在阿里河建立鄂伦春族讨伐队，以及大杨气木业采伐公司的情况，为夜袭大杨气提供帮助。1942年1月，在鄂伦春族兄弟引导下，抗联三支队沿着内倭勒根河到达宏西利金矿，突袭伪警察，缴获步枪10余支、子弹500多发、黄金2两，伪币1 000多元。这次战斗鼓舞了官兵士气，进一步加深了抗联三支队与少数民族群众的关系。每当抗联官兵遇到艰难险阻时，少数民族群众都会无私相助。1942年2月在抗联三支队血战库楚河并突围后，翻越伊勒呼里主峰，到达鄂伦春村庄，抗联战士饥肠辘辘，已经五六天没有吃饱饭了。鄂伦春群众留下一盆小米和一盘土豆的救命粮，使三支队官兵迅速补充体力，甩开尾追的讨伐队。此外，鄂伦春猎民孟才宝、戈宝元分别在塔河、白银纳等地为抗联三支队带路，并把日本讨伐队情况详细报告给抗联三支队，这为抗联三支队成功夜袭韩家园子等地提供有益帮助。在东北战场上，达翰尔族的爱国志士和热血青年也参加抗日活动，纷纷加入抗联队伍。抗联第三路军第三支队中就有不少达翰尔族指战员。1940年，抗联部队转移到嫩江流域，达翰尔人民积极帮助部队解决困难。“船夫巴哈布为掩护被敌人追击的部队，多次摆渡运送指战员过江。他还多次为部队运粮、带路，因此，3次被敌人抓去关押。”39819412023年第02期（2023年02月）No.02 2023144历史研究年，抗联一支部队被日伪军包围在莫力达瓦旗郭尼屯，危急时刻，达翰尔族等人民冒着生命危险，一面为部队暗中转运伤员，一面为部队引路突围，村民们还按照当地习俗为牺牲在这里的抗联战士举行隆重的安葬仪式。抗联官兵注重少数民族干部的使用选拔工作。抗日英雄赵尚志要求“无论是汉族干部、战士，还是朝鲜族及其他民族干部、战士都要互相尊重，特别是汉族干部、战士要特别尊重朝鲜族等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对待朝鲜等少数民族干部、战士就要像对自己的亲兄弟一样。”4赵尚志曾把鄂伦春族神枪手元宝安排在自己身边作警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