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下中东和非洲地区的...全问题、外溢效应及中国思考_李董林.pdf

俄乌冲突下中东和非洲地区的粮食安全问题、外溢效应及中国思考李董林 李春顶（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北京，）摘 要：俄乌冲突导致俄乌两大“粮仓”的粮食生产和出口遭受重创，国际市场粮食供应趋紧，粮食期现货价格全面上涨，粮食恐慌波及全球。因粮食安全问题中东和非洲地区长期具有脆弱性、持续性、敏感性、诱发性和政治关联性等突出特征，导致其粮食安全在此次俄乌冲突局势下遭受严重冲击并带动恐慌情绪向全球蔓延扩散，引发区域内粮食面临断供、社会动荡加剧和政治风险上升等一系列潜在不稳定因素，外溢形成全球性的粮食恐慌，促使粮食通胀压力剧增、国际力量分化、贸易保护主义扩散、粮食外交抬头等不确定性增加，中东和非洲的粮食危机已经演化成全球性的粮食安全公共事件。中国作为粮食进口大国，应高度重视中东和非洲粮食危机和全球性粮食恐慌，树立新时期国家粮食安全战略，强化国内生产供给能力，加强内循环和国内统一大市场建设，筑牢粮食安全的“护城河”；加强粮食供应链各环节的监管和监测，释放坚持对外开放的积极讯息，调控国内外舆论导向，稳定国内市场和国际合作伙伴的整体预期；加强粮食贸易治理，开展粮食供应链的补链和强链工作，夯实国家粮食安全的基础，为国内粮食安全注入更多稳定性和确定性。关键词：俄乌冲突；粮食危机；中东和非洲；中国思考一、引言俄乌冲突全面爆发以来，粮食安全和能源供应成为两大最受关注的领域。俄罗斯和乌克兰长期在世界粮食贸易中占据重要地位，许多谷类作物和油籽作物占据重要的出口地位，例如，两国的小麦、大麦、葵花籽和玉米的出口量占全球出口市场的前五名。根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统计数据测算结果显示，俄罗斯的小麦、大麦、葵花籽和葵花籽油的出口规模分别占同类产品全球贸易总量的.、.、.和.，而乌克兰的小麦、大麦、玉米和葵花籽油的出口总量分别占同类产品全球贸易量的.、.、.和.。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凭借天然气、石油等资源优势，在世界化肥生产和出口中也占据重要一席，开源证券研究所数据显示，俄罗斯的氮、钾、磷三大化肥供应量分别约占全球供应量的、和，分别居全球供应总量的第一、第二和第三位，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钾肥出口合计约占全球供应量的，乌克兰则在全球氮肥供应中占据重要地位，但其化肥总产量不及俄罗斯的，每年产需缺口约 万吨左右，是典型的化肥净进口国。而在需求侧，美国、巴西、阿根廷、欧盟等重要粮食生产国（地区）都高度依赖俄罗斯、白俄罗斯农业经济问题（月刊）年第 期 项目来源：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对我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影响机制及对策研究”（编号：），感谢匿名审稿人的宝贵意见，当然文责自负 化肥生产需要大量能源作为支撑，因此能源价格上涨直接导致化肥生产成本攀升DOI:10.13246/ki.iae.2023.03.003和乌克兰三国的化肥进口，国际粮食政策研究所（）数据显示，美国.的氮肥和.的钾肥来自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巴西 左右的化肥进口来自俄罗斯，而欧盟地区约 的氮肥进口和约 的钾肥进口来自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三国。表 俄罗斯和乌克兰 年主要出口粮油产品全球排名及规模项目俄罗斯乌克兰小麦 （）（）大麦 （）（）玉米 （.）（）葵花籽油（）（）出口目的地土耳其、埃及和沙特阿拉伯等国中国、印度尼西亚、中东和非洲地区等 注：括号内数据为规模，单元万吨 俄乌冲突直接导致全球性的粮食供应短缺与农业化肥供应急剧收缩，其中中东和非洲地区粮食安全问题及其外溢效应尤为深刻。冲突爆发以来俄罗斯和乌克兰粮食出口通道相继被迫关闭，全球农产品价格大幅上涨，多类农产品价格涨幅创历史新高，部分产品出现涨停。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数据显示，年 月份全球粮食价格跃升至历史最高水平，例如小麦价格飙升.，玉米价格环比攀升.，远超出预期和历史同期水平。美国农业部预测数据显示，年全球食品价格预计上涨.，此外多国 月份 指数增幅远超预期，粮食价格攀升已经造成世界性的恐慌。而化肥供应短缺直接推高了全球粮食生产成本，进一步加剧了全球粮食危机，尤其是区域经济相对落后，而对俄罗斯和乌克兰地区粮食进口高度依赖的中东和非洲地区面临更为严峻的粮食危机挑战。受气候条件、土地和水资源、农业生产水平以及政治稳定性等多重因素影响，除土耳其等极个别国家外，中东和非洲地区绝大多数国家高度依赖来自俄乌两国的进口解决粮食问题（等，；等，；张帅，）。鉴于此，本文重点分析俄乌冲突局势对中东和非洲地区粮食安全问题的影响及其外溢效应，并以此结合中国实际情况展开思考。二、中东和非洲地区粮食供应链的基本情况 中东和非洲地区是全球粮食自给率最低的区域，其中非洲是目前全球饥饿人口分布最集中的地区。尽管中东地区和非洲少数国家凭借丰富的石油、天然气等矿产资源优势实现了较高水平的人均收入，但受自然条件、人口爆发式增长、工业化发展滞后、战争、外部封锁等因素影响其农业生产长期严重落后，仅以色列、土耳其等少数几个国家在滴灌种植、温室大棚等农业技术的支撑下实现了农业现代化发展，非洲地区则仅极少数几个国家在木薯、小麦、水稻等多样化粮食结构的推动下实现粮食的基本自给，中东和非洲地区整体极低的粮食自给率成为区域经济发展和政治稳定的最大障碍，也是此次俄乌冲突局势下造成区域粮食危机最为突出的关键性原因。（一）中东和非洲地区粮食安全问题的基本特征第一，脆弱性和持续性。中东和非洲地区的粮食安全脆弱性和持续性问题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恶劣的农业自然条件和持续的气候恶化是形成粮食危机的主要因素（等，；等，）。高温天气、沙化土壤、水资源匮乏等恶劣的自然条件和全球性气候变暖是中东和非洲地区农业生产发展的最大阻碍，也是造成极低自给率和极高进口依赖度的主要原因，中东和非洲地区的高温干燥气候导致小麦、大麦、玉米等主要粮食作物生产难度大，同时区别于其他区域传统的精耕细 李董林等：俄乌冲突下中东和非洲地区的粮食安全问题、外溢效应及中国思考美国农业部.食品价格展望报告，：.作或大规模机械化生产，中东和非洲地区历来农业生产效率低、农业生产底蕴不足，农业生产发展长期滞后，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和农业现代化管理体系缺失，对自然灾害和环境变化风险的抵御能力不足，农业生产抗自然冲击能力薄弱，尽管中东和非洲地区各国长期以来都在努力推动农业生产发展，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地区粮食供求紧张局面，但除少数国家外都仍未实现根本性转变，农业生产水平落后造成粮食供应常年短缺（安春英，；张帅，）。二是地区冲突、城市化和深度贫困加剧粮食危机（，；等，）。中东和非洲地区的民族纷争问题长期存在，地区生产生活不稳定性因素一直存在，整体农业生产能力欠缺导致区域粮食供给长期依赖进口，同时重点发展资源消耗型产业而轻农业的产业格局造成粮食消费高度依赖进口，中东和非洲地区作为公认的资源宝库，石油、天然气、金属矿产等资源储备在全球已探明储备中占据重要一席，因此形成了长期单一依靠重工业的区域经济模式和“高速度低质量”的城市化进程，大多数国家农业生产领域被严重忽视，工业污染进一步加剧了土壤退化、耕地面积缩减和耕地质量下滑等农业生产条件恶化的局面，导致粮食安全危机的持续蔓延。三是俄乌危机和新冠疫情等外部冲击缩减全球粮食供给，推高国际粮食价格和粮食安全威胁程度（等，；等，）。以资源消耗型重工业创收补贴粮食进口是中东和非洲地区许多国家粮食供应的一大特色，例如沙特阿拉伯等海湾产油国的粮食自给率就低于。俄乌冲突导致全球粮食和能源供应急剧收缩，推高了全球粮食价格和农业生产成本，中东和非洲地区高度依赖粮食进口的国家面临进口成本攀升和无粮可买的严峻局面，且在俄乌冲突持续和战后恢复缓慢的局势下，中东和非洲地区的粮食危机仍将持续，短期内难以实现根本性的危机扭转。第二，敏感性。俄罗斯和乌克兰依托天然的地理优势和粮食产量优势，成为中东和非洲地区最重要的粮食来源地，俄乌战争直接导致俄乌国内粮食种植面积和可预期产量大幅下滑。乌克兰农业部、和 等机构预测结果显示，年俄乌春季播种面积大幅下滑超过，可预期产量也出现大幅下滑，俄乌粮食产量生产预期下滑和出口中断直接推动中东和非洲地区粮食价格持续攀升，粮食供应紧张局面不断恶化。例如，埃及国家统计局（）统计数据显示，年 月份期间埃及国内面粉价格从 埃镑每吨（埃镑约合.美元）涨价至.万埃镑每吨。伊拉克农业部数据表明，年 至 月初其国内小麦价格上涨 倍。联合国粮农组织报告指出，黎巴嫩作为全球粮食通胀最严重的国家，新冠爆发至 年 月初以来其国内粮食价格已经翻了十倍左右；肯尼亚国内粮食价格同比上涨了；巴勒斯坦和加沙地带面粉上涨超过。此外中东和非洲地区其他国家粮价也出现了较大幅度的上涨，布基纳法索、尼日尔、乍得、马里、尼日利亚等西非国家和叙利亚等中东国家受化肥价格上涨和极端气候影响，国内粮食产量预计减产三分之一左右，而黎巴嫩、刚果（金）、埃塞俄比亚、索马里、南苏丹等国家则面临更为严酷的粮食断供。总结来看，中东和非洲地区在以俄乌冲突为代表的外部因素冲击下，粮食危机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全球粮食市场的微小变化都将引起中东和非洲地区粮食供应链的剧烈震荡。表 年乌克兰春季农作物种植预测乌克兰农业部春播面积为 万公顷，减少 万公顷，降幅超 谷物产量为 万吨，下降.小麦面积为 万公顷，产量为 万吨、同比下降 葵花籽面积为 万公顷，减少 葵花籽产量为 万吨，下降 玉米面积为 万公顷，产量为 万吨、同比下降 注：是一家独联体国家的农业综合企业咨询机构，主要开展农业相关的市场信息分析和咨询工作。是一家总部位于俄罗斯首都莫斯科的农业专业咨询公司资料来源：根据乌克兰农业部、和 公开报告整理所得农业经济问题（月刊）年第 期 第三，诱发性和政治关联性。粮食安全历来就不是一个独立存在的安全问题，粮食安全往往都与其他安全紧密相连并具有明显的协同共振作用，且共振效应与区域经济和政治稳定等因素高度相关（童馨乐等，；武舜臣等，）。长期以来，中东和非洲地区都是全球经济和政治最不稳定的地区，粮食在区域内许多国家扮演着重要的政治商品角色，在许多国家和地区的政治斗争和军事冲突中发挥着强大的“号召力”，粮食供应的稳定性是影响区域政治稳定的关键性因素，能否妥善解决粮食问题往往也直接决定着政党地位和国内冲突走向，此次俄乌冲突引发的中东和北非地区粮食危机若持续，不排除会诱发区域内的社会斗争和政治局势发生变化。二战以来，中东和非洲大部分地区都存在“以面包换和平”的政治思路，例如，上世纪 年代以来的埃及和 年代以来的突尼斯，因为面包供应不足而引发民众不满，其中 年埃及爆发的“革命”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粮食危机导致社会情绪聚集性爆发，埃及、叙利亚、突尼斯、苏丹等多个国家就通过规范粮食生产和分配机制来稳定区域局势，而索马里地区的海盗问题的根源也是粮食问题。中东地区尽管整体经济发展局势优于非洲地区，但粮食同样是区域内重要的政治筹码和战略物资，“石油换粮食”就是中东地区许多国家推行的普遍做法。当前俄乌冲突引发的粮食危机近乎切断了中东地区最重要的粮食供应渠道，在新的粮食供应渠道尚未完全建立和重新稳定之前，中东地区的粮食供应局面将在社会上产生广泛的负面情绪，并有可能加剧地区的不稳定性。（二）俄乌两国在中东和非洲粮食供应链中的重要地位长期以来，中东和非洲地区的整体粮食自给率极低，中东地区大部分产油大国粮食高度依赖进口，非洲地区除少数几个粮食能基本自给的国家外，大部分国家都依赖进口，其中小麦作为中东和非洲地区最重要的主食，俄乌市场毫无疑问是其最重要的进口来源地。俄罗斯和乌克兰地区撑起了中东和非洲地区绝大部分的小麦供给。联合国贸发会议数据显示，年乌克兰约 的小麦出口到了中东地区，突尼斯约 的小麦进口都来自于乌克兰，黎巴嫩国内的小麦 以上来自于俄罗斯和乌克兰，即使是中东地区粮食自给率最高的土耳其，也有 的小麦进口依赖于俄罗斯和乌克兰，且近年来对俄乌的粮食贸易规模持续增长。而在非洲，联合国报告显示，至少有 个国家和地区高度依赖进口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小麦，有 个国家一半以上的进口小麦来自俄乌两国，而索马里和贝宁两国则 依赖俄乌市场的小麦供给，埃及 的进口小麦都产自俄罗斯和乌克兰地区。仅 年，从俄罗斯和乌克兰进口的小麦总额就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