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深生态学思想中的生态伦...正义宣言——荒野法》为对象_龚建伟.pdf

26 第 25 卷第 2 期遵义师范学院学报2023 年 4 月“深生态学”是挪威生态哲学家阿恩奈斯提出的生态哲学体系，科马克卡利南等生态伦理学家进一步发展了这一思想。卡利南提出人类应当尊重宇宙运行的“伟大之法”，并且在此基础上建立一套名为“地球法理”的生态伦理体系以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共同发展的愿景。通过对他思想的解读，可以更好地了解深生态学这一生态哲学体系在当今的发展。一、深生态学的核心观念当我们看到“深生态学”这一词的时候，我们自然会意识到这一概念理应与传统的“浅”生态学观念相对。深生态学之“深”正是强调其相对旧有之“浅”生态学在观念上的突破，即在更加深层次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以期得到当下生态问题的答案。深生态学主张生态问题不能仅仅从自然科学或者工程技术角度来认识并着手解决，人类必须将面临的生态危机上升到思想的高度，方能保证人类与大自然之间的协调发展。1深生态学的最终目的是“生态自我实现”，这也是人类实现自我最终所要达到的目的。2生态的自我实现基于对生命的尊重，最终具现为整个生态系统的平等，而非人类具有“自然主宰”地位基础上针收稿日期：2022-03-16作者简介：龚建伟，男，河南南阳人，苏州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哲学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政治哲学与生态伦理研究；李若昌，男，山东济宁人，苏州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哲学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伦理学与艺术哲学研究。当代深生态学思想中的生态伦理体系考察以 地球正义宣言荒野法 为对象龚建伟，李若昌（苏州科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9）摘 要：深生态学是阿恩奈斯所创立的以“整体观念论”为核心的生态哲学体系，科马克卡利南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创作了地球正义宣言荒野法 一书。该书提出人类应当认清自己并非独立于自然之外的存在，过去错误的生态观念导致了许多生态问题的产生与生态治理的失误，因此需要重建一套名为“地球法理”的具有实践意义的生态伦理体系。关键词：深生态学；生态伦理；科马克卡利南；地球法理中图分类号：B82-05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3583（2023）-0026-04Analysis of Ecological Ethics System in ContemporaryDeep EcologyTaking Wild Law:A Manifesto for Earth Justice as the ObjectGONG Jian-wei，LI Ruo-chang(School of Marxism,Suzhou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Suzhou 215009,China)Deep ecology is an ecologicalphilosophy system founded by Arne Ness with the core of“holistic concept”.On this basis,Cor-mac Cullinan further developed it and wrote the book Wild Law:A Manifesto for Earth Justice.The book proposes that human beingsshould recognize that they are not independent of nature,and the wrong ecological concept in the past led to many ecological problemsand ecological governance mistakes.Therefore,itis necessary to reconstruct ecological ethics thought with practicalsignificance,name-ly“earth jurisprudence”.deep ecology;ecological eEthics;Cormac Cullinan;earth jurisprudence第 25 卷第 2 期2023 年 4 月遵义师范学院学报Journal of Zunyi Normal UniversityVol.25,No.1Apr.2023 27 对其他生物的平等。在讨论深生态学的时候，我们有必要辨析环境伦理和生态伦理这两个用词，以确定深生态学中蕴含的是怎样一种伦理框架。相比之下，“生态伦理”中的“生态”更加强调自然的主体性，“环境”则有相对于人类的外部性质，这种“外部性”隐含了人类中心主义的观念，亦在潜意识中将大自然视作了工具。可以看出，“环境伦理”仍然是现代伦理精神的外延，而非基于自然固有价值的再造。3因此，深生态学在伦理问题上应当更侧重于属于一种生态伦理思想，而非环境伦理。二、地球正义宣言荒野法 的主要思想作为一名生态中心主义者，科马克卡利南在地球正义宣言荒野法 一书中的主要思想是大自然应当享有同人类平等的权利，而传统的“自然不应享有权利”这样的价值观念会潜移默化地导致环保工作举步维艰。因为环保工作实质上是要求人们通过放弃自己的权利来对大自然的权利做出让渡，如果不承认大自然应有的权利的话，则环保工作势必被视为对人类权益的无端侵害。4为了扭转环境保护的困境，人类有必要站在现有的环境治理方略之上用更广阔的视野看待问题，以在观念上重塑人类与大自然的关系。5大自然为何应当享有权利？因为大自然有着自身的价值，并且经由生命这种大自然中最高的存在物展露出来；生命的存在是大自然基本的“善”的体现，因此我们也就有了应当保护大自然的义务。6这种义务是不证自明的倘若人类没有任何义务去保护自然，那么自然环境的崩溃几乎必然会伤害人类自己，这是最为直观的结果。倘若我们去保护自然，那么就已经是在肯定自然能够孕育生命这一基本的价值，从而让大自然享有了孕育生命所需的权利。因此，如果我们想要保证包括人类在内的一切生命继续存在，那么对自然权利的承认就显然是我们的应有之义。为了让这一权利的承认得到保证，建构人与自然整体性的道德与法律框架是有必要的，而这一框架便是“地球法理”。7三、地球正义宣言荒野法 与深生态学观念的契合卡利南所著的 地球正义宣言荒野法 是否属于深生态学理论的发展？通过对深层生态学原初观念和 地球正义宣言荒野法 中主要思想的分析，可以发现后者整体上确实是基于前者发展起来的。深生态学在自然观念上持“整体观念”论，这一观念主张生物圈乃至全宇宙都应当被视为一个宏大的生态系统，这个系统内部有着异常繁杂的关联性和相互依赖性。这些关联性和依赖性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也是其对现有生态体系进行“深层次”思考的本体论前提。他们的这一观念被称为“整体观念”，人类则应当保持对这种生态整体的认同，从而达成生态角度的“自我实现”，即地球生物和自然过程的普遍共生。8“整体观念论”是深生态学体系所创造的全新哲学范式，9也是深生态学思想的标志主张。地球正义宣言荒野法在主体论同样持“整体观念”立场，卡利南在书中强调人和大自然的一体性，主张人类应当尊重世界运转的“伟大之法”，即整个自然系统内部的各种关联。主体论的契合自然会指向实在观和价值观的统一，即对地球自身“生机”的实在与自然自身价值的肯定。地球正义宣言荒野法在这些方面上充分契合了深生态学的思想，因此将其视为深生态学观念的发展是恰当的。四、地球正义宣言荒野法 中的生态伦理体系（一）“主要物种论”的破除与人类的非独立性生态伦理所试图解决的问题是人类与生态的问题，这其中首要的问题便是人类之于生态的地位。卡利南把传统人类中心主义思想中将人类认为自己是“主要物种”的观念称之为“迷思”，宣称人类之于生态的“独立性”是一种幻觉，10而这种人类中心主义的“独立性”观念也正是生态问题的根源所在。101.产生“独立性”观念的原因关于“独立性”为何产生的问题，阿恩奈斯在深生态学思想创立伊始便已经做出了解答。同奈斯等人一样，卡利南同样认为是笛卡尔的“二元论”推出了物质与精神割裂的认识，最终引导出人类和自然二分的思想。10在笛卡尔 哲学原理 的描述中，整个宇宙都是如同机械一般的、排除了生命活力的冷冰冰的世界，人类则是其中唯一的主宰。正因为人类具有精神和意志而外部世界不具备，人类的“独立性”才得以确证。2.人类的“独立性”观念为何是错误的在过去，人类中心主义者常常将人类视为独立于大自然的特殊主体，并且以这种人类的“独立性”为出发点来论证大自然理应是为了达成人类欲望这一目的的工具。卡利南认为正是这种“独立性”的观点导致了当下全球性的生态灾难，生态灾难又必然会反馈于人类，这一点在许多地区都已经有所显现。龚建伟等当代深生态学思想中的生态伦理体系考察 28 第 25 卷第 2 期遵义师范学院学报2023 年 4 月当然，卡利南并不是第一个指出这些问题的人；早在他之前许多人已经发现了如今人类面临的生态危机，各个国家也都开始了生态保护与修复的行动。但是卡利南主张这些应对措施仍然是不充分的，因为人类自身的“独立性”始终没有被消除。在针对环境问题对症下药的时候，人类仍然视自己为自然的主宰，而非将自身视为自然的组成部分。“独立性”的观点多少揭示了即使地球的环境进一步恶化，人类同样也能够发展自己并且完成自己意志所指向的使命，也就是说，“独立性”的认知使人类必然要借助大自然这一工具来完成自我实现，从而使得大自然成为人类的牺牲品。为了避免这种后果，打破“独立性”的认知显然是必要的。（二）人类现有认识的局限与导致的社会问题以“独立性”为根基，人类的许多思想和行动都潜藏着会导致生态危机的因素；如果说“生态危机”这个描述过于抽象，那么社会性的问题就是很直观的了。1.“独立性”观念导致的社会问题作为上层建筑的思想既然已经扭曲了，自然会向下反映为现有社会的危机当代生态治理模式所遵循的思路与自然不能相容，故而产生了许多生态问题与伴生的社会问题。卡利南在南非生活期间敏锐地观察到了环境灾难下人类社会的格差问题：生态问题导致了欠发达地区的人口难以维持生计，而发达地区人群却仍然能保持惊人的消费水平。10生态退化的主要原因并非这些边缘人群所造成，但是最沉重的负担却由他们来承受；这正是如今治理模式的问题体现，也是“独立性”所导致的生态观念失衡的严重后果。不仅如此，如今的生态治理方略往往也有很多问题。以生态补偿为例，生态保护补偿效率的低下直接带来的问题就是欠发达地区与发达地区的经济差距进一步拉大。因为欠发达地区往往是生态保护补偿的受偿方，其为了保护生态而放弃本身的经济发展机会，如果所受损失无法通过生态保护补偿得到及时的弥补，势必会影响到地方经济发展速度，进而损害其保护生态环境与资源的热情。11这样一来，“独立性”的认知导致了欠发达地区居民遭受生态灾难，而作为补偿的生态保护方案却又进一步致使他们的经济发展受阻，欠发达地区本不应为生态危机负责，但最终却成了生态与经济的二重受害者。人类的“独立性”观念推动了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而与时俱进的科学技术让富裕人群的生活与自然生态的关联性日益减弱。这种与自然相对无关的生存模式加剧了他们错误的“独立性”认知，也导致了人类对生态的进一步破坏。譬如随着全球变暖，越来越极端的气候固然对贫困人群影响很大，但是对于富裕人群而言，由于他们在夏天普遍使用空调与私家汽车，所以自然也很难感同身受。或许是由于居住地区原因，卡利南的生态伦理思想体系对这些弱势群体同样有着深切的关怀。相对于后现代生态伦理对欠发达地区居民的冷漠与对现实利益的相对疏远，12卡利南显得更具有人文精神。2.“独立性”观念在思想层面的影响“独立性”在彰显出社会破坏性的同时，也在对人类的其他思想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卡利南指出“独立性”让人类放弃了对自然规律的追求，而正是这种思想的扭曲，使得人类对其他物种的威胁性乃至最终指向的自我毁灭性彰显出来。在卡利南看来，人类如今将土地视为财产而非母亲般的存在，正是这种认知致使了人类赋予了自身几乎没有任何拘束的针对土地的权力，最终导致大量土地的生机被人类毁灭。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