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藏品和人才工作的规律...—基于中国国家博物馆的思考_王春法.pdf

2022 44博物馆管理MuseumManagement一 文物承载灿烂文明，传承历史文化，维系民族精神，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是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深厚滋养。文物入藏博物馆之后形成的博物馆藏品是博物馆安身立命的基础和根本，成为国家记忆和民族文化基因的物化载体。没有一定藏品规模结构和质量水平的博物馆不是世界一流博物馆。国内博物馆的藏品多为调拔、捐赠、购买以及主动收集而来，一般把博物馆主动面向社会各界开展的文物搜集活动称之为藏品征集。一定意义上可以说，藏品征集工作既是博物馆所有工作的起点和源头，也是博物馆展览展示、学术研究、社教传播、文创开发等其他业务工作的基础，其意义和价值怎么估计都不过分。中国国家博物馆是国家最高历史文化艺术殿堂，其藏品征集工作是代表国家收藏不同时代历史文化艺术方面的代表性物证，具有鲜明的国家意志，是为国家存史、为民族留痕的重要工作，必须站在对党和国家负责、对历史负责、对人民负责、对未来负责的高度，把见证党的历史、国家的历史、中华民族发展史的代表性物证征集入藏到国家博物馆来，把反映世界文明交相辉映、多元共生的可移动文物遗存征集入藏到国家博物馆来，为实证中华文化五千多年绵延不绝、维护中华文化系统性完整性提供物证，为系统呈现历史之中国、发展之中国、奋进之中国、未来之中国、世界之中国奠定基础，为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促进文明交流互鉴、增强文化自信、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贡献力量。中国国家博物馆拥有完整的立体化展陈体系，既有反映中华文明 5000 多年绵延不绝和灿烂辉煌的基本陈列和专题展览，也有依托馆内外藏品资源举办的各种历史、文化、艺术类临时展览，它们都需要丰富精美的文物提供支撑，藏品征集就成了充实丰富展品非常重要的手段，文物越丰富、越精美、越系统，展览的质量水平越高、吸引力越强，博物馆的影响也就越大。中国国家博物馆藏品征集公告突出强调征集工作要为举办重大陈列展览提供坚实文物藏品保障，其原因也在于此。博物馆藏品和人才工作的规律及方向 基于中国国家博物馆的思考Laws and Directions of Museum Collection and Talent Work:Based on the inking of National Museum of China王春法 Wang Chunfa中国国家博物馆，北京，100006探寻藏品征集工作规律，为打造国家历史长廊奠定坚实基础博物馆管理2022第4期内文-cc2020.indd 4博物馆管理2022第4期内文-cc2020.indd 42023/3/7 14:412023/3/7 14:41Special Feature特约稿5建设中国特色、世界一流博物馆，是时代赋予当代博物馆人特别是中国国家博物馆人的重要任务和神圣使命。世界一流博物馆的标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藏品丰富，规模大、质量好、价值高，拥有一批举世公认、人人希望一睹芳颜的稀世珍宝。从总量规模上看，大英博物馆拥有 800 多万件藏品，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拥有 330 多万件藏品，俄罗斯艾尔米塔什博物馆拥有 310 多万件藏品，甚至肯尼亚国家博物馆也拥有 800 多万件藏品；相比之下，故宫博物院拥有 186 万件文物，中国国家博物馆 143 余万件文物，数量规模差距很大。增加藏品数量，优化藏品结构，提升藏品质量，主要靠征集工作。征集工作达到什么水平，直接决定着一座博物馆的藏品规模和结构质量能够达到什么水平，也决定着其他方面能否达到世界一流博物馆的要求。由此可见，中国国家博物馆的征集工作任重而道远。二藏品征集作为博物馆的一项常规工作，既需要耐心细致、广结善缘，也需要丰富的专业知识和扎实的学术功底，严格遵守博物馆的入藏标准和征集规程，还需要有明晰的征集方向和重点。一般来说，博物馆的征集标准来源于不同层次博物馆的评价和功能，征集规程来源于把专家学者的个人智慧凝聚上升为集体智慧，征集方向和重点则取决于博物馆对自身功能定位的准确把握，三者的高度统一促成了博物馆藏品质量结构和水平的不断提升。中国国家博物馆的征集标准是由其功能定位决定的。中国国家博物馆是国家最高历史文化艺术殿堂，肩负的使命任务是打造彰显民族发展历程、记录民族复兴伟业的历史长廊，展现中华文明永恒魅力和时代价值的文化殿堂，激励人民坚定信心、团结奋斗的精神家园，中国博物馆高质量发展的行业标杆，引领文博事业发展的人才高地，地位特殊、功能特殊，其征集工作是国家征集、国家收藏，代表国家意志，一定意义上代表着国家对不同时代代表性物证的评价功能。国家博物馆收藏什么、不收藏什么以及收藏的数量和质量，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国家对一件文物藏品历史价值、文化价值、审美价值、科技价值和时代价值的评价，必须牢固树立评价意识和导向意识，用反映时代的代表性物证这同一把尺子来衡量拟收藏品的综合价值。同时，国家博物馆的征集收藏工作是一种体系化收藏，比如青铜器自古至今是成体系的，佛造像自古至今是成体系的，书法、绘画、陶瓷、玉器也都是成体系的，这就决定了国博收藏的评价依据和基本标准，决定了对于入藏国家博物馆的每件文物，都要放在相关领域历史发展的大背景、大链条、大脉络中进行衡量、评价和把握，对它的价值作出综合性评价，在此基础上决定是否入藏。一件藏品美不美，固然是我们判断是否征集的考虑因素之一，但决不应该是一个决定性因素；一件藏品市场价值几何，固然是我们决定是否征集的考虑因素之一，但也决不应该是一个决定性因素。我们考虑的最重要因素，就是它的历史地位，就是它在我们的藏品体系中的地位，无论历史文物还是艺术品都要如此。中国国家博物馆的征集工作规程是由其特殊的标准和要求所决定的。一件藏品征集入馆的程序极为细密严格，需要经过包括线索获取、征集部门初鉴、专家鉴定、市场调查、谈判协商、验收入库等等诸多复杂工作在内的多个环节，在每个环节上都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对藏品是否能够入藏作出否定性判决。这个过程，就是最大限度地把个人智慧凝聚上升为集体智慧、把个体经验知识的积累上升为集体决策的过程，也是最大限度地把真和美统一起来的过博物馆管理2022第4期内文-cc2020.indd 5博物馆管理2022第4期内文-cc2020.indd 52023/3/7 14:412023/3/7 14:412022 46博物馆管理MuseumManagement程，其本质是通过程序理性来确保判断的客观准确和决策的科学合理。这就要求我们在征集过程中必须严格按规定办事，严格遵循真伪的一票否决原则和来源合法原则，拒绝来源不明的文物，决不能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眉毛胡子一把抓，让随意性随机性决定国博的收藏行为和内在价值追求。从这个意义来说，国家博物馆的征集工作必须要有自己的评估选择标准，充分体现主体性、选择性、主动性。中国国家博物馆的征集方向和征集重点是由其藏品结构与功能需求所决定的。国家博物馆是国家的博物馆，也是人民的博物馆，更是人类文明的荟萃之地，只有那些能够反映时代风貌、与国家博物馆功能地位相称的代表性物证才能入藏。这就要求我们在藏品征集工作中，要重点围绕清晰明确、系统完整展现中华民族历史发展脉络这条主线来开展工作，既要让观众来国博看中国，也要让观众看到历史之中国、发展之中国、奋进之中国、未来之中国、世界之中国。反映不同时代的代表性文物不能只包括历史文物和艺术品，也要征集反映当今时代风貌和见证当代历史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科技等方面的代表性文物。构建与国家博物馆地位相匹配的完整的藏品体系，重点应该放在馆藏品类的空白和薄弱环节，填补现有馆藏缺项弱项，既要征集外国本土的文物，也要关注中国流失海外的文物，特别是要重点关注反映中外文化交流、体现当今世界面貌的代表性物证，保证藏品的系统性、完整性。做好征集工作，一是要有深入扎实的学术研究功底。藏品征集不是简单的你给我藏的过程，征集人员既需要有丰富渊博的历史文物知识和艺术知识，还需要坚持科学严谨的态度，严格遵守规范细致的程序，眼睛既要向内又要向外，既要观古又要问今，真正做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手眼通天”，唯其如此，才能制定出科学合理、符合实际的征集方案，对拟征集文物的历史地位作出客观准确的判断。二是要有如炬的慧眼。藏品征集与鉴定是一门技术活，更是一门专业活，征集工作人员都要有两把刷子，炼就一双火眼金睛，既要对文物的真伪作出判断，也要对文物的价值作出判定，这就需要征集人员具有独特的鉴别能力，后看五千年，前看三千年，粗中取精、伪中识真，尽量收集典型文物，同时也不轻易将“平庸之物”拒于视线之外，根据具体情况灵活把握，尽可能把符合博物馆功能定位的珍贵文物征集入藏。三是要有广泛的信息网络。征集工作需要有广泛的人脉关系，平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结成网络，及时充分了解国内外的收藏动向和线索，通过多种途径构建起线索信息库，必要时又可以充分利用当下的信息网络技术迅速沟通联系，争取主动，先行一步、胜人一筹。现在，国家博物馆设有专门的藏品征集鉴定部门，有一流的专业团队，有丰富的征集经验，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又设立专门的藏品征集项目，明确了征集方向和征集重点，对征集工作提出明确要求，理应取得更大进展。三藏品征集报告是集中展现国家博物馆体系化征集工作理念、方法和成果的珍贵资料。它是基于前期大量的调研工作和对拟征集藏品的历史、时代、文化、审美和科技价值的初步研究而形成的，包括详细的征集背景介绍、完备的征集流程记录、严谨的学术脉络梳理以及充分的征集意义思考。在我看来，藏品征集报告是新时代国家博物馆藏品征集工作科学化、规范化、学术化发展的集中体现，其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其一，为深化学术研究奠定基础。藏品征集报告是对单项征集工作的完整再现，不仅完博物馆管理2022第4期内文-cc2020.indd 6博物馆管理2022第4期内文-cc2020.indd 62023/3/7 14:412023/3/7 14:41Special Feature特约稿7整记录了藏品科学规范的征集过程，体现了与国博使命职责定位相适应的体系化征藏理念，而且将征集藏品与馆内外相关藏品体系研究相结合，还有业界专家的评价鉴定意见建议，可以充分体现出每个征集项目中蕴含的收藏行为和内在价值追求。这样的征集报告，对于未来的藏品整理研究甚至深入的学术研究，有着重要的基础性意义。其二，厘清藏品征集脉络线索。征集工作中会产生大量的基础信息、辅助资料等等，对这些信息资料加以整理、分析、研究、总结，形成藏品征集报告，既可以作为文物档案永久留存，也可以为历史存证，起到立此存照的作用，还可以为逐步建立征集线索数据库、做好系统性征集工作提供可靠依据。长期积累下来，系列征集报告就会形成系统完整的藏品征集脉络，进而彰显国家博物馆藏品结构的特点特色。其三，探索征集工作规律。征集工作是专业性学术性极强的工作，有其特殊的特点和规律。通过撰写征集报告，就可以进一步明确藏品征集标准，知道为什么这个好，那个不好，从什么角度、依据什么价值来评价，采用什么标准来衡量，逐步积累形成国博独特的征集综合评价标准，从而在提升征集工作的使命导向、科学性和学术性的同时，也可以促进深化征集工作的理论研究，为博物馆行业提供一个基本评价标准、多样化的知识储备和扎实的研究支撑。其四，培养一批优秀的征集鉴定人才。撰写藏品征集报告，可以督促引导征集人员加强业务能力培训，拓宽学科知识，在文物鉴定、修复保护、政策法规、标准规范和历史文化、艺术研究等领域，努力打造一支专业化、能战斗、能研究的征集队伍，培养一批在业内有影响的专家级人才，特别是一锤定音的鉴定专家学者，养成在专业上互相补充、在具体工作中互相补台的良好团队合作精神。把长期积累起来的征集报告结集出版，是新时代做好国家博物馆征集工作的一项创新举措，主要目的是通过公布和介绍新征集文物信息，推动形成藏品征集工作的学术研究积累，为研究者和爱好者提供翔实准确的第一手资料，深化学术研讨交流，促进学术成果社会共享，为未来的文物鉴定工作立此存照，同时也彰显藏品征集工作的职业荣誉感。基于这种考虑，我们在近年来完成的藏品征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