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容性发展视域下信息低层老人“数字鸿沟”的治理方略_李静.pdf

第 卷 第期 年 月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作者简介：李静（），男，湖南石门人，云南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养老服务、社会救助、社会治理研究。包容性发展视域下信息低层老人“数字鸿沟”的治理方略李静，朱兰兰（云南大学 政府管理学院，云南 昆明 ；河海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摘要：结合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演绎出老年群体智能技术需求层次，进而在南京调研以了解“社会乏力型、自身乏力型、设备乏力型、自身社会无力型”四类信息低层老人不同信息需求现状，并分析信息低层老人数字鸿沟产生原因。要在包容性发展视角下治理信息低层老人“数字鸿沟”，应从老人智能技术需求出发营造以人为本、生活至上、精准施策的需求包容数字环境，机会均等、多元共治的社会包容数字环境，以及社会公共服务智能化、智能应用设备适老化的技术包容数字环境。关键词：包容性发展；信息贫困；数字鸿沟；智慧养老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进入 世纪，我国老龄化紧随信息化而来，互联网与都会区的扩展、蔓延相互作用，造成新的城乡二元发展趋势与结构。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坚持应对人口老龄化和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相结合，满足数量庞大的老年群众多方面需求”，强调要下大力气应对人口老龄化带来的社会问题。学界关于“数字鸿沟”“数字不平等”的讨论也揭示作为“数字移民”的中老年群体在运用智能信息技术中的尴尬处境。尤其在新冠疫情背景下“防疫码”“行程查询”“线上问诊买药”“网络辟谣”等智能信息与技术的频繁接收使用直击被“信息隔离”老人之痛点。信息技术应用场景广泛为出生在信息时代并熟悉各种信息化工具和技术的“数字原住民”提供了便利，但接触智能技术机会有限、使用智能技术技能缺失的老年群体与其他世代的“代际数字鸿沟”不断扩大。国务院办公厅印发 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实施方案（年 月）将解决老年群体使用智能技术“数字鸿沟”列为工作重点，并强调必须“坚持普遍适用与分类推进相结合”的原则，强化问题导向和需求导向，对不同年龄段、不同教育背景、不同生活环境和习惯的老年人，分类梳理问题，采取有针对性、差异化的解决方案。现实困境与政策回应均提醒我们，精准识别和解决老年群体使用智能技术需求与现实困境成为消减“数字鸿沟”的前提条件与重要任务。一、概念界定与理论耦合“信息低层老人”之内涵 年，等在对“数字鸿沟”的研究基础上进一步提出“数字不平等”概念，强调使用者内部的不平等及带来的社会问题，并构建了“数字不平等”的五个分析维度：使用设备、使用自主性、使用技能、社 会 支持 和使 用 目的；年，等提出在中国特殊制度背景下存在着一个信息阶层，即“信息低层”（），泛指在信息社会分层结构中介于“信息拥有 者”（）和“信 息 缺 乏 者”（）之间的各种人群，这一阶层包含数百万农民工和下岗工人，不同于完全接触不到智能技术设备的农村贫困人群，“信息低层”群体能够运用低端的信息通信工具与技术，例如小灵通、预付手机、网吧等进行人际交往，在城市中形成社会网络。本文在“信息低层”概念基础上提出“信息低层老人”的概念，即在信息化社会中具有使用智能技术的欲望并拥有智能手机或电脑设备，但由于缺乏使用技能、社会支持或设备适老化配置程度低导致其自主使用智能技术存在困难的老年群体。理论耦合：包容性发展“包容性发展”最早由亚洲开发银行、世界银行等国际组织提出，是指以增强人的发展能力和福祉为宗旨，使经济和物质收益在不同性别、种族、地区、收 入 的 社 会 群 体 之 间 公 平 分 配 的 过程。包容性发展经历了“收入增长益贫式增长包容性增长包容性发展”演进历程，由最初的单纯强调收入维度的增长到强调对弱势群体有益的经济增长及经济增长对减贫的贡献率，再到强调收入分配公平，最终发展为强调非收入维度的公平 性，即 公 平 地 获 得 发 展 机 会、经 济 收 益等。高传胜指出包容性发展强调发展主体的人人有责、发展内容的全面协调、发展过程的机会均等、发展成果的利益共享，包容性发展非常重视弱势群体的需求满足、利益分配、发展机会、发展环境和能力提高。包容性发展主体多元性与信息低层老人“数字鸿沟”治理主体多元性耦合。包容性发展强调发展主体人人有责，通过政府、企业、家庭、志愿组织等多方力量激发社会均衡发展动力并促进弱势群体共享经济效益，让全体国民有更多机会实现充分的人的“发展与获得”。信息低层老人“数字鸿沟”问题同样需要多元主体协同治理，政府作为主导者与兜底者、家庭作为主阵地与主力军、社会组织作为助推器与生力军，各方缺一不可，构建多元共助的社会支持体系与“政府家庭老人”赋能连续统均需要多主体参与。包容性发展过程公平性与信息低层老人数字机会公平性耦合。包容性发展关注发展环境与发展过程的公平性，旨在提高人的可行能力与福祉，使物质、经济收益在不同年龄和区域的群体中公平分配。促进包容性发展一方面通过高增长、可持续增长为每个人创造平等机会，另一方面通过分配改变增长结构实现均衡。而“数字鸿沟”深层次地反映出信息化社会中数字技术接入与使用机会在不同年龄、区域、收入的社会群体间的不平等分配。故而，消除“数字鸿沟”，保障信息低层老人公平获得数字接入、获取、使用机会及数字教育第期李静等：包容性发展视域下信息低层老人“数字鸿沟”的治理方略机会就成为包容性社会公平性的重要彰显。包容性发展内容全面性与信息低层老人智能需求多维性耦合。包容性发展亦称“普惠型发展”，以满足包含弱势群体在内的个体基本生存与发展需求为根本前提，注重个体实际需求满足、增强发展普惠性、强调发展内容全面协调。随着老年群体“触网”比例不断提升，老年群体使用智能技术应用场景愈发广泛的同时，其智能技术需求亦呈现多元趋势，满足其需求成为消减“数字鸿沟”之重要抓手。二、信息低层老人“数字鸿沟”之现实解构“信息低层老人”类型的精准划分（）样本选取与信效度检验作为“长三角”地区的特大城市，南京市经济社会发展状况良好且公共场所智能化水平较高，老年群体接触智能技术机会较多，同时南京市老龄化水平较高，选取南京作为样本城市进行研究，结论具有代表性与典型性。为获取信息低层老人使用智能技术现状与需求情况，本研究按照“目的性抽样”原则随机选取样本，同时辅以“滚雪球抽样”和深度访谈。考虑到问卷实施的便利性及老年人使用智能技术的可及性，此研究在南京市老年人口最多的秦淮区、鼓楼区和江宁区各选取个老年人口较多且地理位置不偏远的社区进行随机概率抽样调查以获取样本范围内 周岁及以上老年个体相关数据，样本尽量覆盖各年龄段和不同受教育程度的老人，以保障其在智能技术使用方面存在问题的典型性与代表性。由于调查对象特殊，问卷由笔者向调查对象客观陈述并代填以保证客观反映受访者真实情况。总计发放问卷 份，筛选出有效问卷 份，问卷回收率为。样本基本情况见表。通过 软件对问卷进行信度检验得出问卷可靠性系数为 ，大于 ，说明问卷研究数据信度质量很高。使用 和 检验进行效度验证，得出 值为 ，大于 ，同时 球形度检验统计值的显著性概率为 ，表示数据效度很好，研究数据信息非常适合提取信息，具体见表。表样本情况统计表变量人数占比性别年龄（周岁）受教育程度男 女 及以上 未接受教育 小学 初中 高中 大专及以上 表信度和效度分析值 球形度检验近似卡方 值 （）“信息低层老人”的类型划分 等提出的“数字不平等”主要包括五大分析维度：使用设备、使用自主性、使用技能、社会支持和使用目的。基于老年群体面临的现实情况，即智能技术快速覆盖各领域并迅速“介入”老年群体生活，作为“数字移民”的老年群体被动适应信息化社会，因而老年群体的智能技术使用目的存在一定模糊性，故本文建构了“使用自主性”“设备适配性”“使用技能”“社会支持”四项分析维度以划分信息低层老人类型。“使用自主性”用以描述信息低层老人使用智能技术的主观意愿；“设备适配性”指各类智能技术场景中智能设备、软件、应用的适老化配置程度；“使用技能”指信息低层老人在各类应用场景中独立操作智能设备和应用的技能；“社会支持”涉及政府、企业、社区、家庭、社会组织等多主体，覆盖政策供给、数字教育资源、适老化设备改造、智能化社区建设、家庭数字代际反哺、相关志愿服务等多领域。根据以上分析维度，将此次调研所涉信息低层老人分为四种类型（图）：一是社会乏力型（缺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卷根据江苏省老龄办发布的 江苏省老龄事业发展报告（年），截止到 年底，南京市 周岁及以上户籍老年人口占总人口比例为 ，南京市已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且南京市 周岁及以上户籍老年人口数量最多的三个区是秦淮区（万人）、鼓楼区（万人）和江宁区（万人）。乏社会支持为主因），此类老人具有较高智能技术使用欲望并具备智能技术使用技能和一定程度适老化配置的智能设备但缺乏社会支持，在此次调研所涉信息低层老人中占 。其使用智能技术受限于社会原因，社会对老人智能需求重视不足且提供数字培训机会较少。二是自身乏力型（缺乏使用技能为主因），此类老人具有较高智能技术使用欲望并具备一定程度适老化配置的智能设备和一定社会支持但缺乏智能技术使用技能，占比 。其使用智能技术存在困难主要是由于不会用或不敢用等自身原因，同时此类老人能获得部分社会支持，其中能获得来自家庭的数字代际反哺的老人占比相较于其他三类老人最高，为 。三是设备乏力型（设备等缺乏适老化配置为主因），此类老人具有一定智能技术使用欲望并具备智能技术使用技能和一定社会支持但智能设备缺乏适老化配置，占比 ，其使用智能技术主要受限于手机及软件。四是自身社会无力型（使用技能、社会支持缺乏共同影响），此类老人具备一定程度适老化配置的智能设备，但智能技术使用欲望不高且缺乏智能技术使用技能和社会支持，占比 。其运用智能技术受限于“不会用或不敢用”等自身原因，同时，缺乏使用相关智能技术的社会支持，表现为使用技能培训机会缺乏且难以从子女、孙辈处获得代际数字反哺，这是此类老人区别于自身乏力型信息低层老人的显著特点。尽管其所处环境具备一定程度适老化配置，但使用技能与社会支持的双重缺乏使其使用智能技术的欲望降低，此类信息低层老人中 周岁及以上的占 。图不同类型“信息低层老人”特征识别示意图信息低层老人智能技术需求本文运用演绎法与投影方法推导出老年群体智能技术需求层次。演绎是从一般认识个别的思维方法，是通过从普遍性理论或一般性事理推导出个别性结论和新结论的逻辑方法，老人作为人类的一种，可通过人类普遍需求演绎出老年人需求，同时，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已得到广泛认可，可借助马斯洛一般需求层次理论，推导出老年人需求。左美云等采用演绎法和文献分析法相结合的方法，在检索阅读文献过程中提取老年人需求高频关键词进行抽取和归纳，并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将关键词分为五类：生理、安全、感情、受尊重和自我实现的需要，在得出的老年人需求层次模型基础上，根据投影方法从信息论视角对老年人需求层次模型进行投影，最终得到老年人信息需求层次模型。本文借鉴上述方法，根据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 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实施方案 中老年群体使用智能技术的多种场景，结合网页检索内容提取出老年人智能技术高频关键词，如：餐饮外卖、代收代缴、移动支付、健康码、挂号取药、精神慰藉、手机 等，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将提取的关键词分第期李静等：包容性发展视域下信息低层老人“数字鸿沟”的治理方略为生理、安全、情感、受尊重、自我实现五类，继而归纳出老年人智能技术相关需求，见表。表老年人智能技术相关需求分析表需求层次高频关键词归纳出的智能技术相关需求生理约车软件、“一键叫车”、移动支付、电子客票、扫码乘车、餐饮外卖、家政预约、代收代缴、网上办理、网络购物、政务服务平台网络生活消费、代收代缴、打车出行、互联网政务服务等安全健康码、通信行程卡、突发事件应急响应、一键救援、挂号取药、打印检验报告、电子医保、慢性病复诊随访管理、网络诈骗、法律维权“健康码”、风险提醒、线上就医、健康监测、信息安全等情感精神慰藉、电子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