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剧本
流浪者之歌
流浪者
流浪者之歌日本田中阳造洪旗译流浪者之歌的乐曲声画面全黑,看不见任何东西。小提琴的琴弦跳跃般地鸣响着。突然,从乐曲声中传出了“叽喳叽喳”的话语声。我的声音?嗯?是你吗?你说什么?中砂的声音?不是我我的声音?真怪呀,刚才你没听见吗?从那儿传来的说话声。中砂的声音?是萨拉萨蒂在说话。唱片又一次从有说话声音的地方重放。过 了片刻。我的声音?他说什么?中砂的声音?你也听不懂吗?画面映出演职员表。流浪者之歌的乐曲在继续。行驶的火车车厢内我坐在显得空荡荡的车厢里靠中间的位置上抽烟。译 自?年年鉴代表电影剧作集,日本电影剧作家协会编,达维德出版社,二?年。本片于?年完成制作,由铃木清顺担任导演。曾获?。年度电影旬报评选的最佳影片、最佳编剧、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及最佳女配角五项奖。?年电影旬报又评此片为八十年代最优秀日本影片。编者。?不时从酒壶中倒出酒来喝。这是十分悠闲 自在的单身旅行。从 刚才起,斜对面 的三个人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三个人都穿着肮脏破旧的衣服,腰上系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带 子。他们在膝头上打开脏兮兮的毛巾,拿出包在里面的饭团子吃着。他们都是盲人。不,其中那个年纪大些的中年男人,不停地转动着混蚀的眼珠,时不时地朝通道处瞧 瞧,看来他还稍有些视力。那对年轻 男女的眼珠则清澈澄净得宛如精致的玻璃工艺品,但却什么也看不见。这三 个凑 到一起的盲人和立在窗边 的三把三弦琴引起了我的兴趣。海冬天的大海翻卷起青黑色的怒涛。我在海涛旁走着。海风吹跑了我的圆顶礼帽。我急急忙忙去追帽子。“哎死人被捞上来啦?”被风撕裂的喊声传了过来。岩石堆我小心翼翼地站在一块岩石尖上。岸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住在附近 的人们。我从人群的背后望过去。前面横躺着一具从海中打捞上来的尸体,身上盖着草蔗。海草般长长的黑发和雪 白的脚。从湿浓谁地裹在腿上的服装颜色判断,那是个女人。“没错,就是阿久呀里”“都成了这副样子 啦?”人们七嘴八舌乱哄哄地议论着。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挤到了最前面。我?了从死尸的衣襟下钻出了几只小螃蟹,?向岩石上爬去。我注视着这一队小螃蟹的行列。大衣的衣角被 风吹一起,扑打 着岩石。我,中 中砂?在围着尸体的一圈人中,穿 着黑呢绒长外套的中砂站在我的对面。我犹豫着是否再 招呼他一声。目光暗淡的中砂低头看着死尸,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随后,他背转身,分开围观的众人离开了这里。像是早在等着他离开,渔民们马上改变了话题?“着见刚才那个家伙了吗?就是他,把阿久勾引走的。”“对,就是 那家伙,就是他杀的”。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议论。我?这个人是被杀的吗?我问站在旁边的一位老太婆。老太婆?阿久是岸边打渔人家的女儿,不知怎么,被那个来旅游的男人迷住了。要和他私奔。可那个男人又嫌她累赘,昨天夜里,就把她推进海里去了。那个穿黑大衣的男人和阿久在岩石 上撕打的时候,正好有人看见了。月亮底下,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我吃了一惊。眼光重新转向离开了这里的中砂的背影。在他的前方,渔民带着当地 的警察跑来。渔民?是这个男人,这家伙就是凶手?警察不由分说,将中砂带走了。派 出所警察拿腔拿势地在讯问中砂。警察?姓名住址。中砂悠然地吸着香烟。警察?喂,你,你是聋子吗了中砂凑到警察耳边,出其不意突然“哇”地大叫一声。警察吓得往起一窜,接着从椅子上摔到地下。中砂?我听得清清楚楚。?万替察?你,你愚弄本官?中砂?被愚弄的是我。什么理由也不说,就把我带到这儿来。警察?什么理由?难道你 自己还不 明白吗?中砂?啥,不明 白呀。能说明一下吗?警察?我告诉你,事到如今,你别想再抵赖了。你就死 了心吧,死心?中砂?嗬,死心呐。中砂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誉察?你?警察卿地一下站起来,握 住了挂在腰间的佩刀?我?对不起。?走了进来?警察?你是什么人?我?我是这个人。我把名片递了过去。名片上写着?陆军士官学校德、意语教 授,青地丰二郎。警察?士宫学校 教授了我?是呀。而且,这个男人叫中砂,是我的朋友。身份嘛,原是和我同一所士宫学校的教授。警察?教授 是吗了警察又一次上下打量了中砂一番。中砂头发蓬乱,目光炯炯,一副恶狠狠的长相,怎么看也不像个 学者。我?如果你有什么怀疑的话,可以向有关方面查一查嘛。警察?呢,不,行啦。说着,他郑重地将名片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警察?对中砂?对 对不起啦丈他的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头戴圆顶礼帽的我和身披黑呢绒长外套的中砂顶若风 走在河边的 土堤我?总是那么别别扭扭的。我约你的时候你拒绝了我,结果却 自己溜出来旅行。中砂?咱们彼此彼此吧。我?根本不是。我原来打算咱俩结个伴,一块出来好好玩玩的。可你不愿意,我是 没有办法才一个人来旅行的。我用手按住差点被风吹飞的圆顶礼帽。我?若无其事的口吻?虽然如此,咱们却在这个满有意思的地方不期而遇了。中砂没有说话。他仿佛一直在考虑着什么。中砂?一共有六只。我?中砂?我是说,从淹死的那个女人大腿间爬出来的螃蟹。壳子和爪子都变成奇妙的红颜色,这些家伙,她们吃那尸体的肉,所以把身子都染红了。中砂突然盯住我的眼睛。中砂?你怎么想的了我?什么事?中砂?你是不是也认 为是我杀的?中砂笑了。中砂?你别担心,不是我杀的,那 个女人是白己跳进海里去的。我跟她说,你碍我的事,别老缠着我。结果,她就像疯了一样中砂边说边踱着步子。中砂?她是自己死的。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我?不过一似乎该说有一半是你杀的她。、,一、我的话没有传进中砂的耳朵。中砂?真想吃鳗鱼呀。中砂坦然而轻松地说。这时,背后传来低低的三弦琴声。转身一看,原来是 曾在火车上见到过的那三个盲人。中年人打头,后 面跟着年轻女人和男人。他们把三弦琴抱在胸前,避风似地向前弯着身子走过。旅店的厨房昏暗的厨房一角,大竹 篓子里装满了鳗鱼。无数黑色的头和白色的肚子在翻转扭动。中砂?真不错呀,我就要这条。中砂敏捷地从篓中抓出一条鳗鱼。等在旁边的女人用小竹笼子接住。贵美?这位先生要哪条?我?哪条都行。女人捡好鳗鱼朝 料理台的方向走去。我?向女老板?是她剖鱼吗?女老板?是的,她手艺很好。贵美皮肤苍白,脸色阴沉。中砂?能不能叫艺妓来了长相、本事都无所谓,把气氛搞得热闹些就行。女老板?是,是。女老板答应着把我们 引向吃饭的日式房间。旅店二楼的 日式房间我和中砂一 边吃烤鳗鱼一边喝酒。女老板端来酒菜。女老板?哎呀,真对不起,艺妓都到别处去了。我?连一个也没有了吗?女老板?实在对不起。女老板为我们斟酒。她的手指又粗又短。女老板?说是县议会正在开宴会呢,把人都给招去了,二实在是抱歉。我和中砂败兴地拿起了筷子。我?不管怎样,鳗鱼还真不小哇。女老板?是啊,在这一带是有名的。女老板突然站了起来。女老板?哎哟,小稻。一个全身穿着黑色服装的女人走了进来。我?刚才是胡说吧,这不是艺妓来了吗?女老板?不行不行,她不行。我?怎么,她不是艺妓?女老板?虽然是艺妓,可是今天不行。我?怎么回事了女老板?死了,小稻的弟弟。我和中砂对视 了一下。女老板?这不,刚去参加完葬礼回来,所以中砂?刚参加 完葬礼的艺妓吗?有意思,给我叫来。女老板?可是 中砂?给我叫来。中砂把钱硬推到女老板的胸前。?小稻 合着 中砂弹奏的三弦琴曲调飘然起舞。中砂弹得很随意,小稻则非常认真地合着 曲子。看得出来,小稻是个技艺娴熟的艺妓。我佩服地望着小稻。?一?小稻为我和中砂斟酒,中砂?骨头是红色的?小稻点点头,大概是心情不好,她的脸色 有些苍白。小稻?弟弟在、?旅馆吞了毒药。小稻喝了口酒。小稻?一般情况下,喝下毒药的人肠子啦 胃呀都会破的,翻来滚去地吐得到处都是血。可是 弟弟喝了毒药后却没有弄脏旅馆的房间,那是因为血淤在身体里,一滴也没流出来就死了,所以他死后面像真吓人小稻说着说着,有些胸闷似地喘息起来。中砂为小稻斟上酒。小稻?马上就被送到了火葬场,刚火化完的时候,那骨头没有什么变化,和 平常人的一样也是 白色的。等我把骨头 小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和中砂都被吸引住了。小稻?装进罐里拿回家,又打开盖子看了一下一中砂?变成红色的了?小稻?只是淡淡的红色,就像是樱花花瓣的颇色,从骨头中间渗了出来我?真是不可思 议。小稻?听上年纪的人讲,这是因为血没拢出来,就把骨头染红了。还说,这样死的人不能成佛,所以每天都要认真拜 一拜一中砂一下抓住小稻的手。中砂?红色的骨头哟。中砂说着,双手一边探查什么似地顺着小稻的手向胳膊上一路摸素上去。中砂?你的骨头也生得这么好,这么纤细呀。小稻抬头望着中砂。小稻?尽管我的骨头细,可还没有软弱到喝毒药的地步。小稻斩钉截铁地说完,突然“噢”地一声笑 了出来,笑得十分开朗。小稻?对不起,说了这么可笑的话 说尧拿过三弦琴弹了一下。仿佛是应和着这一声琴声,外面同时也响起三弦琴的声音。打开窗格子往下一看,大门边站着三个盲人。中砂抛下几枚银币。中砂?给咱们来点什么。中年男人姚索着拾起地上的银币,谦卑地哈腰鞠躬,然后拨响了琴弦。这似乎是个信号,另外两个人也一同弹起三弦,女人 唱了起来。歌声?那女人赤裸裸躺在男人身子下,这里离江户城几百里。怎这般容易和我上 了床,到去年还说她是贞淑的人妻。?口二人正在情浓处,传 过来响声阵阵,我朋友就住在隔壁。更有女人的娇喘吁吁。只隔着一扇纸门,、这景象岂可白白错过去。女人也早爬起身,眯起眼睛隔门偷觑。朋友他气喘如牛,好一阵子才完了事。我要将你借给他,我的女人,你别介意。只愿你还能想着我,可别忘了我这个人。咱们这就交换吗,问话声分 明既惊且喜。我?间小稻?你弟弟为什么自杀?小稻?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他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后来又被那女人抛弃了都是些无稽之谈。歌声?才把身子擦抹千净,那人妻却还倩未已。再来一次吧,求求你。中砂靠在扶手世杆上,目不转睛地俯视着门边的三个人。中砂?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细想起来,他们这种关系很危险呐。站在年轻女人两边的男人面无表 情地弹着三弦琴。小稻?是失妻。小稻坐在座垫上说。小稻?年纪大的男人 和那个女人是夫妻,年轻男人是他徒弟。中砂?你怎么知道的?小稻?他们每年到这儿来当门卖艺,所以我知道。女人的歌好不容易唱完了。三个人朝二楼鞠了躬,中年男人打 头,女人和年轻男人互相搀扶着朝门外走去。我忽然注意到那个年轻女人的腰部。?年轻男人的手搭在她 的腰上,但超出了保持相互间联络的必要,爱抚似地在女人腰部摸弄着。早晨的土堤我、中砂和小稻走在土堤上。小稻换了一身日常的服装。小稻?贵美?小稻朝河中一只小船喊着。贵美正从水中拉起捕鳗鱼的网,听到喊声,扬起了斗笠下的脸。小稻?你丈失好些了吗?贵美?托你的福。贵美只简单地回答了几个字,用眼睛向我和中砂打过招呼,又继续捕鱼。我?昨晚吃的鳗鱼就是在这儿捕的吧?小稻?昨天你 们吃鳗鱼了?小稻边走边问。小稻?吃的鳗鱼都没有胆吧?中砂?这可不知道了。小稻?胆都被贵美取出来带回家了。她带回去是 给丈夫吃,因为她 的丈夫有肺病。我?这东西挺有效吧?小稻?嗯。听说就吃生的胆,而且她用嘴喂到丈失的嘴里中砂?这吃法真让人心荡神迷啊。小稻?还听说她也不拉医生看,两个人就睡在一个被窝里?中砂似乎吃了一惊,注视着小稻的脸。小稻?真让人心荡神迷啊。中砂?”我,睡在一个被窝里么?我转头望去。只有一只小船,孤零零地漂浮在远处的河面上。?多冬夫的海汹涌的浪涛拍打着岸边的绝壁。在绝壁的顶部是一 片展望台,旁边有间茶店。茶店我、中砂和小稻坐在铺了红毯子的条椅上,喝着烫热的酒。小稻?啊,真好喝。小稻为中砂斟上酒。中砂?真弄不明白。小稻?嗯?中砂?你 是当地人吧,可是却能说江户前的话。小稻?你 听出来了?中砂?是啊。小稻?因为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深川就带我去了那里。中砂?深川?就是被称作辰己艺人的那个深川吧。小稻?我爸爸借了人家 的钱,后来就托他把我带去了。或许,还是说我是被卖去的比较合适。小稻格格地笑 了起来。笑得很开心。中砂?那你怎么又跑回来了?小稻?后来,我干了一件让深川坐 立不安的事。中砂?和男人有关系的事吧了小稻?这个么 说着又笑起来。中砂?你 杀了个男人吗?中砂纠缠不休地 问。中砂?你大概是把一个男人推下了 能致他于死地的使 希望破灭 的深渊,然后背着杀男人 的金 字招牌来到乡间的吧?小稻?我可没有杀人哪。小稻目光锐利地回视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