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德农民问题》中农民工作的原则论及其现实启示_王桂青.pdf

2023年第04期（2023年04月）No.04 20235黑河学院学报JOURNAL OF HEIHE UNIVERSITY农民问题始终是中国革命、改革和建设的中心问题，积极地开展农民工作则是解决农民问题、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和乡村全面振兴至关重要的途径。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从容应对百年变局和世纪疫情，推动经济社会平稳健康发展，必须着眼国家重大战略需要，稳住农业基本盘、做好三农工作。”1由此可见，真抓实干地做好农民这一关键性群体的工作，是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推进经济社会平稳运行与持续健康发展的重要前提和内在要求。迄今为止，学术界对法德农民问题一文虽然已经就农民社会分层、合作化及工农联盟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与细致分析，但关于其中所蕴含的农民工作原则思想的专门性探讨仍然较为匮乏。一、自愿性原则自愿性原则是指农民工作应当以尊重农民的主体意愿与合理诉求为基本前提，避免使用强制性的暴力手段。这是因为革命能否成功、改革是否持久，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心向背与否，无产阶级政党在制订政策、采取行动之时只有充分尊重农民的意愿、满足农民合理的生存需要与发展诉求，才能最大程度地宣传群众、组织群众、发动群众，确保农民工作取得实效。恩格斯指出，无产阶级通过革命获取政权之后，“决不会考虑用暴力去剥夺小农”2204，“不会违反他们的意志而强行干预他们的财产关系”2208。这是因为农民既是以小块土地作为生产资料的私有者，又是不靠剥夺他人为生的辛勤劳动者，其凭借自身劳动而生产的产品，无产阶级当然不能用暴力手段剥夺。否则，“违反小农的意志，任何持久的变革都是不可能的”2210。当然，自愿性原则并非一味地妥协和忍让，针对的是愿意接受改造、不靠剥削他人为生的农民。对于农民在落后的经济地位与封闭的生活环境等多重因素综合影响下形成的私有观念，无产阶级应当通过非暴力的方式逐渐“使农民理解，我们要挽救和保全他们的房产和田产，只有把它们变成合作社的占有和合作社的生产才能做到”2212，这是农民“得救”的唯一道路，且农民在彻底沦落为无产者之前就被争取过来的人数越多，实现农业社会主义改造的速度就越快、代价就越小。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奋斗史，代表和体现着中国人民的百年奋斗史3，绝不能将党的百年奋斗史与包括农民群体在内的广大人民的百年奋斗史割裂开来。我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农业人口比重庞大，在社会生活中占据重要地位，是实现乡村全面振兴的重要主体。故而，对于这样一个农业大国而言，着力稳住农业基本盘、实现农业强，应当以坚持农民主体地位、尊重农民主体意愿、维护农民主体利益为基本遵循，不断调动农民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持续增强农民参与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使农民真正成为乡村振兴的参与者、受益者和衡量者。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共产党人只有顺应群众的共同意愿，才能代表群众的利益。”4尤其在开展农民工作的具体实践中，政府不能事事包揽而忽视农民主体性和能动性的发挥。只有真正了解农民内心所想、体察农民实际所需，让农民在农村各项事务中有充分的话语权，才能保证农民才智的竞相迸发和农民工作的有效开展。二、长期性原则长期性原则是指农民工作应当以循序渐进为基本遵循，切实考虑农民的生产实际和思想实际，切忌不循规律、急于求成。19世纪末，正值资本主义快速发展时期。经济上，资本主义社会化大生产凭借其细化的分工、先进的技术及有计划的生产组织，创造了比以往一切时代的总和还要多的生产力。然而，以家庭为单位、以自给自足为特点的农业小生产的命脉却因农业中资本集中的不断加剧，以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造成的廉价粮食而被日益割断，大批农民纷收稿日期：2023-02-21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马克思唯物史观视阈下的乡村社会治理现代化研究”(16BKS027)作者简介：王桂青(1997)，女，山东青岛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研究；孙迪亮(1973)，男，山东临沂人，教授，博士，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乡村治理研究。doi：10.3969/j.issn.1674-9499.2023.04.002法德农民问题中农民工作的原则论及其现实启示王桂青孙迪亮(曲阜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日照 276826)摘 要：法德农民问题是恩格斯晚年思考农民工作问题的纲领性著作，是马克思主义农民理论以及无产阶级革命诸问题的重要组成部分。恩格斯通过对农民社会地位、阶级分层以及命运出路的分析，以法德两国为例具体阐述了社会主义政党农民工作的六项基本原则：自愿性原则、长期性原则、诚实性原则、帮助性原则、特殊性原则以及教育性原则。这些原则相互联系、内在贯通，体现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要求，对指导新时期的农民工作具有重要的现实启示。关键词：恩格斯；法德农民问题；农民工作原则；现实启示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499(2023)04-0005-032023年第04期（2023年04月）No.04 20236中国式现代化理论研究和践行纷破产。在此情形下，恩格斯科学地预见了农民必然灭亡的历史命运，指出农民的小块土地所有制会像独轮手推车被火车压碎一样被资本主义大生产无情碾压，农民阶层下滑到无产阶级的应然趋势日益显现。因此，“作为未来的无产者，他们本来应当乐意倾听社会主义的宣传”2206。但在积重难返的私有观念和狭隘短见的小农意识的裹挟下，要使他们站在无产阶级阵营，放弃自己的小块土地而成为社会主义的忠实追随者，短时期内根本无法实现。因此，对农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必然是一个痛苦而长期的过程，这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必然规律。对此，恩格斯批判了法国工人党企图“在朝夕之间”“在最近一次的普选中”2323就把农民争取过来的极端冒进观点。恩格斯指出，无产阶级必须善于等待，如果农民“还不能下这个决心，那就甚至给他们一些时间，让他们在自己的小块土地上考虑考虑这个问题”2370。但善于等待不等于消极等待，如果等到资本主义生产的后果全部显现，等到最后一个农民沦为资本主义的牺牲品后才实施改造，反而是有害的。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村经济快速发展、农民生活明显改善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循序渐进地开展农民工作，从生产领域到流通领域，从文化教育到基础设施，从试点到推广经验一方面，无产阶级政党开展农民工作没有捷径可走，必须遵循事物由低级到高级发展的客观规律。另一方面，仍要看到虽然新时期我国的农民工作已经颇有成效，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国农村经济发展底子薄、矛盾多的客观事实，以及农民因其文化素养和意识觉悟所限而对国家的农业方针政策无法做到全面科学了解的现实状况，都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农民工作的实施。因此，不管是囿于客观因素还是限于主观因素，农民工作都将是一个无法急于求成的渐进过程。只有在遵循经济发展客观规律的基础上有条不紊地开展，才能促成农业发展主体认知的真正转变和利益的最大获得。三、诚实性原则诚实性原则是指农民工作应当秉持真心实意的待民态度，决不能为了眼前利益、短期效果而欺骗农民。农民“在全世界都是实际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5，只有让农民真切地感受到无产阶级政党的诚意并且获得自身物质利益的最大满足，才能最大程度地调动农民参与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的极大热情。恩格斯指出，“政权是站在欺骗者方面还是站在被欺骗者方面，这始终是有很大差别的”2196。反观沉迷于议会斗争的法德工人政党，为了拉拢因濒临破产而徘徊在十字路口的农民，着手制定机会主义的土地纲领，其非但视农民的必然命运于不见，反而对农民的某些私有观念做出无原则让步，欺骗农民将永久保存其小块土地私有制，以此企图把农民“于朝夕之间”争取过来。但土地私有制恰是农民破产的根本所在，法德两党带有欺骗性的承诺即便可能在短期内争取到部分农民，却不会使农民得到真正解放，“而只会延缓一下他们灭亡的时间”2235，农民终将会因为这些期望的落空而绝望离开。恩格斯以辩证唯物主义为视角，一方面，肯定了法德工人党“为农民利益而提出的要求并不是过分的”2232，另一方面，也指明无产阶级的利益不是今天将农民欺骗过来却又因为不能兑现诺言而使农民明天离开，虽然无产阶级的许诺少些，但却从另外一个方向为农民寻求解放的更可靠的人。历经四十余年改革开放伟大实践的当代中国，社会生产力极大发展，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取得历史性成就，困扰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绝对贫困得到历史性解决，这一切为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全面实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彰显了党中央向全国人民的真切承诺，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以人为本的根本政治立场和矢志不渝的奋斗目标。有了承诺就要兑现，有了目标就要完成，始终保持对人民的真诚心和敬畏心，是中国共产党一路走来一直不变的初心。事实证明，坚定地站在农民的立场、减少且避免对农民利益的直接损害与空口无凭的欺骗行为，是社会主义政党在任何时候开展农民工作都应坚守的基本准则。正所谓天地之间有杆秤，秤砣就是最为广大的人民群众，半心半意、三心二意，乃至虚情假意，根本是欺骗不了人民群众的。习近平总书记也指出：“做人要实，就要对党、对组织、对人民、对同志忠诚老实。”6无产阶级政党开展农民工作只有以真诚示民，切实维护农民的合法权益，切忌虚情假意与面子工程，才能获取农民的信任与拥护，才能稳固党的执政根基，永葆党的青春活力。四、帮助性原则帮助性原则是指农民工作要在典型示范的基础上，引导农民走向正确的发展轨道，并在此基础上给予农民以真诚的帮助。这是因为农民最富“经济理性”，他们对一种革命和社会制度的评价标准，在很大程度上是与这种革命和制度所能给他们带来的切身利益紧密相关的7。所以，如果不能通过典型示范让农民看到加入合作社的好处，农民是断然不能接受无产阶级主张的，甚至还会将无产阶级看作“设法抢夺农民财产的一群懒惰而贪婪的城里人”2310。故此，恩格斯指出，“农业合作社的范例，将说服最后一些可能仍在反抗着的小块土地农民乃至某些大农相信大规模合作企业的优越性”2332，且这一过程的实现“不是采用暴力，而是通过示范为此提供社会帮助”2365。不仅如此，在将农民引向合作化道路之后，无产阶级政党不管在经济政治方面、还是人力物力财力等诸多方面亦应为农业合作社的发展提供各项必要帮助。恩格斯坚信，为了农民利益而牺牲的社会资金，“是一项极好的投资，因为这种物质牺牲可能使花在整个社会改造上的费用节省9/10”2275。当然，无产阶级政党“慷慨地对待农民”2246，不应仅限于资金帮助，还应当给予合作社以更多的财政支持和物质帮助。例如，银行适当降低用于农业生产的抵押利率并提供相应的贷款货币或必需的产品(“机器、人造肥料等等”)支持。总之，任何一种政策，离开了一定阶级的支持，便不会产生和运行，对农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亦是如此。“三农”问题的本质在于农民问题，农民问题的根本解决在于富裕农民。解决农民问题离不开农民工作，而农民工作的目标与归宿则在于增加农民收入。农业发展具有弱质性，其生产因面临市场波动和自然灾害的双重不稳定性而承受巨大风险，加之农民经济条件有限且抗灾抗风险能力低下，对于国家资金的投入一直有着较高的需求。虽然当前国2023年第04期（2023年04月）No.04 20237中国式现代化理论研究和践行家对农村发展的资金支持力度不断加大，却依然不能满足乡村发展的全部需求。因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财政再困难也要优先保证农业支出，开支再压缩也不能减少三农投入。”8 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再次强调，“继续把农业农村作为一般公共预算优先保障领域，中央预算内投资进一步向农业农村倾斜，压实地方政府投入责任”1。只有让惠农富农政策真正落地开花，使农民真切地感受到党中央的重视和帮扶，农民工作才能在政府与农民的双向互动中高质高效地推进。五、特殊性原则特殊性原则是指农民工作应当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为方法论指导，对待不同地区农村居民的不同组成成分要依据其不同的性质和地位采取不同的态度和改造措施。法德农民问题中，恩格斯根据是否占有土地和占有土地的多少将农村居民划分为小农、中农、大农、大土地所有者及农村无产者等成分。其中，农村无产者最具革命性，是无产阶级的可靠盟友，无产阶级革命应当以其为争取的优先对象；拥有小块土地所有权和租佃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