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堂上寻王谢——“织造部...衔官称及曹玺任内工部尚书考_铁农.pdf

曹雪芹研究 年第 期春风堂上寻王谢 “织造部堂”职衔官称及曹玺任内工部尚书考铁 农【提 要】曹寅家族因曹雪芹撰写传奇小说红楼梦而为世人瞩目，清代江南三织造因曹寅家族三世四任该官职而更显光彩。本文通过爬梳比勘清代初期对织造官的任命，并以曹寅家族三世四任织造官的品级为个例，对“织造部堂”官衔敬称的出现原由以及曹玺任内工部尚书而非工部尚书等曹学问题予以探讨。【关键词】织造 曹寅 工部尚书 部堂清代江南三织造，以曹寅家族三世四任之盛最为著名，该官多系内务府上三旗人担任，承担织造皇家所用绸缎丝织品，探听一方消息充当皇家耳目，此常识事，毋庸置喙赘言。但官场敬称织造官为部堂，以低级官职获得高等官衔敬称，事体悬殊，但也必有渊由。本文以曹寅家族所任织造官品级为看点，就此琐记一二，谈点个人看法，认为曹玺所任工部尚书实为内工部尚书，提出织造官敬称“部堂”系因为有着“内工部尚书”之称的内务府营造司郎中出任织造官成为定例的观点。此事未见方家定语，且粗具成文权作一家之论，或有缺漏，以备指正。一 部堂是个特殊职衔官称与部分织造部堂史料文献官员礼仪，在明清两朝很被看重，不但在座次排序中，更体现在称呼上，如部堂这个职衔官称就很具有特殊性。明清两朝，各衙署长官因日常在衙署大堂之上处理重要公务故称堂官，简而言之，部堂即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大堂省称。部堂之称，逐渐成为加衔兵部尚书的总督的敬称，而六部尚书往往因加衔大学士获得中堂的敬称，但未系衔兵部尚书的总督因为兼都察院职衔，又有都院之称。如山东通志卷二五职春风堂上寻王谢 “织造部堂”职衔官称及曹玺任内工部尚书考 官志二 巡抚记载：会典：直省总督巡抚所兼副都佥都衔俱以右称，虽有加衔必兼右副都御史，故称都院。如专差各部侍郎，则称部院，而所兼仍右副都御史。清代督抚加衔也有变化调整，适用部堂职衔官称的官员也会随之变化。清实录 世宗宪皇帝实录卷五记载：（雍正元年三月癸巳吏部定例，川陕总督、两江总督）俱应授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其余总督及各省巡抚仍照旧例，由各部侍郎以及别项官员补授总督者俱改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由侍郎补授巡抚者，亦改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由学士、副都御史及卿员、布政使补授巡抚者，俱授为右副都御史。由左佥都御史补授巡抚者，改为右佥都御史。以这次调整为例，只有系衔兵部尚书的川陕总督、两江总督可以称为部堂，而授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总督巡抚称为部院，而只有兼衔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右佥都御史的巡抚则只能称为都院。但在部分文献史料中，江宁织造、苏州织造、杭州织造的织造官也被敬称为部堂。另据康熙五十六年丁酉秋搢绅录载，时曹、李煦及孙文成三人织造职街全称分别是：钦命督理江宁织造内务府部堂加二级曹，满洲人。钦命督理苏州织造大理寺卿加五级李煦（旭东），满洲人。钦命刑部督理杭州等处织造府加一级孙文成，满洲人。另外，该搢绅录第七十四页还刻有李煦担任两淮巡盐御史的职衔名称：钦命督理两淮盐课兼兑辖江南湖广河南汶宁等处地方监察御史加五级李煦（旭东），满洲人。尽管该搢绅录中苏州织造李煦和杭州织造孙文成职衔未称部堂，但其他文献史料中仍有苏州织造和杭州织造敬称部堂的记载：苏州城内镇抚司前（今苏州市毛笔厂院内）老郎庙原有道光二十七年（）苏州织造部堂示禁碑；明清苏州工商业碑清岳濬修，清杜诏等纂，济南市图书馆选印：山东通志卷二五，济南出版社 年影印本。见任复兴地摊淘奇书后的奇缘，山西日报 年 月 日。曹雪芹研究 年第 期刻集“第一目 丝绸刺绣业”录有康熙二十三年（）苏州织造部堂严禁染匠作奸告示碑，该碑原存带城桥下塘织署；年北京诚轩秋季拍卖会上一份拍品，为光绪三年（）“钦命头品顶戴甘肃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寄“督理苏州江宁杭州织造部堂”的公文封套。以上可见，江宁、苏州、杭州三织造行文均称“部堂”。又有发现于南京佛心桥 号院内嘉庆三年（）立石的香林寺庙产碑，碑文记载“前织造部堂曹大人买施秣陵关田二百七十余亩，和州田地一百五十余亩”。二 关于曹寅“京堂兼衔”与曹家所任织造官品级的分析康熙五十六年丁酉秋搢绅录所载曹职衔全称“钦命督理江宁织造内务府部堂加二级”，之所以特意提到“内务府部堂”，应该是点出该“部堂”与六部尚书敬称“部堂”是有区别的。在清代官制中，敬称“织造部堂”“内务府部堂”的织造官与敬称“部堂”的各省总督的交往礼遇，据总管内务府现行则例 卷二广储司记载：（乾隆六年内务府会同礼部奉旨定例）织造系钦差之员，与地方官虽无统属，论其体制，不特地方交涉事件各官不得牵制，即平时往来文移亦不容藐视凡钦差官员，俱论衙门体制，虽由郎中员外郎出差者颇多，不便以织造品级之大小而更钦差衙门之体制。嗣后，织造与督抚相见，仍照先前行宾主礼，文移俱用咨；与司道运司相见，俱平行，文移俱用咨；府、厅、州、县见织造，仍于大门外下轿马，由角门进。清史稿卷一一八职官志五记载：织造，苏州、杭州各一人，司员内奏简。“司员内奏简”出任织造官的内务府郎中员外郎不但得以与加衔兵部尚书的总督一样拥有部堂的敬称，并且在与督抚相见时获得“行宾主礼”的高礼遇，然究其品级着实不高。兹选阅部分史料，梳理曹寅家族三世四任织造官品级如下。苏州博物馆、江苏师范学院历史系、南京大学明清史研究室合编：明清苏州工商业碑刻集，江苏人民出版社 年版，第 页。见吴新雷香林寺庙产碑和曹寅的尊胜院碑记，红楼文苑 年第 期。故宫博物院编：钦定总管内务府现行则例二种第三册，海南出版社 年影印本。赵尔巽等撰：清史稿卷一一八，中华书局 年版，第 页。春风堂上寻王谢 “织造部堂”职衔官称及曹玺任内工部尚书考 （一）曹玺曹玺于康熙二年（）出任江宁织造，至康熙二十三年卒于任上。在存世的相关清代诏书中对于曹玺职衔品级的记载，情形如下：康熙六年，覃恩封赠曹玺祖父曹世选的诏书记载：尔曹世选，乃驻扎江南织造郎中加一级曹玺之祖父。覃恩封赠曹世选之妻张氏的诏书记载：尔驻扎江南织造郎中加一级曹玺祖母张氏。康熙十四年（），覃恩封赠曹世选的诏书记载：尔曹振严，乃江宁织造三品郎中加四级曹熙之父。覃恩封赠曹玺母亲欧阳氏的诏书记载：尔江宁织造三品郎中加四级曹熙母欧阳氏。覃恩封赠曹玺继母袁氏的诏书记载：尔江宁织造三品郎中加四级曹熙继母袁氏。以上诰命诏书的介绍，见于周汝昌先生红楼梦新证第七章“史事稽年”。参照五庆堂重修曹氏宗谱中“辽东四房”支系对于曹振彦、曹玺的记载，可知以上诏书中的“曹振严”即曹振彦抄写之误，“曹熙”即曹玺抄写之误。据以上史料可知，曹玺所任织造官系三品郎中。（二）曹寅曹寅于康熙二十九年（）四月出任苏州织造，又于康熙三十一年任江宁织造，康熙五十一年病逝于任上。关于曹寅职衔品级变化的几件史料记载如下。康熙五十二年（）正月初九内务府奏请补放连生为主事掌织造关防折记载：查曹寅系由广储司郎中补放织造郎中。对于郎中的品级，清史稿卷一一四职官志一记载：周汝昌：红楼梦新证（增订本），中华书局 年版，第、页。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中华书局 年版，第 页。曹雪芹研究 年第 期初制三品。顺治十六年改五品，寻升四品。康熙六年仍改三品，九年定正五品。各部同。曹寅初任织造在康熙九年（）后，似是五品官阶。明孝陵“治隆唐宋”碑亭西侧张玉书撰文曹寅立碑的驾幸江宁纪恩碑记，该碑题刻立碑时间为“康熙三十八年十月谷旦”，碑阴所刻曹寅职衔为：管理江宁织造内务府三品郎中加五级曹寅。是知曹寅所任“织造郎中”并不同于各部五品郎中，这应该是因为“织造郎中”系外放堂官的特例，所以“康熙六年仍改三品，九年定正五品”调整郎中品级的时候并未改动三品“织造郎中”的旧制。康熙四十四年（）闰四月初五内务府等衙门奏曹寅李煦捐修行宫议给京堂兼衔折记载，康熙命人“着问曹寅，彼等出银若干，议奏给以虚衔顶戴”之后，总管内务府等衙门呈请汇报说：查曹寅、李煦各捐银二万两，李灿捐银一万两。彼等皆能尽心公务，各自勤劳，甚为可嘉，理应斟酌捐银数目，议叙加级。惟以捐银数目过多，不便加级，因此请给彼等以京堂兼衔，给曹寅以通政使司通政使衔，给李煦以大理寺卿衔，给李灿以参政道衔。对于通政使司通政使的品级，清史稿卷一一五职官志二记载：初制，满员二品，汉员三品。顺治十六年，并定为三品。康熙六年复故。九年仍改定正三品。该奏折中所说“虚衔顶戴”是指曹寅兼衔通政使但并不到通政使司坐堂理事，在获得“京堂兼衔”这一“虚衔顶戴”之后，曹寅署衔称“江宁织造通政使司通政使”，见康熙四十四年五月初一日江宁织造曹寅奏刊刻全唐诗集析、康熙五十年三月初九日江宁织造曹寅奏设法补完盐课亏空折等奏折。查曹寅楝亭集中的楝亭诗钞卷三，有支俸金铸酒枪一枚寄二弟生辰一诗：赵尔巽等撰：清史稿卷一一四，第 页。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第 页。赵尔巽等撰：清史稿卷一一五，第 页。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第、页。春风堂上寻王谢 “织造部堂”职衔官称及曹玺任内工部尚书考 自作银枪一尺围，嘉量伯仲素无徽。比闻饮啖君常健，聊伴书函使欲归。三品全家增旧禄（注：近蒙恩擢阶正三品食俸），百花同日著新绯（注：生辰同花生日）。濒行复忆前时笑，皓首云山愿莫违（注：别时曾述宋子京开元寺语为笑）。曹寅这次“蒙恩擢阶”即是获得“京堂兼衔”官居三品的通政使司通政使，然而曹寅所任“织造郎中”已是三品官阶，单从官员品级来看并未升迁，然而其中却有着从内务府官员到外廷官员身份的转换，该诗写作记录的是由三品内务府“织造郎中”获得正三品朝廷命官“通政使司通政使”身份的喜悦之情。既然曹寅在诗注中特意指出“擢阶正三品食俸”，疑正三品通政使司通政使的俸禄高于内务府三品“织造郎中”的俸禄，该诗所透出的喜悦之情也可以理解为加薪之喜。康熙四十六年（）兼两淮盐课曹寅奏销两淮正杂钱粮文册中曹寅职衔全称为：管理江宁织造通政使司通政使加五级兼巡视两淮盐课监察御史。对于监察御史的品级，清史稿卷一一五职官志二记载：初制，满洲、汉军三品，顺治十六年改七品。康熙六年升四品，九年复为七品。雍正七年，改由编、检、郎员授者正五品，由主事、中、行、评、博授者正六品。乾隆十七年并定从五品。由此可知，曹寅所任两淮巡盐御史系正七品。曹寅在该时期所任三个职衔的最低品级为正七品两淮巡盐御史，本职官衔品级是内务府三品“织造郎中”，所任“京堂兼衔”这一“虚衔顶戴”的朝廷命官通政使司通政使官职是正三品。（三）曹颙曹颙于康熙五十二年（）接任江宁织造，于康熙五十四年正月进京述职时亡故。关于记载曹颙职衔的史料，摘录如下。康熙五十二年正月初九内务府奏请补放连生为主事掌织造关防折记载：清曹寅：楝亭集，上海古籍出版社 年影印本。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第 页。赵尔巽等撰：清史稿卷一一五，第 页。曹雪芹研究 年第 期查曹寅系由广储司郎中补放织造郎中，后因勤劳，兼摄通政使司通政使衔。奉旨，曹寅前因勤劳兼衔，今连生虽补其父缺，可否即任父职？所谕甚是。因此，请放连生为主事，掌织造关防。为此，谨奏请旨。奉旨：依议。连生又名曹颙，此后着写曹颙。钦此。对于主事的品级，清史稿卷一一四职官志一记载：初制四品。顺治十六年改六品。康熙六年升五品，九年定正六品。各部同。是知，曹颙以内务府正六品主事的官阶职衔得以“补其父缺”担任江宁织造。（四）曹曹于康熙五十四年（）接任江宁织造，至雍正六年（）获罪抄家。关于记载曹頫相关职衔情形的史料，摘录如下：在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十二日内务府奏请将曹给曹寅之妻为嗣并补江宁织造折中，内务府奏称：即请将曹给曹寅之妻为嗣，并补放曹颙江宁织造之缺，亦给主事职衔奉旨：依议。钦此。可见，曹与曹颙同样以正六品主事的官阶职衔担任江宁织造。因此，曹也在康熙五十五年六月十三日江宁织造曹奏御赐普济寺匾额代绅衿等谢恩折中自称“江宁织造主事奴才”。康熙六十一年十月二十三日内务府奏请严催李煦曹送交售参银两折记载：该项出售之人参，已于是年四月十二日交付管理三处织造事务郎中李煦、孙文成、员外郎曹等。又有雍正十三年（）十月二十一日内务府奏将应予宽免欠项人员缮单请旨折记载：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第 页。赵尔巽等撰：清史稿卷一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