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_李曼曼.pdf

年第 期传承编剧 李曼曼外景 村子广场 夜秋风瑟瑟，本来人就不多的村子里一到晚上出门的人更少了，李老头拿着家什来到了村里的广场，不出意外，这里又是空荡荡的。几个大妈和大爷在广场上聊着闲话，李老头左右看看，叹了一口气。大爷甲：老李又出来摆弄你那影子戏啊？人家现在看得少咯！李老头：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好看着呢！大爷甲：嗐，都是那老一套，我们都看会了。李老头的脸上满是皱纹，戴着一副老式圆框眼镜，手上一层又一层的茧子能看出他是一个再精湛不过的手艺人。李老头向大爷甲问道：你说现在那些孩子，天天不出门，都在家里干啥？以前村里的孩子最爱看我的影子戏，现在唉！大爷大妈们哄笑起来。大妈带着浓重的口音道：现在家家有电视，人人有手机，俺大孙子天天在家里看那个什么猪来着李老头：什么猪啊？哪能有齐天大圣好看？大妈：咱们啊，都跟不上时代了。老李，你也是，别老拉孩子去你家看影子戏，现在村里孩子都绕着你家走。李老头在众人的笑声中茫然了，广场昏黄的钨丝灯泡在他头顶忽明忽暗，李老头和他的影子戏就像这钨丝灯一样，似乎落后了。李老头喃喃自语：我年轻那会儿，只要一声招呼，十里八乡的小孩，全都得出来李老头一边念叨着，一边拎着影子戏的箱子，深一步浅一步地回家了。内景 李老头家 日李老头的儿子李伟急匆匆地收拾着行李，拿起衣服看都不看就胡乱地塞进包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李老头不知所措地坐在床边。李伟：还有什么东西？没了吧？就这些吧？李老头：啊，是，差不多。李伟提起行李，转身向大门走去：知道你不想去，但也实在是没办法，我和朱丽实在忙不过来，你就帮我们接送顺顺上下学就行。再说了，你一个人在这乡下也不方便，连个超市都没有，到时候去了城里，想吃啥就让朱丽给你做。李老头不住地点头：中，中，中。李伟：那赶紧走吧。李老头：哎，好。李老头跟着李伟往外走，忽然猛地转身，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向里屋走去。李伟抱着衣服在屋外大喊：还有啥东西？李老头：影子戏没带呢，你小时候最爱看了，我带去给顺顺看。李伟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好、好快，赶紧拿上，咱们走了。李老头：这是你爷爷传下来的，不能丢了。李老头拿上箱子，这才安心地跟着李伟上了车。外景 村子 日李伟的车子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村子里的大爷大妈们都投来羡慕的神色。大爷：老李这儿子孝顺啊，接老李去城里享福了。大妈：是啊，跟城里的老年人跳跳广场舞，就该忘了他的影子戏了。内景 李伟家 夜装修豪华的李伟家中，李老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拘谨地坐在沙发角落里。孙子顺顺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上播放的小猪佩奇。李老头：大孙儿，这就是那小猪？顺顺头也不回地说：对，它叫佩奇。顺顺说着还学了一声猪叫。李老头：佩奇这也不像小猪名啊，爷爷给你看影子戏吧。顺顺：啥？朱丽端着饭从厨房里出来，吆喝道：爸，吃饭了！顺顺赶紧把电视关上，今天已经超时了。顺顺不情愿地回应：哦。满满的一桌子菜摆在桌上，李老头一时不知道从何下手。外景 公园 日小学附近的公园里聚集着刚送完孩子的老人们，他们有人穿着练功服舞剑，有人在下象棋，还有人加入老年合唱队练声。李老头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等晚上接完孙子我也拿出绝活来亮亮相。内景 李伟家 傍晚顺顺正在写作业，李老头悄悄走了过去。李老头：顺顺，想不想看影子戏？顺顺头也不抬：影子戏？那是什么？李老头微微挺直了腰板：咱们家的手艺，你爸小时候最爱看，就是会动的小人儿，一会儿我给你展示展示。顺顺：再说吧，作业还没写完呢。李老头的腰又弯了下去：是呢，是呢，学习要紧，那咱们写完了再看。顺顺：嗯。内景 李伟家 夜顺顺写完作业，伸了个懒腰，他回头一看，发现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架起了影布，三英和吕布的影子在烛火下摇摇晃晃，李老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期待。李老头：顺顺，写完作业了？顺顺：写完了，可累死我了。李老头：看会儿戏？顺顺：下次吧，动画片马上就开始了。李老头期待的表情僵住了，马上又笑着说：那也行，那也行，有的是时间。内景 李伟家 日终于到了周末，顺顺在家里看电视，李老头在阳台上把影人拿出来晾晒着。顺顺：这是什么呀？李老头：这就是影子戏用的影人。顺顺：影人？这是谁？李老头举起影人在手里一摇晃，嘴里唱着词：吾乃，常山赵子龙！顺顺：哇，爷爷它还会动呢！李老头坐下，把架子一摆：这算啥，坐好，看爷爷给你演一场，刘玄德携民渡江，赵子龙单骑救主！朱丽急匆匆地打开房门走进来。朱丽：顺顺你干什么呢？今天上美术班不知道啊？顺顺：我今天不想去，我想看爷爷的影子戏。朱丽拉着顺顺往外走：戏什么时候看不行啊？这美术班是说不上就不上的吗？爸，等顺顺回来咱们再看，行吗？李老头慌忙地站起身：好，好，先去学习，先学习。朱丽：赶紧走吧。顺顺不情愿地跟着朱丽出了门。李老头站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窗外景色。外景 公园 夜晚上的公园人更多了，跳广场舞的、带小孩出来散步的、拉二胡和小提琴的，还有白天的合唱团，好不热闹。李老头把影子戏的布摆上，锣鼓一敲，还真吸引了不少人前来驻足。李老头一声高喝，手上的活也没停下：唐僧马上一声唤，率徒西行手摇鞭。悟空挥舞金箍棒，威风凛凛走在前！突然，旁边的音响响起合唱团和舞团的集合号。李老头看着刚聚集又消散的人群，声音加大了几分，影布上的 年第 期孙悟空和妖怪也打斗得越发激烈，然而路过的行人还是直奔着合唱团和舞团去了。李老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一旁热火朝天的合唱团感慨道：人家玩音乐的，潮流着呢，这影子戏看来真不行了。李老头悻悻地把东西收拾起来，嘈杂的公园里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边的皮影戏已经没了声音。外景 学校门口 傍晚学校门口，刚下课的大学生们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高哲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高哲：新潮艺术节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还连个选题都没有呢。孙晟：这有什么纠结的？我上台，单人独唱，指定拿冠军。田佳欣：得了吧，你那破锣嗓子，我怕到时候保安给你撵出会场，而且这唱歌太没意思了吧！钱安从包里拿出一袋薯片，抓起一大把往嘴里塞着：嗯这艺术节非参加不可吗？高哲几人齐刷刷地回头看着钱安，异口同声地说：必须参加！钱安嘴里嚼着的薯片差点掉了出来：知道了知道了，咱们出去转转吧，说不定就有灵感了。高哲：也只能这样了。田佳欣：走吧。孙晟：顺便去买点吃的，看着钱安，我都饿了。外景 公园 夜高哲等人走到公园门口，钱安和孙晟的手里拿着刚买的烤串。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高喝。李老头：孙大圣！气冲天，我把妖怪骂一番！问你到底有多大胆啊，竟敢太岁头上把土剜！几个人闻声找到李老头的摊子。高哲：这演的是什么？孙晟：皮影嘛，没啥意思。田佳欣：老大爷唱得真好，中气十足。钱安嘴里嚼着肉串：唱的是西游记吧？几人正在议论的时候，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李老头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高哲摸索着下巴：你们说，这要是能搬上舞台，是不是有点意思？孙晟：上台演这个？田佳欣：有意思，但是看起来很难。钱安：我可以负责打灯吗？高哲：不会可以学啊，咱们去问问那位老大爷。田佳欣：好，我觉得可以。几人抬起头才发现李老头和摊子都已经不见了。高哲：哎，那老大爷呢？田佳欣：赶紧找找啊！外景 电影院门口 夜李老头拎着皮箱一个人走在路上，街上的行人屈指可数，行色匆匆。李老头路过一家电影院，抬头看到门口贴着大圣归来的海报，他自言自语道：同样是齐天大圣，电影院门口却挤满了人。高哲：大爷，等一下！李老头愣了一下，但没有停下脚步。田佳欣：演皮影戏的大爷，等一下！这次李老头听明白了，原来是在叫他。李老头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是三个年轻人，不对，最后面好像还跟了一个，手里拿着冒热气的烤地瓜吃着。高哲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高哲：大爷呼您走得真快。田佳欣：戏都还没演完呢，怎么就走了？李老头：没人看了就该落幕了。钱安：刚才孙悟空演得挺好呀，活灵活现的。高哲挠挠头：其实我们李老头：你们想看？我再给你们演一场，三国演义 水浒传西厢记 还是西游记，都没问题！田佳欣：大爷，我们是想跟您学这个。李老头一时摸不着头脑：学这个？你们是干什么的？孙晟：我们学校有个比赛，不知道演什么好，看您这个挺有意思的。李老头：啊？高哲：大爷您放心，我们会交学费的。李老头赶紧摆摆手：不不不不。钱安：那是？李老头：我不要钱！高哲：啊？那可不行，怎么能让大爷白教呢，还得耽误您时间。李老头笑着说：没事，我一把老骨头了，平常闲着也是闲着，有人能喜欢皮影，我就再高兴不过了。高哲：大爷，那明天我来接您去我们学校。李老头：好，好，好！田佳欣：师父！其余三人也开口：师父！李老头笑得皱纹都绽开了。内景 李伟家 夜李老头回到家，正赶上吃饭。朱丽端着汤从厨房里出来，顺顺和李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朱丽：爸，回来了，正好吃饭了。李老头：好！李老头说着话回到了房间，嘴里还哼着唱词。李老头：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的业鼎足三分。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战南北剿博古通今哈哈哈哈哈。朱丽和李伟对视了一眼，李伟忍不住说道：什么情况？我爸咋了？朱丽：老爷子状态难得这么好，真是很奇怪！内景 学校教室 日下午时分，西下的太阳照进教室，洒下一片金黄。李老头正在教室里认真地教着几个学生，学生们也集中精神，以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学习着。李老头：皮影人，在脖领处有一根支撑整个影人的操纵杆，叫脖签，在皮影人的两只手上还各有一根操纵杆，叫手签。咱们在耍皮影时，用一只手握脖签，另一只手掌握两根手签，将影人贴近幕布，摆出各种动作。“吱啦”一声，众人都看向了钱安，只见他手里的白娘子影人裂开了。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钱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缩起了脑袋。钱安：不好意思李老头心疼地拿起“白娘子”放在手里，摸了两下，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李老头：没事儿，这东西好做，咱们接着讲。你们要演的话，我推荐西游记，这个爱看的人多，打斗戏多，演起来效果好，有看头。高哲：行，咱们就听师父的！外景 校园 夜学校的小路上，钱安正把薯片往嘴里塞着，田佳欣几人走在前面。高哲：咱今天把老爷子的影人给弄坏了。田佳欣：我百度了一下，这东西做起来还很麻烦的。孙晟：麻烦？田佳欣看着手机开始念：影人的制作要先将羊皮、驴皮或其他兽皮的毛、血去净，经药物处理，使皮革变薄，呈半透明状，涂上桐油，然后将各种人物的图谱描绘在上面，用各种型号的刀具刻凿后，再涂抹上红、黄、青、绿、黑等五种纯色。孙晟：那怎么办呀？自己又做不了。田佳欣：网上有商家可以专门定做，但是价格不菲哦。高哲：咱们做一套吧，就算给老爷子的学费了。田佳欣：好！既然是定做，那咱们就做点老爷子没有的。高哲：最近大圣归来 很火啊，就做这个吧！钱安：我赞成！材料费我出！内景 学校教室 日字幕：半个月后。半个月过去了，高哲等人的技术越来越娴熟，明天就要登台表演了，今天是他们的最后一课。李老头看着眼前的四名学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收几个徒弟。李老头：咱们今天不讲技巧，讲几句话，传于吾辈学人，诸生须当敬听：自古人生于世，须有一计之能。吾辈既务斯业，便当专心用功。以后名扬四海，根据即在今朝。李老头讲这些话的时候，一 年第 期改平常的模样，变得严肃了不少。高哲几人嬉笑的神情也顿住了，认真听着李老头讲话。李老头：并列忠言几句，劝诫学人遵行；说破其中利害，望吾日上蒸腾。这是咱们传下来的学艺古训，你们几个虽然也没有正式入门，但总归是在我这儿学了手艺，哪怕你们不走这条路，也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了，这是规矩。高哲等几人异口同声地说：是！师父！内景 李伟家 夜李老头背着手回到家中，朱丽和顺顺正坐在沙发上，李伟也在一边不说话，气氛似乎也有点不对劲。李老头：这都是咋了？李伟：爸，顺顺说你最近接他，老是迟到。李老头：啊，我李老头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原因。李伟：爸，你是不是又去折腾那些皮影戏了？李老头：没没有。顺顺：爷爷，我好几次一个人在教室里待着，天都黑了！李老头愧疚地说：是，是，我明白。内景 学校会堂 日李老头把顺顺送到学校后，赶紧来到学校会堂。高哲等人在场上布置好了幕布，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台下满是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李老头找了个空位坐下，听见前面两个学生在交谈。学生甲：这是干什么呢？学生乙：变魔术的吧？学生甲：看着也不大像啊。李老头没忍住，出声说道：这是皮影戏，中国传统文化。李老头没有再说话，伴随着锣鼓的响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