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示:
1. 部分包含数学公式或PPT动画的文件,查看预览时可能会显示错乱或异常,文件下载后无此问题,请放心下载。
2. 本文档由用户上传,版权归属用户,汇文网负责整理代发布。如果您对本文档版权有争议请及时联系客服。
3. 下载前请仔细阅读文档内容,确认文档内容符合您的需求后进行下载,若出现内容与标题不符可向本站投诉处理。
4. 下载文档时可能由于网络波动等原因无法下载或下载错误,付费完成后未能成功下载的用户请联系客服处理。
网站客服:3074922707
菩提树
孙儒僩
口述
菩提树下敦煌回忆录 丛书孙儒僩 口述齐双吉杨雪梅 记录整理(京)新登字 083 号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菩提树下/孙儒僩口述.-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9.10ISBN 978-7-5153-5883-3.菩 .孙 .回忆录-中国-当代 .I251中国版本图书馆 CIP 数据核字(2019)第 251126 号 出版 发行社址:北京东四12条21号 邮政编码:100708网址:编辑部电话:(010)57350403 门市部电话:(010)57350370北京科信印刷有限公司新华书店经销开本:8801230 1/32 印张:8.375 字数:160千字 版次:2019年12月北京第版 印次:2019年12月北京第次印刷定价:68.00元本图书如有印装质量问题,请凭购书发票与质检部联系调换联系电话:(010)57350337责任编辑:骆军 耿鸿飞纪念敦煌研究院成立 周年75敦煌回忆录丛书敦煌研究院 编主 编 樊锦诗副主编 赵声良特约编辑 齐双吉目 录一 我的家庭 001二 烽火中求学 008三 奔赴敦煌 018四 初到莫高窟 037五 莫高窟的艰难岁月 054六 接管前后 070七 重新选择回敦煌工作 090八 戴上“右派”帽子 101九 60 年代治沙和石窟加固工程 131十 “文革”期间 160十一 70 年代在农村劳动改造 175十二 落实政策重回敦煌 192十三 繁忙的 80 年代 210十四 退休后的生活 231后记 258001一 我的家庭我的父亲母亲 我年少时从家人口中得知,我的家族不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而是从湖北移民过去的。明末清初,四川遭张献忠之乱,各州县人民死伤无数,人口骤减。清政府下令从湖北、湖南、广西、广东移民四川,所以十个四川人,九个说自己是湖广人,而且大多是湖北省麻城县孝感乡人。我猜想孝感乡可能是个转运站,移民在这里登记、领点费用,然后出发。我们家人也说是从孝感乡移民四川的,据说祖先是渔民,一边划船,一边打鱼,一边行走,到了长江上游的宜宾,落脚停留了几年,然后沿岷江到了新津县永兴场定居。1925 年,我在四川新津永兴场家中出生,童年和少年时光都在新津度过。新津县是成都平原的富庶地区,大多数土地都是肥沃的,但永兴场比较贫困不是河坝就是丘陵,乡镇上没有大地主,都是中小农民。我出生之前,我家在永兴场孙家坝楠木林。这个地002敦 煌 回 忆 录菩提树下方叫作楠木林,是因为生长着很多楠木。楠木是一种珍贵的树种,长得很粗壮。为了防止水患,人们修了两米多高的土围子,土围子的出口用石条砌成石门,洪水起来时就把门堵上。因为祖上是渔民,修的房子靠近河流,出门走几步就到河边了。祖父留下一院房子,我家和伯父家各占一半(图 1-1)。楠木林有两处大院子,都是我们孙家的,此外,这里也有少数其他姓氏的人家。孙家院子建于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是“百年老屋”,现已列为县级文物单位孙家大院(图 1-2)。我们弟兄都出生在老院子。后来由于总遭水患,同时因为父亲做调节矛盾的“中立人”时得罪了人,家里遭到威胁,父亲就在场镇上买了座较小的院子。我的父亲是地方上的一个老学究,读过四书五经和诸子百家,没有固定职业。他创办了“永兴善会”,致力于慈善事业,每年春忙或特殊时期都救济农村的贫困人口或流浪人口:生活困难看不起病的,“永兴善会”给点救助,施舍点医药;去世了无法安葬的,“永兴善会”施舍个小棺材,等等。当地百姓都称父亲“孙善人”。父亲信奉“槐轩道”。“槐轩学说”是儒道结合的一种学说,为清朝中期双流县刘氏创立,在川西地区很有影响,新津县、双流县以及成都平原的其他地区都有信众。后来,父亲成了刘氏学说在新津县的传人。“槐轩学派”需要练功和打坐,像瑜伽一样。父亲每天早上起床后打坐一会,中午休息时打坐一会,晚上睡觉前也打坐。当地经常举办法会,父亲是发起人,请道士念两三天经。每到七月十五“鬼节”,还会举办“中元法会”,为地方消灾,为人们祈福。父亲晚年和别人合作,在我们当地的一处风景区天社山修建了“三清殿”和“八角亭”,至今仍保存完好。童年003图 1-1 孙家大院一角图 1-2 孙家大院 新津县文物保护单位004敦 煌 回 忆 录菩提树下地方上还有一种群众组织“哥老会”,父亲从事的慈善事业与这个组织并无利害关系,彼此互不干涉。据说“哥老会”是清代产生的反清群众组织,清朝灭亡后,“哥老会”留存下来,成了一种地方势力。“哥老会”的成员叫袍哥,袍哥分为两种,一种叫浑水,一种叫清水。清水袍哥在地方有点势力;浑水袍哥经常干着买卖大烟、打家劫舍的勾当。由于父亲在当地有一些威望,袍哥们对他比较尊重。逢赶集天,袍哥们喜欢到茶馆喝茶。父亲路过茶馆时,袍哥们站起来招呼:“孙老师,请坐,请吃茶!”父亲回敬:“谢了,请坐!”有时“哥老会”之间发生矛盾甚至枪战,没法收拾摊子了,也会请父亲出来调解。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中间人物。父亲娶过两房妻子,论理我有两位母亲。前母杨氏生了大哥孙孟潜,大哥幼时前母去世了。我的生母姓董,生了四哥、五哥、六哥、七哥、姐姐、九哥和我(图 1-3)。母亲是邻县双流人,娘家是个世家,但因家道中落,经济不太好了。母亲读过旧学,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小楷写得很好,后来我到敦煌工作了,她还用毛笔给我写过信。我的一个舅舅是中医,母亲耳濡目染,对医道也略知一二,我小时候家里有人生病了,母亲可以开个药方叫人去抓药,还急救过人。哥哥们结婚成家后,家庭人口逐渐繁衍,因此拮据了。我家靠近河坝,有很多桑树,母亲带着两个嫂子养蚕,补贴家用。蚕丝有黄白两色,抽丝时要把颜色分开,白色价钱高,黄色价钱低。那时,家里到处都是用竹篾编织的养蚕的簸箕,一层一层摆放在架子上。养蚕非常辛苦,每天夜里要添桑叶,顺便驱赶老鼠或自家的猫。蚕长大后每天吃很多桑叶,自家的桑叶不够了,还要买别人的。如005我的家庭果遇到雨天,没有卖桑叶的,蚕儿吃不饱,会到处乱爬。有一次天黑后,发现没桑叶了,母亲、嫂子和家里其他人提着马灯去摘桑叶。那时我大概五六岁,也爬到树上采摘桑叶,不小心跌下来了,幸亏是沙土地,没有跌伤。养蚕太辛苦,一两年后放弃了,又开始养鸡。我家出院子后门很快能到达山坡,坡上有一间装柴火的房子,腾出来养了两三百只鸡。鸡长大下了蛋,我们自己吃不完,就把蛋贩子叫到家里来收购。非常可惜的是,我们没有防疫知识,不知道鸡还会得传染病。图 1-3 1947 年孙氏家族合影,后排左起孙儒僩、孙士弘、孙显璋,中排左起向传射、孙淑媛、孙国辅、孙维纯、孙显莹,前排左起孙显璧、向淑芳、向纯芳、孙显良、向锦芳006敦 煌 回 忆 录菩提树下后来,鸡得了瘟病,几百只鸡几天内死光了。为了生计,母亲和嫂子又开始种柑橘。我家老院子的房子和土围子之间有些空地,母亲从邻县运回橘柑树苗种在这里,隔三岔五浇水,经过悉心照料,树苗成活了。分家时,把这些橘柑树连同那院房子都分给了大哥。从我记事时起,家里主要经济来源是靠出租田地,收取租金,母亲不间断做些事情贴补家用。另外,我家和堂伯父家合作在成都经营了一家商店玉槐轩,主营敬神的神香和传统化妆品。化妆品有妇女搽脸的胭脂、白粉、香胰子等,后来像雪花膏等也生产出售,连成都唱戏的名角都在我们店买过化妆品。商店基本是伯父在经营,我们每年提取一点红利。我的童年我是家中最小的,上有哥哥、姐姐。我记事时,哥哥们还没有成家,都非常关爱我。哥哥们上私塾,读的是旧学,但是他们终究年轻,会吹笛子、吹箫等。四哥喜欢画画,常画梅兰竹菊、山水、树木等。家里有芥子园画谱,我有时感兴趣了就拿着笔照着描画。姐姐上的职业学校,会弹风琴,但风琴是借来的,这种乐器在当时很珍贵,我们买不起。它不是现在的手风琴,而是靠踩踏鼓动气囊,通过气流吹响簧片。有时我们还借亲戚的留声机听唱片,主要是京剧,有时是外国的娱乐节目。我们家总是弹琴奏乐,歌声不断。母亲教我念一点比较顺口的诗文,有静夜思三字经等,哥哥教我唱梅花三弄苏武牧羊等歌曲。兄弟姊妹在一起和睦温馨,为我的童年平添了欢乐。我的两个哥哥是双胞胎,正巧两位亲表姐也是双胞胎,两家007人就订了娃娃亲,后来一个表姐亡故了,婚事没有成。本县一位热心人介绍了叔伯姊妹俩,成了我的两位嫂子。两个哥哥同一天成婚,家里很热闹。哥哥就读的刘家私塾专门送来一块大匾,写着“麒麟凤凰”四个大字。两位嫂子生于农民家庭,不能识文断字;两个哥哥学的旧学,会作诗填词。他们彼此似乎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哥哥生育了儿女后,家庭人口增加了,只好分了家。成都的商业股份,我们弟兄共有;成都的房子和乡下孙家院子分给弟兄;大哥是前母所生,父亲比较照顾他,就把楠木林半院房子统统给了他。自此,弟兄分开生活了。哥哥念旧学毕业,尽管一肚子学问,但没有文凭没法就业,就在当地办了私塾,起名“崇正书塾”。两个哥哥经营书院,在地方上颇有影响。我在书塾学习了一两年四书五经后,母亲把我转到成都的学校,和九哥、姐姐一起读新学。记得有段时间母亲回娘家,几个月不回来,我觉得没了依靠。当时我害眼疾,早上醒来眼屎粘住了眼睛,嫂子拿着热毛巾,为我洗脸和清洁眼睛。虽然有两个嫂子照顾我,但母亲不在身边,我还是觉得孤单凄凉。那时父亲和母亲感情不太好,大抵因为父亲只顾他的慈善事业,不管家事,母亲干活非常劳累,两人渐生矛盾。我们需要上学了,母亲便借机把我们带到成都,父亲则留在乡下由两个嫂子照顾。这就是我的童年,既有欢乐,也有忧伤。我的家庭008辗转求学1935 年秋天,我 10 岁,在成都上了小学。我在农村私塾已经读过大学中庸等,母亲打算让我直接上小学的高班。教务主任对我简单测试了一下,收下了我,让我跟着读三年级下半学期的课程。私塾不设算术,三年级下半学期之前的算术我没有学过,数学成了我最大的难题。因为数学拖后腿,我始终是个中不溜的学生。得益于家庭的熏陶,我喜欢唱歌和美术,有一门课叫“劳作”,教折纸、剪纸等,我也比较喜欢。四年级时,我因唱歌唱得好被选进学校的合唱队,到四川省广播电台去唱歌。家里人觉得很荣耀,亲戚说:“哎呀,我们那个小孙上了广播电台了!”但唱的是什么,我现在都不记得了。五年级暑假,“七七事变”爆发,小学生的爱国热情也被点燃,整个学校都在传唱抗战歌曲救亡进行曲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最流行的是松花江上。二 烽火中求学009烽火中求学“七七事变”后,日本开始不断轰炸,政府动员成都的老幼疏散到农村或者远一点的郊县,母亲回老家了。为了让我继续读书,她把我寄送到姐姐家,在当地上学。姐姐家在双流县,距离成都不到二十公里。姐姐的公公曾留学日本,参加过“中兴会”“同盟会”,从日本回到成都后创办了报纸,揭露不良社会现象,因此得罪了人,报纸办不下去了,人也逐渐消沉,后来染上了大烟。我住在他们家的时候,他每天晚饭后就躺在床上抽大烟。他夫人不识字,二人没有共同语言,他就叫我过去陪他说话,给我讲一些故事,讲一些他的经历。长期陪他聊天耽误我的学习,我跟母亲商量,还是想回成都上学。六年级夏天,我又回到之前成都的那所小学。六年级毕业之后,我选择离家很近的一所私立中学上初中,这所学校叫“成公中学”,是一个留日学生为了报效祖国拿出所有家产兴办的。校长姓夏,学校分初中部、高中部和男生部、女生部。1939 年,我进入初中部就读,一学期课程还没结束,抗战形势就更紧张了,政府要求学校全部迁出城市,到农村去办学。学校搬到距离成都西南大概十公里的白佛寺,周围没有村镇。寺庙很完整,有山门,进门是天王殿,塑有四大金刚,后面是个大院子和大殿。复课那天,哥哥送我到学校,学生宿舍还没有收拾好。我们被临时安排在一个房间,就在地上铺了草,草上铺了席子,几个学生睡在上面。夜晚,我们听到轰炸机震耳的声音,又听到炸弹的爆炸声。过了一会,成都方向火光冲天,半边天都红了。我们都很紧张,大点的同学半夜三更开始往成都跑,老师也没办法控制局面了。我年龄比较小,快天亮时才和几个同学结伴往成都跑。成都还有我家的010敦 煌 回 忆 录菩提树下房子和生意,哥哥也在成都。我们抄了近路进城,城里到处都有死人,街上停放着棺材,还有未清理的血迹。进入市中心,大片大片的房屋被烧毁、夷为平地。炸毁的房屋还在冒烟,烧死的人们蜷在一起,尸体还在冒油。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