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马村_秦仰贤著.pdf

作者近照用诗写小说，有点穿布鞋打领带不伦不类的样子，有点风箱中老鼠的尴尬，有点出力不讨好的憋屈。因为这种组合使诗感到了下嫁的委屈，小说有了第三者插足的愤怒。强扭的瓜一般不甜，但混血儿一般有着一张俊俏的脸蛋。献诗献诗1亲爱的读者，渊博的总编我的衣食，我的饭碗，七嘴八舌的裁判现在，我要把这本书呈现在您的面前但根据眼下出书的习惯还得凑个画蛇添足的序言叫叫苦，表表创作的艰难与辛酸序言的作用的确很重要好比秃子赴约戴一顶新帽2它的作用的确非同一般五颜六色总能装点出个灿烂骗子也希望有个花言巧语的皮条客穿梭其间一白遮百丑，丑女全凭巧打扮一本书，不管它肚子里装满金玉良言还是满纸错字，文不对题，鬼话连篇就是拖个关系贷点款也得装点出个灿灿烂烂的封面13不然，在琳琅满目的新华书店同行们嫉妒地拥拥挤挤中间凭什么在萍水相逢，一瞥之间吸引那一见钟情的视线好比女子出门前的洗脸男子的擦鞋，辞旧迎新的对联一个浪荡子初次约会一张俊俏的脸蛋也知道吐口唾沫把潦乱的头发抿得光亮一点4序言好比敲门砖多数读者拿起书习惯两头翻说不定嫣然一笑对上了眼也好比行船的划竿轻轻一点，死水般的湖面泛起了波澜还好比龙已画成把眼睛点好比本是千里马，屁股上又加了一鞭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5好比眉目传情的爱情期待着机缘好比灯下看美人，只需一眼好比早春的迎春，冬季的雪莲好比耍猴前的锣，冲锋前的呐喊讲话前的咳嗽，雷雨前的闪起码能弄出个安安静静的场面聪明的广告高价买断黄金时段因为人多眼杂的地方好行骗2献诗6树活皮、墙活泥，人活着一张嘴脸你变得好看了，就像一件事出了经验就有人来学习、来取经、来参观有人追、有人求、有人为你窗前短叹月下徘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就算你赔上酒、废话、礼品、香烟和无比宝贵的时间，送往迎来的颠簸和麻烦你的美名却天下流传7但不管怎样的涂脂抹粉巧打扮如果离开了你，有时却也枉然众口难调的读者，戴眼镜的总编就是种子离开了良田，云朵飘出了天风筝断了线，水离开了船，金钏儿掉进了井里面缸边上跑马，你说玄不玄我指望成名的打算就成了打水的竹篮8我坚信你们中间，不乏识英雄的慧眼所以冒险呈献，去赌一顶哪怕小号的桂冠新媳妇不管如何羞口羞面免不了与公公婆婆打个照面我也是豁出这张老脸空着一双手就来到你的面前毁灭有流言蜚语和原子弹树立怎离得了您的首肯和挑拣39即使热脸碰上冷屁股，遭遇了冷淡也像刘姥姥，提着野菜一篮不枉到那公府侯门见一见世面万一碰上个热心肠的周姐姐穿针引线拔根汗毛也足够我越冬御寒就是出门碰上一场官司也许更划算因为，眼下快速成名最好是先扬起满天流言然后推推搡搡闹上法院10不管香与臭吧，你的名字就上了报刊一本书的终于出版，一如婴儿痛苦分娩使接生婆受到了尊敬，有了钱可赚比如我的接生婆，一双小脚儿微微颤颤已经带着她的唠叨和善良去了那边就穿过我母亲缝制的一件汗衫还有一条羊肚手绢，缝在胸前随手拿来，对付迎风落泪的老花眼11你们就是接生婆，出版社就是产院你们的眼镜虽然有许多圈高度近视，却不失一双慧眼你们多数体胖心宽，宰相肚里能撑船天生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有的又过分挑剔，看待世事用针眼孩子如果不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打起来也就舍得落得下大板4献诗12有的呢，却善于鸡蛋里挑骨头把一件美姻缘弄得很难受不单是亲家之间为彩礼结了仇浪漫的接吻也显得别别扭扭知道稚嫩的芽是硕果累累的源头就应该原谅初春天气灰蒙蒙的丑不然，把一对情人终于折腾得送入洞房却呼呼跌入梦乡，抱孙子就没有了指望13一点秋波能成全一段美姻缘一分钱能困死英雄汉一部作品，一段丑闻，一个事件能让一个人万古流传，或者遗臭万年人的一生本来就变幻无常，极其短暂学习、开会、应酬、发言送往迎来，贺喜吊唁，喜悦忧愁，与己无关扮演的表情就显得死板14剩下的本就可怜兮兮的一点看看吧，还不得不睡觉、拉屎、吃饭不得不心中窃喜，叹着气把邻居的吵架劝不得不愁眉苦脸陪着爱人逛商店就是憋足了劲，挑灯夜战世上的事，又能干成几件有的看看已经到了彼岸万事俱备中还有个天算515因此，古往今来圣贤极其稀罕芸芸众生多是灰头土脸的庄稼汉国王只有一个，而且还深居简出，物以少见为稀罕就有了古往今来的篡党夺权就是杀死亲生儿子也划算有那么多的嫔妃可供生产但生的越多就越麻烦16因此，就有了高山仰止的赞叹有了明星向观众抛媚眼抛鲜花、抛飞吻乞讨掌声的场面有了洛阳纸贵，当然除了一个人生花的妙笔使然与那个时代造纸业的萧条有关无论如何，那是何等的耀眼夺目一个人能在同行的包围中脱颖而出17月亮露了脸，人间万姓仰头看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传不但活着的时候，黄金屋金光灿灿颜如玉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就是死后也把美名万古流传谁活着的时候不期盼一举成名，水落石出，金鸡独站谁就不是一个真人，而是傻瓜蛋6献诗18我无缘结识一位名家写篇捧场的序言一如我家乡山坡上灰头土脸的土特产没有精美的包装和标签只好自己吆喝，把心中的想法谈一谈可能是丑话，但“丑话”如果说在前面就等于给“丑事”上了保险如果这段文字有点卖瓜的王老汉的嘴脸您宰相行船的肚子千万包涵一点19那么，去吧，我的诗篇我的有幸被笔尖捉住的灵感我的一去不返的多年时间我的哈欠，我的秃笔尖我的许许多多个不眠的夜晚带着你的幼稚、纯真和热恋趁着阳光明媚的春天跨出小小书房的门槛20那么，去吧，我的诗篇尽管你衣着朴素，灰头土脸眼下杂粮野菜也把高雅的宴会装点原生态的嗓音激起掌声一片一些观众已把阳春白雪听得厌烦说不定就喜欢上你的纯朴天然我的美名声也就受到你的牵连多多少少也风光那么几年721那么，去吧，我的诗篇你且去自费旅游一番虽面临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危险但世事总难料，变化多端万一时来运转，阴差阳错，撞开了伯乐家的门槛恰巧他老人家，正逢喜事，心中喜欢轻轻一点头，使你摇身一变招摇得人间万姓仰头看22那么，去吧，我的诗篇丑媳妇难免与公婆见面根据眼下的风气来推断婆媳大战你有把握稳操胜券她虽然眼里看不惯，心中有意见也会言不由衷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赞叹皱纹的婆婆都是从花枝招展走向老年懂得装聋卖哑能戴上“好婆婆”的桂冠23那么，去吧，我的诗篇聪明的评委谁不知道和气一团七嘴八舌的发言能把肥胖说成丰满把骨瘦如柴说成苗条的身段批评的方式和技巧何等婉转相信不会无冤无仇撕破脸不会给痛苦分娩的你十分难堪大不了用“性格急躁”来描述你的缺点8献诗24那么，去吧，我的诗篇去听取几声哪怕低低的赞叹小号的桂冠也比崭新的草帽值钱你虽然还不完整，语句也欠连贯但总算可以独立成篇那么走吧让我们一起跨出门槛装个笔记本，带张灿烂的笑脸去听取读者辛辣的意见9目录目录第一章诗画歇马第二章柜生第三章发迹第四章追记第五章乔迁之喜第六章三寸金莲第七章槐树扎根第八章于家大院第九章有财第十章报信第十一章山野风光第十二章土匪来了第十三章小脚女人之死第十四章守信失踪第十五章讨债第十六章守业出门第十七章讲理第十八章下台知县第十九章上学堂第二十章退婚第二十一章有财的梦第二十二章三个男人第二十三章大堡子山第二十四章长搂耙第二十五章荞花第二十六章张四成家第二十七章夜访荞花第二十八章荞花被抢第二十九章丑娃的头第三十章守家归来第三十一章守家成亲第三十二章守家出山第三十三章久违的货郎第三十四章歇马村边第三十五章县城解放第三十六章访荞花第三十七章谢幕后记第一章诗画歇马1“时间”这家伙真是不敢细算一算，就惊出一身冷汗它不单是明天无法预支，昨日无法重现就是今天也稍纵即逝，极其短暂骑着白驹过门缝已经够玄门缝里开的还是昙花一现无论穷光蛋，还是腰缠万贯世上从未开张过出售“时间”的商店2逝者如斯夫，不舍白昼和夜晚就是圣人也缺乏回天的手段只能东临碣石，望洋兴叹只能对酒当歌，念天地之悠悠而泪流满面只能被它带走，灰飞烟灭，容颜暗换或者万古流传，或者遗臭万年自作聪明的就躲进世外桃源牢骚满腹，两袖清风，著书立传诗画歇马第一章13在诗词歌赋中寄托酸涩的情感但时间无处不在，哪儿能逃得了它的熬煎世外桃源中多是红尘看破，白霜染鬓的老汉少有初生牛犊，立马可待，意气风发的少年看似寒江独钓，心焦着鱼儿上钩，钓线振颤看似煮酒抚琴，期盼着三顾者敲响茅庐的门扇无论帝王将相，还是凡夫村汉“时间”才是主宰命运的后台老板4飞鸟投林，牛羊归栏人最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时间”这家伙风雨无阻，一路撒欢不舍昼夜，不设驿站不知道世上还有个“疲倦”哪怕打个喷嚏或者长长的哈欠即使不因“情绪病”去住院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也好办5也能让人喘口气，擦把汗品茗说鸟声，把酒论长短看看蓝蓝的天，指指窗前的山坐下来，心中盘算盘算但它做起事来无私铁面雷霆手段的确凶残不单揪去了沿途的花瓣一转眼，咬破了粉嫩的脸蛋2第一章诗画歇马6细算起来，二十五年前我勉勉强强总算还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由于还热血沸腾，牛气冲天由于还不知世事的艰辛，生活的深浅不懂得像我的爷爷那样，在抬腿动脚之前先点燃一锅旱烟，把生活的磨难和烦恼吐成圈小心翼翼把拐棍伸进水面试一试路途的艰险7就凭着一腔热血，满嘴狂言在一个容易使人产生灵感和梦想的玫瑰色的夜晚对着月亮白皙的脸，胸闷气喘有点儿心跳，有点儿英雄难过美人关贸然用了分行的、押韵的羊肠小道般崎岖难行的诗篇，一行一行，恰似台阶攀山带你们去历史悠久的 歇马村 看看8这种体裁的选择简直是拿青春和生命去冒险揽下了瓷器活，却没有金刚钻聪明反被聪明误，放着大路偏钻山把好端端的手指插进磨眼这一冲动的选择现在看来是轻率了一点使我付出的代价无法估算别的姑且不说吧，单看看我那高昂的头颅已被颈椎病打弯39然而，出发的日子一再拖延美好的计划一次次搁浅不是计划不如变化，就是到了河边才发现无船虽说是必有路，只要车到山前但我的朋友中颇有几位抬腿动脚呼吸就不太连贯这对统一行动有了牵连外出参观万不可组成庞大的考察团三个人进了饭馆，也各把菜点10可见，悄没声息的时间既是出发的钟点，又是留客的麻烦加上自相矛盾的广告，巧语花言使我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误导着采购的航线传情的眉目，白皙的秀腿充满画面嫣然一笑似乎颇含深意，使我心房震颤我薄弱的意志有了点儿急促的气喘唉，谁没有在想入非非中耽误过宝贵的时间11或者，一开门就接到朋友再婚的请柬也可能是他的儿子喜结良缘这是大家都能碰到的欢喜麻烦这种应酬，在思想空前解放的今天像经人介绍和密密麻麻的矿老板养鸡专业户、官二代、奶油明星、大款握手一样频繁市场经济真是个水肥充足的乐园催生出雪片般的名片和头衔4第一章诗画歇马12请柬当然因喜气而涨红着脸无疑一张红色的罚款单和气生财的笑脸，罚去我一月的饭钱亭亭玉立的杯盏，醉倒我永不回头的时间还有电话，祸从口出的活典范，赔了时间又折钱或者，刚刚写了两行半，老婆喊：老公！踏蒜我好比日常琐事这长蒜辫上的一头蒜冷不防，被剥光了皮丢进蒜罐13或者，在钢筋水泥的组合里面狗穿起了衣衫，猫在游戏中捕捉线团鹦鹉凭着学舌占据了窗前纷响的音乐之海失眠了每一个夜晚使我们的耳朵与鸟儿的歌声开始疏远但无需考证，我敢断言野蚂蚱和蛐蛐的弹奏，清澈泉水叮咚的琴弦是一切音乐古老的祖先14或者，哗哗歌唱的自来水的方便使我们忘记了清冽的山泉各种装潢材料、水泥与沙粒搅拌涂料变换着五颜六色的鬼脸胡乱地涂抹生活的空间车水马龙，木板瓷砖被无数次歌唱过的脚印，疏远了地面假花假树假山假水“美化”着我们的家园515总之，城市生活的时间长了一点色彩缤纷的路灯使我们和月亮的关系疏远不再有你也走，我也走的浪漫不再代表爱的心，把羞涩的眼神点燃不再成为放飞梦想的风筝，激活蓝天不再成为点亮理想的灯盏，了却生活的平凡一切都是“习惯”使然，“习惯”是个悄没声息的小偷把我们的童心和灵感的火花带走16总之，一切理由和借口都是绊脚石把出发的日子冠冕堂皇地推迟大好的时光白白流逝忙里偷闲，只能给歇马村画出一个素描的影子歇马村，我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故乡我的咬着旱烟杆的伫望、缠着头巾的奶娘我的山弯弯里喊哑了的野山歌的嗓我的崖畔畔上招手手的情真意长17你朴实无华，其貌不扬土得掉渣的名字，平凡的村庄鸡蹬砸了瓦片，狗咬破夜的安详打滚的驴弄得满世界尘土飞扬叫春的猫，勾起光棍汉无限怀想挤成一团的羊，把偷吃青苗的阴谋酝酿火辣辣的野山歌和包着头巾的婆娘把灰头土脸的日子吼得跑调跑腔6第一章诗画歇马18垂头丧气的瓦房，东倒西歪的土墙稻草人的假胳膊在风中不知疲倦地挥舞护粮叽叽喳喳的麻雀把屎拉在它的破草帽上最大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