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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笑天文集
天之涯
海之角
上_张笑天著
天文
张笑天著
张笑天文集长篇小说天之涯海之角(上)吉林人民出版社2008年12月,雅加达芝里翁河上的十八世纪吊桥。长篇小说第一章一这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叶的一个初秋傍晚。暮霭沉沉的古道上,马嘶鞭响,车声隆隆,玫瑰色残照下,冷兵器闪亮,几十辆满载昌邑丝绸的镖车沿土路飞驰而来,这是昌邑通往京城的大道。昏黄光线下,可清晰辨出每辆镖车前都插着杏黄色三角镖旗,写着“永泰镖局”字样。为首押镖的宋天雄伟岸壮硕,一身腱子肉,标准山东大汉。他头戴麦黄草帽,头顶露出一颗红缨,佩一把长剑,骑一匹黑鬃马,威风凛凛地走在镖车前面。众镖师则护卫车队两厢。用当地人的话来说,永泰镖局可是天字第一号镖局。不但在胶东、潍坊一带无人不晓,就是在北京前门商号里也是赫赫有名。就凭他家祖上给西太后护过驾,也够风光的了。迄今宋家府第三间大门上悬挂的前清慈禧太后御赐匾额,足够风光,可见永泰镖局的根底有多深了,没人敢小瞧。永泰镖局是宋家几代人的骄傲。从昌邑护送丝绸进京,卖了 1张笑天文集货再押运白银返回,历经百年,这条跑京城的官道上,畅行无阻,虽也遭过劫难,但一般的小股贼盗不敢打他们主意,大绺子胜算的机会也不多。人称永泰是铜帮铁底的保险镖局,难怪胶东、莱州一带巨商富贾都宁可出大价钱雇用永泰镖局。已听到潍河水响,前面就快到潍河大桥了。突然一声炮响,马被惊得竖起耳朵嘶鸣。宋天雄急忙左右顾盼,忽见路旁枣林中、高粱地里飞出很多火把,全丢在路上,黑烟烈火惊着了镖车马匹,头车的辕马、稍子马首先惊毛了,疯狂向林中、庄稼地里狂奔,一时车队秩序大乱。宋天雄叫了声“不好,有劫镖的”,随手抽出剑来。随着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声,从林中、庄稼地里蹿出上百名匪徒,堵住镖车去路,开枪射击。宋天雄原以为不过是剪径毛贼,没太当回事,一见对方有后膛枪,知道撞上大绺子了,就对身边一个壮小伙喊了声“亮家伙”,小伙子叫麦穗,是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方脸庞、阔嘴巴,他娘说他是“嘴大吃八方”的主儿。他刚满二十岁,一看就是精明强干的人。他向后一挥手,重复了一遍“亮家伙”,镖局师傅们先后扔下手中的腰刀、短剑,从车辕木里抽出快枪,开始与劫镖匪徒对射。但因平时很少用枪,快枪是缠在马车辕木上的,解开费些力气,这使镖师们失去了最佳战机,一交手就处在劣势。宋天雄手使双枪一阵点射,一连撂倒几个匪徒,可绺子人多势众,火力也猛,宋天雄怕镖车受损,不得不指挥着镖车且战且退,掉转马头耗费时间,惊车东一个西一个,不易收拢。高粱地里马匹嘶鸣,铁轱辘车陷进泥中干打转不走道,镖师用大鞭子猛抽马屁股也没用。在镖车队伍好歹退过石桥时,宋天雄断没想到劫匪还有更凶狠一招,匪徒点燃导火索,藏在桥墩下的炸药包爆炸,随着一声巨响,石桥断为两截,几辆镖车落入汹涌潍河,大部分车辆被挡 2长篇小说在河对岸。这时,又一股埋伏在河岸下的匪徒蹿出来,凭借有利地形,一边向镖师们迎面开火,一边劫掠镖车。好几个镖师中弹倒下,宋天雄跳到断桥栏杆上,左右开弓射击,虽然又接连打倒几个,但因匪徒人多势众,他被一阵泼雨般的枪弹击中,跌落河中。麦穗大叫一声“师傅”,纵身跃入河中,另一个小镖师柳明德也随后跳下去帮他救人。劫匪趁势一拥而上,纷纷跳上马车,那一车车全是上好的昌邑、柳疃丝绸啊!由于镖头受了重伤,大家无心恋战,保住师傅性命要紧,柳明德一伙人要上去追击,麦穗不准,怕再落入陷阱。大家眼睁睁看着劫匪们赶着牲口,把装满丝绸的车子赶进了青纱帐中,呼啸而去。麦穗长叹一声,百年老镖局,头一次马失前蹄,栽得这么惨啊!镖头宋天雄被麦穗和柳明德从河里捞上来,胸前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鲜血还是水,黏糊糊的,麦穗忙着扯开他的衣衫,肚子穿了一个大洞,正往外冒血,用手掌堵都堵不住。幸亏麦穗跟宋家老镖师学过几天医道,懂点药理,他每次押镖,都不忘随身带着药包,平时谁发烧受了风寒,或是长个疮啊疖子的,都是他这个“野郎中”开诊下药,虽没有药到病除那么神,却也比干挺着强。可那毕竟是疥癣之疾,这回可真的派上了大用场。他把专治红伤的金枪散从小药葫芦里倒出半把,敷在宋天雄伤口上,正愁没绷带,正好柳明德发现有一匹掉在地上的绸子,拿给宋天雄包扎伤口。宋天雄已处在休克之中,时而清醒,他是“倒驴不倒架”,竟说,自己死了事小,丢不起这个人哪,几辈人用诚信擦得亮闪闪的永泰镖局的金字招牌叫自己给抹了黑,愧对祖宗啊。大家都劝他,别太自责,天下的路哪能都是平坦的阳关道,谁都保不准有走麦城的时候。3张笑天文集宋天雄勉强支撑着吩咐麦穗,叫他别管自己,快回去报信,特别嘱咐,捎话给身为永泰镖局老掌柜的父亲,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包赔东家的损失。麦穗心里生出几分敬意,命都三悬了,还惦记着镖局的信誉,师傅真是做人的榜样。因宋天雄一再催促,麦穗只得先行。麦穗嘱咐大家尽快扎成担架,把师傅抬回去,担架不像马车那么颠,况且劫余的、散了架的马车不修也没法上路了。麦穗决定自己先回去报信。他从一架倾翻在桥下,跌得七零八碎的破车上解下一匹仰在车辕中的辕马,还好,没伤。麦穗翻身跨上,向来路疾驰而去。二天已大亮,昌邑县从宁静中苏醒过来,又开始了喧闹的一天。昌邑是潍河边上的一座古城,滔滔潍河绕城而过,从昌邑北边入海。作为一个小县城,昌邑的繁华是畸形的、不可思议的。井字形街道开阔,店铺林立,人烟稠密、市井繁喧,市声震耳,钱庄、金银首饰店、饭馆、当铺、估衣店、中药铺、车马行应有尽有,最多的是织绸厂、绸缎庄,一家挨一家,形成了奇观,走在街上侧耳谛听,你隐约能听到千家万户织机的轰鸣声。这景象在山东是独一无二的,蚕丝、丝绸向来是南方特产,谁也不会想到,在潍河以北,竟有像昌邑、柳疃这样不比苏杭逊色的丝绸之府。仿佛为了证明这里是地道的丝绸之乡,十字街中心矗立着一 4长篇小说座碑亭,绿琉璃瓦、朱漆柱的亭子里有一幢汉白玉石碑,正面写着“昌邑柳疃丝绸冠天下”九个大字,据说是郑板桥的字,看那怪异遒劲的笔锋,还真有几分像,尽管郑板桥没在昌邑做过官,但是在邻县当过县令,那么顺便给丝绸之乡题个匾、扬扬名,也并非没有可能。如果说郑板桥题字真伪待考,那么王元在碑后面的题解,那可是千真万确的了。那题词是:今之茧绸,以莱为盛,莱之昌邑、柳疃为丝业荟萃之区,机户如林,商贾骈坒,蚕绸之名,溢于四远,至于新疆、回疆、前后藏、内外蒙古及南洋,裨贩络绎,镖车十数里衔尾相接王元描绘的盛景并非今日,但并没因时代变迁而改变。天一亮,织户们就出动了,男男女女多用肩扛驴驮的方式,把他们手工织成的绸布送到收购的店中。满大街最抢眼的是绸子,店里摆的也是绸子、往外运的也是绸子。十字街门面最大、最讲究的老店,当数恒信号,它是百年老字号,也是丝绸首户,不但在山东本地有丝厂、织机、收购批发网络,在济南、青岛、北京、上海都有分号,还把绸缎远销到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南洋各国。有一个无聊的文人曾在报纸上替恒信号吹嘘,称他家的绸子可以把地球包上几层。恒信号占据了地利,十字街口这幢带门脸儿的青砖门市房,坐北朝南,东西南北长街短巷尽在视线内。这是一楼一底的西式楼房,十分气派,有点巴洛克风格的影子,是中西合璧的城堡式格局,大门三开,包铁皮嵌铜钉,门旁有石鼓、石狮,楼面的浮雕都是青石,就地取材。雕的并非西洋诸神,而是戴冠冕、着蟒袍的古代官员。这座洋楼在清一色的青砖黑瓦建筑群中,如同羊群里跳出个骆驼一般显眼。二楼露台前方悬一块蓝地金匾,是“恒信号”三个魏碑大字,这匾衬在洋楼上,有点不伦不类。这栋房子前有罗马式廊柱,廊柱上雕刻着一副木质对联,字是颜体,一看内容,5张笑天文集虽也不离商贾经,却蕴涵着文化品位,一看便知是儒商:湖海来客谈贸易,缙绅人至讲经纶。恒信号刚下栅板开业,血染镖衣的麦穗一路纵马飞驰而来,在恒信号阶前滚鞍落马,把来柜上做生意买卖丝绸的客人都惊得四散。高而单细、瘦骆驼似的店面经理路亚民从柜台里出来,一下子认出他:“你、你不是押镖的麦穗吗?出了什么事?”麦穗大喘一阵粗气,才说:“不好了,刚走到潍河大桥,被土匪劫了镖,我得马上见杨大先生。”劫了镖?这可非同小可,路亚民又惊又怕,又感为难:这、这可怎么办?今儿个可太不是时候了,压又不敢压,报又不敢报麦穗带血的手往柜台上砰地一拍,柜台上立刻留下一个血手印,他扯开嗓子大吼,几千匹丝绸被劫了,我们永泰镖局大镖师生死不保,你长几个脑袋敢不报?路亚民长叹一声,让他到杨府门前去看看就明白了。原来恒信号掌柜的杨润德的老娘过八十整寿,大摆宴席,今天是正日子,偏赶上这晦气的事,他能不为难吗?麦穗哼了一声,冲出门跨上马就走,路亚民追出来想喊住他,麦穗早已驰远。杨府果然在举办庆典,鼓乐喧天,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氛。门上的对联就比店面更文雅了:日丽远山含淑气,晴烘芳树霭春晖。有点书香门第的气氛。进门转过照壁,可见南北两幢楼巍峨高耸,东西向一幢有十五间,南北向的一幢也是十五间,有长廊、抱厦、梁枋共三层,长椽、彩绘、琉璃瓦,又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传统式样,极为壮观。此时的杨府充满喜庆氛围,大门两侧披红挂彩,到处是寿 6长篇小说字。此时中门大开,吹鼓手拼命吹打,来上礼祝寿的官、商、绅各界头面人物络绎不绝,门口鞭炮纸堆积了厚厚一层。司仪站在门前不断地拖长声唱喏:昌邑县长冯大人到!天祥号吴掌柜大驾光临!西泰和老掌柜、少掌柜前来祝寿正在门前接待宾客的杨润德五十多岁年纪,长袍马褂瓜皮帽,油光光的胖脸,一对弯月形小眼睛,是那种不笑也像笑的笑面人。他今天更是笑容满面。他刚把带着礼担的冯县长送入中院,只见麦穗飞驰而来,在大门外台阶下落马,急匆匆大叫:老爷,不好了!杨润德一怔,皱了皱眉头,一看来人打扮,马上认出镖师的身份,心头一紧,又见他胳膊在流血,觉得大事不好,但却不动声色地向麦穗摆摆手,让他噤声,把他领到大门左侧看门耳房中。杨润德是个遇事不慌的人,他耐心听完麦穗的禀报,没等说什么,他的长子杨崇礼闻讯赶到,他是和路亚民一起进来的。杨崇礼说:这不是和咱过不去吗?几千匹绸子事小,偏偏赶上老寿星的好日子。是呀,这不是搅局吗?路亚民主张赶快报官,这伙歹徒也太无法无天了!见他二人沉不住气,杨润德不动声色地说:小事一桩。他不准声张,一切照常,叮嘱他们尤其不准在老太太面前走漏半点风声。他加重语气警告三个人,那我饶不了你们,去吧。可麦穗却觉得瞒怕是不行吧,永泰镖局死伤不少老少爷们呢。人多嘴杂,纸里能包住火吗?杨润德当然也不是要长久瞒下去,混过喜日子再说。他目视路亚民,语调仍很平静,镖局那边,要他去处理,不要图省钱,伤者好好疗伤,死者办后事,多给抚恤金,别亏了镖局兄弟。路亚民答应着。7张笑天文集杨崇礼并不认同父亲的一味宽厚,按契约,镖局丢了镖车钱货,他们是要全数赔付的,伤亡自负啊。话是这么说,可杨润德一向标榜杨家以敦厚待人,宁人负我,无我负人,不准儿子计较,叫他们赶快去安抚、善后。杨崇礼和路亚民只得答应一声走了。门外又是一阵欢快的唢呐声响起,有门上司仪拉长声报:省里商务专员王大老爷前来拜寿!杨润德一听,不敢怠慢,急忙弹衣振冠,快步出迎。三培真学校坐落在城西,学校青堂瓦舍,绿树环合,操场很宽敞,篮球场、网球场和单杠、双杠等设施一应俱全。这所学校过去是公办,屋舍早已破烂不堪,还是前清的府字。三年前,杨润德投资亦接管了这所九年制的学校,改名为培真学校。教员室里,一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教师正站在条案前写毛笔字,他高高的个子,方脸隆鼻,有一双睿智的眼睛,看上去很潇洒,一表人才,他叫麦秋,本地人,虽出身寒门,却是燕京大学肄业,是培真学校聘用的教员。他的作品已接近完成,是一百个各种写法的寿字,有篆书,有钟鼎文,也有甲骨文,凑在一起,显得很搭配,不像书法,倒像工艺品。他写好最后一个大草寿字,放下笔,自我欣赏地端详着。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他显然知道来者是谁,根本没回头,说:令祖母大人八十大寿,校长不是给你三天假吗?又跑来干什么?来人叫杨崇孝,是麦秋的高中同学,又一起任教培真。她是标准的淑女形象,杨柳细腰,瓜子脸,柳眉凤目,眉间还有颗胭 8长篇小说脂痣。她接话说:“我来看看你麦先生啊,我奶奶八十寿诞,我的同事不到场,我脸上无光啊!”麦秋一指刚刚用上印的字画说:“我正在赶制贺礼呀,总不能两手攥空拳登门呀!”杨崇孝抿嘴一乐,就送一幅字呀?礼轻心意重。麦秋看了她一眼,没听说吗?秀才人情纸半张嘛!没等杨崇孝答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