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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动
书书书图书在版编目()数据挪动于坚著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挪 于 散文集中国当代 中国版本图书馆 数据核字()第 号 挪动于坚著责任编辑唐婧封面设计张妮版式设计戴雨虹责任校对王璐王鲁琴责任印制祝健出版发行四川人民出版社(成都槐树街号)网址 :新浪微博四川人民出版社微信公众号四川人民出版社发行部业务电话()防盗版举报电话()照排四川胜翔数码印务设计有限公司印刷四川华龙印务有限公司成品尺寸 印张 字数 千版次 年月第版印次 年月第次印刷书号 定价 元版权所有侵权必究本书若出现印装质量问题,请与我社发行部联系调换电话:()书书书何以为文?(代自序)世纪以来,散文一再被低估,到 世纪末,竟有“轻骑兵”之说。散文是一种最基本的写作,从小学生的作文到 论 语 左传它民族也是如此,圣经就是散文集。尤其在汉语中,一切写作都自文发端,甲骨上的铭文就是散文。散文就是写一切。感觉、时间、事件、观点,记录,叙述、思辨、感叹,兴观群怨,迩远,多识写一切。诗有两层含义,兴观群怨,迩远,多识,这里说的诗,是一切文的核心。另一层指分行形式。最初的文,其间杂有后来在形式上独立的诗、小说、戏剧甚至绘画。文在开始的时候,散乱无章,怎么都行,只是要说出、记下。“文,错画也”。比如,“癸卯卜:今日雨?其自西来雨?其自东来雨?其自北来雨?其自南来雨?”(郭沫若 卜辞通纂第 片)。这就是散文。卜辞早于 诗经。散文就是文。散文是写作走向专科化后出现的名字。诗这个字也是后来出现的。小说、戏剧更晚。文是道法自然,天人合一这种世界观的产物。“大块假我以文章”,(李白)大块是混沌的,不分的,触类旁通。所以杂乱无章是文的本源性的章法。形散而神不散,神是什么,元亨利贞。说文解字:章,乐竟为一章。元亨利贞,起承转合,是为竟。礼记乐记:“乐者,天地之和也。夫乐者,先王之所以饰喜也。”饰喜,就是文。所以苏轼在 答谢师民书中说写作要“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他指的不仅是分行的诗而是“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一切。文就是以文照亮精神世界的黑暗,饰喜,就是文明。为世界文身,以文明之。文不是分类的写作。写一切,文是动词,也是名词。文是写作的根基,文来自远古与诸神沟通的祭祀,“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毛诗序)就是文。文是对身体的解放,人从物的黑暗世界去蔽,立心,成为“仁者人也”。修辞立其诚,文是对人的解放,立心,对人的理解、阐释。“文胜质则史,质胜文则野。”孔子早就告诫,文是自由,也是束缚。存在未经过文,就不是人的存在。仁者人也。文就是将仁置于世界中。文是开端的写作,也是终极的写作。古人理解的文与今天不同,文是一种“此在”(海德格尔语)。人通过文的出场,在世。人通过文才成其为人。在很长的时间里,中国的写作就是文,李白、杜甫、苏轼都是伟大的文人。文是祖国最古老的写作。何以为文?在 世纪的写作中晦暗不明,文在我们时代隐匿在黑暗里,文人声名狼藉。文与人分裂。文成为专业技术,不仁愈演愈烈。重返文。今天看起来有点不可思议。这几天在读 左传,真是高妙之极。例如:“北戎伐齐,齐使乞师于郑。郑大子忽帅师救齐。六月,大败戎师,获其二帅大良、少良,甲首三百,以献于齐。于是诸侯之大夫戍齐,齐人馈之饩,使鲁为其班,后郑。郑忽以其有功也,怒,故有郎之师。”“公之未昏于齐也,齐侯欲以文姜妻郑太子忽。太子忽辞,人问其故,太子曰: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诗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国何为?君子曰:善自为谋。及其 败 戎 师 也,齐 侯 又 请 妻 之,固 辞。人 问 其 故,太 子 曰:无事于齐,吾犹不敢。今以君命奔齐之急,而受室以归,是以师昏也。民其谓我何?遂辞诸郑伯。”有故事,有记叙,有诗,有论,有抒情,这就是散文。更重要的是“修辞立其诚”“遂辞诸郑伯。”诚也!此书,是我最近几年的散文集,泥沙俱下,内在的冲动,来自这种思考:何以为文?年 月日 书书书目录第一辑将空调关小一点大师 种树小记 足球记 果酱 岛上 椅子 挪动 将空调关小一点 第二辑偏见东京怀念希尼 在哥伦比亚的麦德林 京都记 偏见东京 诺地卡记 第三辑自行车昙花 茶三水四 黄山教堂 登泰山记 古茶山贺开小记 清明扫墓记 自行车 盐津的蜂蜜 黑河散记 大地深处 书书书将空调关小一点第一辑大师我遇见他总是在会议上,坐在一个角落里,很少说话,不到他发言的时候,两条腿抖个不停,仿佛在抽风,表情激动,蓄势待发,搞得坐在他旁边的人也很紧张。到他发言,总是很吃力的样子,手挥舞着,眼睛斜瞪,眼白放大,仿佛正从一口深井里面提水,而水太深、太重,提不起来的样子。令人很担心,觉得他的话非常重要。但他最后说出来的总是语焉不详、鸡毛蒜皮、小题大做、不得要领,会议讨论南极洲是否会融化的重大问题,他却说小区里面没有花园也是不对的,浪费时间,被主持人中途打断。大多数时候他保持沉默,极力控制着由于渴望发言而即将抽风的种种症状,他有很多话要说,但坚强地自我克制住了。他在会议小休或者去洗手间的时候会突然爆发,哗啦啦地说起话来。他的口音非常奇怪,似乎躲在喉结这块岩石下面,原始的声音,没有一般受过发声训练的人那种磁性、音响感、自信。他的声音像非洲人说话,尖利刺耳而又嘶哑低沉,混杂着彼此矛盾的音质,一方面滔滔不绝,一方面 又不愿意声张似的,因此听上去口齿不清,像是慢速穿过岩石即将到站的地铁。某个有着播音员嗓门的同事教育他,打开你的喉咙,把声音放出来,那人公鸡般的夸张地伸缩着嘴巴,这样,这样!他扬起脖子,跟着比画了几下,哑的,没声音出来,就放弃了。我从来没有在会议以外的场合见过他,我们总是一起开会,会议结束后分头离去,他总是最先离开会议室,因为坐在最后面。我一向对那些在会议上不说话的人抱有好感,总觉得真理是在这些人的沉默里面,我们心有灵犀地相视而笑。我总是对每一个落日怀着好感,而对迈步中天、滔滔不绝的辉煌日头没有感觉,当太阳发言的时候,我总是躲得远远的,钻到世界的阴影堆里。只有在冬天,在寒流之后,我才喜欢那头顶的太阳,它已经变得暖暖的,不是那么声色俱厉了。忽然有一天在灰色的大街上看见他,他正在金碧路的人行道上向东走去。这是我在国家会议之外第一次看到他。他走路的样子真像一位大师。灰色的象,缓慢地移动着,似乎喧哗的大街不过是一座安静的森林。他身体里面装着一块石头,神情茫然,看着一切而不是某一点,显然已经灵魂出窍,神游物外了。这头野兽听不见汽车的队列、看不出红灯的警告,茫然地走下人行道,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了车流,他那置身度外的神情就像盲人聋人。有的司机被这个人的傲慢激怒,愤怒地按着喇叭,他全然听不见,那么慢地移动着,就像一块石头驾着风飘在洪流之上。我有些不能肯定他就是我认识的那个坐在会议后排的人,相貌是对的,但身体反映出来的气质、灵魂状态完全不是那个人。难道这就是他沉默着的部分,那桶总是被会议压制着的永远打不起来的深井中的水。他像大师那样傲慢,重重地、缓慢地、抱着老子所说的那种“一”,走掉了。落日那样消失在灰色大街的另一头,黑暗在后面簇拥着他。在另一次会议的时候,我再次遇见他,我想告诉他我在大街上看到的这一幕。但看着他愚钝、欲言又止、即将抽风的样子,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能肯定那个在大街上走过的大师,是否与他有关。我只是随便说起,我那天在金碧路看见你了。是的。他说,我最近经常走路去上班,从气象路开始,穿过金碧路,一直走到东方广场旁边的尚义街,大约要走四十分钟,这么走比坐车好多了,我已经瘦了不少,他满足地笑起来,这样的微笑,足以肯定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种树小记有一天读希腊神话,尤利西斯流浪一生,经历无数磨难,几十年后他回到故乡,认出了自己童年跟着父亲种下的树。这是一种幸福。我小时候特别崇拜我们大院里的一位爷爷,他总是很得意地第一百次告诉我们,院子里的老枇杷树是他种的,然后咧嘴一笑,那个枇杷鬼也是我放进去的,我们在童年的黄昏中吓得四处逃开,躲进母亲的背后。另一天与黑人诗人阿发聊天,他老家在美国,他说他的家门口有一棵老柳树,他母亲去世的时候,老柳树也倒下来死了。我平生第一次种树是在上小学的时候。那是 年的春天,我正在小学读书,有一天,学校宣布,要种树了!大会讲意义,小会谈重要,全校激动起来,摩拳擦掌等了几天,小树似的晃来晃去,夜里也自己爬到树上去做梦。终于到了那节日般的一天,老师带领我们向学校对面的空地走去。艳阳高照,我们提着水桶,扛着比我们的个子还长的锄头,唱着前进的歌。红旗在前,队伍在后,街上的观众围在两边,真羡慕这些 未来的栋梁啊,红领巾飘成一片。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神圣的时刻,如果说我的生命里面只有很少的几件事情称得上神圣的话,那么这件事情算是一件。我有一种父亲般的感觉,少年的一件大事开始了,我坚信我自己种下的树在将来,我长成大人的时候,也会长成一棵高高的大树。我们种的是银桦树,我把自己那个坑挖得很深,埋下树苗,回土,浇水,最后把红领巾系在树脖子上,让它飘扬了一回。我激动而严肃,像在寺院里面对着佛像,我相信这是一件与永恒有关的事情,我的生命有了一个具体的期待,我埋下的那一小片黑暗是一个将来的丰功伟绩。树种好以后,我过几天就要提一桶水来浇,放学回家也要去看看,摇摇它,看它长结实了没有。几个月后的某日,忽然发现我们种的几百棵树全部被拔出来,干翘翘地丢在地上,被太阳暴晒着,根部还带着土渣。几辆推土机停在附近,有一辆的履带陷在一个坑里,车身歪斜着,这里已经成为一个建筑工地,后来盖起了春城饭店。我记得那个早晨当我看见这情景的时候,心嗡的一下黑了。没有任何人通知过我这件事情,也从来没有人向我解释过这件事情。大人们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谁会向一个三年级的小少年去解释什么呢。但一个少年却遭遇了世界猛力的一击。我从未问过老师,也没有对人说过此事,那时候我对这件事情还想不清楚,只是无法忘怀。我种的树啊,平生第一件完全由我自己干的正当光明的大事情。这个世界还有比我的树更强大的东西,那一天我模糊地感 觉到了这点,它可以根本不与我商量,哪怕我的事多么属于真理它也不会商量或者照会一声,就那么在黑暗里咔嚓一下。春城饭店的设计师也一样,他一定严肃认真、以设计百年大计的激情干了一个夏天,在我的树坑上设计了他的“树”,那是昆明 年代最早的高级饭店。但十年后,我发现那里再次成为一个巨大的坑,他的“树”也被拔掉了。我记得 年代末的一天,我第一千零一次去滇池游泳,忽然发现水是臭的,我才三个月没有去啊,怎么可能啊,已经成了臭水坑,我的天!这不是一个盆,一个洗澡堂,一个水库,这是一片海啊。那个下午我仓皇逃出滇池,回到岸上坐着发呆,以为我的那个滇池在一夜之间被垃圾车运空了。我又一次感觉到那个巨大的力量,它比滇池都强大啊。我看看太阳,说不定什么时候被一把大刷子刷成黑的,我不以为这是神话。如果我的思想一直往这个方向去,我就会成为一个绝望的人。但思考世界还有很多方向,在某个时期你在这个方向思考,在另一个时期你又朝另一个方向思考。这个时期你为这种事情焦心如焚,另一个时期你对此事已经麻木不仁,听之任之。玩世不恭,其实是没法故意为之的,你总是不能把握结果,最后就学会逆来顺受了。孔子所谓三十而立六十耳顺,指的也是人在不同的时期思考的方向也不同。这些不同的方向并没有此是彼非,没有这个方向也就不会出现那个方向。后来我又种过许多树,我几乎是在回家的路上就永远忘记了它们种在哪里,我不想像个守财奴或者庄园主那样把它们视 为自己的财产。无住,生命中还有无数的树等着我去种呢。种树只是生命的无数过程之一,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种树的时候你体验了某种喜悦或者悲痛。人生的意义并不在这些具体的事件中,种树只是种树这件事而已,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根本的意义,它将来是否会死掉,或者长成一棵大树,那是另一件事情,那是宇宙的事情。天地无德,宇宙大千不是按照人类此一时彼一时的价值观、主义、尺度、喜怒无常的情绪来安排世界的。幸好天地无德,如果天地也独尊儒术,这个世界就很难玩了。如果一个老师整日担心他的学生将来是否成为人才,他就无法教书,他的每一课都教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