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影响的元分析_孙云梅.pdf

0.引言任务重复（task repetition）指学习者在一定时间间隔内重复同样或稍有改变的任务（Bygate&Samuda2005），是二语口语教学产出阶段常用的教学策略（Ellis 2005），其教学效果已成为研究者关注的焦点之一。目前，国内有关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影响的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存在研究文献不足、研究方向零散等问题（周爱洁 2002；周丹丹 2010）。而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影响的研究在国际上广受关注，主要围绕三个方面：一是不同任务重复类型对二语口语产出的影响（Patanasorn 2010）；二是重复间隔对二语口语产出的影响（Ahmadian 2011）；三是任务重复效果在新任务中的迁移（Hunter 2017）。由于在研究对象、研究背景和研究设计上存在差异，目前的研究结论仍存在较大争议。基于此，本文拟采用元分析的方法对国内外现有二语口语重复相关实证研究进行科学、系统和完整的梳理，为后续研究提供参考。1.研究背景1.1 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的总体效果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的影响得到很多研究者的关注。研究者普遍认同二语口语的测量指标包括语言的复杂性、准确性和流利性三个维度（Skehan1998;Ellis&Barkhuizen 2005）。Ellis（2003）把复杂性定义为学习者使用复杂多样的语言形式的能力。准确性主要指学习者产出无误言语的能力（Housen&Kuiken 2009）。流利性指学习者在口语输出中不进行停顿、修正或重述的能力（Ellis 2003）。虽然已有大量实证研究表明任务重复有助于提升二语口语产出的复杂性、准确性和流利性（Lynch&Maclean 2000;Boers2014;Wang 2014;Thai&Boers 2016;Hunter 2017），但任务重复对这三个维度的影响程度及这三个测量维度之间的相互关系仍存在争议（Levelt 1989;Skehan1998）。如，Bygate（2001）给 48 位外语学习者进行重复间隔为十周的口语重复训练，结果显示任务重复显著提升二语口语产出的复杂性和流利性，但准确性的提升并不显著。Fukuta（2016）对 24 个外语学习者进行间隔为一周的重复训练测试，发现任务重复能显著提升学习者二语口语产出的准确性和流利性，但在复杂性提升上效果不显著。甚至还有研究者发现任务重复在二语口语产出的三个维度上都没有显著提升效果（Hsu 2019）。研究者从理论上对任务重复在语言测量的三个维度上产生的不同影响进行了解释。Skehan（1998）提出的竞争假说（Trade-off Hypothesis）认为：学习者的工作记忆力和注意力资源是有限的，因此当任务要求超过学习者能力时，学习者无法同时兼顾语言复杂性、准确性和流利性，只能基于任务要求和个人取向优先考虑其中的一个或两个维度，从而表现为语言三个维度之间的竞争关系。竞争假设首先预测了内容（流利性）和形式（准确性和复杂性）层面上的竞争，其次预测了形式层面上的准确性和复杂性之间的二次竞争。Skehan（1998）的竞争假说关于意义和形式在认知资源上不能兼顾、只能二选一的观点，与VanPatten（1996）的输入加工理论（input processingtheory）及 Levelt（1989）言语产出理论相一致。这些理论均肯定了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的积极影响，*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大学英语课堂教学有效性研究”（编号：17BYY097）的阶段性成果。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影响的元分析*孙云梅刘欢（华中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摘要：近 20 多年来，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的影响已成为二语习得领域的研究热点之一，但已有相关实证研究结果依然存在争议。本文运用元分析的方法对当前国内外相关实证研究进行系统梳理，分析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的总体效果及相关影响因素对二语口语产出的调节作用。结果显示：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有积极的促进作用；任务重复类型、重复间隔时间、任务时间限制、实验场所等因素对二语口语产出效果有不同程度的调节作用。最后，本研究提出任务重复的教学启示及未来该领域的研究方向。关键词：任务重复；二语口语产出；影响因素；元分析中图分类号：H31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7242（2023）01-0068-072023，No 1Serial No 1972023 年第 1 期总第 197 期外语研究Foreign Languages Research68DOI:10.13978/ki.wyyj.2023.01.012并指出，当二语学习者第一次接触二语口语任务时，注意力资源会首先被分配到对任务内容的理解，即流利性上，只有当熟悉了任务内容之后，学习者才有额外的注意力资源去关注语言形式，因此准确性和复杂性的提高较为滞后。已有研究验证了学习者注意力在流利性上分配最多，其次是准确性和复杂性（Fukuta 2016）。1.2 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影响的因素已有文献显示，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的影响因素主要包括任务重复类型、任务重复间隔时间、任务时间限制、任务实施对象和任务实验场所。任务重复类型是影响二语口语产出的一个重要因素。任务重复类型可分为步骤重复、内容重复和完全重复（Patanasorn 2010）。步骤重复指的是给予学习者不同任务内容，但完成任务的步骤保持不变；内容重复是指同样的二语口语任务按照不同的步骤多次完成；完全重复则是指同样的二语口语任务以同样的步骤重复多次完成。Patanasorn（ibid.）发现，步骤重复型任务在提升二语口语产出准确性上的效果显著高于其他两种任务重复类型，内容重复型任务则在二语口语产出流利性上效果显著高于其他两种任务重复类型，完全重复型任务对二语口语产出的准确性和流利性都无显著效果。但也有研究者发现步骤重复型任务可提高二语口语产出的复杂性，完全重复型任务更倾向于将学习者的注意力转移到语言形式上，从而提高语言的准确性（Kim&Tracy-Ventura 2013）。重复间隔时间这一变量也引起了许多研究者的关注（Gass et al.1999;Lynch&Maclean 2000）。研究主要包括即时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的影响（Lynch&Maclean 2000;Wang 2014），间隔数天后的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的影响（Gass et al.1999），间隔数周后的任务重复对口语产出的影响（周丹丹2006；杜鹃，张一平 2011；Ahmadian&Tavakoli 2011）。大多数研究显示即时重复对口语产出的三个维度都有不同程度的积极影响（Lynch&Maclean 2000;Wang2014），而延时重复或只对口语产出的流利性和复杂性有积极影响（Bygate 2001），或只对流利性有影响（Sample&Michel 2015），甚至对三个维度都没有任何影响（Hsu 2019）。任务时间限制在口语产出三个维度上的影响也存在差异。有研究发现任务时间限制对口语产出的流利性有积极影响（Thai&Boers 2016;Tran&Saito2021；张萌，周丹丹 2022）。任务时间限制会让口语产出中的流利性提高，但准确性和复杂性无显著改变（De Jong&Perfetti 2011;Tran&Saito 2021）。也有研究发现限制任务时间的压力对提升二语学习者口语产出的流利性和复杂性均有帮助（周爱洁 2002）。被试的年龄层次也会影响二语口语的产出效果。除了大部分以成年人为被试的研究外（Bygate1996;Ahmadian&Tavakoli 2011），还有少量以青少年为被试的研究（Pinter 2005;Mackey et al.2007;Hawkes2012）。以成年人为被试的任务重复研究均发现被试口语产出的流利性有所提高，但在复杂性和准确性的研究结果方面呈现较大差异。Bygate（1996）发现成年被试经过任务重复的训练后，口语产出的准确性和流利性都有较大提高，复杂性没有发生显著变化。但 Ahmadian（2011）却发现，成年被试在二语口语产出复杂性和流利性上有提升，但口语准确性却没有显著变化。少量以青少年为被试的研究发现二语学习者口语产出的流利性有所提高（Pinter 2005;Mackey et al.2007）。实验场所也是任务重复研究关注的变量。任务重复研究场所选择在教室还是实验室中进行一直是二语习得领域的争议话题（Foster 1998;Ellis&Barkhuizen2005）。大部分研究都选择在实验室中进行（Ahmadian2011;Boers 2014;Fukuta 2016），也有部分学者选择在教室中进行（Thai&Boers 2016;Lambert et al.2017）。Foster（1988）认为教室是最理想的实验场所，因为教室能最大程度还原自然学习环境，师生之间互动真实，研究结果具有普适性。然而，Gass etal.（2011）认为实验场所对二语口语产出效果影响不大，实验室环境中得出的结论也可以推广到课堂教学中。被试群体的语言环境是外语，而且还是二语，也会影响研究结果。Ellis（1985）认为二语在学习者所在地通常具有官方地位和一定社会功能，且该语言同本族语一样有着公认交流的作用。而外语则不具有官方地位，且社会作用较小，需要在教室中通过学习才能掌握，在社会范围内不具有交流工具的作用。因此，二语学习者比外语学习者具有更好的语言学习环境和更多的语言输入。大多数已有研究的被试处于外语的学习环境中（Boers 2014;Fukuta 2016;Thai&Boers 2016;Hunter 2017），只有少量研究考察了被试在二语环境中的口语学习情况（De Jong&Perfetti 2011;Wang 2014）。从以上文献梳理可以发现：虽然任务重复对学习者二语口语产出有积极影响（Lynch&Maclean 2000;Boers 2014;Thai&Boers 2016），但各个因素的调节作用不尽相同，导致任务重复在口语产出的三个语69言维度上的影响也各不相同。本文拟采用元分析方法对国内外 25 项（共 248 个独立样本）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影响的研究进行系统分析，旨在厘清国内外在这一领域的研究现状与不足，为后续研究提供方向。本文主要探讨以下两个问题：（1）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会产生何种影响？（2）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的影响受到哪些调节变量的作用？2.研究方法2.1 文献检索文献检索主要包含三个阶段。（1）确定搜索关键词。通过查阅国内外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影响的相关文献，最终将英文关键词确定为：task repetition,procedural repetition,content repetition,rehearsal planning,L2 oral output,CAF,complexity,fluency,accuracy。中文关键词确定为：任务重复、任务频次、频次效应、二语口语产出、复杂性、流利性、准确性。（2）文献检索。本研究检索范围包括英文文献数据库和语言类 SSCI期刊官网。其中英文数据库为 Sage，Elsevier，WilleyOnline Library，ProQuest，EBSCO，Springer Link，Web ofScience，Google Scholar 以及 Applied Linguistics，LanguageLearning，TESOL Quarterly 等应用语言学领域的 SSCI期刊官网；中文文献数据库包括 CNKI 数据库、维普数据库、万方数据库、读秀数据库和 现代外语 外语界 外语教学与研究 等期刊官网。（3）文献追溯。为查缺补漏，我们对现有文献的“参考文献”部分中与研究主题相关的文献进行了人工检索。2.2 纳入标准文献纳入标准为：（1）研究主题为任务重复对二语口语产出影响，且至少含有复杂性、准确性、流利性三个维度中的一个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