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中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探析_薛楠山.pdf

安徽乡村振兴研究No.3，20222022年第3期学术研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中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探析薛楠山（广西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6）摘要：村级微权力腐败具有损害群众利益、侵蚀党的执政根基、阻碍基层组织振兴、污染农村社会风气等危害，因此研究村级微权力腐败的治理极具现实意义。当前，部分地区村级微权力腐败问题屡禁不止的根本原因在于传统文化中糟粕成分的影响、治理体制的矛盾、法治体系的不完善和监督机制的不健全。为此，在乡村振兴背景下，要破解我国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难题，必须从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角度入手，强化干部信念、改革治理体制、推进涉农立法，形成监督合力，以“零容忍”的态度根治村级微权力腐败问题。关键词：乡村振兴；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村级干部中图分类号：D262.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2097-1931（2022）03-0088-08收稿日期：2022-08-08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中村级小微权力腐败治理研究”（20CKS005）作者简介：薛楠山（1998），男，山西运城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一、问题提出村级微权力主要是指村级干部依法依规享有的管理村务、分配资源的基本权力。当前，随着乡村振兴的全面推进以及一系列惠农强农政策的出台，大量专项资金流入农村，部分农村地区成为微权力腐败的高发区。学者傅思明认为“微腐败”相较于“大腐败”而言，其在腐败层次、腐败数量以及腐败程度上往往不易被感知，但二者在本质上都是公共权力遭到滥用1。“微腐败”顾名思义就是指基层从事管理的人员利用手中所掌握的小微权力谋取个人私利的一种违法违纪行为。而村级微权力腐败就是村级干部依据国家赋予的有限行政管理权以及社会授予的自治权在工作过程中发生的吃拿卡要、虚报冒领、优亲厚友、克扣资金等一系列违纪违法行为。从涉及主体来看，主要是掌握着公共权力的村党支部书记、村民自治委员会主任等村级干部；从涉及内容来看，一般是小吃小喝、贪污侵占、索要财物；从涉及对象来看，主要是村民群众，民生领域中的微贪问题直接影响到村民群众的生存与生活；从涉及后果来看，微权力腐败也可能成为乡村发展的“大祸DOI：10.13454/j.issn.2097-1931.2022.03.01088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中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探析No.3，20222022年第3期害”。如果置之不理或治理不严，它“损害的是老百姓切身利益，啃食的是群众获得感，挥霍的是基层群众对党的信任”2 167，从而阻碍乡村振兴的全面推进。“当前，基层干部队伍主流是好的，但在一些地方、部门、单位，基层干部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还易发多发、量大面广。”2 166自党的十八大召开以来，中国共产党纪律检查委员会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监察委员会共处分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27.8万人3。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届中央纪委五次全会上明确指出“要持续整治群众身边腐败和作风问题，让群众在反腐 拍蝇 中增强获得感”4，特别是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再次强调“坚决惩治群众身边的蝇贪”5。微权力腐败往往发生在与群众生活息息相关的领域，是群众实际经历的不公平事件，相对于“远在天边”的“老虎”，群众对“近在眼前”嗡嗡乱飞的“蝇贪”感受更为真切2 167。村级干部是微权力的现实行使者，村级干部腐败不仅会直接侵害村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削弱党在基层社会的执政基础与公信力，严重者还易引发党群干群矛盾甚至群体性事件，从而制约农村经济的发展，影响农村地区的和谐与稳定。因此，治理村级微权力腐败，意义十分重大。可以说，村级微权力腐败已经成为困扰村民群众生活和阻碍农村社会发展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是推动全面从严治党向基层延伸必须解决好的重要任务。二、治理村级微权力腐败对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现实意义“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5当前形势下加强对村级微权力腐败问题治理的研究，不仅是积极响应全面从严治党向基层延伸、向纵深推进的必然要求，也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应有之义。（一）维护基层群众切身利益的重要举措以村民利益为中心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出发点与落脚点。村级干部作为党中央紧密联结农村“最后一公里”的联络员，是国家各项农村政策的执行者。很多时候，其又在国家公权力下行基层过程中承担着组织、协调和落实的职责，直接掌握着利益分配的重大决断权，村级干部是否清正廉洁直接关系着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近年来，伴随着我国“三农”领域的政策不断调整、优化，民生领域投资持续加重，各类惠农政策持续出台，村级干部在疫情防控、抗震救灾、脱贫攻坚、土地拆迁等民生领域具有很高的话语权与威慑力，村级干部一旦贪污受贿，即使金额数目较小，也会影响百姓切身利益的分配以及乡村振兴的全面推进。当前，个别村级干部在私利动机支配下，利用手中的小微权力做出“吃拿卡要”的“微权力腐败”行为，不仅严重侵害了村集体的经济利益与共同财产，更严重损害了村民群众最切实的利益。民生领域的“蝇贪”式腐败虽是“雁过拔毛”的小微腐败，它看起来小，但如果不及时加以制止，必定会逐步影响村民群众的生活质量、制约农村社会的经济发展。因此，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事关村民的切身利益，只有做好这项工作才能更好地激发、调动村民成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忠实拥护者。（二）巩固共产党执政根基的必然要求村级干部代表国家行使授权性治理职能时，其履职能力和水平直接影响党和国89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中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探析No.3，20222022年第3期家形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部分村级干部的微权力腐败行为源于单个个体的小恩小惠，逐步通过各种裙带关系蔓延到其余地方，从而败坏了一个地方的政治生态，破坏了党在基层的执政形象与威信。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6。民心就是全体人民的共同拥护和支持，它代表着一种“公众倾向”行为。纵观中国共产党百年发展历程，不论是在革命时期还是在执政时期，我党始终严格贯彻群众观点、坚定不移地走群众路线。脱离群众基础，乡村振兴就无从谈起，就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村级党组织作为党的组织体系中的底层基石，它组织、凝聚亿万中国农民，形成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推动力。一些地方不断曝光的“小村官，大腐败”案件，侵蚀了这些地方村民对党的信任，引起村民的强烈不满，甚至可能由小事件发酵为大事件。只有及时有效治理村级微权力腐败，提高政府的公信力、向心力，才能更好地团结凝聚村民成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强大动力。（三）推动村级组织振兴的现实需要村级组织振兴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在农村地区培养、造就一批坚强的基层党组织以及优秀的村级干部，深入推进村民自治，构建起科学有效的现代化乡村社会治理体系。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主要是通过规范控制村级干部所掌握的小微权力，减少乡村社会发展阻力，提高新时代村级组织的治理能力。可以说，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贯穿于村级组织振兴的全过程，二者具有重要的关联性。村级组织振兴为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提供了发展机遇。组织振兴要求村党组织、自治组织及其领导班子应该既高效又廉洁、既专业又敬业，始终保持党的优良作风，严守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政治底线，这为建立清正廉洁的干部队伍指明了方向；组织振兴需要多元社会主体的协同参与，这为构建多主体力量参与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开出了良方；实现乡村社会治理体系现代化是组织振兴的重要依托，通过科学有效规范小微权力的运行与监督，这为健全农村基层监管机制擘画了蓝图。同时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为村级组织振兴任务的实现提供了重要保障。村级组织完善反腐机制、构建权力清单就是对如何推动乡村社会治理体系现代化这一组织振兴任务的积极回应；组织振兴的根本出发点是推动村级组织建设，而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所涉及的一系列改革问题正是捍卫这一出发点的必要性所在。只有持续强化村级干部队伍廉政建设、构建多元主体参与基层治理的监督机制、不断铲除微权力腐败滋生蔓延的土壤，才能真真正正实现村级组织振兴，才能更好地磨砺锻造村级组织成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坚强战斗堡垒。（四）纠治农村社会不正之风的关键所在乡风文明建设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重要保障与重要内容。部分地区村级微权力腐败问题积弊已久，其形成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一些农村社会的不良文化风气，形成了一些被村民群众深恶痛绝的潜规则，从而形成农村微腐败亚文化。首先，微腐败亚文化促使部分村民对村级干部的微权力腐败行为容忍度高。一些人认为，请人办事就应当以礼答谢。正是这种亚文化的影响，使部分村民觉得办事行贿是合理的7。其次，针对微权力腐败行为，部分村90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中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探析No.3，20222022年第3期民不仅能够容忍，还会有些许羡慕，甚至群起效仿。在一些农村，部分村民认为自己办事情有关系、有熟人就是有面子、有能力，常常以能送礼走后门为傲，对通过走后门来满足自身需求、获取不正当利益习以为常，从而导致该不良文化风气盛行。另外，走后门现象也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部分村级干部违规吃喝的不良风气，使一些村级干部依然靠小吃小喝来联络感情、协商公事、办理私事。再次，官本位观念在部分村民意识中根深蒂固。虽然我国社会治理法治化水平有很大提升，但由于部分农村地区法治建设相对落后，受一些村霸恶霸、劣迹干部的影响，少数村民仍将“民不与官斗”奉为准则，潜意识里对部分村级干部的微权力腐败行为敢怒不敢言，客观上助长了微权力腐败。因此，只有遏制村级微权力腐败，不断净化农村社会风气，才能更好地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提供精神支持。三、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中亟待解决的问题自党中央在农村地区打响脱贫攻坚战以及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以来，各类专项资金以及惠农政策虽有力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百姓生活改观，但由于涉农法律的欠缺以及监督不到位等主客观因素，致使部分地区村级干部“微权力腐败”现象屡禁不止，亟须在实践中予以解决。（一）传统文化中糟粕成分带来的影响由于传统文化改造得不彻底，带有封建主义残余的糟粕文化成为部分村级干部“微权力腐败”持续滋生、难以消灭的土壤。这些不良的封建主义残余文化潜移默化地支配着村级干部、村民群众的思维方式、行为方式。在传统社会中，中国农村基层社会是由一个个具有同一姓氏的大家族而组成的村落或部落，这些大家族依靠血缘、地缘、亲缘关系逐步形成自己的社会关系网络，一切社会组织、一切人际关系都紧紧围绕着家族。部分村级干部由于受宗族观念的影响，利用职务之便优亲厚友，如在村干部选人用人上、在资金分配上优先考虑亲属，严重侵害了其余村民的合法权益。与此同时，伴随着乡村社会结构转型变迁，社会利益格局分化严重，村级干部个体微权力腐败难度越来越大，仅仅依靠个人力量难以获取巨额不法利益。基于此，“圈子文化”快速发展并自我强化，形成了各式各样的基层政治交往圈，其本质上是宗族观念的一种延续。圈子内部各阶层成员利用所掌握的公权力形成腐败利益共同体，如利益输送、权力寻租、拉票贿选等都是通过各类圈子完成的，严重影响了基层社会的政治生态。家长制是传统社会家族有序运行的重要制度，家族内部成员的资源获取数量往往取决于与族长血缘关系的亲疏，族长在家族内部处于绝对统治地位。在“家国同构”观念影响下，家长制传统被运用到国家行政组织体系之中，“造就了为官者的无限权力以及他们在政治社会生活中的特殊地位”8。在现代社会中，家长制传统虽有所淡化，但对基层公共资源的配置仍然有着深刻影响。伴随着乡村民生领域资源投放比重的持续加大，村级干部的小微权力自然就成为决定资源分配的关键因素。少数村级干部为谋取个人私利而按照个人意愿进行资源分配，关系越近，获取的公共资源就越多。这种政治文化既体现在少数村91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中村级微权力腐败治理探析No.3，20222022年第3期级干部的思想和行为中，也体现在少数村民群众的思想和行为中，是农村基层“微权力腐败”不断滋生蔓延的社会土壤。（二）基层社会治理体制的内在矛盾郡县制的封建政权组织架构体系中，“皇权不下乡”被奉为国家管理的基本准则，农村基层治理主要通过乡绅阶层的伦理自治来完成。乡镇官僚与土豪乡绅由于不受体制约束，权力缺乏监督，使得二者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上下通吃，致使官治与民治的矛盾不